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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兵书峡-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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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彼。何况对方诡计多端,郁老五水性又好,就许又闹什么花样,请仍照昨夜所说而行等语。

黑摩勒先还想,伊氏弟兄是由贼党手中将剑夺去,打算见面之后好言相商。后听黄生师徒咋夜说起二人种种恶迹,先念同门之谊,只在暗中劝诫,未肯告发,次数一多,反倒受了挟制,师规又严,知情不举,一样要受严罚,又有别的顾忌,空自气愤,无可如何;后见二人胆子越大,任性为恶,正拼受罚,前往告发,又因师父面有怒容,恐送二人性命,心中不忍,想等师父高兴时候相机禀告,不料二人毫不知道感激,勾引盘庚又犯家规,实在可恨等情。觉着这类阴险小人,和他们有什客气!不由改了前念。先想直驶小菱洲,一听人在湖口,以为对方狡诈多疑,这类至宝奇珍放在别人手中,必不放心,又非无能之辈,也许暗藏一旁,渔人不曾留意,决计先往湖口查访踪迹。如其未走,或者另有藏处,将其寻到,可少好些麻烦。吃完午饭,正命铁牛往寻胡老,盘庚笑说:“师叔运气,果然转了顺风,风力又大。此时起身,胡老虽然年迈力衰,行船多年,出了名的好手,遇到这样大的顺风,正好显他长处。赶到湖口,天还早呢。”

黑摩勒凭窗一看,碧霄万里,华日丽空,云白天清,江流无尽,江面上风帆点点,已有舟船出现,除却风浪比昨日较大,孤山上面的雨后洪流瀑布仍是天绅倒挂,龙蛇乱窜,满山满崖,飞舞奔驰而下,江声浩浩,与泉响松涛相与应和而外,昨夜今早的雷雨狂风、阴雹昏晦景象一扫而空。铁牛刚到楼下,便听橹声咐哑与江浪打船之声。胡老船已摇来,胡明正在船头昂首欢呼。铁牛见滩前水阔浪大难搭跳板,忙喊:“你只把船停住,不要上岸!我们自会纵上,免得你踩水,弄湿衣服。”盘庚见二人要走,依依不舍,送到江边,拉着铁牛的手,再三叮咛:“归途务必来此一行。”并问:“二位江师叔如来,黑师叔可有话说?”

黑摩勒见他貌相清秀,二目有光,人甚灵慧可爱,又极热心,想起还未道谢,忙令致意乃师:“江家姊弟和阿婷诸人如来,可将经过告知。湖口小菱洲之行不要提起,以防三人为友心热,得信赶去,人多无用,反生枝节,更防芙蓉坪贼党发现暗害,泄漏机密。只说自己宝剑已有下落,蒙青笠老人师徒相助,拿了令符赶去,手到擒来。三日之内不来相见,便是先往武夷寻人,事情一完,立回兵书峡,往返至多月余,便可见面。千万不可令其知道去处。”

盘庚原知二人此行,事尚难料,但又不便明言,只得应了。等黑摩勒上船,又将铁牛拉住,低声说道:“师叔好胜,心高气做,容易树敌吃亏。师祖昨夜本想借此磨练,挫他锐气。不料最难的第一关没有将他挡住,由此势如破竹,反倒占了上风;后来飞驰太平桩,连演两次八十三参,无师自通;独破十八金刚手,不特灵慧胆勇从所未见,单那人力也是少有。师祖起初虽无恶意,因见师叔无什礼貌,也有一点生气,结果反倒转怒为喜,连向师父称赞,说像这样天生异禀的少年,就是狂妄一点也不妨事,何况他两师徒,一个都未成年呢。话虽如此,小菱洲人多,品类不齐,伊师叔人极阴险,你们多大本领,到底只有二人。强龙不斗地头蛇,湖口离他家近,必有党羽,你在一旁务要格外小心。最好先将那姓风渔人寻到,多一帮手,容易得多。固然师祖令符向无虚出,二伊师叔只敢抗命,万无幸理,宝剑终要取回,何苦多生波折,结怨树敌呢?”

铁牛近来长了阅历,心思越发灵巧,闻言谢了指教,并问渔人形貌来历。盘庚答说:“以前并不知道,连师父也是昨夜才听说起。虽知不是寻常,并未看重。今早去见师祖,回来命我转告,口气大变。我看出他十分注重,才知有异。师父说完就走,未得细问,详情根底俱都不知,不似师父所说小菱洲那位长老好认。你只随时留心,暗向老年渔人打听,一有姓风的人便告师叔,设法交谈便了。这类异人都有脾气,对于常人极为谦和,如遇同辈人物或是后起之秀,难免故意戏弄;终要能忍,才能被他看重。你看前面的船离岸渐远,回来最好再见一面。我也许禀告师祖,到你们兵书峡去呢。”说时,盘庚恐黑摩勒心急,早命胡老:“拉帆开船。如其走远,我驾小舟追来,也赶得上。”一面手拉铁牛沿江而行,且谈且走。

铁牛见胡老船已离岸,开往江中,师父正和胡明说笑,并未回顾,方想:船离江滩已二三十丈,如何纵得过去?盘庚小船并未看见,仍在说之不已,良友好意,彼此已成至交,不便拒绝,心正发急。忽听路旁有人说道:“今日江风太大,浪头又高,船在五十丈外便不容易追上,两船靠拢更非容易,如要追人,快些寻船还来得及。”二人闻言心中一动,回顾道旁土坡上面有一少年,正和一个小道士说话,便未在意。铁牛见那少年好似哪里见过,想不起来。盘庚因少年一说,朝江中看了一看,笑道:“今日江波又是上下交流,果然讨厌。师弟快走,到了船上再说。”说罢,当先飞驰而走。

铁牛跟在后面,忽又听少年笑道:“这样还许来得及,再慢一步就费事了。”不禁心又一动,因见船离更远,盘庚神色匆忙,不暇再顾别的,忙即飞步赶去。走出不远,忽见盘庚驾了昨日小舟,由前面崖缝中疾驶而来,忙纵上去。盘庚双桨前后一扳,小舟立时横过,正对前船,贴着水面,箭一般朝前驶去,晃眼就是十多丈远近。

铁牛见那小船又轻又快,不久定可追上,才放了心。盘庚道:“只见今日顺风,忘了昨夜风浪太大,江水受了上下流雨水山洪冲击,有的地方上下倒流。两船相隔大远,无意中遇见江中急漩逆流,一个耽延便迫不上。如非那人提醒,几乎误事。”铁牛闻言,回顾少年和小道士已不知何往。来路是片江滩,舟行极快,共总几句话的工夫,怎会不见人影?便将后来所闻和少年面熟之言告知。盘庚惊道:“此人所说,明是为我而发,等我回去寻他。且喜前船还易追上。”说罢双桨一分,又和箭一般直驶上去。初意小船轻快,自己又是此中能手,平日往来南北岸,疾驶如飞,把万顷江波视同儿戏,以为前船晃眼即可追上。不料当日风势太大,前船有篷,趁着顺风,急逾奔马,比小船慢不多少,接连二三十桨没有追上,相隔仍有六七十丈水面。远看只见一点帆影,出没波心,浪头又大,如非同是顺风,小舟轻快,连船影也休想望见。

盘庚见风浪不匀,时大时小,眼看追近一点,接连两个浪头过处,或是遇见漩涡,略一转侧又复原状。年轻好胜,心里一急,两膀用力,正想冒一点险,借着风浪之力朝前猛冲,至多把船弄翻,凭自己的水性,铁牛决可无妨。到时,索性叫铁牛骑在身上,由水里赶去,还快得多,免得迫不上丢脸。一问铁牛,也通水性,只是不高,心方一喜。忽见一条大“浪里钻”(当地一种小船)由斜刺里横江而渡。二人只顾说话,铁牛又是倒坐,因和盘庚交厚,看出前船不易追上,恐他不好意思,心中着急,表面仍在说笑,不肯露出,后想:师父不知何故不肯停船相待,他非把我送到不可,如能因此同去,岂不更好?念头一转,心更放定,毫未留意前面。等到盘庚发现呼喝,闻声回顾,两船已成了丁字形。双方势子都急,眼看来船横在前面,非撞上不可。盘庚见势不佳,又急又怒,连忙用足全力,双桨往外一扳,倒退出去两丈来远。因是情急拼命,见对面来船坐有几个女子和一老人,自己的船正朝来船中腰冲去,为恐将其撞翻,误伤人命,用力太猛,先又猛划了一大段急路,觉着两膀微酸,手中双桨如非坚木特制,包有铁皮钢条,几乎折断,不由气往上撞。再看来船,共是四女三男,老少七人,分坐在船舱中心,把只小船挤得满满,那船也是特制,比寻常“浪里钻”较大。

操舟的是一年轻女子,穿着一身白,头上包着一块白纱,细腰长身,丰姿玉映,头上还有两缕秀发,迎着江风飘拂不停,看去绝美。独坐后艄,双桨凌波,横江飞驶而来,比箭还快。就这一霎眼间,不等自己回走,已由船前水鸟一般,横断江流,掠波飞去,一下驶出六七丈,再将船头掉转,朝着来路疾驶而下,虽是逆风大浪,照样走得飞快。看神气似由右侧驶来,因见自己船快,有心戏弄,显她本领,来时早已算好,自己便不回船退避,至多在船前擦过,也不至于撞上,骤出不意,倒被吓了一大跳。最气人是船已过去,舟中几个少年男女,还在手指自己这面和操舟女子说笑。盘庚回指后面,正要喝骂,忽然想起对方人多,既然有心捉弄,必非常人,相隔已远,还要赶路,骂他几句,白费气力,干事无补,话到口边,又复忍住。

铁牛旁观者清,先未留意,等到发现,看出来船四女腰间均似挂有刀剑,另两少年也都带有兵器,内一老人身材瘦长,貌相甚是清奇,从来少见。两少年一个尚未成年,背向自己,不曾看清,女的头上全都包有头纱,想起师父昨夜所说的江家两位师叔日内要来的话,心中一动,忙告盘庚:“不要得罪。”盘庚笑答:“此时我也想起,但是事情奇怪。这几位师叔不会来得这快,再说护送他们的还有两人,理应先有一人赶回,或是命人送信。师祖为了此事,已命师伯发下传牌,沿江各地均有专人守候,哪有一点信息不知之理?船上如是他们,不能多不相识,他也决不会无故欺人,今早我们定必得信。共总几个时辰耽搁,早请师叔留下,见上一面再走了。不过这男女数人决不是什好相识。走过孤山,如其上岸,必能见到,探出他们来历;如往南岸彭郎矶或是别处,就难说了。这一带往来船家多半相熟,有的还是自己人。等我遇上先发一个信号,好请师父留意,如非敌党,也好款待。”铁牛回顾前船,只剩一个小黑点,隐现水天相接之处,忙喊:“师兄,你和我们同往湖口,有多好呢!”

盘庚一看,就这一个耽搁,又和铁牛说话,忘了用力抢先,前船越发隔远;知道江风太大,船家年老力弱,拉了满篷,不到地头无法放落;又太相信自己本领之故,想了一想,把心一横,笑答:“是我大意,忘了今日江风比平日不同,下面隐有逆流;前船有篷,要快得多;只顾说话,起身太迟,才有此事。拼着回去被师父教训几句,索性不忙,和你同去也好。就是为了龙、郁两家那几个小人,不便出面,将你送到再打主意,或是回船好了。”铁牛大喜称谢。双方情分越来越深,都不舍得,后由盘庚提议结为兄弟,一路说笑,朝前飞驶,往湖口赶去。

黑摩勒上船以后,见铁牛被盘庚拉住,令先开船,知道徒弟灵慧,主人情重,也许还有话说,盘庚操舟极快,水性又好,必能追来;先未在意,在船上和胡明谈了一阵,见风顺帆饱,胡老一人掌舵,顺风而行,轻快非常,一点也不吃力,比起昨日逆风逆浪拼命挣扎,大不相同,心想:我当船家终年劳苦,与风涛搏斗,原来也有轻松时候。忽见后面小船相隔越远,恐迫不上,一问胡明,答说:“黄生师徒行舟如飞,有名绝技,怎么也能追上,再不便是盘庚想要跟来,故意如此。”

黑摩勒本对盘庚看重,料他师规甚严,必是奉命而来;落篷不便,只得听之。后见小船已无影迹,方自猜疑,猛一回顾,不知何时驶来一条渔船,也是顺风张帆,后面一个渔婆掌舵,舱中放着一个鱼篓,船头坐着一个中年渔人,面前放着一大盘鱼和一些花生、豆干,正在临风独酌,悠然自得。开头只觉那船突在右侧出现,两船参差相并,一同前进,往来舟船,此时虽多,事前怎未觉察?因是出道没有多年,平日往来多是山径和陆地,因嫌气闷,难得坐船,偶然坐上也是过渡,江中长路行船尚是初次,那渔人夫妇又和寻常差不多,除旧衣整洁,女的行动轻便,看去有力,皮肤细白,人生得秀气,男的神态不俗,貌相也极清秀而外,并无别的异处。正寻思间,忽听身后胡明“噫”了一声,跟着又听胡老咳嗽。回头一看,胡老手刚放下,胡明面有惊奇之容,问有何事,答话支吾,知有隐情,便不再问,假作看水,暗中偷视。见那渔人并未理睬自己,酒量也不甚大,一手把杯,浅酌低饮,神色自若,看不出一点形迹,方想设词交谈,船已摇开。等到双方隔远,再问胡明,是否见那渔人奇怪。

胡明朝胡老看了一眼,口答:“没有什么。”一会凑近身旁,低声说道:“那渔船实是奇怪,未过来时,它和后面几条船先后同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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