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楼梧桐-第1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于是她大着胆子,替叶飞桐脱去了那件破烂道袍,又为他脱下了上衣马褂,露出了叶飞桐一身虬筋栗肉的上身,她红着脸把他翻了个身儿,只见他背后,齐着那“灵台穴”附近,整整的黑了一大片。
微微用手去一摸,入手火热,同时叶飞桐发出一阵微吟。
甘凤怡知道伤的不轻,正自皱眉想不出主意,忽听那叶飞桐口中发出断断续续的呓语道:“甘……姑娘……”
凤怡只当他已醒转,忙答应了声道:“大哥……我在这里……”
但是叶飞桐却只翻了个身,又自沉沉昏睡了过去。甘凤怡不由握住他那微微颤动的手,忍不住又要哭了。
长夜漫漫,小室中只是一盏昏暗的豆油灯,闪着淡淡的光,甘凤怡顾视着床上的叶飞桐,只见他剑眉深锁,满面愁苦之色。
先前是周身发热,此时却是遍体汗下,不时辗转呻吟着,忽然他睁开了双眼,微弱的目光,无力的扫视着这室内的情景。甘凤怡不由泣叫了声:“大哥……”
叶飞桐睡在榻上的躯体,就像是触了电也似的动了一下,当他把目光移向到这位姑娘身上时,他那苍白的面颊上竟带起了一丝笑容。
同时那只无力的手,却又在凤怡掌上抓紧了一些。甘凤怡勉强擦干了眼泪笑道:“大哥!……你好一点没有?……”
叶飞桐只是苦笑了一下,但却瞬即改为笑脸,嘴唇微动了动,像是在说些什么。
甘凤怡忙把上身微微凑近了些,却听见叶飞桐断断续续的口气道:“那……口剑和书……你取到没有?”
甘凤怡忙回身由几上把那口龟纹剑和痛禅掌谱拿起,扑向床边一扬手中剑笑道:“大哥!你看,这两件东西,我都得到了……”
说到此鼻子一酸抖声道:“都是你帮忙,要不然,我怎么也不行……大哥……你……”
叶飞桐不由展眉一笑。
他突然感到口干舌燥,于是他向凤怡道:“姑娘……我要水……”
甘凤怡忙放下东西,倒了一杯水,先把叶飞桐扶坐了起来,再把杯子送到他口边,却不想叶飞桐只喝两口,突然感到一阵心翻,暗道了声不好,竟自一开口,吐出了一口鲜血。
甘凤怡不由大惊,一时竟吓得呆了,叶飞桐接着哇哇又连吐了两口,双目一阵发黑,两次向床内一翻,竟自人事不省。
这一下甘凤怡可吓坏了,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害不害羞了,忙把门开开,慌忙跑出室外,已惊吓得抖成了一片,她惊叫了声:“喂……有人没有?”
但是那般伙计,此时怕不都还在梦乡里才怪呢,于是这姑娘含着一泡眼泪,三脚两步的由楼上跟到楼下,却见后室厨房中尚燃着灯。
她忍不住又惊叫了声:“快来人呀……可不得了……”
这一声喊,果然有效,顿时就见由那厨房中跑出了个伙计,这伙计想是正在起炉发火,一脸煤灰,他看着甘凤怡奇道:“这位小姐!……你起得真早啊?”
第36页
凤怡不由急道:“麻烦你一下,快去请一个大夫来好不好?有人受了重伤了,大口吐血……”
这伙计闻言,不由吓了一跳,一面惊道:“吐血?是谁?我去看看去!”
凤怡不由急道:“唉呀!你就别看了吧!我求求你快点好不好,人命要紧!”
这伙计闻言尚还皱着眉道:“老天!这才什么时候呀?哪去找大夫去……”
但是他突然见面前这位姑娘蛾眉一紧,那双眸子内射出奇光,尤其是她背后还背着一把剑,不由吓得哆嗦,用手又摸了一下头道:“好吧!我就去跑一趟,可不一定大夫肯来,我先把话说在头里,别等会你又怪我……”
甘凤怡此时真急坏了,闻言只是连连催着这伙计快点,说着就回身又跑上楼去了。
她扶起一身都是血的叶飞桐,见他已奄奄一息,不由得竟哭出了声,偏又不识医术,一时竟是束手无策,那哭声愈来愈大,虽然她觉得哭并不是解决的办法,但是她却再也忍耐不住。
忽然一声阴沉的叹息声,发自身后,甘凤怡正哭得伤心,闻声惊得一怔!忙回过头来一看,惊得忙站起身来,原来不知何时就在这室门口,站着一个年约四十上下的中年人。
这人穿着一身黑色衣服,腰系杏黄色的垂带,手持折扇,一派斯文颜色,只是双目朦胧,像是才睡醒的样子。
甘凤怡不由脸色一红,忍着哭声道:“真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这人闻言摇了摇头叹道:“姑娘不必客气……这位兄弟是怎么了?”
甘凤怡不由又是鼻子一酸,勉强忍着泪叹道:“他受了重伤……”
嘴里这么说,心中却不由想着:“你这人真是无聊透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也不认识你,你管这闲事干什么?……”
谁知那人嘴里哦了一声,却往叶飞桐走去,他用手翻了叶飞桐的眼睛一下,甘凤怡正要说话,却见那人忽然叹了一口气道:“姑娘!看他的情形像是被人伤及肝脾,点散了中气,可是?”甘凤怡本想喝叱他离开,此时闻言一怔,不由喜道:“莫非你会看病么?”
这人一笑道:“倒不敢说是会看病,但平日对于医道薄有研究,来!姑娘!你帮着我把这位兄弟给扶睡好了,我来给他好好看看!”
甘凤怡不由大喜,忙上前和那人将叶飞桐身体扶睡好了,这人伸右手把在叶飞桐脉门之上,过了一会,脸色猝然一变,甘凤怡不由大惊问道:“他要不要紧?”
这人微摇了头制止凤怡打岔,过了一会才叹道:“姑娘……这事可不是玩的……恕在下口直,说出来你别见怪……”
说着睁视着甘凤怡,满面愁苦之色。甘凤怡不由花容大变道:“你快说,他……他……怎么了?”
这人皱着眉答道:“如果我说得不错的话,此人性命保不过七天……”
言之未了,甘凤怡已娇躯颤抖,眼泪夺眶而出,这中年文士见状遂叹道:“姑娘!你先别过分伤心,事情并非尚无救……”
甘凤怡不由流泪道:“先生既如此说,想必能救他一命,尚请救他一救吧……”
说着深深向这文士福了一下。
这人一面惊慌还礼,一面苦笑道:“姑娘……你未必把我看得太高了,方才与这位哥儿把脉,分明是真气已虚,六神俱泄,定是为人点中了死穴,七日之内如不治,当发笑而亡……”
甘凤怡啊呀了一声,一交坐在椅上,顿时脸都白了,这人见状摇了摇头道:“但是——在下却认得一人,此人如肯对这位哥儿加以援手,非但可保其活命,也许因祸得福,都不一定……”
甘凤怡不由从位上往起一站,惊问道:“这人是谁?我这就去求他……”
文土慢条斯理的道:“按说我是不该管这闲事的,何况此老早已封剑闭门绝迹江湖,早已不问外事,只是我实在同情你兄妹这番遭遇……既如此,我就破例为你引见一番吧,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凡事都还在令兄的造化了……”
凤怡知道,由于方才自己哭喊大哥,他竟把自己和飞桐误会成兄妹了,这样也好,倒省了不少麻烦。
此时闻言感激得眩然泪下,那文土当时就走至案房,伏案挥毫,须臾书就一纸,叠好置于几上,对甘凤怡道:“我与此老,三十年不见了,往昔交情尚称不错,不知他此时尚买我的面子不买了……”
凤怡闻言,心中不由怀疑道:“你样子也不过三十几岁,却和那人有三十年的交情,这话怎么说呢!”
但是此时,她却无心再去想这些,只当这文士说话太已夸张,听过也就罢了,闻言忙问道:“如此就请先生把那位老人家住址赐知,小妹亦好即刻起程。”
这人听凤怡居然出口称自己小妹,不由呵呵一阵大笑,想是发觉这可不是笑的场合,顿时止声点头道:“对!对!事不宜迟,你们就快去吧……”
凤怡不由怔道:“他也去么?”
文士也是一愣道:“咦?他不去谁去?你还以为那位老人家肯随你来此?别说他不肯,就是能随你来,时间可也不许可呀……”
正说话间,一阵脚步声,敢情是那伙计随着位大夫来了,这大夫光着头,六十多岁的年纪,一进门想是看见满地都是血,已吓得喊了一声。
甘凤怡尚未说话,这大夫已走向床前,低头看了一下,连连摇头拱手道:“各位多多包涵,另请高明……另请高明!”
凤怡不由流泪挥手道:“你去吧!用不着你了……”
这光头大夫却想不到对方会说这种话,闻言犹豫了一下,又看了那店小二一眼道:“那你多的什么事?人家用不着我,你把我半夜三更给吵起来干什么?真是怪不怪?”
伙计闻言,看了凤怡和那文士一眼,文士当时冷笑了一声道:“你阁下,我看也是蒙古大夫,你自己先说另请高明,人家还留你干什么?”
光头闻言一怔,这小二看了他一眼道:“得!我把你老人家怎么接来的,再怎么把你老人家送回去,这样说好了吧!算我多事好不好?”
甘凤怡此时却取出一大锭银子,递于那伙计道:“这银子就算赏给你们跑腿的钱好了,还有你下楼,快叫一个伙计,给我和这位公子备好马,我们有急事,马上就得走!”
第37页
那伙计接过钱来,笑逐颜开,把它向那光头大夫脸上晃了一下道:“看见没有?你总算没有白来吧!走!”
说着转身而去,光头大夫也跟着一起下去了,那文士遂道:“出这‘明恩镇’向西行,约行三日,可到一处‘柳庄’的地方,到了柳庄再向西拐,约行一日,就到了一处叫‘三盒’的地方,那位老人家真实姓名我不便告诉你,但他在当地的化名却是‘雪老’,你只要一问当地这雪老住处,可说是无人不知……”
甘凤怡把文士的话,都详细的记在纸上,此时不由满面感激的问道:“还没请教先生您贵姓大名如何称呼呢?隆情厚谊,小妹将永存肺腑不忘!”
这人微微一笑道:“到时候,那位老人家一定会告诉你我是谁,四海之内皆兄弟,姑娘你也不要太客气了……”。
凤怡正自感激不尽,却见那文士由自己腰扎的丝带上,解下了一块墨绿色的牛头玉佩,含笑的递于凤怡道:“到时候,你找到那雪老,可将此物交与他,他定会破格与令兄医治,事后可将此物留于彼处,我自会去取回就是了!”
凤怡双手接过那牛头玉佩,入手颇为沉重,想来定是一块上好玉石,遂小心收放袋内。
此时那文士忽然起身道:“一切不容再迟,我这就告辞了……”
说着就往门口行去。
甘凤怡不由含泪送至门口道:“先生府居何处……容小妹……”
话尚未完,文士哂然一笑,用手一指隔室道:“我就住在姑娘隔壁,是听见哭声才过来的……”
凤怡不由脸色一红,遂见那文士面现伤感的道:“生平无定居,四海飘零,那里都是我的家,那里都有我的朋友……也许今后我们还会有见面的时候,姑娘!再见吧!祝你们此行成功!”
说完话,这文士头也不回的就进到他房间去了。甘凤怡默立了一会,心想这人真是古道热肠,难得还真有这么好的人!
想着,她可不敢再多耽误,先到叶飞桐房中,见房中也没有什么东西,只是一个极简单的随身革囊,内中只有几套随身换洗的衣服。
甘凤怡忽然心中一动,遂先把门关上,在叶飞桐随身衣服之中,找了一套较瘦小者,自己脱下裙钗,把叶凤桐的那套男装换上身,虽嫌肥大些,但略为掖折,倒还能将就着凑和穿。
于是一个姣姣玉女,一刹那却变成一个翩翩俊俏的公子,再把叶飞桐的帽子戴上一顶,对着镜子一照,几乎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于是她又匆匆跑回自己房中,叶飞桐此时已醒过来了,见凤怡一进室惊得一怔,凤怡红着眼叫了声:“大哥!”
叶飞桐仔细看了一下,这才认出是谁,不由微笑道:“我当是谁呢?……竟……是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甘凤怡见他居然还会说话,不由也笑着扑上他床前,持起他一手,不由触及伤心又要下泪,苦作笑道:“大哥!为了你的伤,我们不得不……现在就起程,晚了就……不行了。”
叶飞桐尚自微笑道:“没关系,我这伤过两天也就会好……,姑娘你千万可别担心……”
甘凤怡闻言眼圈一红道:“大哥!想不到你为了我受此重伤,要是真有个好歹,小妹真是终身饮恨……现在大哥伤重至此,幸有隔室一位好心的先生,代为推介一位异人,那位老人家定可救得大哥活命,否则……”
说到这里,甘凤怡不由抽搐得一句话也说不下去,泪如雨下。
叶飞桐闻言半天没有说话,他此时内心何尝不难受呢!不过当着自己心上人,不便显出来罢了,只是深深咬着下唇,面色黯然。
甘凤怡见状,知道他此时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