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手驭龙-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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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裴淳露出张惶失措的神情,心中一软,道:“老实告诉你,这话是跟你开玩笑的,假如我是那么凶狠的人,便也不值得你如此为我,你说对不对?”
裴淳大大松一口气,额头上的青筋迅即隐没,那是刚刚急出来的。
云秋心自去找出棋抨和黑白棋子,摆好之后,但见裴淳呆呆凝视屋顶,不知想些什么心事。
她推他一下,道:“你在想什么?”
裴淳如梦方醒,长长呼一口气,道:“我正在寻思你若是要我杀人,我到底听是不听?”
她好奇地问道:“有了答案没有?”
裴淳摇摇头,道:“还没有,当我寻思之际,一时决定不能胡乱杀人,一时又决定须得听你的话。”
云秋心大喜道:“这就够了,试想以你这种人居然动过听我的话的念头,那就抵得上别的人当真去做了,你陪我下棋行不行?”
裴淳道:“我陪你下三日三夜的棋也行。”两人对面坐好,下于对奕起来。
晚上博勒与他们共进晚餐,他发现云秋心含愁脉脉,问知是为了离别所致,便答应她短期内暂时不返西域。
翌日,云秋心精神焕发,一见裴淳的面,就告诉他道:“我许久已没有像昨夜唾得那么甜静舒畅了。”
裴淳突然触动了灵感,跟她敷衍了几句,便藉词独自去找博勒。
博勒正在沉思冥想,被他惊醒,问道:“有什么事?”
裴淳道:“我记得你说秋心活不长久之故,是因为她忧郁的情绪影响身体。”
博勒道:“正是这样。”
裴淳道:“她昨夜因心情欢悦,所以睡得很好,今晨精神焕发,这使我想到她可能因心情开朗而多活几月。”
博勒想了一想,道:“很有可能。”
裴淳道:“那么我就有足够的时间带她到江南去叩见梁药王啦!”
博勒一跃而起,道:“梁药王定肯出手么?”
裴淳道:“他一定肯救秋心,而且他还想把乎生所学传授给秋心呢!”
博勒道:“待某家去瞧瞧秋心,便知她有没有多活几日的希望了。”
他们一道走去:见到云秋心,博勒瞧过她的气色,又查过脉象,深思良久,才道:“很好,我决定把秋心让给梁康。”
云秋心讶道:“义父你说什么?”
搏勒一面催她收拾,一面说道:“梁药王要收你为弟子,我答应啦!不过他在这数日内就要离开江南,他一走就如白云归山,无处可觅迹,所以要快,希望能在他未离开之前找到他。”
云秋心大喜过望,心想这一来便可以永远留居中原了。于是急忙收拾,不久,便离开此处。
博勒因怕辛黑姑拦阻他们,所以决定与他们同行,以便发生事故之时,裴淳多一个帮手。
好在博勒银子有的是,所以决定购置轻便迅速的马车,又选购三匹长程健马,两匹驾车。一匹乘坐,待得这三头牲口力尽之时,再行另购。
他们赶了一日的路,已驰出三百余里,翌日中午,已到达鲁境内的济南府,他们拣了一间饭馆的楼上用膳,刚刚吃饱,突然间一阵急骤筛声传来,最后在楼下停住。
博勒露出忧色,道:“恐怕是辛姑娘追上来啦!”
裴淳道:“不要紧,你快给我一点毒药。”
博勒随手向他面门一拂,便道:“你先运功迫聚起来,某家总能暂时应付。”
裴淳连忙瞑目运功,楼梯响处,一个面貌老实忠厚的胖子笑嘻嘻上楼,转眼瞧见博勒等人,便大喜道:“老天爷真帮忙,你们都在这儿。”
博勒见只有南奸商公直一人上来,心中一宽,笑道:“商兄来饮一杯。”
商公直嘻嘻一笑,道:“我老奸敢饮天下任何人敬的酒,却不敢领受博勒兄的好意,咱们爽爽快快说个明白,那就是辛姑娘得知你们离开之事,心中很不高兴,特地派兄弟来见你们,听听有什么理由。”
博勒为了拖延时间,沉吟了一阵,才道:“辛姑娘来了没有?”
商公直摇摇头,博勒心中又是一宽,说道:“你瞧见裴淳的样子么?”
商公直道:“兄弟正纳闷在心,他向来不是倨傲无礼之人。”
博勒道:“他已中了某家之毒,正在运功抗拒。”
这话千真万确,商公直早就瞧出来,听他亲口说出,笑道:“原来如此。那么咱仍把他抓回去吧!”
博勒道:“不行,某家此次到中原来,目的是找梁康较量,现在心愿将偿,辛姑娘的命令也恕某家不能遵从。”
南奸商公直一听兹事体大,不敢妄作主张,道:“那么兄弟便去问一问是否可以让博勒兄前往?”
博勒心中暗暗大惊,等商公直下楼去了,连忙到窗外张望,却又见不到人,街上只有五匹遗体皆汗的骏马。
不一会儿工夫,商公直上来,道:“咱们把今日之事分作两件来谈,一是博勒兄能不能前赴江南找梁药王,二是裴淳的处置办法。关于裴淳,自然交我们带回,你怎么说?”
博勒道:“可以,只要他肯告诉我梁康在什么地方。”
商公直笑道:“兄弟一向擅长使奸弄诈,博勒兄这话须瞒不过我,你分明是说不可以让我们带回去,试想裴淳如若有意抗拒,自然想多个帮手,这样他焉肯说出梁康住处?不过反正都是一样,因为博勒兄不曾被准许赴江南呢!”
他说罢立即闭住呼吸,而且运足功力,暗暗以内力封住面前的空间。
博勒道:“辛姑娘在楼下么?”
商公直道:“哪里用得着她亲自出马?但最可惜的是裴淳中毒,不然的话,今日就有一场好戏可瞧了。”
他实在想不通裴淳和博勒既是一鼻孔出气,何以又会中毒?所以拿话试探真相。
裴淳睁眼起立,道:“商公直,今日你大限已至,在下是不得不杀死你。”
商公直面色大变,道:“为什么……你别让我做了鬼还糊里胡涂。”
裴淳严肃地道:“因为我受人之托,迟早不能放过你。”
裴淳当下便要发出指力,忽听楼下有人大叫道:“裴少侠指下留人,裴少侠指下留人。”
博勒一跃落在临街宙边,探首一瞧,只见街上站着一个车把式打扮之人,满身风尘。一见博勒探头出来,不禁叫一声我的妈呀!惊得连退数步,博勒冷冷道:“你是谁?”
那车把式忙道:“是樊先生命小的赶来,他说小的这么一喊,便会有一位碧眼黄发大汉伸头出来,大爷你可是搏勒大爷么?”
搏勒回头道:“裴淳,樊先生遣人赶来。”
他耸一下肩膊,又道:“瞧来那樊先生真的有前知之能!”
车把式扬手拋起一物,博勒伸手一抓,相隔尚有两尺,那物事却呼一声转弯飞入他掌心,那车把式见了惊叫一声我的妈呀!回头便跑。
博勒喝道:“站住!”
车把式哪敢违背,登时双脚钉牢地面,博勒按住那物事之时,已感到特别坠手,便知其中必有银子,低头看时,却是一张白纸包住一块硬物,拆开来里面果然是一块十两重的银锭,白纸之内写得有字迹,博勒一扬手,银锭落在那车把式眼前的地上,喝道:“这是你的酬劳。”
那车把式不胜之喜,捡起银锭,赶快跑掉,博勒把那信交给裴淳,裴淳看完,走过去交给商公直。
这时楼梯陶处,四个人鱼贯上来,当先的一人极是精干老练,正是那山西路家寨寨主路兴,在他后面便是北恶慕容赤,第三个是手提细杆的告天子,他手中的细长杆子便是五异剑之一的毒蛇信,最后面之人是个身量短小面貌有几分像路兴的年轻汉子,大约只有二十七八岁,双眼精光四射,两边太阳穴高高鼓起。
路兴冷冷道:“裴淳,听说你要杀死商兄是不是?”
裴淳点点头,眼光落在最后一人的面上,问道:“那一位是谁?”
告天子阴笑一声,道:“总算你有点跟力,那一位是路寨主的七弟,路七兄此来就是专门找你印证武功。”
他接着向博勒道:“辛姑娘说过,倘若你敢违令不返,便教山人用这口宝剑取你的性命。”
博勒深知这告天子乃是阴山派高手,有此剑在手,厉害无匹,若论武功,决计敌不过他。
他狂笑一声,随手抓起桌子上几个茶杯,乒乒乓乓打碎,双掌之内尽是碎瓷片,接着向四下酒去,那千万片碎瓷十分均匀地散布在他四周两丈方圆之内。
告天子冷森森地道:“这是什么意思?”
博勒道:“阁下只要踏入这些碎瓷片范围之内而又必然无事的话,某家自愿束手就缚。”
他口气如此之大,倒教告天子大为惊凛,暗道这厮使毒手段天下无双,山人我今日有把握赢他,非凭真正功力,却是倚靠这口五异剑而已,由于告天子自付功力未达到万毒不侵的地步,所以心寒胆怯,不敢上前。
北恶慕容赤心想我若办不到的话,便不是裴淳敌手,这可不能不试他一试,当下毫不迟疑,举步踏人布满碎瓷的地区。
只见他踏中碎瓷片之时,那块碎瓷便发出一声轻爆之声,蓝光一闪,冒出谈谈的黑烟。
众人眼见博勒如此厉害,随手抓来应用之物,立刻就具如此奥妙,都不禁惊佩交集。
慕容赤走了数步,踏过几块碎瓷,便即退出,竟然平安无事。
商公直提高声音,道:“还有一个凭据,路七兄,请吧!”心中却暗暗可惜博勒的毒阵不能毒死慕容赤,仍然留下大患。
路七毫无表情,踏人阵内,走了六七步,跃出圈外,面色丝毫不变。
商公直呵呵大笑,道:“瞧!我们只须用一个高手对付裴淳,其余之人全力对付博勒老师,岂不是赢定之局?”
裴淳心中大为着急,只因当前的局势甚是明显,那就是对方拥有两位一流高手,随便挑上一个就可以缠住自己,剽下的一个便可逃脱,但对方势必穷追不舍,以致耽误时日,而云秋心也就不能在这数日之内起到江南拜见梁药王了。
眼下最令他关心的就是云秋心的安危,她的命运将决定于赶得及去见梁药王与否,裴淳因此被迫泛起了狠毒的念头。
路七默然瞪眼瞧着他的举动,忽然说道:“裴兄侠义之名倾震天下:兄弟今日亲眼所见,甚感佩服,可惜兄弟受命于人,无法袒助。”
裴淳抱拳道:“路七兄好说了,只不知以路七兄这等英雄了得,谁还能指令于你?”
这一问简直是明知故问,路七微微一笑,道:“裴兄终必也和兄弟一样,甘心情愿服从辛姑娘的命令。”
裴淳决然摇头,道:“在下宁死也不肯屈服,路七兄不信的话,那就等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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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小店斗狠护靓女
这时博勒已跟云秋心说完,大踏步走过来,神态威猛,完全恢复了西域第一高手的气度,他道:“某家已准备好啦!”
南奸商公直道:“好极了,我们大伙儿到城外动手,免得惊扰官民。”
他指一指云秋心,又道:“云姑娘用不着随同前往了,反正我们也不怕她会跑掉。”
在他预料之中,认定裴淳一定会反对,因为别人说话自然叫人相信,但出诸他南奸口中,对方定会以为他另有诡计,意图暗下绑架,势必推翻他这个主意。
裴淳向博勒道:“这样也好,秋心胆子很小,咱们出手拼斗之时,定会把她骇坏。”
商公直不禁一怔,忖道:“我不信裴淳真如此死心眼,至今仍然相信我说的话。”
博勒点点头,当先落楼,这时连商公直这诡诈无赖之人也无法改口,只好跟着大伙儿离开。
他们一行七人,很快就出了城外,沿着大江向东走不久,已找到一处僻静无人的旷地。
博勒从腰间衣服底下解下一条银链,长约五尺,一端是个碗口大的银环,另一端则是一节极短的圆柄,可供执握。
银环内有五把短短的利刃,他一按环身,五刃尽皆向外翻出,因而这支银环便变成极厉害的软兵器。
博勒道:“某家一生炼毒,兵器上自然拈附着剧毒,这可是没有法子之事。”
他乃是平生第一次亮出兵器,因此大家都很注意,告天子摇摆一下手中细长杆子,心想我的剑法以及毒蛇信专克软兵刃,纵是有毒,亦何俱之有?
当下冷冷一晒,道:“没有关系,你高兴的话,再找几种毒药弄上去也无不可。”
博勒狞笑一声,道:“某家这飞刃圈上的奇毒,莫说是你,纵是这一旁观战的一流高手们若是被锋刃划破一丁点油皮,也受不住。”
告天于听了这话,也不由得神色一廉,当下摆开门户,等侯敌人出手。
博勒虽是以毒著名,可是他的一身武学可也不比寻常,只见他瞪大碧眼,迈步绕圈。盘旋数匝,博勒健腕一抖,飞刃困着凌厉破空之声,迅扫对方。
告天子细杆疾挥,脆响一声,已把飞刃围击歪。只见一线乌光电射博勒面门,敢情就是那毒蛇信极幼细的剑刃吐出。
博勒急急侧跃,总算避过对方的反击。但此时告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