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海屠龙-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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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王荆公这一篇“复仇解”,主旨是要人守法,不可私下做出报仇行为。而万一在君王无道,官吏贪腐之时,因而不能凭借法律解决,也不可以私下报仇,破坏了法律的尊严。
当然玉罗刹连晓君不会是“守法”之人,所以她略去其他有关分析“报仇”的议论,单单选出这么一节。
徐少龙随即恍然大悟,忖道:“怪不得她在帮中,如此的冰冷孤独,不与任何人来往,敢情她心底郁结着仇恨。以她倔强的个性,自然会变成孤僻的人了。”
徐少龙的目光移到另一张笺上,但见开始的几行,已经涂抹,不可辨认。但后面却清清楚楚的写着一首似偈非偈的四言绝句:“生是何物?死是何物?生生死,得得失失。”
从这一张笺上,可能窥见连晓君的思路,是怎生变化。
亦可窥测到她的苦恼,不仅是“爱情”“仇恨”而已,而是还有探索人生意义的困惑。
徐少龙现在已比较了解这个女孩子了,她不仅是长得貌美和精通武功,同时她也有思想。
他苦笑了一下,忖道:“自古以来,谁能解答这些问题呢?孔夫子说‘未知生,焉知死’,他老人家轻轻的把其中一个问题抛开,先教人如何才生活得好些。释家根本不在乎生死的问题。但可怜茫茫众生,才智既不足以解答这等大问题,便只好浑浑噩噩一过日子了。”
他不知不觉叹了一口气,睡椅上的女子,迅快回过头来,看见是他,便道:“哎呀!是你么?”
徐少龙向她望去,但见她云鬓微乱,娇靥微红,似是曾经小睡,更显一种娇慵的动人风韵。
他笑一笑,道:“如果不是我,谁敢这么大胆,闯入你的香闺?”
玉罗刹连晓君站起身,道:“你虽然是我的哥哥,可是乱闯妹子的闺房,也是失礼之事。”
徐少龙晒道:“少罗嗦,你用这等态度欢迎我么?”
他举步行去,直到她跟前,微微俯头,锐利的目光,迫视着这个美女。
连晓君初时不甘示弱地对看,可是片刻间就软化了,娇躯向前一靠,倒在他的怀中。
徐少龙有力地拥抱她,迅即吻在她那两片娇艳的香唇上,两人拥吻良久,才分开来。
连晓君幽幽道:“你早就知道帮主指定我担任这个任务,是也不是?”
徐少龙点点头,道:“是的。”
连晓君道:“但我却直到现在,才知你是我哥哥,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免得我白白疑虑了许久。”
徐少龙道:“我怎能早点告诉你?帮中规矩,向来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的。”
连晓君道:“算啦!你真是这么忠心五旗帮么?我瞧却不然。”
徐少龙忙道:“别胡说,这等话何必说它。”
连晓君道:“怕什么?你现下权势倾帮,谁也不能中伤你了。”
徐少龙道:“人心最是难测,你与我之间,当然没有问题,说什么话都可以,但万一一被旁人听去,总是不妥,你说是也不是?”
玉罗刹连晓君道:“好吧,我以后不提就是,但这一趟的任务,你总可以告诉我吧?”
徐少龙道:“当然可以。”
他们各自落座,面面相对,膝头都碰到了,唯有这等距离的耳语,才可不虞被人窃听了去。
徐少龙道:“咱们是奉命到金陵去,调查总督黄翰恬的麾下,有些什么高人。”
连晓君一怔,道:“这等事也须得我们出马么?”
徐少龙道:“你语气之中,似乎不把这位总督大人放在心上?”
连晓君道:“当然不是,本帮现已查出来的高人,就已经有少林寺的‘假罗汉’段玉峰,武当派的‘冰翁’江苍松和南海‘玉尺金剪’林秋波。”
连晓君微微动容,道:“这三个人,都是当今武林的一流高手啊!”
徐少龙道:“谁说不是,正因如此,才须得我们伪扮兄妹,前往金陵调查。”
他停歇一下,又道:“你本来就对武林中的一切,知道得很多,而我则蒙帮主赐阅一些资料,俱是天下各门派的著名高手,其中有些非常隐晦,外间根本很少人得知,我真奇怪帮主到何处找到这些资料。”
连晓君道:“你意思说,我们凭见识眼力,辨认总督府中的高手么?”
徐少龙道:“不错,换了其他的帮众,岂能认得出谁是身怀绝技的高人?”
他停歇一下,又道:“此外、我们还须想法子与总督府中之人接近交往,才有机会看到府中之人。对于这一点,你有什么妙计没有?”
连晓君道:“你无官无职,怎能与总督府中之人来往?”
徐少龙沉吟道:“我想利用黄翰恬的儿子黄云文,听说他人品隽逸,文才清妙,诗名甚着,喜爱交友,所至之处,时时有文酒之会。”
连晓君缓缓道:“这样说来,你的文才也不俗了,是也不是?”
徐少龙道:“我想到时随机应变,总可以混得过去。”
连晓君道:“文学方面,诚然有不少盗名欺世之士,可是你现下是设法与才子交结,兔不了要对景分题,即席吟咏。假如你不通此道,如何混得过去?”
徐少龙道:“别担心,我不会请枪手么?”
连晓君道:“怎生请法?”
徐少龙道:“请枪手有两个办法,一是在事前料想这一场文会的情况,预先拟定几个题目,请人作好几首诗,熟记心中,到时便可以应付了。”
他发出一阵自嘲的笑声,又道:“我虽然没有作诗之才,但把几首诗读熟记住的能力,还是有的。”
连晓君问道:“第二个办法呢?”
徐少龙道:“第二个办法,就是找一个有才气之人,随行护驾。到了紧要关头,他就可以代我应付了。”
连晓君道:“若然两法齐施,倒是不怕会露出马脚了。”
徐少龙道:“当然啦!不过这个能够陪我一同出面的枪手,却不易觅。”
连晓君哑然失笑,道:“原来你的构想,只是空中楼阁,以我想来,你找的这个人选,一定不能成功的。”
徐少龙道:“笑话,那些落魄的文人,到处皆有。只要我肯出重酬,何愁无人?但如果要很合心意,便不大容易罢了。”
连晓君道:“试想你设法参加那些文酒雅会,凭什么能引起人家重视呢?当然是你的人品才貌,能够出众才行。以你来说,仪表风度,都没有问题,但你带一个形容猥琐的枪手,问题就复杂了。可能人家连你都不肯邀请呢,对不对?”
徐少龙心中一笑,忖道:“我不请枪手,也可以应付得过去;只是我在五旗帮中的记录,读书有限,是以不该具有文才,所以不敢表演而P”
此外,他已因为发现了玉罗刹连晓君居然精通文墨,暗中已动了她的念头,打算到时命她假扮男装,一则充作自己的护驾枪手,二则她改扮后的面目风采,必能吸引所有的文人注目。
他道:“这些问题,你让我去伤脑筋就是了。现在我要拟一个报告……”
他展笺取笔疾书起来,连晓君坐了一会,终于忍不住寂寞,走到他背后,俯低身子,靠在他身上。
她看见徐少龙的字,写得甚是苍劲有力,虽然不算很好,但已远远出乎她意料之意,当下说道:“我本来还怕你的字不能上场,现在看看可就放心啦!”
徐少龙道:“别打岔,我正在报告一件事,相当奇怪呢!”
连晓君连忙阅看内容)原来徐少龙报告的是关于阴阳谷秦三错的事情。他把遇见秦三错的经过,包括那位“左雾仙”在内,全部写上。
最后,他请帮主下令调查两件事,一是本帮之人,如何与秦三错结怨的?二是那四艘巨舶的来历。
连晓君看完之后,问道:“以你的看法,那是怎么回事呢?”
徐少龙道:“我认为秦三错的出现,除了与左雾仙交托的任务有关外,恐怕尚有他故。假如黄翰抬居然请得到这一门派支持,对本帮就更不利了,所以必须赶快调查个明白才行。”
连晓君笑一笑,道:“左雾仙居然对你没有什么意思,而轻轻的放过了你,倒是令人十分费解之事。”
徐少龙道:“她不是最初我见到的年轻女子,已无疑问,只不知她本身长得如何……”
连晓君一直等他把信笺封好,才道:“秦三锗可恶得紧,他若是碰到我手中,定要给他吃点苦头。”
徐少龙道:“阴阳谷的武功,据说别有心法,奥妙精深之极,你最好别惹他。反正像他这么嚣张自大之人,迟早会碰个大钉子。”
他把密函交给她,又道:“派余么么送到通讯站去,相信咱们到金陵不久,就可以接到帮主覆示了。”
连晓君把密函拿出去,一会就回来,马上投身在这个充满了魅力的男子的怀中,享受他的热吻和拥抱。
他们之间虽然有情已久,但今日还是第一次拥抱接吻。
在玉罗刹连晓君来说,更是平生破题几第一遭,是以大有乐此不疲之感。
翌日,他们便乘船前赴金陵,搬入一家租下的两进屋子。两日之后,这座新居才算是安顿好。
徐少龙虽然有许多机会,可是对连晓君,他只限于拥吻而已,没有进一步的行动。此外,在闲谈中,他也没有与连晓君谈到婚嫁的问题。好在连晓君正当青春年华,并不急于嫁人。甚至连这等念头、还很淡薄,所以没有感到愁虑。
这一天半夜时分,徐少龙出去转了一圈。先是到城中本帮的通讯站的负责人家中,从被窝中把他弄醒。
这个负责人姓曹名强,是个大胡子。他被弄醒的时候,被窝中还有一个赤裸的女人,可是这个女人,已被徐少龙点了穴道,全无知觉。
曹强看到那支“五旗令”,便知道这个蒙住半截面孔之人,乃是“神机营”出来的,登时跳下床行礼不迭。
徐少龙哑着嗓音,道:“总坛有没有密函送来?”
曹强忙道:“有,有……”
他从床下摸索一阵,才拿出一封密函,一面道:“属下正在奇怪,这份密函,不但是专差送到,而且又没有说明交给哪一位……”
徐少龙取过密函,先验看一下,直到断定没有人偷拆过,这才当场拆开取阅。看完之后,马上在灯上引火,将全函烧成灰烬。
曹强但感这个人气派威严,难以猜测得出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当下哗若寒蝉,侍立在一旁。
徐少龙临走时,向曹强道:“咱们的通讯网,已经发现有问题。但此件没有人动过,你个人方面,已没有问题,往后对底下之人,多加小心视察。”
曹强蓦地出了一身冷汗,敢情这件密函,竟是为了测探他而来的。所以才用专人送到,这样,假如他曾拆阅,别人皆不受连。如果有一点问题,那么他现下就是身首异处的时刻了。
徐少龙伸手拍活了那个女人的穴道,这才纵出窗外。
霎时间,他已到了另一处的屋顶上。
他对曹强之所以不敢以真面目相见,便因为曹强在不城多年,他的身份,已非秘密。因此,他可能会在街上被曹强看见,这时,如果有人监视曹强,则曹强对自己的神情态度,定然引起别人注意。
现在,他脚下的房屋,是一座深院大宅内的后宅,放目下望,除了走廊间有微弱的灯光之处,所有的屋子里,都甚是黑暗。
他小心地辨认一下方位,确定无讹之后,才飘身落地,轻轻走到一扇窗下。
屋内传出均匀的呼吸声,其一均匀低微,一听而知乃是精通武功之人的鼻息。另一个虽然较为响些,但也不沉重,可知必定是个娇弱的女人,年纪也不会大。徐少龙听了一下,不禁皱一下眉头,徐少龙在黑暗中站了一下,露出寻思的表情。然后才凑近窗户,找到一条极细小的缝隙,向内窥看。
房内尚有灯光,但已拨得很小,甚是黯淡。
可是这一点光线,对于徐少龙来说,已不啻是灯烛通明了。
只见床上的帐子,有一边没有垂下,是以恰好看得见床上睡觉的人。
床上果然一共有两个人,一只雪自丰腴的手臂,恰好放在一颗光秃秃的头颅旁边,形成一幅奇异的画面。
徐少龙也刺激得眯一下眼睛,忖道:“大和尚有女人陪宿,这算是怎么回事?”
他摇摇头,退后两步,然后弹指,发出微弱的声响。
这个暗号,他连发三次,才有了反应,也是弹指的声音。
徐少龙等了一会,房门无声无息地开阂了一下,已有一道人影落在他面前。
这个人已戴着帽子,穿着俗家人的衣服。因此,如果徐少龙不是事先看见那一幕景象,一定不会想到对方是个具足三戒的和尚。
徐少龙已藏住半截面孔,这时低声道:“老君赐福。”
那个和尚轻答一声:“佛祖慈悲。”
通过见面暗号,双方点头为礼,互相打量。
徐少龙低声道:“这儿可以谈话么?”
那和尚道:“声音小一点就行啦!”
徐少龙估计一下距离,也认为只要声音放低,则床上那个女人决计听不见。
他道:“我是屠龙计划的大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