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楼梧桐-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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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甘子梧进了洛阳境内,这一日晌午正从一家酒楼里用了饭出来,由于心中有事,脚步不觉放慢了。
他正低着头从街头走到街尾,蓦然听见对街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哒,哒,哒……。
甘子梧不由抬头一看,只见对街街道上风驰电掣般地奔来一匹白马。
这匹白马不知何故突然发了野性,蓦然仰头长嘶,咆哮不已,放开四蹄,竞向一家店面冲去,情势非常紧急,眼看就要冲进店门了。
甘子梧立脚之处,距离对街约有三丈远近,自是被这匹惊马引起了注意。
陡见那马上坐着一个中年文士,穿着一身白绫锦袍,长得相貌堂堂,十分威严,被那发野性的白马,一阵疯狂的颠动,居然静坐不动声色,毫不惊悸。倒是旁观之人,无不暗暗替他捏一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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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子梧一身武功,虽然出道不久,对这种惊险场面,骤见之下,虽然不免微微一怔,但是略为注意之下,那马上人的面貌竟使他大为惊奇起来。
说时迟,眼见人马就要惹祸,那马上中年文士,口中大喝一声道:“畜生,敢是活得不耐烦了?”
但见他在马上陡然一勒马缰,那匹发疯的白马,顿时如被千斤铁石压在背上,再也动不得,除了口吐白沫之外,连长嘶之声也发不出来。
甘子梧见此人在马背上,露了一手“铁板桥”的功夫,脑中闪电似地浮起一个念头:“唉!此人不是那夜在木驴驿那一对中年文士吗?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由于“洛阳双英”叶之文和叶之武乃是一对孪生兄弟,故而甘子梧看不出,马背上这个中年文士,究竟是和自己动手的一个,还是在旁观战之人。
走念至此,不由一阵忿怒,他在沉思之中,虽然为时不久,哪知对街上那一骑人马,动作的转变,亦是十分的迅速。
当他再度抬头举步之际,只见对街蹄声又起,那匹白马已像一条白线般地,风驰电掣,绝尘而去。
这原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甘子梧如能及时展开身法追去,或可赶上这匹白马。
但他一时感情冲动,怔思不定,等到赶至对街,人马已走得无影无踪了。
甘子梧眼看又失去了那神秘中年文士的踪迹,心中不胜懊恼,忖道:“真是该死,我刚才不该胡思乱想,坐失良机!”
这时,街道上看热闹的人,还不曾散去,连同那店中掌柜,正在七嘴八舌,纷纷议论。
只听一个短衣襟,小打扮的中年汉子,伸着舌头,向同伴说道:“你看,刚才骑马的那位主儿,不知使的什么定身法,一下就把那匹野马给定住了。”
此人身畔的同伴说道:“可不是,这真应了说时迟,那时快啦!眼看就要人马进店闯大祸了!”
这二人高声说着话,忽听那掌柜的从店中摇了出来,向大伙深深一揖,说道:“各位街坊请多多包涵,刚才那匹驽马,慢说是没撞坏了我这小号里的东西,就是撞坏了也不要紧,就凭‘洛阳双英’两位叶大侠的财富和人缘,小号就是损失点什么,人家还能少得了一分钱吗?请各位让开,好让小号做买卖!”
本店掌柜一阵作揖打躬,总算把看热闹的群众说散了不少。
甘子梧凝神侧耳倾听,群众之言,并不在意,单单打这位掌柜的最后几句话听进,不由大为困惑惊愕起来,心中忖道:“据这掌柜的所说,那一对中年文士,竟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洛阳双英’,此处正是洛阳境内,我何不向他打探一下详细情形,再作计较!”
走念至此,不觉流目一看,只见那些看热闹的观众,已逐渐散去。
只剩下那位掌柜的仍然站在店门口,脸上堆着笑容,甘子梧细细一看,原来是一间粮食行,木架上全堆着面粉、小麦、大麦。
甘子梧笑着上前打了一躬,说道:“掌柜的,你说刚才那位骑马的爷们就是鼎鼎大名的‘洛阳双英’?”
这位粮食行掌柜的,上下打量了甘子梧一阵,又怔了一会子神,笑道:“敢情你也认识这位叶大爷?”
甘子梧这才知道刚才那中年文士就是阻拦兄弟和自己动手之人,口中不觉“哦”了一声,脑中闪电似地灵机一动,笑道:“不瞒掌柜说,在下为仰慕‘洛阳双英’贤昆仲的大名,不远千里而来拜谒,可惜不知他二位的贵居,因此请教掌柜的!”
掌柜的见甘子梧衣着考究,风度翩翩,少年英俊,态度又异常谦和,心中甚是高兴,一咧嘴笑道:“啊,你相公原来是想去叶府的,你幸亏问到我,换上别人可能就准不知道,这其中有一段原因,因为叶府的粮食多半是小号供应的。”
当下就将“洛阳双英”叶之文和叶之武的住所,告诉了甘子梧。
甘子梧心中暗暗高兴,自己东奔西走总算把“洛阳双英”的行踪找到了,找到了叶氏兄弟,拼着性命不要,也要他们说出实情,自己生父是不是被彼等所害。
于是,甘子梧又向当地居民问明了去“洛阳双英”住所的方向。
看看天色尚早,当下找了一处酒馆,用过了晚饭,在郊外等到天色全黑,这才收拾妥当,展开轻功身法,向叶府方向奔去。
这洛阳城乃是北方重要都市之一,街道整齐,四通八达,甘子梧按图索攀,虽非轻车熟路,倒也并不难找,奔走了约有半个时辰,果然叶府已然在望。
夜月迷朦,四周林木森森,当中耸立着一座巨大的府第,气象甚是宏伟。
甘子梧来至叶府之前,心中可就不敢大意了,原因是这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洛阳双英”府第附近,虽非龙潭虎穴,但如无出类拔萃的武功,却也不容泛泛之辈超越雷池一步的。
他这时鹿行鹤伏,掩至大门前一看,夜色茫茫之中,只见两面巨大的铁门已然紧紧关闭,门楼上的白铜门扣,在黑夜中闪闪发亮。
大门两旁则是高可三丈的围墙,在墙脚下秧植着一棵棵的槐树。
甘子梧舍了正门,绕着院墙潜步而行,渐渐走了一匝,抬头一看眼前的方向,不由心中一动,忖道:“此处可能是叶府的后院,还是从这里进去比较妥当!”
主意既定,流目向四下一看,远近一片昏黑,静寂无声,不由胆气一壮,一聚丹田之气,用了一式“金鲤穿波”的身法,人已飘上墙头。
他伏在墙头之上,向下一看园中草木森森,树影摇动,风声萧萧,沉寂已极,当下轻飘飘落下墙来。
当他落脚实地之后,不免又有些困惑起来,原来叶府的后院占地广大,要想找到叶氏兄弟住在何处,一时之间大有无从举步之感。
但是,自己既然来了,总无退出之理,当下蹑足潜踪,在园中掩行起来。
走了约有半盏热茶光景,眼前呈现出一道月亮形的园门,园门内灯火辉煌,和一路所见那种阴暗沉寂的景象,成了一种强烈的对比。
甘子梧倒不再前进,略一打量眼前形势,毫不犹豫地飘身而进。
又转过了几条甬道,只见一座建筑得颇为精巧俊美的楼阁,环直在苍郁的丛林之间,一阵阵的夜风,吹送过来许多不知名的花香,使人恍如身入仙境,不由自主地泛生一种心旷神怡之感。
甘子梧纵然是艺高胆大,但置身在这亨誉武林的“洛阳双英”宅院中,不觉有些心虚,正在思忖如何探听消息之际,那阁楼之中却传来响朗的人声。
甘子梧心中砰然一动,忖道:“依这座房屋的外貌看来,必是本宅主人起居之地,我何不上前一看?”
思忖之际,一眼瞥见阁楼右侧有几棵高大的梧桐树,枝干上长满了桐叶,迎风晃动,瑟瑟作响。
甘子梧触动灵机,一伏身贴在地面,用了一式“追波逐浪”的身法,闪电般地飘到树下。
之后,他立即选择了一处背光的大树,揉身而上,眨眼之间已如灵猫般的上了树顶。
这时,甘子梧居高临下,不但可以听见屋中人的谈话,且能从薄薄的羊皮窗纸棂中,隐隐约约地看到屋中闪动着的人影。
本来如照眼下屋中人物轻声的谈话,在窗外树顶之人,断无听清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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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甘子梧自“生死之桥”一通,内力有了惊人的进展,略一凝神定虑,已可听出屋中人的谈话。
忽听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说道:“桐儿,凤儿,你们兄妹俩越大越不懂规矩了,背着父母闷声不响地离家出走,害得为父和你们叔父奔走江湖,苦苦寻找,你说,是不是去找甘家的那小畜牲去了?”
说话之人的脸容虽看不见,但从那种严厉的话声中,当可判断他正在盛怒。
甘子梧在树顶听得机伶伶打了一个寒颤,一时又恨又恼又困惑。
耳中明明听见有人骂自己小畜牲,不禁怒火上升,却又想不出被骂的原因。
停了须臾,有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这都怪孩儿不好,只因妹妹突然离家,这才在心急之下出门而去……”
此人话未说完又听一个羞怯的女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甘子梧急于想听她说话,却失望了。因为她除了一声长叹,却不敢往下说话。
蓦然,又有一个似乎熟悉的声音冷笑道:“哼!都是你这丫头不知天高地厚,一个女孩子家,竟敢私自出奔,对方又是咱们叶家的仇人,这明明是给我丢脸嘛!”
甘子梧在树上越听越奇,也格外惊怒起来,心中恨然忖道:“果然我那夜在木驴驿猜得不错,这‘洛阳双英’叶氏兄弟自认和咱们甘家有仇,父亲之死一定和叶家有关,只是叶氏兄妹为何会为自己出走呢?我和他们并不相识呀?和那叶家姑娘也只不过见了一次面……”
他正在低头胡思乱想,屋中传来女子嘤嘤的饮泣之声,显然是那少女被父亲骂哭了。
半晌,听到一个妇人说道:“你也真是的,她一个女孩子家,长大了总不免要嫁人的,她又不知道上一代的恩怨,尽拿孩子们出气,也未免太过分了!”
这妇人说完了话,那少女委屈更大了,哭得竟是没完,那一对中年人都不再说话了。
甘子梧听得如坠雾中,心中又惊又怒,明知自己这身武功,单独对付一两人尚可,要想独战“洛阳双英”,定要吃亏,想到这里不由凉了半截。
忽地,那少年又说话了:“爹爹、母亲、叔父、婶娘,孩儿知罪了。但是这件事一定要请几位老人家赐告咱们叶家怎会和甘家结仇的,如果这个仇不能解,孩子一定要去找甘家的人算账,请爹爹告诉我吧!”
甘子梧听到这里浑身又起了一个冷颤,咬牙切齿地伏在树顶上,渐渐已有些忍耐不下。
陡然,纸窗上现出一个高大的人影,似乎是愤怒极了,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接着,听到的是一声冷哼,那中年人又厉声说道:“胆大的畜牲,别说咱们老的没死,就是下了棺材,这件事也用不到你们做小辈的来置问,从今以后,谁再提一个甘字,我就打断他的双腿!”
甘子梧想往下听,不料结果如此,不由大失所望,心如万刀齐割。
甘子梧在树顶上惊出一身冷汗,胸中的忿怒不觉冲淡了不少。
他虽然血气方刚,为人却甚为冷静,遇到紧急关头还能利用理智,静静地去思考,权衡得失利害,因此他略一考虑,仍然伏在树上,不作现身的准备。
这时羊纸窗棂上的人影已然消失,不久阁楼中的灯火也熄了。
甘子梧不禁想道:“这显然都去安睡了,此事并非寻常,在真相未明,父仇未报之前,决不能白白牺牲,‘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看来今夜我不能动手了。”
经过一阵冷静的思考,立即从树上纵了下来,在黑暗中流目四看,留心了一番此处的情势,然后不再从原路退出,直奔正门而去。
一路上鹿行鹤伏,蹑足潜踪,已抵达高大的院墙之前。
他正想拧身拔上墙头,黑暗中忽见一条人影,快如轻烟般地上了墙头。
甘子梧看得心头一凛,心中困惑万分,忖道:“看此人行动不像本宅中人,难道也是窥探叶府而来的江湖人物不成?”
他正在猜忖之间,那条人影已上了墙头,弹指间已从墙头消失。
甘子梧知道这刻时机紧迫,稍纵即逝,不容自己多作猜测,当下一提真气上了墙头。
上得墙头之后,运足目力向下一看,幸好那条黑影走出不远,仍然未在目力所及之处消失,于是赶紧从墙头上飘了下来。
只见此人身材不高,轻功身法十分矫捷,以此推测绝非泛泛的江湖人物,难道也是“洛阳双英”的对头?
于是也展开身法盯住前面的人影紧紧追去,夜色十分迷朦,洛阳城街道纵横,不是在此久居之人,一时之间不易辨识道路。
但前行的那条人影,却似乎是轻车熟路,转弯过角,一路奔行如飞。
甘子梧近来内功日增,盯在此人身后,始终保持着四五丈距离,但内心却不住纳闷,心想:“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跑到哪里去?”
思忖之间,但见那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