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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明月出天山-第77章

小说: 明月出天山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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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齐出征赵国的人,第一批在高淮的带领下归来。金陵石头城在望,大大的鬼脸凸显在那庄严厚重的城墙上,淡然地看着江上来来往往的船只。城上旌旗招展,东齐的兵士衣甲鲜明,一排排地守护在上面。



高淮下了船,放眼望去,城外依旧云山苍苍,江水泱泱。他低头看看身边担架上的萧谏,低声道:“小谏,你知道吗?我们回到金陵来了,我们到家了。”



萧谏仿佛感受到了他的话和家乡的气息,睫毛微微一动,然后接着沉睡,无声无息。两年前两人一块儿出征,鲜衣宝马,少年英武。如今终于又一起回来了,却已经物是人非,心境迥异。



高淮凝视着萧谏,一声长叹。



魏明臻带的兵马,算得上是军纪严明,没有破坏东齐的皇宫宗庙,也没有惊扰百姓,只把国库中的财物打点装车,悄悄带回了幽州。可惜煦文帝这些年穷兵黩武,东齐偌大一个国家,国库并不丰盈。高淮拿住了赵国的国库,因此算下来也不算太亏



林再淳到了金陵,帮着高淮把萧谏安顿好,匆匆忙忙地赶到了荔汀别业,意外发现荔汀别业并没有受到战火的侵扰。他心中大喜,进入别业中,守护别业的五大堂属下看到二堂主归来,又惊又喜,喜得是林堂主温柔美丽,自己好久不见想得慌,惊得是……有些事情不太好交代。



林再淳赶到自己的药圃,忽然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满园的药草如今一棵不剩,只余了一片空旷的白地。



他呆呆地伫立了片刻,在地边一块石头上颓然坐下,几个属下围过来,林再淳喃喃地道:“我的药草呢?我的药草哪儿去了?我等着给人救命啊,这如何是好?”



其中一个属下陪着小心道:“禀二堂主,就是一夜之间,药草就全不见了,不知被哪个贼子偷了去。想来他也是内行,知道咱的药草值钱,挖出来拿去卖了。也怪属下不知道还有人会打药草的主意,结果此地疏于防守,请二堂主责罚。”



林再淳叹道:“怎么连点药草也会失窃呢?责罚你有什么用?你们去吧,让我清静一会儿。”



几人蔫蔫地退下,林再淳总觉得事情怪异,以手支颌,苦苦思索这药草到了何处。想来想去不得要领,他不敢再耽搁了,便打算回金陵城各大药店收取药材,收住什么就先用什么。



他还没有站起身来,却听身后有个幽幽的声音询问道:“阿淳在想什么呢?”



林再淳顿时全身僵硬,坐着不动,半晌方慢慢地道:“你怎么知道我来了荔汀别业?”



他身后的石幽背对他而立,声音很是委屈和无奈:“我自从去了幽州后,没再跟着你们去太原,就直接来到了这里,悄悄地看顾一下你的药草。我知道他们才是你的心肝宝贝,可你那几个懒惰的下属,就是不肯好好地给你的药草浇水,我实在看不过眼,就带着人把药草统统移植走了,就在我附近的庄子中,由你几个嫂子看着。阿淳啊,你的嫂子们很想你,对我倒是没啥感情,你明白吗?”



林再淳再一次恶寒,却强忍着没有哆嗦,皱眉道:“我急等着救人用,你给我移走算怎么回事?你把药草给移死了可怎么办?让女人来养怎么行?你不觉得阴气太重?”



石幽听他语气不善,忙道:“没有没有,我移植时用大木箱装着,娘家土带得多,如今都在木箱里活得好好的,一棵也没有死。你的嫂子们一听是你的东西,也照顾得很精心,貌似没有什么阴气。纵是稍稍有些阴气,也让我这强大的阳刚之气给抵消了。你……不过去看看?”



事已至此,林再淳不过去不行了,却冷冷地道:“过去可以,你快些给我移回来。这个药圃是我费了很大工夫选出来的,地势很好,水脉土质也都不错,适合草药生长。你那个什么庄子,如何比得上?”



他慢慢站起身来,回身对着石幽,唇角忽然绽出了一丝很温柔的笑容,再一次重复道:“过去可以,但是你究竟想让我过去干什么?可否明确告知?”



石幽呐呐地道:“你说呢?不过是……是你嫂子们想你了,不过是……”



林再淳看着他的背影,笑了一笑,一本正经地道:“我林再淳……从来没有吃过任何人的亏,你可要想清楚了。”



这次轮到石幽哆嗦了一下,半晌方听他幽幽叹息道:“你不吃亏就不吃亏吧,我这么宽宏大量,那就我吃点亏。你嫂子们……实在是想你了。”



第二天,药草又浩浩荡荡地被移植回来,林再淳为了方便给萧谏诊治,让人送信给高淮,让他把萧谏送到荔汀别业来。于是高淮慌忙把萧谏送过来,休眉和丁香跟惯了萧谏,便也跟着过来照顾他。



到了自己的地盘上,林神医终于开始大放异彩,在他的妙手回春下,几天后萧谏终于醒了过来,但每日里睡得多,清醒的时候少,也不能受寒受潮吃风着凉。不过虽然行动还很困难,慢慢也能坐起来了。萧窈和丁无暇过来看他,恰好他清醒着,便很高兴地对着两人笑了笑。萧窈凑过去,道:“哥哥,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弄。”



丁无暇道:“田田爱吃蟹黄包,如今吃得下吗?”



林再淳交代道:“少吃点可以,还是以药膳为主吧。”萧窈挤到萧谏身边,气忿忿地道:“哥哥,我听无暇说朝中这次出征的人都封了官职……”丁无暇忽然伸手扯扯她的衣服,萧窈会意,顿住不再说,却依旧一脸愤然之色。



萧谏看着妹妹,微微一笑,却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未央闻听萧谏回来了,也带着做蟹黄包的厨子和雪园的各种点心小食赶了过来,还给他带了许多的新衣服。一进门看到卧在软榻上瘦骨嶙峋的萧谏,顿时眼泪汪汪,上去一把抱住:“我的乖弟弟,打了两年仗,被折磨成这个样子了。姐姐在金陵听说这个新皇帝对跟着他出征的人大肆封赏,姐姐让人去打听来打听去,竟然没有你的份儿。简直岂有此理!我要找那皇帝算账去!”她说风就是雨,说着就要起身回金陵去。



萧谏抬手扯住她的衣角,道:“姐姐,我能活着回来,你还不满足吗?还有心思去争长论短?别走,让我多看你两眼,姐姐越来越漂亮了,我如今有姐夫没有?”



未央怒道:“没有!”回身再一次揽住他,伸手摸了摸他脸上的伤疤,那伤疤在右脸颊靠近鬓角处,长两寸有余,从正脸看不到多少,但未央仍觉得遗憾无比,叹道:“好好的一张脸,如今添了这道疤,看得我心里堵得慌,唉!”萧谏低头不语,片刻后却勉强笑了一笑,低声道:“从前戴着那张烧伤疤的面具出去吓坏多少人。许是老天爷看不过眼了,干脆就给了我一道疤,这也许是报应吧。”



未央察言观色,觉出不对来,连忙凝神看了看,正色道:“这疤……很好看,很有男子气概!这形状……像一头凤凰啊!对了田田,我那翠袖书院新来了一个给人纹身的师傅,给好几个姑娘把身上纹的花花草草的。我让他把你脸上这道疤纹个什么遮住吧?”



萧谏忙道:“不行不行,我不要!纹起来很疼的,你就饶了我吧,你老盯着我的脸干什么?”



但是过了几天,这日午后,高淮带着高澈过来看他,萧谏却下定了决心要处理脸上的伤疤了。因为高澈不小心又看到他的伤疤,漂亮精致的小脸皱成了一团,不肯到他身边来,高淮怎么哄都没用,最后差点冲着高澈发脾气。高澈小嘴一扁,立时做好了哭的准备。萧谏很沮丧,捧着脸遮住了自己的伤疤,有气无力地道:“你跟他发什么脾气?他知道什么?算了,算了,别再说了。”



高淮只得让人将高澈带出去玩儿,他慢慢踱到萧谏身边,在软榻的榻沿上坐下,道:“我封赏臣子的事情,想必你已经听说了吧?”



萧谏嗯一声,表示知道了,高淮看看他的脸色,看不出什么来,就接着道:“按理,你也是应该接受封赏的。可是你的病总也不见好,你看你一直都这么瘦,我不想让你再操劳了。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情,我能做的我去做,你歇着就好。当然我会补偿你,你妹夫已经升了官职,以后我还会找机会提携,你放心吧。”



他接着给萧谏讲谁封了什么官职,谁涨了多少俸禄,萧谏听着听着,打起了瞌睡。高淮伸手拨拨他的额发,道:“怎么我跟你说话你就犯困,装的吧你,就这么不想理我?”



萧谏不耐烦地哼一声,身子往下缩了缩,蜷成一团,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他每天清醒不了多长时间,高淮也很清楚他的病情,但依旧有些失望,只得替他掖掖被子,道:“那你睡吧,吃饭了我叫你。”



是晚高淮带着高澈用膳,萧谏自在软榻上由侍从伺候着吃林再淳给他配的药膳,高淮看他吃得意兴阑珊很没胃口的样子,道:“今天有太湖送过来的新鲜白虾,你要不要吃,我给你剥点吧?”言罢挽起袖子来,动手替他剥虾皮。他这般巴结讨好,萧谏诧异地看他一眼,总算没有拂逆他的一片好意。



将就着把一顿饭吃完,萧谏被侍从扶着,自去洗漱睡觉,高淮跟了进来,见他已经被安顿到了床上,便道:“小谏,刚吃完饭别急着睡。”边说边除去了外衣,就在他床边坐下,道:“这些天我天天晚上都过来的,可是咱这朝堂上诸事初定,我又没什么治国的本事,搞得焦头烂额。结果每次我来你都已经睡着了,我走的时候你还没有醒。就今天没什么大事,过来的早了些。我得天天给你按摩关节,但林堂主说,你能清醒着,调动内息配合一下最好,以后不要睡那么早,等着我给你按摩后再睡,行吗?”



萧谏道:“我困,不睡怎么办?况且我觉得我快好了,你以后不用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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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玉。。。



高淮微笑道:“我不来怎么成?我从那边骑马过来很快的,也就是多半个时辰。今天带了澈儿,改坐车,也不过用了一个时辰,跑过来也不值什么。你躺着别动。”伸手按住他的双肘关节,慢慢揉搓,内力到处,一股暖流透了进去,在四肢百骸间缓缓游走,熨帖无比。



他这样把萧谏圈在身下,姿态很暧昧,萧谏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闭上了眼不看他。高淮似乎不虞有他,如以往一般行功完毕,缓缓收功,道:“我和澈儿都在外面那张床上,你有事了叫我。”



第二日萧谏醒来,外间已经没了两人的声音,原来高淮要赶着上朝,半夜就带着高澈离开了。



过得几天,高淮这一日午后有了空闲,再一次把高澈带了过来。萧谏习惯性地又想去遮脸,却忽然悔悟过来,慢慢放开了手,对着高澈微笑道:“澈儿,你过来看看我,还怕不怕了?”



他脸上曾经的刀疤处,一只火红色的凤凰在煜煜生辉,衬着他秀妍精致的容颜,竟是鲜活灵动,美艳无比。高澈呆呆地看着他的脸,忽然伸出小手指着他说道:“小鸟……”



萧谏无奈道:“不是小鸟,是凤凰。”高澈转头看看高淮,扯住他的衣襟往前走,含糊叫道:“皇兄,小鸟。”他已经改口叫高淮皇兄,是太弟太傅教他的的,可惜口齿不清,把皇兄叫成了王庸。



高淮牵着高澈走近细看,道:“是很好看,好看得有点……有点……其实疤也不难看,为什么弄成这样?这以后……”



萧谏皱眉,微微沉了脸,高淮立时改口道:“真是太好看了……”眼光在他脸上转来转去,心道:“这简直妖媚得不像样,这要以后到外面去,免不了招蜂引蝶,却麻烦得很。”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高澈爬上萧谏的软榻,伸手去摸他脸上的凤凰,手被萧谏一把抓住,笑道:“你摸得我好痒。”顺势抱他到怀中:“等哥哥好了,带你出去玩儿,你想去哪玩儿,咱就去哪儿玩。冬天了咱就去关东看雪,夏天我带你去东海玩水,好不好?”



高澈道:“好好好!”萧谏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闻着他身上馨香的奶味儿,心情大好,笑吟吟地夸赞道:“澈儿真香,真软,真乖,抱起来真舒服!来,我这里有点心,你要不要吃?我喂你。这次别走了,晚上跟着哥哥睡。”



高淮立时道:“那不行,你身子还没有好,不能再让他缠着你,我回城中了就带他走。等哪天下朝早了,我再带他过来。”



萧谏翻他一眼,高澈也跟着瞪他一眼,道:“不走,哥哥好看。”高淮皱眉,严厉起来:“不行!”高澈嘴一扁,状甚委屈,萧谏立时跟着变了脸色,但忍着没说什么。所有的兴头却一下子被他败光了,再也提不起精神来。



等到晚上睡觉前,高淮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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