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出天山-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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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听身后一个声音道:“要喝醋吗?你在喝谁的醋?”
萧谏一惊,连忙站起身来,却忽然一个趔趄,他伸手扶住面前的案几,感觉自己成了一汪春水,随时都打算泼出来。于是一阵心惊:“不好了,可是真没有喝几杯啊!”起身踉踉跄跄就要逃出去,腰上一紧,已经被高淮从后面抱住。萧谏大惊失色,挣扎道:“快放开!”
高淮手上用力,把他身子转过来,看他眼波如水,神情迷离,心中由衷夸赞道:“还是二堂主温柔可亲,善解人意啊!”双臂一紧,萧谏不由自主地跌到了他的怀中,怒道:“快……快放开我,不然我杀了你!”
高淮笑道:“你想弑君吗?然后让澈儿登基?你只要一声令下,我可以让出皇位的。只要你答应不离开我,这一辈子,你说什么,我听什么。如何?”
萧谏说不出话,难受无比,不由自主地在他肩头上蹭了几下,高淮拿起旁边自己带来的厚披风,把他裹了起来,低声道:“跟我回宫去。这种地方,脂粉气快熏死我了。”萧谏怒道:“不去!我不去!你这无耻的禽兽!”高淮对他的叫嚣恍如不闻,掐住他腰上软麻穴,直接扛上了肩头。
他不着痕迹地把萧谏扛了出去,鸣莺堂正一片歌舞升平,竟然没有人发现。待上了马车,萧谏伏在坐垫上喘息,恨声道:“谁给我下药了?高淮,你不能乘人之危,赶快放开我,让我下车。”
高淮伸手把他揽过来,道:“我没有,我可以对天发誓。”摸摸他的脸,脸颊滚烫,他慢慢又摸到颈项处,萧谏怒道:“你干什么?”却不由自主地哼哼两声,在他胸前冰凉的锦缎衣服上蹭了几下,要减去这莫名其妙的燥热。高淮手上越来越紧,声音渐渐暗哑起来:“别乱蹭,别……别乱蹭,哎呦……”紧紧地扣住了他。萧谏本想接着发怒,出口却成了呻吟:“上不来气了,快松开……”高淮便也随口答应着,敷衍着。
待马车赶进了皇宫,一路直接把两人送到了高淮的寝殿。殿中红烛高照,暖香袭人。高淮松开了萧谏的穴道,却接着下手把他按在床上,修长的手指慢慢拨开他散乱的额发,看看他迷醉的双眼,柔声道:“别睡着了,那可煞风景的很。小谏,你太不尽职责了!丢下我这么长时间不理我,今天我得好好补偿回来。”
萧谏听他这当口还在谴责自己,越发愤怒不堪:“高淮,你不要脸,使这下作手段!想做是吧,好,少爷既然今天被下了药,估计不做也不行!你让我在上面,我就答应你!”欠身冲着他肩上狠狠咬了一口,高淮不提防,顿时痛不可当,手上稍松,被他挣扎了开来,直接扑了上来扳住颈项掉了个个儿。高淮一愣,想起林再淳交代的话,让自己让着萧谏,赶紧放软了四肢摊平在床上,微笑道:“好好,那你来。”
萧谏几把扯去了他的衣服,动作很粗暴,一点都不温柔。接着在他肩头又狠狠啃了一口,顿时两排带血的牙印儿。高淮疼得一哆嗦,萧谏已经移到了他的颈项间,接着又是一口,下嘴依旧很重,高淮忍不住道:“你别咬我!我从前咬过你没有?你学也学不像!”
萧谏不理他,不得要领地瞎忙一通,高淮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突然忍不住笑起来,翻身再一次按住他,道:“我的大少爷,这伺候人的活儿不好干,你还是算了吧!”手上解开他的衣带,唇舌扫过处,如春风拂过大地,温柔眷恋不去。萧谏侧过头去不看他,眉梢眼角俱是迷乱之意,在他卖力的抚慰下,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接着一瞬间溃不成军,眼神慢慢涣散了,轻轻地喘息呜咽不止。高淮俯身压住他,在他耳边低声询问道:“满意吗?”听不到他的回答,只感到他纤长玲珑的身子软下去,软下去,软成了一池春水,一缕轻烟,彻底放弃了抵挡。
于是接下来就成了一场激烈荡漾的春梦,像是在长江里行船,风急浪高,颠颠簸簸。船侧榴花开尽,芙蓉朵朵,好一派盛世的锦绣繁华。
第二天,萧谏睡到快午时,慢慢清醒过来,亮光照得他眼晕,于是他缩进了锦被里,痛楚和懊悔从心中一点点溢出,升起,他伸手按住自己的眼睛,想哭,哭不出来,憋得眉骨处剧痛。正辗转反侧痛苦不堪,却听到一串轻快的脚步声到了床边。
萧谏闭上眼装睡,听到高淮带笑的声音道:“小谏啊,我都上朝回来了,你还没有醒吗?”萧谏不理他,模糊想起了他夜间欣喜满足的神情,心中越发憋闷难当,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噎过去。
高淮看他一动不动窝在锦被里,只露出一把长长的黑发散在枕上。他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沉默片刻,伸手扎进了被中,摸着萧谏一只手握住:“起来吃点东西,想睡了就接着睡。”
萧谏的手冰凉彻骨,高淮心中忽觉出不对来,伸手又摸上他的额头,却滚烫滚烫。他大惊,连忙把被子往下拉了拉,道:“你发热了?小谏,你……你生气了不要憋着,你不要再吓我了!来人,快传太医!”
这一烧整整烧了两天,太医换了一拨又一拨,却对他这忽然的高热不退束手无策。高淮让人去请林再淳,翠袖书院的人却道二堂主昨天就出去采购药材了,一直没见回来。
夜深时分,更漏声声,高淮看着昏昏沉沉的萧谏,彻底害怕了,生怕他就这么一声不响地离自己而去,再也回不来。他端了一杯水,想喂萧谏喝些,萧谏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把脸转到一边去,似乎不愿意喝。但眼看他嘴唇却已经发白,干燥无比。高淮低声恳求道:“喝点吧?”
听不到他的回答,高淮把杯子放下了,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寝殿外,殿外暗夜深沉,苍穹高远。他独自站到五更天,风露沁衣,却浑然不觉。宫人来请他更衣上朝,高淮道:“先不去。”
过得一会儿,有宫人过来禀报,大臣们都已经上了朝堂,云丞相询问今日大军出征的事情,高淮道:“暂缓,明日再说。”他回头看看层层珠帘后睡在床上的萧谏,在心中叹道:“我是个昏君,动辄就不想上朝。我这一辈子真当不成个好皇帝,我还是早早地退位吧!”
他又折了回来,坐在床边,俯身凑到萧谏耳边,低声道:“你醒醒吧,我以后不惹你了,我真怕你了。你有什么话就说,我都答应你。”
他反复地说这几句话,絮叨了几十遍,萧谏终于听见了,努力睁开眼看着他,高淮勉强对着他微笑了一下,又重复了一遍。
萧谏的眼泪顺着眼角滚了下来,高淮用袖子给他擦去。萧谏抬手,扯住了他的衣袖,接着攀上了他的颈项,模模糊糊地哀求着,一字一句像是在呻吟,听来却痛苦无比:“你让我走吧,我……不想跟你在一起,我要去边关,你让我走吧……”
高淮伏在了他的肩上,良久后,方低声道:“好。”
次日,第一批禁军由聂世焕带领,走太原,雁门一路,出征塞外。
三日后,萧谏带副将休眉、韩凛及五万禁军,西出长安,折道漠北,奔赴边关迎敌。
休眉很精神,但韩凛脸色很不好,看起来病歪歪的。缘由是数天前他被皇帝赐婚,夫人是户部侍郎的小姐柳珠玉。那姑娘听说韩凛少年有为,军功卓著,又是皇帝赐婚,于是带着丰厚的
送别。。。
嫁妆欢欣鼓舞地嫁了过来。然后皇帝很给面子,亲自来主婚,韩凛却出人意料地在拜堂的时候撞柱了,幸而那柱子上被皇帝让人提前包上了棉垫,他没有撞死,晕了过去,将养几天好了,然后就坚持跟着出征。
此事一时在城中传为佳话。
萧谏一身戎装,英挺俊秀,在病得七死八活后,短短的三天工夫就恢复了煜煜风采。他的身后青山如画,远处各色战旗招展,兵士甲胄森严,井然有序地列队而立。
高淮带着大臣过来相送,几个老臣子看着萧谏,心中均道:“这个祸害走了,从此陛下总算可以按时上早朝了。”
高淮缓步走到萧谏身前,伸手想摸摸他在阳光下闪着青灰色光泽的头盔,萧谏轻轻退让了一下,却忽然跪了下来,仰头看着他微笑道:“陛下,谢谢你。谢谢你愿意放我远走高飞。我会尽我为人臣子的职责,给我五年时间,我要替东齐皇朝开拓疆土,把漠北和安西尽数归入东齐的领土。我萧谏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高淮低头凝望他的双眼,道:“那么,五年后呢?你……回来吗?”
萧谏道:“五年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高淮俯身握住了他的双手,道:“小谏,你的身子骨儿不能受潮受寒,那地方,是真不适合你。不过这是你从小的志向,你想去就去,五年后,你若不回来,我会去接你。”
萧谏道:“塞外虽有风沙,却气候干爽,最适合我。你不用来了。”
高淮道:“那荒无人烟之地,远远没有金陵繁华。你不会寂寞吗?”
萧谏微笑起来,道:“这么多的兵士陪着我,每个都是大好男儿,我怎么会寂寞?”
高淮无语,片刻后方道:“难道你也不想家?”
萧谏哑声道:“好男儿志在四方,想家做什么?”高淮的手一紧,脸上本来浅淡的笑容慢慢转换成了苦笑,良久方道:“每个月给我写一封信总可以吧?报个平安,我也会给你写的。”
萧谏道:“我好长时间不写字了,不知道如何措辞。”
高淮道:“胡说,我还记得你文试那会儿做的诗呢!自小读书不甚解,却羡明月出天山。画笔难描谪仙子,岂可效步学邯郸?多好的诗。从小读书,如今却连信也不会写了吗?”
萧谏不语,高淮看看他执拗的神色,只得道:“那让休眉写,你签个名字,我就知道你平安了。”
萧谏道:“你这般罗嗦下去,我又要犯病了。我一听别人啰嗦就要犯病的。”
高淮无奈道:“你的心真狠!”
萧谏笑起来,却是悲喜莫辩:“你总是嫌别人心狠。”
高淮叹气,忽然微笑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怨恨我,不愿意跟我在一起,真正的原因并非为了我把你扔在潞州。小谏,其实,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心狠绝情。你记着,五年后,我一定会去接你。”
秋风四起,霜林如醉。晴天白日下,两人相对无言了片刻,萧谏起身,道:“我走了。”从他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转身上马,扬鞭打马而去,竟是不再回头看一眼。高淮怔怔地看着他远去的身影,马蹄踏踏,轻尘漠漠,一去边关千万里,从此风月不惹人。
请你让我离开,成就我少年梦想,
待我给你承诺,扫尽这鬼魅魍魉。
多少有情人生离死别,
多少无情人拔刀相向。
我看惯这世间风云变幻,
却不能一步步向后退让。
我只想纵马在塞外徜徉,
看那明月升起在天山上。
可相思,可相望,
可摧心,可断肠。
寂寞花开举流觞,
错把他乡做故乡……
作者有话要说:本卷完结,这并不是结局,后面还有一个后记《天山明月》,大概一两章左右,那才是真正的结局。
本章最后是我最初的文案,当时好多读者说不懂什么意思,我就给撤换了下来。不过行文到如今,我觉得坚持追文的同学们应该能看懂这个文案了,所以就放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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驼铃。。。
高澈今年快七岁了,坐在御书房中龙案的对面,以手托腮,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看着对面正襟危坐的皇兄。片刻后,他诡秘地笑道:“皇兄,你又走神了。今天跟着你上朝堂,我已经两次看见你走神了。”
高淮横他一眼,郑重交代道:“不许出去胡说。”而后又画蛇添足地解释道:“皇兄走神,是因为皇兄年纪大了,精力不济,所以走神。澈儿快快长大,活都交给你干,让我也好好歇歇。”
高澈撅起了小嘴:“才不!你年纪大吗?我听大臣们老是跟你说,皇上正当盛年,后宫无人什么什么的,难道他们说错了?”
高淮无奈道:“你这耳朵里能不能听进些正经东西?唉,对了,这个月给你田田哥哥写信了没有?”
高澈道:“没有,为什么老让我写?你怎么不写?上次他回信嘲笑我的字不好看,我不想写。”
房中沉默下来,片刻后高淮一声轻叹:“还是澈儿写吧。”
澈儿不会写字的时候,是高淮写,但萧谏在边关很忙,忙到连给他回信的空闲都没有,每次都是休眉匆匆忙忙地写几行字,报个平安,然后把萧谏的一枚印章按在落款处,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