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香论剑篇-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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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道:“少爷真了不起,我家小姐多年来说的话加起来还不及这一回说的多。”
两日之后,谷沧海已抵达高山之麓。
谷沧海兴奋地奔上山去,心想我终于到达嵩山少林寺啦!
将来回家把经过告诉父亲和母亲,他们一定替儿子感到骄傲。
他终于到达少林寺,踏人山门,迎面碰见一个年轻和尚,便上前道:“有烦少师父向贵寺方丈大师通报一声,说是晚辈谷沧海求见。”
那年轻和尚吃一惊,左右四顾,没有别的僧侣,便道:“小施主想见敝方丈有何贵干?”
谷沧海心想这和尚虽是少林之人,可是拜师之事不便宣泄。
便道:“在下须得面见贵寺方丈始能奉票。”
那年轻和尚见他言语有礼,生出喜爱之心,便道:“你说不说都不相干,反正见不到敝方丈的,我老实告诉你,连我身为本寺僧众,也很难晋渴方文哩!”
谷沧海心想:“真是胡说,我跟你怎可混为一谈?”
当下诚恳地道:“在下实有要事非求见方丈大师不可,万望少师父行个方便。”
年轻和尚眉头一皱,道:“你既是不信,我就带你去见知客,今天是德法师父当值,他为人最是老实和气,便见一见他也无妨碍。”
他们一道走去,谷沧海问知这年轻僧人法号明缘。
而少林寺的辈份排行是光弘正德明,当今方丈大师,是弘经大师,明缘是第四代弟子。
不久,他们走入一间高洁净的佛堂内,见到一个面貌老实的中年和尚,便是德法和尚。
明缘对他说了前事,德法和尚吃惊地瞧着谷沧海,呐呐道:“他这话……这话可是当真?”
谷沧海心想这位大师父口才笨拙,为人老实,怎能称当知客之职?
口中应道:“一点不假。”
德法和尚道:“那么你等一等,贫憎先报告总知客。”
他起身急步去了,谷沧海微微一笑。
明缘却皱起眉头,道:“那是正修大师,人很厉害。”
不久,德法和尚陪着一个眉目清秀的中年僧人进来。
谷沧海知趣地上前施了一礼,正修禅师约略问了几句话,得知他孤身上山,曾经跋涉千里,便命德法及明缘二憎陪他到膳堂用餐,等候方丈召见。
过了响午,谷沧海被带到一座禅院之内,在静室中见到一位面貌严峻的老僧,法号弘因,乃是与方丈同辈的长老,身份高隆。
弘因长老问他来意。
正修禅师接下去说道:“弘因大师乃是敝寺方丈的师弟,谷施主须得把实话说出,才可转报方丈。”
谷沧海一听这话有理,便道:“在下乃是奉家慈之命,到此投师学艺。”
他话声一顿,细察两憎表情,只见他们微微露出笑意。
便又接着道:“家慈嘱咐在下非要投拜在贵寺第一高手座下,所以在下非面求方丈大师不可。”
弘因长老道:“投师学艺之事不是闹着玩的,你年纪虽轻,但跋涉长途,不辞千里;可见得诚心毅力都有过人之处。”
谷沧海心中大喜,恭容聆听下去。
弘因长老又道:“但作为本寺弟子,第一步须受戒出家。”
他微微一笑,才道:“你年事太轻,于佛家旨义毫无所悉,出家似非所宜,还是先练初步功夫,瞧瞧资质如何,才谈到投拜何人座下之事。”
谷沧海心想这话也有道理,若是资质太差,人家怎会收为弟子?
反正初步功夫总得要练,且先练着等到他们觉得合意之时才作道理。
事情便如此定夺,正修禅师领他出去,交给膳堂的监理僧德广,那德广僧身体魁伟,为人甚是精干。
翌日,谷沧海开始服役,只是挑水打柴这两件事。
谷沧海这一辈子从未干这过这等事,这刻却得咬紧牙关去干。
起初几日他只能勉强交差,每晚浑身骨头筋肉都发痛,过度疲累之下,反而睡不着,因此几天下来就瘦了许多。
直到第五日的晚上,他行起天魔心功的运气法门,这一晚才能呼呼甜睡,次日更是精神奕奕。
往后他便觉得手脚轻快有力,人也从不疲累,挑水上下山时毫不吃力,为了表现勤奋,便比规定的多做。
晃眼过了一个月,他在这种刻板忙碌的生活中变得更为单纯,脑中什么都不想,一心一意地挑水打柴。
由于他如此专心一志,那魔教极上乘的内功天魔心功被他练得十分精纯,真气渐渐凝固,念动即生,已经不须倒转身子就可运行自如。
弘因长老及正修禅师,一直没有召见他c
谷沧海天生性情沉稳,也不去找他们,只不过有时奇怪为何没有教他练初步功夫。
不觉又过了个把月,谷沧海也忍不住了,自个儿暗自琢磨是不是资质太差,所以少林寺不打算收他做弟子。
这一天,他闷闷不乐到山中打柴,猛然间发觉走错了路,转眼四看,原来走到一座石谷之内。
他正要拨转头离开这座石谷,突然间左方斜坡上有人叫道:“孩子,到这边来。”
谷沧海大为惊讶,心想此处虽是没有猛虎恶兽,但已经是人迹罕至的深山之内,哪得有人?
尤其是此人声调冰冷,语气却甚为有力,似是一向惯于指使别人,可知不是山中居民无疑。
他向话声来路望去,只见那片斜坡上,有好几块大如房屋的巨岩。
岩缝里端坐一人,阳光照晒在他身上,瞧得甚是清楚。
这人年约五旬上下,头发散乱,胡须满面,身上那件白色长衫已经污垢异常,可见得此人不但许久不曾梳洗,而且没有换衣。
谷沧海不敢贸然过去,大声道:“大叔叫我么?”
那人冷冷道:“不是叫你叫谁?”
谷沧海不觉一笑,道:“对,我这话问得实在太蠢,请问大叔有何见教?”
那人眼中射出惊讶的光芒,道:“你竞不是山中人家的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谷沧海道:“小可姓谷名沧海,乃是别处人氏,大叔贵姓?”
那人道:“别处人氏,定是到少林寺投师学艺的了,我姓吴单名显,也是别处人氏。”
谷沧海道:“但吴大叔不是到少林投师学艺,与小可大大不同。”
吴显眼中露出笑意,道:“你真有点意思;跟你谈谈颇可破解山中岑寂。”
谷沧海道:“但小可却不能耽搁太久,大叔可是有事要小可效劳?”
吴显叹口气道:“不错,我双足已经瘫痪,饿了许多天也不能出去觅食,更没有法子离开此处。”
此人因满面胡须没剃,所以瞧不出面上表情,只能在眼光中略窥端倪。
这刻发出这等哀鸣似的话语,使人感到十分悲惨可怕。
谷沧海泛起同情之心,道:“大叔敢是要小可送你出山回家,抑是替你送信?”
吴显道:“回家,不,我一生流浪天涯,哪里有家可归,送信也不必了,我连一个朋友也没有。”
谷沧海本来要说这两宗都不能帮助他。可是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便不用告诉他了。
当下道:“没有家又没有朋友,可真是稀奇不过的事,我从来没有想过,那么大叔定是要小可弄些食物充饥了,对不对?”
吴显连声道:“对,对,不拘什么东西,只要能吃的就行了。”
吴显眼中射出奇异的光芒,伸出舌头舐着嘴唇。
谷沧海沉吟道:“弄些什么呢?”
正在寻思,吴显道:“你过来,我们商量一下。”
谷沧海走上斜坡,到了岩缝前面,这才瞧清楚吴显身边有根长木直竖,一头着地,一头顶着上面的石头,他不禁讶道:“那是什么?”
吴显道:“那是我双腿还能移动时布置的陷阱,一方面可以对付想害我的人,一方面也是防御猛兽,哪知此地什么也没有。”
谷沧海略一端详,道:“大叔把木头弄开,上面的大石就会砸下来,是也不是?但对付猛兽还可以,对付恶人的话,人家不会早一步躲开么?”
吴显仰天大笑,笑声十分凌厉可怖。
笑了一阵,才停下来望住谷沧海,道:“你胆子真不小,居然神色不变,唉,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没头没脑地说了这几句,道:“恶人固然会早一步躲开,但我不发动则己,一发动就先设法抱住他,然后才弄倒木头,他躲得了么?”
谷沧海大惊道:“那样岂不是连你自己也给砸死了?”
吴显大笑道:“不错,但我已捞回本钱,一点也不吃亏。你过来一点,扶我起身,瞧瞧这两条腿还有没有恢复的希望?”
谷沧海但觉义不容辞,奔近去托住他肋下,用力扶掖,也不嫌他身上污脏。
吴显没法子站得稳,长叹一声,拉住谷沧海的手臂,道:“坐下,不用试啦!”
谷沧海发觉他的指力奇重,当即想到此人双手如此有力,应该能够抓着岩石起身试验双腿,何须人扶。
此念一生,登时推想出他借词哄骗自己过来,现下又抓住自己不故,分明别有阴谋,赶紧用心寻思他有什么打算。
他晓得自己必须早一步想出对方心意,才能在他未曾发动以前设法消解。
正在转念之际,耳听吴显凄然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这两条腿决计不能复原的了,想我吴显纵横江湖数十年,目下获得如此形状,不但仇敌欢喜,连朋友们也将瞧不起我,纷纷离开而去。”
谷沧海f因时间无多,一时想不出答案,闻言灵机一触,心想我正好趁机设法拖延一下时间,以便寻思。
于是接口问道:“大叔不是说过没有朋友的么?”
吴显眼睛—瞪,道:“我为什么没有朋友?”
谷沧海耸耸肩,道:“在下正是因此大感迷惑。”
吴显道:“一个,人有财有势之时,自然遍天下都是朋友,但我目下落得这副形状,谁还跟我做朋友?”
他舔着焦干的嘴唇,样子十分可怕。
谷沧海蓦地感到全身毛发耸立,敢情他从吴显这种又饥又渴的样子中,悟出对方哄骗自己走近之故,竟是有意杀死自己,饮血食肉。
他背上的冷汗滚滚流下,但面上仍然极力保持常态,笑道:“原来如此,在下世故未深,所以没有想到这一点,不过……”
吴显狞笑一声,道:“你的废话真多。”
谷沧海淡淡道:“在下正要说到正题上,那就是吴大叔你目下既饥渴交集,何不让在下赶紧打些鸟兽烤熟了好充饥肠?”
吴显的眼珠转来转去,似是在考虑此计能不能行。
谷沧海内心万分紧张地等待他的回答,自知再过片刻,便将承受不住这种恐怖,精神因而崩溃。
吴显缓缓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
谷沧海心情顿时一松。
吴显接着又道:“可是你这只小狐狸别想骗得倒我,你想乘机逃生,是也不是?”
谷沧海那颗心向下一沉,额上冒出汗水。
吴显见了他的表情,完全明白了,冷笑道:“果然狡猾得很,可惜碰上了我,白费心思。”
他发出凄厉的笑声,听起来十分可怕。
谷沧海想起自己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抵达嵩山,但连独角龙王应真一面也未见到,便丧生在这恶人手中,但觉满肚怨愤,无可发泄,只好仰天长叹一声。
吴显道:“以你的机警聪明和胆色,实是武林中不可多得的美质良材,可惜少林寺之人有眼无珠,白白错过了良机。”
谷沧海深深呼吸了几下,怒道:“你要吃掉我赶快动手,罗嗦什么?”
吴显讶道:“好小子,原来你晓得我要吃你,我还以为你只知道我要取你性命呢!但现在更可见出你的勇气胆力,举世罕睹,我吴某人也万分佩服。”
谷沧海道:“像你这种残酷负义之辈,佩服与不佩服都不放在我心上。”
吴显道:“骂得好,我骗你过来扶我试步,趁机拿住了你,果然是负义之举。”
谷沧海万想不到此人居然认为自己骂得好,这样已经没有什么话说,当下又长叹一声,心想今日死在此地,最可怜的是爹娘全不知情。
吴显道:“你这孩子处处跟常人大不相同。且不说你目下这等反应与众不同,单单说到你的出身不俗,却跑到少林学艺这一宗就叫我大惑不解。”
谷沧海道:“吴大叔瞧得出这些小可也甚为佩服。”
吴显仰天长嘘一口气,突然道:“现在我才晓得应真这十年活罪真不好受,想他当日何等英雄,但这十年来却有如猛虎被囚,受尽众人白眼。”
谷沧海精神一振,问道:“大叔识得应前辈?”
吴显道:“不错,但跟他不熟。他的事我知道得最是详细,因为……”
他忽然停口不说,谷沧海大感失望。只因他已听出一点点的头绪,这时为了不要打草惊蛇,便不追问。
吴显五指力道突然加重,谷沧海臂骨剧疼欲碎,不由得又出了一身大汗。
吴显冷冷道:“你也识得应真?你到此谷跟他有没有关系?快说,不然我就捏碎你的骨头。”
谷沧海这刻陡然忆起天魔心功,连忙施展,顿时痛苦消失。可是他不晓得能不能挣脱对方掌握,更怕对方张口来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