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谱-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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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一旁的裘孝天一眼,脸色微微发窘的道:“我当时早已倦厌绿林生活,只想能把这一宗大买卖做下来之后,就此散众收山,这主意倒是很好!”
他冷笑了一声,接道:“只是,事情可真巧,不是冤家不聚头,那大荒二老,竟也打探到了这个消息,于是在一个狂风之夕,我们竟在漠北不期而遇!”
“我因人手多,又是先下手,所以先把这宗买卖抢了下来,那大荒二老,竟是心有未甘,居然和我硬抢硬拿。于是,我一怒之下,新仇旧恨一起膺胸,大战之下,那上官同为我阴灵掌所伤,池老甲亦为我十指神焰点中左肋,我正想再下杀手之时,嘿……”
裘孝天不由一怔,谷晨仰天长叹了一声道:“总算这一对老儿命长,就在此时,沙漠中竟起了五十年来所未见的大风,一时黄沙如海,弥天盖顶而来,不得已,我和手下兄弟,只好掩饰着驼队亡命而逃,无形中,却也放了这一双老儿的活命!”
他说完了这一段往事,又长叹了一口气,才苦笑着看着裘孝天道:“却想不到,五十年之后,这一双老东西,却依然还在人间,而且这池老甲武功,更胜当年,这还真是一件令人头痛之事……”
孝天不由劝慰道:“师父请放心,那池老甲刚才已经尝到了师父的厉害了,谅他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来了!”
“你哪里知道啊!……这大荒二老一世最重恩仇,何况方才动手,那刺瘤上官同尚未出手,此老武功心术,较其拜弟更胜十分,那池老甲既已现身,这上官同早晚也是定要来的了……”
说罢,垂头叹息不已,裘孝天不由也深感忧心,一时秀眉深锁,郁郁不乐。
鬼见愁谷晨见状,反倒开眉一笑道:“不过这事,你也不用发愁,师父我如今也远非当年可比了,这大荒二老不来便罢,如真敢冒然来寻仇……。”
说着他冷笑了两声道:“那还说不定是谁死谁活!”
他说完了这话,又微微一笑。回目到孝天身上,正想说什么话,忽然他双目一怔,满面惊容的咦了一声,用手一指孝天背后道:“你……你这口剑是哪里来的?快给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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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孝天本想把奇遇之事,一口告诉谷晨的,经此一闹,反而给忘了个一干二净,此时经谷晨这么一提,不由才想了起来。
当时口中哦了一声,笑嘻嘻的解下了背后的那口弧形剑,一面递上道:“师父不提,弟子倒忘了,你老人家先看看这口剑,尚称锋利否?”
谷晨先顾不得问话,单手接过了这口微微弯曲的剑,仔细在手上观赏了一番,愈发满面惊喜的道:“奇哉!这分明是方真人往年不离身边的那口穹星剑,如何会在你的手上?”
说着双手早已按动哑簧,把剑身由鞘中抽了出来,一时洞中闪出了一弯新月形的纯白光华,冷森森的逼人毛发,耀目难睁。
鬼见愁谷晨,口中不由连连赞道:“好一口弧形剑,长白神物,果然与众不同……”
说着顺手把剑合了上,面带喜色地看着裘孝天道:“你说,这口剑是哪里来的?”
裘孝天接过了剑,喜得站了起来,笑道:“师父,你先别慌呀,好事还多着呢!”
谷晨不由更是惊异不已,遂命孝天才把昨夜之事一一道出,从他如何巧踏空穴起,一直说到如何误入那方太极之洞府冷肌轩,如何再入内室,发现方真人法体,如何得剑,如何发现诸般奇物,说了个滔滔不绝,直把那鬼见愁谷晨听了个目瞪口呆,一时眉开眼笑。时而叹息时而顿首,最后重重的拍了一掌道:“这可好了,你还不快带我去等什么?”
裘孝天当时忙站起身来,笑眯咪的道:“师父!还有这面古琴,你老人家看一看吧!”
说着把一层外衣脱下,由背上解下了那面古铮。双手递与谷晨,鬼见愁谷晨接过,仔细看了看,又用手拨动琴弦几下,发出嗡嗡的琴声,不由长叹了一声,微微摇了摇头道:“方真人仗此一琴一剑,走遍天下,据说真人抚琴时有异音摄人心神,看来定是此琴了,只可惜为师于此道不精,否则当可传你一二了!”
遂颔首笑道:“缘份造化于人,真是不可思议,就拿为师来说,来此洞已有三十余年了,这洞中那一处我没有去过?可是什么也没发现呀……而你这娃娃,才来几年,却偏偏有此奇遇。看来是真人阴灵有知,而更象征着你的未来不可限量……望你好自为之,莫辜负了这一番造化才好!”
裘孝天不由连连点首,恭敬受命,鬼见愁谷晨把古琴递过,嘱要善自珍藏,这才道:“我们这就去吧!为师我确是急于一见方真人卢山真面呢!”
裘孝天笑嘻嘻的转身就去,鬼见愁谷晨随后跟上,按着出洞阵步,须叟已出了两三道石洞,孝天见差不多到了地方,这才叫道:“师父请小心,掉下去可不是玩的哩!”
说着。一手轻轻拉着谷晨手腕,默默忆起方才所走的步法,以反八卦步法,进退了数次,谷晨心中正自暗笑:“你这小子在捣什么鬼?哪有这种阵步走法的?”
不想一念未完,突觉足下一步踏空,方道声不好,二人竟自一并坠了下去。
裘孝天虽是事前小心,仍然是不及防患,这一次二人下坠,眼看这百丈石井,要是直摔了下去,二人怕不都要成了肉饼儿。
心中正自惊慌,突见谷晨一声长啸,一只瘦爪霍的向下一抖,已把孝天衣领抓住,同时见他左臂往壁问一舞,己把身躯贴在了石面之上。
裘孝天惊魂乍定,慌忙附身石壁之上,所幸石面凹凸不平,攀手着足极易,二人只前看了一眼,各自运行着“壁虎游墙”的轻功,只听得一阵悉悉之声,须臾已下了数丈之下。
鬼见愁谷晨问明了穴底还有多么深,自忖自己凌空踱形的功夫足可应付,于是只见他一松双手,全身就像是一片枯叶也似的,忽忽悠悠直向洞底飘去。
一刹那,他已落足在洞底,抬头上视一片漆黑,只好耐着性子等了半天,孝天才由上而下,待离着穴底有十丈左右,才敢松手下坠,就如此,落下来,还险些坐了个屁股顿儿。
当时看了师父一眼,羞得满面通红,鬼见愁谷晨却笑嘻嘻地点了点头道:“想不到,你如今轻功居然练到了如此地步,真是太难得了!”
孝天满以为鬼见愁定会骂自己一顿,却想不到反而夸赞了一番,当时不由大喜,站起了身子,已经通体大汗了,谷晨见状环顾了左右一下,叹道:“方真人择居此地,莫怪我是不知道了,小天!你歇歇再去吧!”
裘孝天知道师父急欲一观,不便久耽误时间,忙往前行,鬼见愁谷晨随后跟上,渐渐水声清淅,不久即来至那处月亮洞门。
门上有“冷肌轩”字样,鬼见愁谷晨至此已感乐不可支,举目那冷肌轩三字石刻,良久才叹息道:“好笔法!好劲头!确是真人手笔无异了!”
孝天不由脱口笑道:“师父你先走开,待弟子把这石门打开,里面比外面不知要好多少倍呢!”
谷晨往后退了几步,遂见孝天纵身在石阶之上,往返用足各踩了一下,一片丝丝之声,那月亮洞门,竟自徐徐张开。
鬼见愁谷晨长笑了一声,早已投身而入,孝天也随后而入,再踏石级,石门自掩。
鬼见愁谷晨长笑了一声,见翠树满荫,奇花如锦,时有鸣禽跹转花树,再衬上清溪小亭,朱桥翠柳,不由顿时觉得目绕神驰,由不住连连叫起绝来。
至此,这鬼见愁谷晨见一样赞一样,自恨自己美景近在咫尺,居然三十年未曾发现,白白令自己在那阴潮地洞之中度日如年,早知有此仙景,即使在此住上一世,又有何憾?
这么一想,这鬼见愁谷晨不由大为叹悔,自恨造化如此,又能何言?
当时裘孝天领着他,又至第二门观,走到那耸立的钟乳石峰。
尚未走过,已觉晶光刺目,于此夕阳西下之际,线线天光,自上分射而下,在空中交织成蛛网的彩线,再射到那晶莹的钟乳石峰之上,辐射出彩线万缕,一时红紫相间,满园飞虹,只疑身在琉璃世界,哪里像是尚在人间凡土?
裘孝天前次来时,已是黑夜,哪里见过这等景致,此时见状,不禁看得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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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竟连路也忘了带了,鬼见愁谷晨见状,更是感叹万分,见孝天只顾仰首呆视,不由笑拍了他一下道:“你怎么了?”
孝天这才惊觉,不由笑道:“这地方太美了,弟子都看呆了,师父!我们多看一会再走吧!”
谷晨嘻笑道:“傻孩子,今后你就迁居于此,来日方长,还怕没有时间看么?走吧!”
孝天这才依依不舍的绕过石峰,遂用手一指那峰上雕钻的“瑶天别宫”道:“师父你看,这字体如此之大,莫非是谁有此匠工,居然能在这钟乳石峰之上,写雕此字体,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鬼见愁谷晨仰视长久,才叹息道:“那一旁不是有一行字?写着‘桑海客天宝七年’么?算来这字已经写了将近千年以上了!然而看起来.却犹如新刻其上,丝毫不带苍苔之色,想必是那方真人在时,时常与以濯洗清洁了!”
说着话,已和孝天转到那“瑶天别宫”洞前,裘孝天因有前次经验,遂请谷晨紧贴石门而立,在用手用劲推那石门。
二人一并跟着那石门,旋转了进去,随着足下万斤大石,直往迎面石壁之上猛击了过去。
裘孝天不由大喝了声:“师父快跳!”
不想鬼见愁谷晨,竟比他早有防备,只见他倏地一抡枯掌,口中吐气开声的嘿了一声,双掌并发,直往对面石壁之上推去。
这大石重逾万斤,更加上这种旋甩之力,该是何等沉重威势,竟吃谷晨这一双瘦掌,霍地推出,居然把二人立身大石,定得纹丝不动,这种惊人的劈空掌力,确是骇人听闻了!
经此一着,二人方能从容由石上飘身而下,谷晨尚自摇头叹息不已。
二人立定身形之后,展望着散布在眼前的五间晶莹玉室,谷晨颔首道:“好一盘五星两仪阵,这方真人真是人间高士,非我等所可望其背项了!”
遂含笑道:“小天,你看这阵式,该从何门而入,何门而出,才是安全上策?”
孝天不由笑着用手一指最前一间道:“先由中宫直进,次踏两仪‘巽’‘杜’,再入生门,按师父素日所说的生死极步入内,当可安全无虑了,不知这么走好不好?”
鬼见愁谷晨不由含笑点了点头道:“你果然不负我这多年来苦心造就你的心意,这么走确实是上策,只是你却忽视了‘杜’位之侧的‘死’宫了,要是主人在‘杜’位之旁按下‘死’门,你这么走,就太危险了!”
孝天不由吃了一惊,当时脸红道:“那么如何走,才可免去这危险呢?”
谷晨当时在掌心上,用长甲划了一会,哈哈大笑道:“如果舍弃‘巽’‘杜’二门不走,直走‘培’‘生’本位,非但没有危险,尚可牵制两翼,即使主人在各门上置有埋伏,亦莫能为害了!”
说罢不待孝天答话,已笑道:“走!你跟我走,包险比你昨天那么走,安全方便得多!”
说着话,左手一拉裘孝天,身形已经突然腾起,活像是一只凌空大雁,直往其中“培”宫别位上落去。裘孝天心中尚自不解,足下已由不得随着师父一并纵起,随着落了下来。
果然足一点地,毫无异状,遂见师父鬼见愁谷晨,侧动了身形,回头笑道:“你先不要动,待我试踏一周,你一看就知我的话不假了!”
他说着话,身形再次纵起,倏起倏落,直如跳枝黄雀也似的,一刹那已纵身入了这五星阵中,裘孝天见他几转,已消失了身影。
心中正自焦急,只觉身侧微风振衣之声,再看那谷晨已经赫然在目,他手中握着一把飞蝗石子,含笑点头道:“好厉害的阵势,如非我事先算出先机,如我二人同往,此番必定被困在阵中无疑了!”
孝天不由一惊道:“那我昨天,不是好好的通过了么?”
谷晨看了他一眼,叹道:“那是你运气,‘杜’门之上,只有一条小石径,宽不过尺,是用以牵击各阵用的,你竟正巧由那小石道上通过,所以幸免于难,否则你此时尚困于阵中,百世都别再想出来了……”
裘孝天闻言,好不惊心,一方面更是拜服师父阅历见闻广渊,当时不由道:“师父何故手持暗器?莫非左近尚有敌人不成?”
谷晨看了一下手中的飞蝗石,遂笑着又揣回囊中,一面摇头道:“我是用以投问阵势虚实,这里哪里还会有敌人,我们进去吧!”
说着身形又自纵起,裘孝天忙跟着师父前行,起落之间,已达第三间室门。
方一步入,已见室中灯火婆娑,正是那伏魔手方太极,法体卧处,裘孝天不由抢先一步而入,当他目光转向那列石案之时,他不由惊疑得咦了一声,目光望处,敢情那方真人的遗体,连着那长条石床,全都不翼而飞了,只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