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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边城浪子-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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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青变色道:“为什么?”

傅红雪冷冷道:“因为现在跟你妹妹订亲的这个人,已活不长了!”

他慢慢地抬手,放在桌上,手里还是紧紧握着他的刀。

苍白的手,漆黑的刀!

南宫青的瞳孔突然收缩,失声道:“是你?”

傅红雪道:“是我。”

南宫青道:“我听说过你、这几个月来,我时常听人说起你。”

傅红雪道:“哦?”

南宫青道:“听说你就像瘟疫一样,无论你走到什么地方,那地方就有灾祸。”

傅红雪道:“还有呢?”

南官青道:“听说你不但毁了万马堂,还毁了不少很有名声地位的武林高手,你的武功想必不错。”

傅红雪道:“你不服?”

南宫青突然笑了,冷笑着道:“你要我服你?你为什么不去死?”

傅红雪冷冷地看着他,等他笑完了才慢慢他说出了四个字!

“拨你的剑!”

三尺七寸长的剑,用金钩挂在他腰畔的丝条上,制作得极考究的鲨鱼皮剑鞘,镶着七颗发亮的宝石。南宫青的手已握上剑鞘,他的手也已变成了苍白色的。

他冷笑着道:“听说你这柄刀是别人只有在临死前才能看得到的,我这柄剑却并不一样,不妨先给你看看。”突然间,他的人已平空掠起,剑也出鞘。闪亮的剑光,带着种清越龙吟声,从半空中飞下来。

只听“叮”的一响,傅红雪面前的一只面碗已被剑光削成两半,接着又是“喀嚓”一声,一张很结实的木桌也被削成两半。

傅红雪看着这张桌子慢慢的分开,从两边倒下去,连动都没有动。旁边却已有人在大声喝彩!

南宫青轻舞着手上的剑锋,眼角扫着傅红雪,微笑道:“怎么样。”

傅红雪淡淡地道:“这种劈柴的剑,我以前也听人说起过。”

南宫青脸色又变了,厉声道:“只不过我这柄剑不但能劈柴,还能杀人。”

他的手一抖,一柄百炼的精钢长剑,竞被他抖出了数十点剑光。

突然间,漫天剑光化作一道飞虹,急削傅红雪握刀的臂。

傅红雪没有拔刀。他甚至还是连动都没动,只是眼也不眨的盯着这闪电般的剑光。直到剑锋已几乎划破他的衣袖时,他的臂突然沉下,突然一翻手,漆黑的刀鞘就已打在南官青握剑的手腕上。

这一着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不过时间算得很准而已——算准了对方的招式已很老时,才突然地出手。

但一个人若不是有钢铁般的神经,又怎能等到此时才出手,又怎么敢!

傅红雪还是坐在那里,非但刀未出鞘,连人都没有动。

南宫青咬了咬牙,突然跺脚,人已掠起,从傅红雪头上掠过去,伸手抄住了钉在墙上的剑,右腿在墙上一蹬,人也已借着这一蹬之力,倒翻而出,凌空一个“细胸巧翻云”,剑光如匹练般击下,直刺傅红雪的咽喉。旁边又有人在大声喝彩。

这少年刚才虽然失了手,那一定只不过是因为他太轻敌,太大意。

他的出手实在干净利落,不但身法潇洒好看,剑法的轻灵变化,更如神龙在天,令人叹为观止。

他们根本没有看见傅红雪出手。他们根本看不见。

只听“咯嚓”一声,剑己刺在椅子上,椅子上坐的傅红雪,却不见了。

他又在间不容发的一瞬间,才闪身避开这一剑。

南宫青明明看到这剑已刺中傅红雪,突然间,对方的人已不见了。他竟连改变剑招的余地都没有,只有眼看自己这一剑刺在椅子上。

然后他才觉得痛。一阵强烈的疼痛,就好像有两只巨大的铁锤重重的敲在他肋骨间。

他的人还未落下,又已被打得飞了出去,撞在墙上,勉强提起一口气,才总算沿着墙壁慢慢滑下来,却已站不稳了。

傅红雪正在冷冷地看着他,道:“你服不服?”

南宫青喘息着,突然大喝:“你去死吧!”

喝声中,他又扑过来,只听剑风“哧哧”,声如破竹,他已正手刺出了四剑,反手刺出三剑。

这连环七剑,虽然没有刚才那一剑声势之壮,其实却更犀利毒辣,每一剑都是致命的杀手!

傅红雪身子闪动,忽然已避开了这七剑。

他虽是个跛子,但脚步移动问,却仿佛行云流水般清妙自然。没有看见过他平时走路的人,绝不会知道这少年竟是个破子。

可是他自己知道,就因为他是个不如人的残废,所以才比大多数不跛的人都快三倍。

他下过的苦功也比别人多三倍——至少多三倍。

南宫青七剑攻出,正想变招,突然发现一柄刀已在面前。

刀仍未出鞘,刀柄漆黑。

南官青看见这漆黑的刀柄时,刀柄已重重的打在他的胸膛上。

他忽然什么也看不见了。等他眼前的金星消失时,才发现自己竟已坐在地上,胸膛里仿佛在被火焰的烧,连呼吸都不能呼吸。

傅红雪就站在他面前,冷冷地看着他,道:“现在你服不服?”

南宫青没有说话,他说不出。

但这种家世显赫的名门子弟,却仿佛天生还有种绝不服人的傲气。

他竟挣扎着,又站了起来,挺起了胸,怒目瞪着傅红雪。

鲜血已不停地从他嘴角流出来,他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大喝:“你去死吧!”

傅红雪冷冷道:“我还没死,你手里也有剑,你可以来杀我。”

南官青咬着牙,用力挥剑,可是他的手一抬,胸膛间立刻感觉到一阵撕裂般的痛苦。这一剑刺过去,哪里还有杀人的力量。

傅红雪已根本不必闪避招架,剑刺到他面前就已垂下去。

刚才的喝彩,现在已变为同情叹息。对一个骄傲的年轻人说来,这种同情简直比讥诮还难以忍受。

南宫青的身子突然开始颤抖,突然大声道:“你既然恨我,为什么不索性杀了我?”

傅红雪道:“我恨你?”

南宫青道:“我跟你虽然无怨无仇,但我却知道你恨我,因为你也知道你是永远比不上我的。”

他眼睛里忽然闪出一种恶毒残酷的笑意。

他的剑锋虽然已无法伤害傅红雪,但他却知道恶毒的话有时远比剑锋更伤人。

他大声接着道:“你恨我,只因为我是个堂堂正正的人,你自己却只不过是个可怜的残废,是个见不得天日的私生子,白天羽若是活着,绝不会认你这个儿子,你根本连替他报仇的资格都没有。”

傅红雪苍白的脸突然又变得赤红,身子也已又开始发抖。

南宫青面上已不禁露出得意之色,冷笑着道:“所以你无论怎样羞辱我也没有用的,因为我永远比你强,永远也不会服你的。”

傅红雪握刀的手背上,已又凸出了青筋,缓缓道:“你永远也不服我?”

南宫青道:“我死也不服你!”

傅红雪道:“真的?”

甫宫青道:“当然是真的。”

傅红雪瞪着他,忽然叹了口气。道:“你实在不该说这种话的……”

他的叹息声竟似比南宫青的冷笑更冷酷,就在这种奇特的叹息声中,他的刀已出鞘。

南宫青只觉得左颊旁有寒风掠过,一样东西从他肩头上掉下来。

他不由自主伸手接住,突然发现自己肩头和掌心已全部鲜血淋漓,他摊开手掌,才发现这样冷冰冰的东西,竟赫然是只耳朵,他自己的耳朵。

就在这一瞬间,他才感觉到耳朵上一阵比火焰的烤还剧烈的痛苦。他的上身突然冰冷僵硬,两条腿却突然软了,竟又“噗”的坐了下去。

他拿着自己耳朵的那只手臂上,就好像有无数条毒蛇在爬动,冷汗已雨点般从额角上冒出来,他那张英俊傲慢的脸,现在看来已像是个死人。

傅红雪冷冷道:“我还没有死,我手里也还有刀,你呢?”

南官青看着自己手上的耳朵。

牙齿“咯咯”的响,似已连话都说不出来。

傅红雪道:“你还是死都不服我?”

南官青一双充满了恐惧的眼睛里,突然流下了泪来,颤声道:“我……我……”

傅红雪道:“你究竟服不服?”

南宫青突然用全身力气大叫:“我服了你。我服了你!”

他喊叫的时候,眼泪也随着流下。他一向认为自己是个死也不会屈服的人,但现在忽然发现恐惧就像是暴风洪水般不可抵御,忽然间已将他的勇气和自信全部摧毁。

他竟已完全不能控制自己。

傅红雪脸色又变得苍白如透明,竟连看都没再看他一眼。

就慢慢地转过身,慢慢地走出去。

他走路的姿势奇特而笨拙,但现在却已没有人还会将他看成个可笑的跛子。

绝对没有任何人!


 第44章 丁氏双雄

 


秋,秋风萧杀。

傅红雪慢慢地走过长街,风吹在他胸膛上,他胸中忽然觉得有种残酷的快意。他并不是个残酷的人,从不愿伤害别人,也同样不愿别人伤害他。

但这世上却偏偏有种人总认为自己天生就是强者,天生就有伤害别人的权力,而别人却不能伤害到他们一点。

他们也许并不是真正凶恶的人,但这种要命的优越感,不但可恶,而且可恨。

对付这种人唯一的法子,也许就是割下他的耳朵来,让他明白,你伤害了别人时,别人也同样能伤害你。

傅红雪已发现这法子不但正确,而且有效。

九霞号银楼的陈掌柜刚坐下来端起碗茶,茶就溅得他一身都是。他的手还在抖,心还是跳得很厉害,他从未想到他们的大公子也会痈哭流泪,现在只希望能装作完全不知道这回事。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见刚才那脸色苍白的少年,忽然从对街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的茶碗立刻跌在地上,跌得粉碎。

傅红雪已走进了这招牌虽老,粉刷却很新的店铺,冷冷地看着他,道:“你就是这里的掌柜?”

陈掌柜只有点头。

傅红雪道:“那柄金如意是我送来兑银子的,银子呢?”

陈掌柜赔着笑,道:“银子有,有……全都在这里,公子只管随便拿。”

他竞将店里的银子都捧子出来,就好像将傅红雪当做了个打劫的强盗。傅红雪心里忽然觉得很好笑。

他当然没有笑,板着脸又道:“南官青只有一个妹妹?”

陈掌柜道:“只有一位。”

傅红雪道:“跟她订亲的人是谁?”

陈掌柜道:“是……是了家的三少爷,叫……丁灵中!”

傅红雪的脸色变了。陈掌柜却更吃惊,他从未想到傅红雪听到这名字后,脸色变得如此可怕!

斜阳从门外照进来,照在他苍白的脸上。

他的脸似已透明如水晶。

好汉庄的毒酒,易大经的消息,王大洪的毒剑,连伤两命的飞刀……还有梅花庵外那个“人”——都到齐了么?

忽然间,所有的事又全都随着这名字出现在他心里了。

他的心似也变得透明如水晶。世上本没有能永远隐瞒的秘密,所有的秘密,现在好像忽然都已到了揭穿的时候。

傅红雪忽然大笑,大笑着走出去,只留下那莫名其妙的陈掌柜吃惊地坐在那里。

他也从未想到一个人的笑声竞会如此可怕。

巨大的庄院,黑暗而沉默,只剩下几点疏散的灯火,掩映在林木间。

风中带着桂子和菊花的香气,月已将圆了。

马空群伏在屋脊上,这凄凉的夜色,这屋脊上的凉风,使得他胸中的血又热了起来。

仿佛又回到了那月夜杀人的少年时。

乘着朦胧的夜色,闯入陌生人的家里,随时在准备着挥刀杀人,也随时准备着被人伏击。

那种生活的紧张和刺激,他几乎已将忘却。

可是现在他并不担心被巡夜的人发现,因为这里正是江湖中享誉最久、也最负盛名的三大武林世家之一,夜行人根本不敢闯到这里来,这里也根本用不着巡夜的人,灯光更疏,远处更鼓传来,已三更。

庄院里的人想必都已睡了,这里的家风,绝不许任何人贪睡迟起,晚上当然也睡得早,马空群的眼睛兀鹰般四面打量着,先算好了对面的落足地,再纵身掠过去。

他并不怕被人发现,但也不能不分外小心。多年来出生入死的经验,已使得他变成了特别谨慎的人。

掠过几重屋脊后,他忽然看到个很特别的院子。院子幽雅而干净,雪自的窗纸里,还有灯光,奇怪的是,这院子里连一棵花草都不见,却铺满了黄沙。

沙地上竟种了仙人掌,长满了尖针的刺,在凄凉的月光下看来,更显得说不出的狰狞诡秘。

马空群的眼睛立刻亮了,他知道这一定就是他要找的地方。他要我的人,总算还没有死。

屋子里悄无人声,灯光黯淡而凄迷。

马空群轻轻吐了口气,突然发出种很奇怪的声音,竟像是荒山中的狼曝一声。

屋子里的灯光立刻熄灭,紧紧关着的门却忽然开了。

一个嘶哑而又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问道:“是什么人?”

说到“人”字时,他的声音更低。

马空群又吐出口气,道:“是梅花故人。”

黑暗中的声音突然沉寂,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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