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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楚留香传奇之午夜兰花-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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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原因是什么!谁知道?

这时候,只看见一个很高,很苗条的女人的影子,从小镇外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走出来,走向他;伸展双臂和他紧紧的拥抱。

“对大多数人来说,丝路的意思,就是死路,就算他偶然给别人一条活路,那条路也细如游丝。”柳先生对慕容说,“所以阿干现在应该已经是个死人了。”

“一定。”

“铁大老板要他死,那个身穿绿丝袍的老怪物也要他死,我们好像也不想他再活下去,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救他?”

“好像还有一个人。”慕容说,这个世界上无论发生了多么不可思议不能解决的事,好像总有一种人可以解决的。”

“这种人是谁?”

慕容笑说/这种人好像就是你刚刚提起的那个楚留香。”

楚留香。

名动天下,家传户诵,每一个少女的梦中情人,每一个少年崇拜的偶像,每一个及笄少女未嫁的母亲心目中最想要的女婿,每一个江湖好汉心目中最愿意结交的朋友,每一个锁魂锁金场所的老板最愿意热诚拉拢的主顾,每一个穷光蛋最喜欢见到的人,每一个好朋友都喜欢跟他喝酒的好朋友。

除此之外,他当然也是世上所有名厨心目中最懂吃的吃客,世上所有最好的裁缝心目中最懂穿的玩家,世上所有赌场主人心目中出手最大的豪客,甚至在巨豪富密集的扬州,“腰缠三万贯,骑鹤下扬州”的扬州,别人的风头和锋头就全部没有了。

不管谁都一一样。

关东马场的大老板,长白山里的大参商,各山各塞各道的总舵主,总瓢把子,平日左拥红,右抱绿,一掷万金,面不改色。

可是只要看见他,这些人脸上的颜色恐怕就会要有一些改变了。

因为他是楚留香。

——一个永远不可能再有的楚留香,天上地下,独一无二,如果他忽然“没有”了,也没有人能代替他。

这么样一个人,如果不是让人羡慕敬佩,就是让人喜欢的。

可是柳先生听到这个人的“这个名字”,脸上忽然又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哀伤之意,而且真的是一种说也说不出,写也写不尽的哀伤。

看到他脸上这种奇怪又诡异不可解释的表情,慕容当然忍不住要问:“你在于什么?”他问柳,“看起来,你好像在伤心。”

“好像是有一点。”

“你为什么要伤心?”

“因为我知道连楚留香也救不了阿干了。”

“为什么?”

“因为楚留香在三个月之前:就已经是个死人。”

慕容也死了。

至少他现在样子看起来已经和一个死人完全没有什么不同了。

这个很高很苗条的女人,穿着一身雪自的长袍,凤在吹,白袍在飘动,她紧紧的拥抱住王中平,就像是个多情的少女,忽然又见到她初恋的情人一费敲醇で椋敲慈攘摇*

可是她的手忽然又松开了,她的人忽然间就像是一个白色的幽灵般被那又冷又轻柔的晚风吹走,吹人更遥远的黑暗的夜色中。

王中平却还是用原来的姿势站在那里,过了很久,才开始动。

这一次,他居然没有再往前走,走入灯光可以照亮他的地方时,大家才看出他脸上的样子也很奇怪,脸上每一个器官每~根肌肉部似已妞曲变形。

走到更前面的时候,大家才看出他的脸色已经变成了一种仿佛兰花般的颜色。——兰花有很多种颜色,可是每一种颜色都带着种凄艳的苍白。

他的脸上就是这种颜色,甚至连他的眼睛里都带着这种颜色。

然后他就像一叶突然枯谢了的兰花般调下。

他倒下去时,他的眼睛是在盯着丝路,用一种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欢愉和一种充满了深入骨髓的怨毒的声音说:“没有用的,绝对没有用的!”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随便你们怎么设计,这一次你们还是必败无疑?”

“为什么?”

“因为那个瞎子,你们如果知道他是谁,说不定现在就会一头撞死。”

他脸上那一根根充满了怨毒的肌肉,忽然又扭曲成一种说不出有多诡异的笑容:“因为你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是谁的。”

丝和丝路虽然都是逼供的好手,可见现在却再也逼不出他一个字来。

因为他已经死了,说完这句话他就死了,他死的时候,他的脸看起来就好像是一朵在月光照耀下随时都可能变换颜色的兰花。

那个幽灵般的白袍女人,随风飘人夜空中时,仿佛曾经向铁大老板和丝路挥了挥手,她那自色的衣袖飘舞在暗夜里,看起来也仿佛是一朵兰花。

这时候已经是午夜,晚风中依稀仿佛送过来一阵清清淡淡的兰花香气。

“楚留香真的已经死了。”

“是的。”

“你有把握?”

“我有!”

柳先生黯然道:“本来我也不信他会死的,深沉阴险如无花和尚和南宫灵,绝艳惊才如水母和石观音,他们都不能要他死,还有谁能?”

不盲的盲者一双自多黑少的眼中似已有了泪光。

“可是他的确死了,是死在一个女人手里的,一个美似天仙,其实却如同魔鬼一样的女人。”柳先生说,“她的名字叫林还玉。”

“林还玉?”

“是的,”柳先生说:“还君明珠双泪垂,还君宝玉君已死。君死妾丧情不绝,天上地下永不聚?”

慕容也是多情人,“君死妾丧,永不相聚。”他痴痴的咀嚼着这几句愁词,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只能说,“这一定也是极尽诽恻缠绵让人爱得你死我活的故事,幸好我现在根本不想听,”慕容说,现在我他妈的根本没心情来听这种见了活鬼的狗屁故事。”

温文尔雅的慕容公子也会骂人的,他只有在驾人的时候,心里才会觉得痛快一点。

当然也只有在心里最不痛快的时候才会骂人。

午夜。

从风中飘送过来的兰花香气更清更轻更淡,却仍未消失。

人却已消失。

杀人的人,冷煞的人的风,幽灵般的白袍女人,都已消失在暗夜中,只留下一个暂时还不曾消失的尸体和一个已经被割掉头颅的死人。

铁大老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好香,真的香。”他说,“难怪有学问的人都说,只有兰花的香气,才是玉者之香。”

“难道楚香帅那种名闻天下的郁香花香气,也比不上?”

“当然比不上。”

“为什么?”

“固为楚留香这个人现在也已经没有了?”丝路故意问。

“是的。”

于是铁大老板和丝路一起大笑,好像根本忘记了王中平刚才说的那句话。

“不管怎么样,你们这一次都必败无疑,因为那个瞎子……”

王中平是从不说谎,铁大老板对他说的话,一向都很信任,这次他这么说,也绝不会没有原因。

可是这一次铁大爷却好像根本没听见他在说什么,甚至好像根本忘记了刚才曾经看见过一个瞎子。

这时候月已将圆,这一天是八月十三日,中秋夜的前二夕、

铁大老板与慕容公子的决战时刻,就在中秋月圆夜。

第一部 第四章 决战前夕

慕容坐下来。坐在一个用江南织锦绿缎制成的圆墩上,坐在一张有汉时古凤的低几前。

服已经不在那个废园旧宅里。他在一架高台上。

台在高处,高十丸丈,高高在上,是用一种极粗的毛竹架成的,架在一个斜坡上,高得可以看见远处的灯火。

——远处那个小镇的灯火。

近处也有灯火,灯火就在高台下。

将过黄昏,才过黄昏。忽然间,无边无际的冷秋夜色就把这一片山坡笼罩住了。

然后灯火就亮起。

各式各样大大小小不同的灯,各式各样明明暗暗闪闪灭灭的火光,亮起在各式各样的开关不同的营地帐篷前,照亮了各式各样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不同的脸。

唯一相同的是,每一张脸上,都同样带着种疲惫惟粹而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因为他们都被迫离开了他们的家。

——他们的家,就在那个好像忽然死掉了一样的小镇上。

——他们的家,纵然贫乏,但却仍然是温暖的,灶火常热的厨房,每天都洗得非常干净的碗筷,总是会让丈夫和儿女吃得饱的饭菜,睡惯了的床,厚厚软软的棉被,罐子里也许还有一点可以使孩子们绽开笑容的甜食干果冰糖,罐子里也许还有一,点酒,枕头下面也许还有一两本可以让夜晚过得更甜蜜的书。

他们为什么要离开他们的家?

因为他们不能不走,因为他们无可奈何,因为他们对于暴力根本无法反抗。

所以他们只有走。

在他们听到“有两帮非常有力量的人,已经选择要在本来属于他们的这个小镇上作为火拼的场所”时,他们只有离开他们的家。

因为他们都太软弱,也太善良。

善良的人为什么总是比较软弱?

刚出世的婴儿,埋头在母亲的乳房里,小孩子相互拥抱取暖,大孩子抱着一个包袱就睡着了,老太太老先生们或坐或躺,也不知是睡是醒,近处远处闪灭不定的火光,照得他们脸上的皱纹让人看起来更深。

那些大人们呢?

肩负一家重担的一家之主,每天都要筹算一家之计的主妇,已经发觉妻子将要离他而去的中年男人,已经发觉丈夫跟她妹妹偷情的少妇,互相爱慕却又不能相聚的少男少女,一个个独坐在夜空下,他们心里的滋味又如何?

家园仍在,却已未必再是他们的?劫后重生,以后日子是不是还会和以前一样?经过这一次幼难后,是不是还能活下去?

——天呀,有多少人的心里的悔恨,希望自己没有犯过以前犯过的那些罪恶。

慕容在高台上看着这些人,柳先生就在他身旁,那两个面蒙蓝中穿一身直统统长袍的女人也在,都在看着他脸上的表情。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

他眼里仿佛流露出一抹悲伤伶悯,可是立刻就转向远方,远方的小镇上依旧有灯火。他眼中的怜伤忽然变成愤怒。

“你说那两个乌龟一定已经走了,现在为什么还没有走?”他说柳明秋。

“你看见了他们还在那里?”

“没有。”

“你只不过看见那里还有灯而已。”

“对。”

“人不是灯。”柳先生很平静的说,“人走了,还是可以把灯点在那里的。”

“他们为什么要把灯点在那里?”

“因为他们要让你认为他们一直都在那里等着你去。”柳先生说:“他们在,你当然就不会去,在决战日之前,那二十九个人就可平平安安的埋伏在那里了。”

——不到必要时,这些人当然不能被发现,到了必要时他们才能发出致命的一击。

柳先生非但眼不盲,心也不盲。

“你看见那里的灯火,你的心不定,他们才好好的回去休养,以逸待劳,以静制动,”柳明秋说,“如果你去了,万一发现他们的一处埋伏,他们还有什么好玩的?”

慕容的态度立刻就已改变,立刻就承认:“对他们来说,那实在很不好玩。”

他忽然又笑了,又问柳先生:“他们觉得不好玩的时候,应该就是我们觉得最好玩的时候,对不对?”

“对。”

“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立刻去。”

“是的。”

“好我听你的。”慕容说:“你现在就去,带二十九个高手去,把他们那二十六处埋伏,全部连根拔出来。”

“那倒不必。”

“不必?”慕容显得很惊讶,“为什么不必?”

“我根本不必带二十九个人去。”

“为什么?”

“因为那二十六处埋伏,相隔都有一段距离,而且全部极为隐秘。没有听到他们事先约定的讯号时,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贸然现身。”柳先生说,“所以我们去攻他第一处埋伏时,另外的埋伏处根本不会知道。”

“哦?”

“我发觉他们的埋伏时,一招内就一定要致他们的死命,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柳先生淡淡的说,“我可以保证,这二十六处埋伏中的二十九个人,在临死前连一点声音都不会发出来。”

他说:“如果我带二十九个人,反而惊动他们,那就是打草惊蛇,反而弄巧成拙了。”

“有理!”

“所以我只要带一个人。”

“只带一个人?”

“二十六处埋伏,二十九个人,其中至少。有两处埋伏中有两个人。”柳先生说:“以一敌二,虽然不难,以二制二,才万无一失。”

“对。”

“我是不是应该带一位高手去?”柳先生问慕容。

“当然。”慕容说:“你当然要带一个高手去,而且一定要是一个高手中的高手。”

柳先生看着他,眼中有笑。

“公子手下,高手如云,可是我要带去的这一位,却不知公子是不是肯放人?”

“你要带的是谁?”慕容的神色好像有一点紧张起来了,柳明秋眼中的笑意却更浓。

“是她。”柳先生指着一个说,“我要带去的就是她。

慕容身旁一直有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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