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出天山-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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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元采目不转瞬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却突然呵呵地笑起来:“好啊,这儿都是朕的男宠女奴,也没什么外人,恰好大家都看个热闹,学个新鲜,你要是能变几种花样更好,让他们也开开眼界。你这就可以开始了。”
萧谏僵住,片刻后只得又接着开始和赵元采纠缠不休:“陛下,您心里必定是舍不得百里公子的,小人只是说说而已,实则也不好就这样玷污了他。不过陛下关我们在这里也的确没什么用,还要劳烦陛下费钱粮养活我们。如今便是闹得玉石俱焚,也没什么意思。不若放我等出去,接着为陛下效忠,做力所能及的事情,百里公子也可以接着侍奉您,又何乐而不为呢?”
赵元采啧啧两声,道:“丑八怪,你除了能出来吓人,还能干什么?你倒是说给朕听听。倒没见过你这样胆大的人,爪子里捏着朕的男宠上下其手,嘴里唠唠叨叨跟朕讨价还价!这般精力充沛英勇无畏,这小样儿,朕……怎么越看你越觉得熟悉呢?”
放马
萧谏闻听此言,差点一哆嗦,忙陪着小心道:“陛下,小人不敢跟您讨价还价。小人弄得这般模样,陛下若是见过小人,必定印象深刻。陛下容小人在这里说话,便是天大的恩宠。小人虽算不上天生聪慧,但学起东西来却很快。不管陛下让做什么,力所能及范围内,惟命是从。强过被陛下关在这里混吃等死。”
赵元采看着他,神色虽然诡异,但瞧来心情却甚好,笑吟吟地道:“丑八怪,你说的有几分道理。虽然你相貌难看,却不知为何朕挺喜欢听你说话,倒愿意放你一条生路。当然朕实则是个重情义的人,舍不得百里蓉也是真的。”
萧谏连声附和:“是啊是啊,陛下果然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若不珍惜百里公子,又何苦屈尊迂贵赶到这阴暗的牢房里?”
赵元采道:“你们闹成这样,朕不进来看看怎么行呢?也许朕的本意是来探望你的也说不定!你别老想着逃跑,你如今这样子,能跑哪儿去?不如在我赵国挑个活干干吧,朕不会亏待你。不过这身后的男宠女奴,你可要给朕留下,你带着这么多人跑路,莫非是也想整个后宫出来?”
萧谏见事情有了转机,忙道:“小人不敢。”
赵元采斜眼看着他,那眼神意态不明,萧谏坦然自若任他看着,片刻听他道:“会养马吗?去西边的皇家牧场上放马去吧。”
实则萧谏心里,很想接着去给他修坟,但却无法宣之于口,便恭恭敬敬地行礼道:“是,多谢陛下。小人从前经常骑马喂马,大概能应付下来。小人会边学边用,学以致用的。这两人又笨又懒,惯会闯祸,可否容小人带了一并去替陛下好好调…教调…教?”
赵元采接着盯着萧谏身后的休眉和丁香细看,然后道:“这两人相貌一般,也就算个中上之姿,走了也不可惜。不过小子,你最好把百里蓉的解药交出来,他找你这么多回,连朕都不耐烦了,你竟然不烦吗?他要是死了,朕就拿你替代他!”
他这话是对休眉说的,休眉脸色慢慢涨红起来,竟不知如何应对。萧谏慢慢退到他身边,低声道:“给他!”
赵元采冷笑道:“朕愿意给你们一条生路,就别想着捣鬼。把解药拿出来,容你们带着这小丫头好好放马去!”
于是休眉在萧谏的示意下貌似想通了,把私藏在隐秘处的解药交给了百里蓉。
三个人被轰到了太原城西吕梁山东麓的皇家御马场去放马。临出大牢前赵元采把那根黑色的绸巾又一次扔给了萧谏:“还是遮住你的脸吧,别把朕的马恶心着。朕的马都是蒙古过来的良驹,若是被恶心得连草料都吃不下去,朕就把你当马骑!”
这话很可恶很暧昧很不中听,萧谏人在屋檐下,也只得忍了。他看丁香的眼光躲躲闪闪不敢看他,也不想轻易吓着这小姑娘,就依言重新蒙住了脸。
皇家马场有一个气派的名字“剪云牧场”,占地极大,牧场上的牧草却还没有返青,荒凉的旷野直接延伸到了远处那连绵起伏的吕梁山山脚下。
接着他们的人是一个老者,慈眉善目须发飘飘,鹑衣百结,腰里别着一根乌黑的长笛,晶莹剔透,不知为何物制成。送他们来的兵士对老者的态度很是恭敬。把三人交给那老者,便自行回去了。
那老者一个个打量过来,三人规规矩矩地站着任他打量,然后那老者道:“老夫姓舒名行草,你们这年纪都得叫我爷爷。回头等牧草返青了,两个男人和我去放马,女孩子做饭洗衣。”尔后眯眼看着萧谏,道:“脸上的东西揭起来。”萧谏依言揭起了蒙面黑巾。舒行草看了看,道:“再揭一层吧。”
萧谏赔笑道:“没……没有了。”
舒行草冷哼一声:“马厩在那边,自己看看去吧。从前赵元采也派过几个人来帮我,我嫌他们太笨手笨脚,给撵回去了,如今这牧场就老夫一个人,倒是真缺几个帮手。”
萧谏试探着问道:“那马有几匹?”
舒行草道:“也不多,就两千多匹,疏于调…教,搞得和野马一样。你们要帮我好好收拾收拾这群东西。”
萧谏和休眉对望了一眼,心道:“两千多匹,一个人!天哪,这马从前他是如何放的?”
众人住一排土坯房子,简陋无比。舒行草分派给他们两间房。他的本意是要萧谏和休眉一间的,萧谏却一口咬定自己独睡惯了,决不和人同住一房,休眉和丁香就无可奈何羞羞怯怯被迫住到了一起。舒行草对年轻人的胡闹睁只眼闭只眼,只当没看见。
至此三人就跟着舒行草在剪云牧场放马。萧谏是无处可去,天生又喜欢马匹,混了几天后觉得这日子似乎还不错,因此打消了走人的念头,打算在这里扎根了。休眉一心一意想走,但丁香是太原人,却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家乡,小两口商量了好长时间,争执不下,便给耽搁下来。
等到开春了,山上的积雪一点点化开,汇成一股股的小溪潺潺地流下山来。山下的草原一片片返青了,大片的野花跟着青草一起蓬蓬勃勃地生长了起来。
舒行草带着二人把大批的马儿从马厩里放了出来。舒行草挑了一匹高大的头马坐了,伸手抽出了腰间那根黑色的笛子,凑到唇边吹响,一缕清音婉转悠扬,霎时响彻云霄。此时,有趣的事情发生了,大批的御马听着笛声排成了一队队,有条不紊又快速无伦地往草原上冲了过去。
萧谏和休眉看得目瞪口呆,赶紧也一人挑一匹马坐了,跟在舒行草两侧。春日的上午,清风和畅,笛声美妙。萧谏细细听来,舒行草吹的是一曲《破阵子》,他便跟着轻声唱道:“陌上天高云淡,芳草迷离熏酣。塞下春来归鸿至,流光落影忘尘寰,放马吕梁山。问我乡关何处,杏花烟雨江南。梦里千顷横塘水,风吹莲叶何田田,相思未曾闲。”
舒行草看一眼,笑了一笑。休眉听在耳中,却忽然间泪光浮动,看来是被他触动心思,思乡的恶习又犯了。待见那马儿们散开了吃草,舒行草走得远了,他便凑到了萧谏的身边,低声道:“大哥,你是江南人士吧,你不想家吗?我们逃吧,我真的想回家去。”
萧谏道:“我早就没有家了,如今无处可去。休眉,想逃并不容易。”伸手指指远处的舒行草,休眉嘟着嘴道:“一个糟老头子,怕他干嘛?现在最讨厌的是丁香不想离开赵国,害得我也左右为难。大哥,你帮帮我嘛!”
萧谏笑道:“我怎么帮你?对了,你去告诉丁香,她若是不肯跟你走,干脆你休了她,让她嫁给我好了。”
休眉结巴起来:“那……那她会害怕的……”萧谏道:“管她怕不怕,只要她不肯走,就非嫁给我不可!我觊觎她很长时间,已经相思入骨了,她可不能嫌弃我丑。你去告诉她吧。”
此种威胁甚是有效,丁香惊慌之下,立时就答应了和休眉一块离开。萧谏给二人准备了包裹干粮等物,夜半时分,三人偷偷摸出了房间,偷了两匹马牵着,摸到了牧场南侧的围栏边,然后一抬头间,看到舒行草坐在栏杆上,手中拿着笛子,淡淡地道:“回去。”
萧谏和休眉对望一眼,至此已无退路,萧谏道:“上!”两人一执刀,一执剑,从左右分别抢将上来,冲着舒行草扑了上去。萧家刀气势纵横,休家剑严谨绵密,配合起来珠联璧合相得益彰,结果竟然都扑了个空。然后休眉啊呀一声,被舒行草一脚踹飞。萧谏算反应快,一个伏地打滚避开了舒行草砸过来的笛子,立时讨饶道:“舒爷爷,我们不敢了。”
丁香吓呆在那里,手中的包裹也落在了地上。
舒行草伸手拍拍衣袖,道:“明儿早点起来,跟我上那边放马去。”言罢转身走了。
休眉从草丛里爬起来,失魂落魄地傻在那里,萧谏劝道:“别气馁,明晚你们从北边走,再绕道南行。老头子必定想不到。”
是晚三人又偷偷摸摸地绕到了牧场北边,正打算翻越围栏,听到舒行草的声音在不远处道:“这又是去哪儿啊?”
萧谏赔笑道:“不去哪儿,随便逛逛。”
舒行草道:“半夜三更的,逛什么?当心碰见鬼,回去吧。”
三人灰溜溜地折回去,萧谏咬牙道:“只能下狠招了!”伸手将腰间衣袋中各种小瓶子掏了出来,挑了一个道:“丁香,这是蒙汗药。你找机会放到老头子喝的水里去,全靠你了!”
丁香却指着一个粉红色的小瓶子惊讶道:“这是什么药?瓶子好漂亮!”那瓶体上绘着一枝水灵灵的碧桃花,红花碧叶,果然很漂亮。
她伸手便想去拿,萧谏连忙拍开她的手,斜眼道:“这可不能随便用,这是好药,吃了延年益寿的。最好的功效是能夫妻和睦,给相公吃了,他就永远不会变心。”
他随口胡抡,没想到丁香牢牢记在了心里。是晚,萧谏听到隔壁丁香隐隐约约的声音:“这药真的吃了能延年益寿?休眉,你会不会变心?要不你吃点试试吧?”
萧谏大惊,一看衣袋,果然那瓶药不知何时已经不知去向。他心道完了,正叫苦不迭,却听得隔墙传来的声音已经变得暧昧不清起来。萧谏暗叹道:”少不更事,少不更事啊!”实在听不下去,只得自行出房门而去,对着天上的一轮孤月发呆,好不凄凉落寞。
三人第三次逃跑的时候,舒行草直接在房门外拦住了他们,脸色很不好看:“小子,敢给爷爷下药?爷爷混江湖那会儿,你们还在你们老子的卵蛋子上挂着呢!死回去!再走打断你们的腿!”
休眉和丁香呆住,萧谏忙道:“舒爷爷,我不走!我陪您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休眉想家了,您高抬贵手,放他二人回家去吧。”
舒行草斩钉截铁:“不行!”言罢反身而去。
休眉彻底绝望了,忽然蹲下…身子,抱头痛哭起来,丁香扑过来抱住他,两人哭成一团。萧谏叹道:“别哭了,以后还会有机会的。明儿咱去跟舒爷爷请教武功吧。将来有一日刀剑合璧,纵横江湖,快意恩仇,杀人如麻,好成就你我一代英名。你觉得怎么样?”
休眉哽咽道:“也只能这样了。”
第二日萧谏果然厚着脸皮去找舒行草,舒行草冷笑了一声:“你放心,管你是萧家刀还是休家剑,都跟舒爷爷无关!爷爷不会揭你的脸皮,用不着来巴结我了。爷爷在这里放马这么多年,替那死小子看了多少人犯,也没有走掉一个。你两个学了些三脚猫的功夫,下三滥的手段,就想班门弄斧了?”
萧谏听他语带双关,一阵子心惊肉跳,忙赔笑道:“怨咱不知道天高地厚。舒爷爷,您就原谅我们几个吧。实则我很想跟着你的,想跟你学用笛声来放马。咱这马可不是一般的马,我看比人还聪明。我想把这马排排阵型,弄几个战阵出来,您觉得行不行?”
舒行草听他夸奖自己养的马,高兴起来,把笛子啪地在手心里一拍:“好主意!老夫怎就想不起来。赵元采那死小子这两天就要过来了,待老夫和他说说这个主意。不过那小子有眼无珠,只知道胡天胡帝瞎混,跟他说了也是白说。”
萧谏吓一跳,暗道:“这位皇帝怎么如此不安分,又来干什么?”
赵元采带着大队人马行到剪云牧场的时候,舒行草看着他身后的百里蓉和十几个蒙古族打扮的美女,以及浩浩荡荡的侍卫随从,忍不住冷哼一声。
赵元采恭恭敬敬地叫道:“舅父,您别来无恙?”
调戏
舒行草翻眼不理他,往前走了几步,赵元采亦步亦趋地跟着,片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