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珠光-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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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白却微笑道:“何必非要兵刃?当初我从北京出来时,手无寸铁,照样闯到江南,现在我徒手也要把我的图剑夺回!”说话时,他向史胖子一拱手,说声:“再会!”就牵马出外去走。
走出店门,小流星和追风鬼全都追出来,他们悄声问说:“李大爷,你上哪儿去?”
李慕白说:“你们不要管,再见!”说时他上马挥鞭,向南飞驰而去。
沿途之上,李幕白向人打听昨晚今晨是否有三个和尚由此经过,但人家都说没有看见。
李慕白却仍不死心,催马就直奔保定。
不多时来到了保定城西陶家门前,只见那大门紧紧关著,门前一个人也没有。
李慕白下了马,上前紧紧敲门,敲了半天,才有几个庄丁趴在墙头上往下来看。一看是李慕白,不由齐都害怕。
李慕白却仰青脸向墙上的人说:“你们开门吧!我来找静玄禅师,与你们陶大爷无干。”
墙上的庄丁们说:“静老师父跟广师父、普师父,昨天早晨就走了。”
李慕白听了一怔,又很急说:“无论如何你们也要把门开开,我要进去看看!”
墙上的几个庄丁见李慕白来势很凶,他们都不敢作主,便一齐搬著梯子去了。
李慕白又“吧吧吧”的紧急叩门,并想跳墙进去,这时里面就把大门开了,出来的却是金刀冯茂和黑虎陶宏。
冯茂一见李慕白,就点头说:“李兄快将马牵进来,有甚么事到里边再说!”
李慕白倒很诧异,达就牵马进门,一进来,冯茂就命人将大门紧紧关上。
李慕白不禁微微一笑,冯茂却赶紧加以解释,说:“李见你千万不可多疑,我冯茂若怀著一点歹心,叫我天诛地灭。实在是你来到这里,太为危险,不得不如此。”
又向旁边的黑虎陶宏说:“你向李师叔赔罪!”
黑虎陶宏听了他师父的话,便向李慕白深深打躬,李慕白也拱了拱手,说:“我今天前来,并不是为找你们!”
冯茂说:“李兄来了也好,我们有要紧的话要告诉你!”
当下,金刀冯茂和黑虎陶宏,就把李慕白让进这外院东房内,庄丁们一概不得进内。金刀冯茂就说:“昨天那摩云鹏柳建才因去向李兄要剑,李兄不肯给他,他就忿忿地回到这里,就向我们商量,他要去报官。要报告李兄你是京城的逃犯,他想由官衙把你捉拿了去,以后再设法将剑得到手里,可是我们却极力拦阻他。
李兄你别不信,困为倘若官人将你捉去,那连杨豹之事也要抖出来,虽然珠宝没在这里,可是陶家必有灭门之祸。柳建才被我们拦阻,当时他未能报官。
可是,复来他不知怎么与静玄商量好了,到底由静玄喝开这里的庄丁,把大门开了。
柳建才带著他的一个仆人就走了,也不知他们到衙门报告了没有?可是待了不多时又赶紧回来,向静玄师徒说你已离开保定往南去了。所以立刻静玄师徒就同著柳建才等人,骑马迫下你去,直到现在还没回来。”
李慕白听冯茂说话时态度严肃。谅不是假,因又问道:“你们确实知道他们是往南去了吗?”
冯茂点头说:“一定没错,我们这里有人看见他们往南走的。他们同行的是静玄、法广、法普、柳建才、铁腿金二。柳建才手下有钱,静玄他们在路上盘缠,全都由他供给。”
李慕白听了不住的发怔,心想:既然静玄他们是往南去了,怎会我的图剑却是在北方失的?
冯茂见李慕白像是不相信的样子,他就说:“如若李兄你还不信,我可以叫两个人来,一个是柳建才手下的仆人,他因为留在这里服侍烧成的刀伤,所以没有走。一个是柳建才的胞妹柳梦香……”
旁边黑虎陶宏说:“柳梦香昨晚走了,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晁德庆等人已分途寻找她去了。”
李慕白听了柳梦香的事情,心中又不禁一阵惭愧与悔恨,遂就点头说:“好了!我现在就去追赶他们,只是杨豹的伤势如何?”
冯茂皱著眉说:“从昨天起,他的伤势反倒加重了。身上的两处刀伤都已肿起来,他已说不出一句话。今天又叫人到城里请大夫,可还没请来,李兄你还是要看他吗?”
李慕白长叹一声,说:“我也不去看他了,烦劳你们好生为他调治,过几天再来,我走了!”
说时李慕白转身出屋,黑虎陶宏却说:“静玄禅师时常跟他那两个徒弟在任邱县龙山寺,想他们在那里必有朋友。”
冯茂又嘱咐李慕白说:“李兄在外面千万要小心,柳建才虽未必已然到官衙告你,可是衙门方面确已知道你到保定来了。”
李慕白微笑道:“不要紧,我李慕白对甚么也不畏惧!”
当下他出了陶家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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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
冯茂送他出去,李慕白就接过马匹,扳鞍认镫,在马上又向冯茂一拱手,然后挥鞭向南驰去。
往下走了三十余里,李慕白心中本不信静玄等人是往南来,可是他在路上逢村搭镇向人一打听,都说是昨日傍午时候,有三位僧人,两个俗家,都骑著高头大马,往南去走,路上的人都是如此说。
黄昏时李慕白来到深泽县境,向这里的人又一打听,也有人说那三僧人两个俗家,昨天晚间来到这里,在张家店住了一夜,今天早晨又一同往南去了。
李慕白听了,心中倒觉得十分诧异,心里想:昨天晚间静玄、柳建才等人,分明是宿在这里,今天一早走的。他们又没有日行千里本领,如何能在一夜之内,到徐水县去盗我的宝剑和点穴图?
这样一想,他心里就生了疑问,达也找到那张家店去投宿,就向店房里的人详细打听。
店家说的也是一点不错,就说:“昨天晚间有三个和尚,两个俗家来此投宿。他们并向人打听是否有人看见一个带著宝剑的人和一个胖子,一个小伙计样子的人,乘马由此过去。他们住了一夜,今天清早走的。”
李慕白闷闷不语,店家给他送来了汤面都吃不下去,一夜也未得安眠,脑里不断地思索这件事,时时自己跟自己说:“奇怪呀!明明静玄他们是宿在这里,今早才走的,可是我的图剑为甚么在徐水县丢失了呢?”
躺到半夜,又翻身坐起来,点上灯,在屋中来回走,走一会儿,又站住发怔。
到了次日,一清早就叫店家备马,出了门又急急地向南去走,连午饭都顾不得吃。
走到晚间,就来到隆平县境,向这里的店家一打听,据说是也看见了两个俗家和三个僧人,他们在街上徘徊半天,并没歇下,趁著月色往东去了。
李慕白听说,却不禁吃了一惊,心说:不好!这里离南宫仅仅四十里地,静玄、柳建才一定到我家扭闹去了。
于是,李慕白便连饭也不吃,连歇也不歇,又急踏著朦胧的月光往东驰去。
在深夜三更以后,李慕白便来到南宫五里村自家的门首。一看,柴扉无恙,短墙依然,不像曾出过其么事情的样子。李慕白心中更是惊疑,便跳进墙去,开了柴扉,牵马进去,然后把柴扉关好。
向叔父的屋中去看,却一点浊光也没有,他压著脚步,走到窗下,向里面侧耳细听。那屋中只有叔父的鼾声和婶母的病体微弱呻吟之声。
李慕白退步将马系在树上,那匹马却又肌又渴,不住扬首长嘶,屋中的李凤卿惊醒了,他就怒声问道:“甚么人?”
李慕白又走到窗前,心中很惭愧地说:“叔父别著急,是我,慕白回来了。”
屋里的李凤卿一听他的侄子又回来了,就一面披衣服穿鞋,一回嘴里嘟嚷著,半天才把屋门开开,出屋来就指著李慕白怒斥说:“你快走吧!我不认得你这作贼的侄子。你走后三天就来了一个贼头贼脑的人,说是他找你有事,他住在景州其么刚那里,我把他骂走了。
昨天又来了三个和尚找你,也是更不讲理,还给你留下一封信才走。我把信拆开看了,才知道是你偷了人家的东西,叫人找到家门跟你要来了!”
李慕白赶紧摇头说:“叔父,我不是贼。”
李凤卿恨恨地说:“甚么你不是贼?人家和尚的信上写得明白,给你看!”说时把手中的一封信扔在地下。
李慕白赶紧弯腰拾起,他叔父就用脚踢他,骂著说:“你快滚!永远你也别回家!我不认得你这作贼的侄子!你跟你父亲一样,你父亲就是个贼!江南鹤也是个老贼!”
李慕白见叔父连自己的父亲和盟伯全都骂上了,他不由胸中生气,转身解下马来,打开柴扉往外就走。他叔父在后边还不住贼贼的大骂。
李慕白一声不诰,气忿地上了马,就出了村子往南走去。这时天际虽微有月光,但在马上展开静言的信东,却是一个字也看不清楚。
下了马,由身边摸出取火之物,火光才一亮,但被寒风一吹,又减了。
李慕白的心中又急又愁,同时纳闷著想:我走后三天,就来了一个贼头贼脑的人找我,我哪里认得那样的人呀?想了半天,才忽然想起,一定是那小娱蚣。
可是又想:他不是住在内邱吗?怎会又叫我到景州去找他呢?策马在昏暗的天色之下,他无精打采的走了也不知道有多远。
这半夜里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又走了些时,东方就发晓了。
李慕白达勒住了马,由身边将那封静玄的信柬取出,藉著路光细看,只见上面写道:
李慕白见字知悉:
保定争斗,胜负未决,汝忽又逃去,真小人也!
我等追寻至此,本拟略施手段,以报你轻视我等之仇。
但又想是你偷去我等之宝物,与你家人无涉,故又念在我佛慈悲,不忍遽下毒手,谅汝亦当知过而痛悔也。令我等南行矣,限汝在两月之内,到凤阳交还宝剑,至江心寺交还图籍,则我等宽大为怀,必不深究,否则将会议汝无安宁之日也。
静玄等启。
李慕白看了这封信,随手就撕扯了,扔在马下。心里却很诧异地想:这样说来我的宝剑和点穴图,一定是并没有到他们的手里。可是到底被甚么人盗了去呢?这个人的身手恐怕要在我以上。
因此,脑里又费尽了思索,但总想不出江湖上还有甚么人,能够在自己身上施这手段。信马走著,路上的人就渐渐多了,太阳已升得很高。眼前已是枣强县,李慕白遂在城外一座小镇上找后房歇下,叫店伙将马匹喂了,他就在屋中吃了早舨,心中很懊丧地睡了一觉。
醒来天色已近午了,李慕白就心中盘算著,暗想:“宝剑失去,并没有甚么可惜,那口剑杀死一个柔弱的女子柳梦香,我也羞于再使用它。人身穴道图十八幅,我都已背得纯熟,没有它也不要紧,只是这口气太难出了!”
想了一想,决定不再去追赶静玄师徒和柳建才,先到景州找著小蜈蚣,问他前几天去找自己是甚么事,然后再折回保定,看看杨豹的伤势到底怎样,由保定就直到北京,去与德啸峰面晤。
当下主意决定,便用毕午饭,牵马离了枣强县境,向东北直奔景州。
马行得很好,不到三个钟头,就走到了。李慕白不敢公然进城,便在关厢里找了一家酒铺,在门前下了马。
进到酒铺里的人很多,李幕由希望在此遇见小娱蚣,叫他给自己去打听些事情。可是他纵目向座间去看,倒没有小娱蚣,却有一个十多岁的小子,猴头猴脑地探著身子,直著眼,把李慕白看了半天,忽然,他离座奔跑过来,张著两只手叫道:“师父,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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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零
李慕白一看,这原来却是凤阳谭二员外之子,猴儿手谭飞!
只见他依然是早年那么猴头猴脑,并且又黑又瘦,穿的衣裳也颇不整齐。
李慕白一把手将他抓住,发怒问道:“你为甚么到这里来?”
猴儿手说:“我在这儿住了有一个多月啦!前几天听人说师父你回到家里去了,我到南宫县去找你,可是没有找著。”
李慕白说:“原来是你找我,你快把酒钱给了,跟我出去,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猴儿手当时向酒铺掌柜的说了,又给他记上一笔酒账。
然后,李慕白就拉著他出了酒铺,叫他在前面走。
李慕白牵著马匹,提著皮鞭,在后西押著他,出了关厢,猴儿手就回过头来说:“师父!两年多了,你在南边掉在江里以后,两年多了,别人都说你死啦!我也想你,许是水性不高,淹死啦。”
又说:“我在凤阳府也开了一家镖店,我也做了很多日子的镖头,可就是武艺没学好,师父,你还得教教我的武艺。”
李慕白由著他说,自己却不作一声,把脸沉著,越想旧事,越是愤恨。
那猴儿手也瞧出李慕白脸上的怒容,他本要撒腿跑开,可是又知道决跑不了,他只是两条腿不住发抖,随走随回头,胆战心惊,咧嘴眨眼,家似一个将要下油锅的猴子似的。
来到旷野之上,远离了大道,李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