天宝志异-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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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翎对着他父亲激动的叫嚷:
“爹,孩儿说得没错吧?孩儿早就知道这钱来发别具用心,别有阴谋,替人出头只是幌子,实际上的打算乃是来砸我们的招牌啊……”
钱来发接声道:
“说你聪明,我的儿,你还真聪明,我可不正是来砸你们招牌的?这种啮骨吸血、贪横好比恶虎的招牌,若是不砸,只怕天理难容!”
楚雪凤又从椅中站起,懒洋洋的道:
“把戏也玩得差不多了,大佬,你要求证的约模就是试度姓金的有无诚意以和平合理的方式解决争端,现在,你已经得到答案了。”
钱来发道:
“这老小子心口不—,诡计多端,明者敲竹杠,暗里帮着儿子抢人老婆,似乎吃定了我们对他奈何不得,单冲着这一桩,我就要称量称量他:看他娘的‘虎头赌坊’凭借的是什么!”
这时,金虎已向齐百岳抛了个眼色,这位华山派的高手微微点头,身子半侧,一伸手道:
“钱兄,外头请吧。”
钱来发叹了口气道:
“我才在讲不知‘虎头赌坊’凭借的是什么,齐朋友你就冒出头来,这像是告诉我,‘虎头赌坊’乃是靠着你始敢恣意妄为,强横霸道?”
齐百岳平静的道:
“这只是你的说法,钱兄,我们各行其事,各为其主,再要多扯,就没有意思了。”
金虎不耐的道:
“姓钱的,如今你便想叩头求饶也来不及了,正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不把齐师傅的威望看在眼里,就只有向齐师傅亲身领教!”
楚雪凤来到钱来发身边,朝着齐百岳笑道:
“齐师傅,我们为什么要到外面去?”
齐百岳看得出楚雪凤不是易与之辈,一边暗中戒惕,一边沉缓的道:
“外面地方宽敞,正宜与各位有所施展——”
楚雪凤哧哧笑道:
“假如我们不愿意到外面去呢?”
齐百岳自迟疑,度量着该如何因应,楚雪凤已—脚飞起,快不可言的蹴向这位华山高手的下颔。
虽然早有防备,齐百岳仍不免惊异于楚雪凤动作之凌厉迅疾,他上身略仰,左手抄起,倏握飞踢而来的足踝,楚雪风单脚暴施,一抹寒光又已猝射齐百岳的小腹!
就在齐百岳向后退避的须臾,那三个形容精悍的年轻人已骤然围拢,三件不同的兵哭以楚雪凤为焦点往上集中,但他们的招式方才递出,一片劲风立时交织回转,眨眼里,三个人全被逼开!
钱来发胖大的身影连连闪动,口中呵呵怪笑:
“乡下人买柿子,打谱拣软的捏啊?他娘的我这个正主儿摆在这里乏人问津,居然都冲着娘们去献殷勤啦,不行,人伙得和我多亲热!”
嘴里说着话,他手可是半点不停,双臂翻扬,掣闪如电,几个回合下来,已将那三名年轻汉子追得鸡飞狗跳,狼狈不堪。
一声断叱起处,金翎亦冲向钱来发,手中一柄三尖两刃刀快斩狠挑,倒颇有三分气势,钱来发笑容不减,蓦往侧走,有臂猛沉,“当”的一声脆响,三尖两刀斜压触地,金翎的身子本能弓曲,钱来发右手五指齐伸,—记大耳括子,已把这位少东家重重打了个四仰八叉!
看光景的金虎,眼瞧着宝贝儿子吃了这等瘪,一口怨气怎生咽得?他大吼如雷,形容饿虎扑羊般凌空跃下,两只钱钵似的拳头交相合击,竟是硬擂钱来发的左右太阳穴!
钱来发半步不让,仅仅双臂竖起,等着金虎的拳头凑来;正与楚雪凤打得难分难解的齐百岳,瞥及之下不由骇声惊呼:
“碰不得——”
金虎总算练过几天功夫,多少有点经验,出手之时,便不曾将力量用老,闻得齐百岳急声示警,立即挫腰抛肩,人往斜蹿,但钱来发业已好整以暇,站在绝对有利的位置,如何容得敌人就此腾走?他双臂挽起—度大圆,模样形似在编造—朵看不见的花形,金虎便蓦的发出一声狂嚎,屁股上已经清清楚楚出现了两道交叉的血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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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
三名年轻人有两个迅速拦堵于前,另一个慌忙去搀扶倒地的东家,钱来发却并不趁机追杀,垂手闲立,笑嘻嘻的朝楚雪凤拿言语:
“我说楚姑娘,你也别太吃累了,咱们换个手吧?”
楚雪凤的缅刀挥霍掷扬,宛似流瀑倒挂,飞雪旋飘,齐百岳身形穿走腾掠,竟若鸿惊隼闪,表面上看,似乎二人功力相当,难分轩轾,实际楚雪凤却已略逊一筹,因为直到现在,姓齐的只以空拳应对,家伙尚未出手呢。
严子畏奔来钱来发身边,低促的道:
“钱大爷,是不是我得去帮楚姑娘一把?那姓齐的身手相当不凡一—”
钱来发压着嗓门道:
“你只注意眼前这几个老少兔崽子便行,老齐那里,由我亲自应付,娘的,华山—派,是有点玩意,姓齐的那几下子,比我想象中来得高明……”
严子畏紧握手里折叠的三节棍,不停点头:
“大爷还得快点去,楚姑娘像是有些后继乏力了……”
钱来发刚开始往那边移动,半坐地下,痛得龇牙咧嘴的金虎,已手扶着自己粗肥的腰身,口沫四溅的嘶声大骂起来:
“好个心狠手辣的匹夫,居然使这等卑鄙手段来暗算我金某……是有本事的,便该明枪对仗,正拚硬打,用奇巧淫技取胜,算不得英雄……”
钱来发回头一笑:
“金虎头,别嚎你娘的丧了,我钱来发双刃连臂,武林中尽有人知,怪只怪你孤陋寡闻,糊里糊涂,却还怨得谁来?多向齐百岳学学,人家就比你见识广达多喽!”
“喽”字犹在他唇边飘漾,胖大的身形已“呼”声弹起,暴落而下,照面间,双臂叠连,锐风啸扬,斗然便将齐百岳迫出六步,更唏哩哗啦连连撞翻了几张桌椅!
楚雪凤撤身退后,白皙的额头上已见细碎的汗珠,她抽出腋下的丝绢轻轻拭抹,稍带点微喘的白了钱来发一眼:
“大佬,你要换手就该赶紧换手,尚在那里和姓金的扯什么闲淡?只这片歇前后,我已吃了不少苦头,那齐师傅打谱抢先要我的命呢!”
钱来发哼了声:
“他办不到,至少眼前办不到;楚姑娘,想要你的命,可不是桩容易的事。”
楚雪凤哼了一声:
“甭说风凉话了,这口气,你可得好生替我出一出!”
钱来发笑道:
“我总尽力而为就是,你知道,我们的齐师傅也不是好斗好缠的。”
此刻,齐百岳神色端肃凝重,伸手腰后,缓缓取出他的兵刃来——那是一把长有尺半,前锐后丰的钢锥,锥有三面,成三角形,通体蓝亮油光,三道血线深凹可见,显然是一件十分有效的杀人利器!
钱来发目光投注在齐百岳手握的钢锥上,若有所思的道:
“‘渡魂锥’……齐朋友,锥尖之下,大概你已渡过不少冤魂了吧?”
齐百岳微微昂头,语气深沉:
“渡魂无算,却其情非冤,譬如你,钱兄,相逼如此,岂能怨我?”
站在钱来发身后的楚雪凤冷冷—笑,冰珠子似的抛过话来:
“大佬,人家话中有话,意思是你已列入他超渡的对象之中了!”
钱来发却没有回答,他已全神贯注于齐百岳的眼神间一一姓齐的打算超渡他,他总不能自己糟贱自己,拿着老命往上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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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
第二十一章莫道春迟
金虎半撑着身子,又在喘呼呼的吼叫:
“齐师傅,我们可不能这样认栽,好歹得板回几分颜面来,这就全指望你啦,齐师傅,你给我加把劲,—切后果,自有我来承担——”
齐百岳恍若不闻,他的“渡魂锥”手举胸前,目光聚集在微微闪亮的锥尖上,呼吸平顺,面貌僵冷,模样竟似老僧入定。
钱来发双手自然垂落,依旧毫不稍瞬的注视着齐百岳的眼睛,他站在那里,渊停岳峙,深沉浑厚,几有不动天王之威!
楚雪凤又向后移出三步,眉宇透煞,屏息如寂;手上锋利缅刀软软下坠,间而颤动,看上去宛如一条懒慵欲睡的怪蛇。
气氛就这么凝窒住了。
伤口还在流血的金虎忍耐不下,陡声再催:
“齐师傅——”
于是,钱来发贴地切入,右臂翻抬,在同一时间将如桩似的臂影叠连成—座宝塔形的幻象罩扣敌人——当然,幻象不全是幻象,只看塔影聚现的一刹,蓝芒流灿,寒光隐泛,便知道虚实互陈之间,另含杀机!
齐百岳卓立不动,当宝塔形的光影罩落,他双手执锥,猛向前推,锥体的前进动作不徐不缓,仿佛正在努力突破什么无形的阻碍一般,然而,便以锥体本身重逾万钧,推送十分吃力也似;空气中便在此刻突兀涌起连串的暗流,暗流又合成一个个看不见的漩涡,漩涡激荡翻腾,发出阵阵如哮喘般的沉闷声响,那种错杂交织的力道,已迅速将钱来发的攻击反拒回去,宝塔形的光影倏然消散,人也在起伏不定的暗流里踉跄一—
须臾间,“流魂锥”的前进之势加快,快到有如电光石火,但见锥尖透空而至,带起嗤嗤怪响,磨擦出点点星焰进溅,眼看着就要触及钱来发的身体,而钱来发左臂斜挥,尖刺与刃口撞击的刹那,撕裂出一声令人心神俱颤的暴响,钱来发整个驱体蓦弹倏翻,右臂横抛,齐百岳已全身骤然抽紧,不由自主的冲前数步,“哗啦啦”碰倒了一座三层宝格橱!
钱来发落地回身,脸上不见血色,竟浮漾着一片少有的苍白,只此一次对决,他已汗透重衣,像是经过了连番鏖战!
猩赤黏稠的鲜血,正从齐百岳背上的伤口缓缓淌落,看不清伤口有多深多长,但这位华山高手扭曲的面孔上,可以想见这一刀之赐,似乎不轻!
楚雪凤闪身掠到钱来发身侧,低促的问,
“你还好吧!”
钱来发点点头,却没有开口。
半撑坐在地下的金虎,先是打了个寒噤,随即嘶哑的叫嚷:
“齐师傅……齐师傅……光景可是,连你也败了?”
手扶着倾倒的橱甬,齐百岳面色灰暗,十分吃力的提着气道:
“齐某不才,有负东家厚望……实为汗颜!”
金虎喃喃的道:
“老天爷,这却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现在,钱来发才出了声:
“金虎头,你要玩硬的,如今玩过了,真章既见,便让我来告诉你该怎么办,你给我好生听着——”
停顿了一下,他像是在做着某种吞咽动作,然后始接下去道:
“尽你最快的方法,去把范老爷抵押你处的房产买卖契书,借据等交出,在我验过无讹以后,你们堪可超生,否则,老子就刀刀斩绝,鸡犬不留!”
楚雪凤适时响应:
“说不定再一把天火,烧得你‘虎头赌坊’片瓦难存!”
金虎是个风干的鸭子,人已拼上了,犹尚嘴硬:
“朗朗乾坤,清平世界,岂容得你们如此恃强横行?我金虎不是受唬长大的,看你们哪一个胆敢猖狂——”
钱来发慢慢踱向呆在一偶处的金翎,边拿一根手指头遥点着这位“虎头赌坊”的少东家:
“你就不妨求告于你的朗朗乾坤,清平世界吧,姓金的,首先,我会割下你独生儿子的一双耳朵,届时如果看不到东西,我便剜出他两只眼睛,若是还看不见东西呢?他恐怕就得献出那只挺漂亮的鼻子了,到了那时,你要仍能咬得住牙,我保证捧着令郎的脑袋奉上……”
金翎不觉形色大变,全身难以抑止的开始颤抖起来,扁着嘴唇发出—声呻吟:
“爹……”
金虎也同时打了个哆嗦:
“姓钱的,你,你敢……”
冷笑一声,钱来发道:
“我不敢?我有什么不敢?眼下你们已是—群残兵败将,不但不足言勇,甚至难以自保,我想怎么干,谁能阻挡得我?”
楚雪凤接口道:
“大佬,这金虎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他既然要试试咱们敢不敢,咱们何妨就做给他看?也好叫他明白,不只他儿子性命难保,连他本人亦得跟着遭殃!”
搓搓手,钱来发道:
“这倒是个好主意,也休要叫姓金的以为我们净说不练,真怕了他;这档子事,原打他儿子身上开头,我们也就从他儿子身上下手吧!”
金虎挣扎的爬起身来,嗓门窒噎的呐喊:
“齐师傅……齐师傅……有道是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这辰光正是紧要关头,还望你振起神威,力挽狂澜,好歹渡过我们这一劫……”
齐百岳斜倚在那儿,身子正不规则的抽搐着,他惨然笑道:
“人都愿意往自己的脸上贴金,岂有存心抹灰的?东家,不是我不尽力,实在已经心余力拙了……只是现时,怕已支撑不下去……”
金虎干嚎若泣,如丧考妣:
“这这……这岂不是说,我们完啦?”
齐百岳垂首无语,却仍在抽搐不停。
钱来发猛的—声断叱:
“最后问你一次,金虎头,你依是不依?”
咬着牙,金虎僵硬的点了点头。
钱来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