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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笑傲江湖-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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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便要挥剑斩我的人头了,是也不是?”岳夫人道:“这却不敢,我华山派怎敢来理会

贵派门户之事?贵派中人和魔教勾结,自有嵩山派左盟主清理,不用敝派插手。”衡山派

刘正风和魔教长老曲洋双双死于衡山城外,江湖上皆知是嵩山派所杀。她提及此事,一来

揭衡山派的疮疤,二来讥刺这姓鲁老者不念本门师兄弟被杀之仇,反和嵩山派的人物同来

跟自己夫妇为难。那姓鲁老者脸色大变,厉声道:“古往今来,哪一派中没有不肖弟子?

我们今日来到华山,正是为了主持公道,相助封大哥清理门户中的奸邪之辈。”岳夫人手

按剑柄,森然道:“谁是奸邪之辈?拙夫岳不群外号人称‘君子剑’,阁下的外号叫作甚

么?”那姓鲁老者脸上一红,一双黄澄澄的眼睛对着岳夫人怒目而视,却不答话。这老者

虽是衡山派中的第一代人物,在江湖上却无多大名气,令狐冲不知他来历,回头问劳德诺

道:“这人是谁?匪号叫作甚么?”他知劳德诺带艺投师,拜入华山派之前在江湖上历练

已久,多知武林中的掌故轶事。劳德诺果然知道,低声道:“这老儿叫鲁连荣,正式外号

叫作‘金眼雕’。但他多嘴多舌,惹人讨厌,武林中人背后都管他叫‘金眼乌鸦’。”令

狐冲微微一笑,心想:“这不雅的外号虽然没人敢当面相称,但日子久了,总会传入他耳

里,师娘问他外号,他自然明白指的决不会是‘金眼雕’而是‘金眼乌鸦’。”只听得鲁

连荣大声道:“哼,甚么‘君子剑’?‘君子’二字之上,只怕得再加上一个‘伪’字。”令狐冲听他如此当面侮辱师父,再也忍耐不住,大声叫道:“瞎眼乌鸦,有种的给我滚

了出来!”岳不群早听得门外令狐冲和劳德诺的对答,心道:“怎地冲儿下峰来了?”当

即斥道:”冲儿,不得无礼。鲁师伯远来是客,你怎可没上没下的乱说?”

鲁连荣气得眼中如要喷出火来,华山大弟子令狐冲在衡山城中胡闹的事,他是听人说

过的,当即骂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在这衡山城中嫖妓宿娼的小子!华山派门下果然是

人才济济。”令狐冲笑道:“不错,我在衡山城中嫖妓宿娼,结识的婊子姓鲁!”岳不群

怒喝:“你……你还在胡说八道!”令狐冲听得师父动怒,不敢再说,但厅上陆柏和封不

平等已忍不住脸露微笑。鲁连荣倏地转身,左足一抬,砰的一声,将一扇长窗踢得飞了出

去。他不认得令狐冲,指着华山派群弟子喝道:“刚才说话的是哪一只畜生?”华山群弟

子默然不语。鲁连荣又骂:“他妈的,刚才说话的是哪一只畜生?”令狐冲笑道:“刚才

是你自己在说话,我怎知是甚么畜生?”鲁连荣怒不可遏,大吼一声,便向令狐冲扑去。

令狐冲见他来势凶猛,向后跃开,突然间人影一闪,厅堂中飘出一个人来,银光闪烁,铮

铮有声,已和鲁连荣斗在一起,正是岳夫人。她出厅,拔剑,挡架,还击,一气呵成,姿

式又复美妙之极,虽是极快,旁人瞧在眼中却不见其快,但见其美。岳不群道:“大家是

自己人,有话不妨慢慢的说,何必动手?”缓步走到厅外,顺手从劳德诺腰边抽出长剑,

一递一翻,将鲁连荣和岳夫人两柄长剑压住。鲁连荣运劲于臂,向上力抬,不料竟然纹丝

不动,脸上一红,又再运气。岳不群笑道:“我五岳剑派同气连枝,便如自家人一般,鲁

师兄不必和小孩子们一般见识。”回过头来,向令狐冲斥道:“你胡说八道,还不快向鲁

师伯赔礼?”

令狐冲听了师父吩咐,只得上前躬身行礼,说道:“鲁师伯,弟子瞎了眼,不知轻重

,便如臭乌鸦般哑哑乱叫,污蔑了武林高人的声誉,当真连畜生也不如。你老人家别生气

,我可不是骂你。臭乌鸦乱叫乱噪,咱们只当他是放屁!”他臭乌鸦长、臭乌鸦短的说个

不休,谁都知他又是在骂鲁连荣,旁人还可忍住,岳灵珊已咭的一声,笑了出来。岳不群

感到鲁连荣接连运了三次劲,微微一笑,收起长剑,交还给劳德诺。鲁连荣剑上压力陡然

消失,手臂向上急举,只听得当当两声响,两截断剑掉在地下,他和岳夫人手中都只剩下

了半截断剑。他正在出力和岳不群相拚,这时运劲正猛,半截断剑向上疾挑,险些劈中了

自己额角,幸好他膂力甚强,这才及时收住,但已闹得手忙脚乱,面红耳赤。他嘶声怒喝

:“你……你……两个打一个!”但随即想到,岳夫人的长剑也被岳不群以内力压断,眼

见陆柏、封不平等人都已出厅观斗,人人都看得出来,岳不群只是劝架,请二人罢手,却

无偏袒。但妻子的长剑被丈夫压断并无干系,鲁连荣这一下却无论如何受不了。他又叫:

“你……你……”右足重重一顿,握着半截断剑,头也不回的急冲下山。岳不群压断二人

长剑之时,便已见到站在令狐冲身后的桃谷六仙,只觉得这六人形相非常,甚感诧异,拱

手道:“六位光临华山,未曾远迎,还望恕罪。”桃谷六仙瞪眼瞧着他,既不还礼,也不

说话。令狐冲道:“这位是我师父,华山派掌门岳先生……”他一句话没说完,封不平插

口道:“是你师父,那是不错,是不是华山派掌门,却要走着瞧了。岳师兄,你露的这手

紫霞神功可帅的很啊,可是单凭这手气功,却未必便能执掌华山门户。谁不知道华山派是

五岳剑派之一,剑派剑派,自然是以剑为主。你一味练气,那是走入魔道,修习的可不是

本门正宗心法了。”岳不群道:“封兄此言未免太过。五岳剑派都使剑,那固然不错,可

是不论哪一门、哪一派,都讲究‘以气御剑’之道。剑术是外学,气功是内学,须得内外

兼修,武功方克得有小成。以封兄所言,倘若只是勤练剑术,遇上了内家高手,那便相形

见绌了。”封不平冷笑道:“那也不见得。天下最佳之事,莫如九流三教、医卜星相、四

书五经、十八般武艺件件皆能,事事皆精,刀法也好,枪法也好,无一不是出人头地,可

是世人寿命有限,哪能容得你每一门都去练上一练?一个人专练剑法,尚且难精,又怎能

分心去练别的功夫?我不是说练气不好,只不过咱们华山派的正宗武学乃是剑术。你要涉

猎旁门左道的功夫,有何不可,去练魔教的‘吸星大法’,旁人也还管你不着,何况练气?但寻常人贪多务得,练坏了门道,不过是自作自受,你眼下执掌华山一派,这般走上了

歪路,那可是贻祸子弟,流毒无穷。”令狐冲心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风太师叔只教我

练剑,他……他多半是剑宗的。我跟他老人家学剑,这……这可错了吗?”霎时间毛骨悚

然,背上满是冷汗。

岳不群微笑道:“‘贻祸子弟,流毒无穷’,却也不见得。”封不平身旁那个矮子突

然大声道:“为甚么不见得?你教了这么一大批没个屁用的弟子出来,还不是‘贻祸子弟

,流毒无穷’?封师兄说你所练的功夫是旁门左道,不配做华山派的掌门,这话一点不错

,你到底是自动退位呢?还是吃硬不吃软,要叫人拉下位来?”

这时陆大有已赶到厅外,见大师哥瞧着那矮子,脸有疑问之色,便低声道:“先前听

他们跟师父对答,这矮子名叫成不忧。”岳不群道:“成兄,你们‘剑宗’一支,二十五

年前早已离开本门,自认不再是华山派弟子,何以今日又来生事?倘若你们自认功夫了得

,不妨自立门户,在武林中扬眉吐气,将华山派压了下来,岳某自也佩服。今日这等噜唆

不清,除了徒伤和气,更有何益?”成不忧大声道:“岳师兄,在下和你无怨无仇,原本

不必伤这和气。只是你霸占华山派掌门之位,却教众弟子练气不练剑,以致我华山派声名

日衰,你终究卸不了重责。成某既是华山弟子,终不能袖手旁观,置之不理。再说,当年

‘气宗’排挤‘剑宗’,所使的手段实在不明不白,殊不光明正大,我‘剑宗’弟子没一

个服气。我们已隐忍了二十五年,今日该得好好算一算这笔帐了。”

岳不群道:“本门气宗剑宗之争,由来已久。当日两宗玉女峰上比剑,胜败既决,是

非亦分。事隔二十五年,三位再来旧事重提,复有何益?”

成不忧道:“当日比剑胜败如何,又有谁来见?我们三个都是‘剑宗’弟子,就一个

也没见。总而言之,你这掌门之位得来不清不楚,否则左盟主身为五岳剑派的首领,怎么

他老人家也会颁下令旗,要你让位?”岳不群摇头道:“我想其中必有蹊跷。左盟主向来

见事极明,依情依理,决不会突然颁下令旗,要华山派更易掌门。”成不忧指着五岳剑派

的令旗道:“难道这令旗是假的?”岳不群道:“令旗是不假,只不过令旗是哑巴,不会

说话。”

陆柏一直旁观不语,这时终于插口:“岳师兄说五岳令旗是哑巴,难道陆某也是哑巴

不成?”岳不群道:“不敢,兹事体大,在下当面谒左盟主后,再定行止。”陆柏阴森森

的道:“如此说来,岳师兄毕竟是信不过陆某的言语了?”岳不群道:“不敢!就算左盟

主真有此意,他老人家也不能单凭一面之辞,便传下号令,总也得听听在下的言语才是。

再说,左盟主为五岳剑派盟主,管的是五派所共的大事。至于泰山、恒山、衡山、华山四

派自身的门户之事,自有本派掌门人作主。”成不忧道:“哪有这么许多噜唆的?说来说

去,你这掌门人之位是不肯让的了,是也不是?”他说了“不肯让的了”这五个字后,刷

的一声,已然拔剑在手,待说那“是”字时便刺出一剑,说“也”字时刺出一剑,说“不”字时刺出一剑,说到最后一个“是”字时又刺出一剑,“是也不是”四个字一口气说出

,便已连刺了四剑。

这四剑出招固然捷迅无伦,四剑连刺更是四下凄厉之极的不同招式,极尽变幻之能事。第一剑穿过岳不群左肩上衣衫,第二剑穿过他右肩衣衫,第三剑刺他左臂之旁的衣衫,

第四剑刺他右胁旁衣衫。四剑均是前后一通而过,在他衣衫上刺了八个窟窿,剑刃都是从

岳不群身旁贴肉掠过,相去不过半寸,却没伤到他丝毫肌肤,这四剑招式之妙,出手之快

,拿捏之准,势道之烈,无一不是第一流高手的风范。华山群弟子除令狐冲外尽皆失色,

均想:“这四剑都是本派剑法,却从来没见师父使过。‘剑宗’高手,果然不凡。”但陆

柏、封不平等却对岳不群更是佩服。眼见成不忧连刺四剑,每一剑都是狠招杀着,剑剑能

致岳不群的死命,但岳不群始终脸露微笑,坦然而受,这养气功夫却尤非常人所能。成不

忧等人来到华山,摆明了要夺掌门之位,岳不群人再厚道,也不能不防对方暴起伤人,可

是他不避不让,满不在乎的受了四剑,自是胸有成竹,只须成不忧一有加害之意,他便有

克制之道。在这间不容发的瞬息之间,他竟能随时出手护身克敌,则武功远比成不忧为高

,自可想而知。他虽未出手,但慑人之威,与出手致胜已殊无二致。令狐冲眼见成不忧所

刺的这四剑,正是后洞石壁所刻华山派剑法中的一招招式,他将之一化为四,略加变化,

似乎四招截然不同,其实只是一招,心想:“剑宗的招式再奇,终究越不出石壁上所刻的

范围。”

岳夫人道:“成兄,拙夫总是瞧着各位远来是客,一再容让。你已在他衣上刺了四剑

,再不知趣,华山派再尊敬客人,总也有止境。”成不忧道:“甚么远来是客,一再容让?岳夫人,你只须破得我这四招剑法,成某立即乖乖的下山,再也不敢上玉女峰一步。”

他虽然自负剑法了得,然见岳不群如此不动声色,倒也不敢向他挑战,心想岳夫人在华山

派中虽也名声不小,终究是女流之辈,适才见到自己这四剑便颇有骇然色变之态,只须激

得她出手,定能将她制住,那时岳不群或者心有所忌,就此屈服,或者章法大乱,便易为

封不平所乘了,说着长剑一立,大声道:“岳夫人请。宁女侠乃华山气宗高手,天下知闻。剑宗成不忧今日领教宁女侠的气功。”他这么说,竟揭明了要重作华山剑气二宗的比拚。

岳夫人虽见成不忧这四剑招式精妙,自己并无必胜把握,但他这等咄咄逼人,如何能

就此忍让?刷的一声,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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