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人力派遣公司-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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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婪阴阳师,你做了什么!」
「我只是试著祓除看看而已。看来这个咒式一旦发动,直到有自杀者出现为止,都会一再劝诱对方呢。」
他的侧脸也转为苍白,这名青年也遭受了树听到的死亡邀请。
「那就由我接收了。」
安缇莉西亚强而有力地宣言。
「弗内乌!吃了它们!」
她命令一下,银鲛便冲出障壁。
正当银鲛露出狰狞的利牙,要咬碎在地面蔓延的头盖骨时,一张灵符挡在魔神面前。
「阴阳师!」
「猫屋敷先生!」
[这可是——(阿斯特拉尔)的工作啊。」
无视抗议的声音,猫屋敷手中唰地并列著数张灵符。
「疾!」
他以两只手指划向空中,纵四线、横五线——结下讨伐邪恶的早九字刀印。
猫屋敷在早九字正中央放出鲜红的灵符,符纸上以水银链制的朱墨写著「急急如律令」。
此符名为泰山府君炎罗符咒。
灵符在半空中召唤出地狱的烈炎,有如怒涛般包围白骨群。
「…………!」
但是,树却看到了。
白骨没有後退。不仅如此,在烧毁它们的火焰中,白骨的数量还增加了。
「什么……」
猫屋敷吃惊地说。
「那就直接攻击肖像画吧!」
弗内乌宛如从海面跃起般纵身飞起,袭向肖像画。
异变就发生在银鲛即将击中肖像画前。
弗内乌的利牙,刺向自己的身躯。
伴随纸张般破裂的声响,魔神从腹部到尾巴为止惨遭撕裂。灵体的黑色鲜血与内脏散落开来,前厅一时间下起漆黑的雨。
「居然能让七十二柱魔神……自尽……」
安缇莉西亚茫然地低语。
趁著这个空档,一具头盖骨飞向少女。
「啊——!」
「安缇莉西亚小姐!」
树霎时飞扑过去,肩膀掠过一阵灼热。
骷髅紧咬住他的肩头。高雅的黑色西装下,当场渗出鲜血。
「——树!」
安缇莉西亚的声音听起来非常遥远。
世界,染成了白色。
*
——想著死亡。
有谁正这么说。
死亡堆积在那里。无关乎小孩、老人、男人、女人,那里堆积著大量的尸体与腐臭。
恐怖的是,那里有的并不仅是死亡。
有与尸体同样痛苦却还活著的人。
有人得了不治之症,或是因为腐败的伤口而发出呻吟,却还活著在地面爬行。
——想著死亡。
有谁再度这么说。
那是个战乱的时代。
是个人人都饥饿、受伤,却无法死得痛快的时代。
生命比想像中更强韧,即便流著血、得了病,直到断气为止却还有很久很久。死亡明明近在咫尺,却无法轻易触及。
——想著死亡。
有谁第三次这么说。
有一个老人站在那里。
他手拿画布、捏烂颜料,只顾著挥舞画笔。
眼中充满血丝,皮肤裹著明显浮现的骨骼,呼吸变得如丝线般细微,却依然挥动著画笔。
他所描绘的是——
老人这般描绘著看不到、听不到、闻不到、尝不到、摸不到的:—
老人描绘的事物是——
尽管如此,老人这般描绘的理由是——
他的目的是——
——树看到了,他的目的是什么。
*
「树——!」
安缇莉西亚抱著少年的身体呐喊。她很害怕,甚至不敢摇晃少年,而头盖骨在咬住少年的
下个瞬间随即崩坏。
当她拍去少年身上的骨灰时,有个声音对她说:
「让我看看他。」
「阴阳师。」
白骨群在不知不觉间退开,猫屋敷来到他们身旁。斯伯纳克制造的不可见障壁,不会阻挡
没有加害意图的人。
居然擅自利用别人的结界!安缇莉西亚忍住这句怒吼,在一瞬间的迟疑後,将树的身体托
付给青年。
「——刚刚那具头盖骨,直接对社长发出了死的呢喃吧?」
猫屋敷诊断道。「喵~」他脚边的花斑猫,属於知性派的青龙也点点头。
「不要紧的。因为社长对咒力的抵抗性格外的高,因此只要没有立即死亡,应该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是……吗?」
「嗯。」
安缇莉西亚发出安心的叹息,身旁的猫屋敷将目光转回障壁之外。
「安缇莉西亚小姐也看出这个手法了吧?」
「大致上来说是的。」
安缇莉西亚也定睛注视著蠢动的白骨。
这是——强烈的思念。
几乎已经物质化的思念,透过这幅肖像画得到肉身。驱动它们的咒力,大概就是自杀者的生命。数百年来,在这幅画面前自杀的人数不知道有多少。
但这幅肖像画,将那些自杀者的生命转换成咒力累积在画中。
「这根本不是咒波污染,而是构造缜密到令人恐惧的咒物。」
安缇莉西亚讶异地皱起眉头。
「从以前开始我就在想——你们到底和(协会)结了什么仇?这个怎么看都不像是等级E的『工作』」
「哎呀——你没听说吗?」
「什么?」
「不,这个……我还以为(盖提亚)会接下这件等级低的『工作』,一定是受到(协会)什么指使呢。」
「别开玩笑了!」
安缇莉西亚一口否认。
「你居然以为我们(盖提亚)会答应那种暗盘交易!不过……这代表你们有经历过这种情况吧?像是(协会)的指使啦、把这种『工作』伪装成等级E之类的。」
「唉,是有过种种问题啦。」
猫屋敷为难地苦笑。
安缇莉西亚看著他苦笑的表情一会儿後,耸耸肩说:
「好吧!这次我就看在树的面子上,不和你追究了。不过,我可不会一直放过这种事唷。」
「还请手下留情。」
猫屋敷躬身说道。
接著——
「——好了,要怎么做?」
「——好啦,该如何动手?」
他们意有所指地喃喃说道,马上转身。
「很好——我有点生气了。像这种程度的思念,就让我把它连根毁灭,回归虚无吧。」
「哎呀,我也咽不下这口气。如果不把这个思念消灭,我就没办法消气呢。」
他们彼此说出口,就像护著倒地的树般,两人背对背。
安缇莉西亚拿出黄铜容器。
猫屋敷对四只猫咪点点头。
——骷髅群微微战栗起来。
它们说不定是感到胆怯吧?
纵然它是被魔法固定—!现在只不过是种现象的思念,或许也终於察觉到与之为敌的魔法师们到底是什么人物了。
猫屋敷笑咪咪的摊开扇子。
「一二得二、二二得四、四二得八、八二十六——」
扇子轻轻摇动著。
配上猫屋敷的唱诵,复数的影子冒了出来。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八成六十四卦大成卦。吾将展开此爻,结起三百八十四爻——」
猫——不,是猫的影子逐渐增加。
数量不只是一两匹,玄武、白虎、朱雀、青龙,呈现四只猫形状的影子,几乎是成倍增加著,淹没了前厅的地板。
「怎么会……」
安缇莉西亚瞪大眼睛。
一般来说,魔法师的使魔仅限於一只。就算是很杰出的魔法师,最多也不过能控制两、三只吧。至於要操纵四只使魔,那就只有属性特化的一流魔法师才办得到。就算是率领七十二柱魔神的安缇莉西亚,最多也只能一次操纵四柱魔神。
所以当她看到猫屋敷的四只猫时,就非常清楚他的实力——她以为自己很清楚的。
然而——
[今晚要上演的节目,是四神相应之一——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之阵。」
伴随他作戏般的话语,猫咪们与压倒性的猫之影飞奔而出。
所谓的扫荡,指的正是这样的景象。
不管碰上谁就打谁,猫的影子与白骨冲撞在一起,彼此抵销。
双方都是咒力凝结而成的灵体。同性质的灵体在冲突之下,结果只有彼此消灭。
一般而言,应该是数量庞大的白骨群会占上风吧。
但是,这个情况却不同。
彷佛无穷无尽的猫阵,渐渐扫平白骨堆成的山。宛如两道彼此冲撞的浪涛,激烈的消耗战还在持续。
喵—喵—
猫咪们高声发出凯歌。
而白骨群忍无可忍地展开行动。
一道白色的漩涡轰然卷起。
白骨以骷髅为中心往上堆积,组成有如人体模型般的人形,这样一来虽然数量减少,但全体的咒力却上升了,骸骨大军带著光靠小小的猫咪们无法抵销的咒力进军了。
「不过,如果才这种数量!」
这次换安缇莉西亚弹开黄铜容器的盖子。
「——来吧,马尔巴士。绕领三十六军团的王者!』
黄金之狮耸立在前厅的地板上。
「——来吧,格莱杨拉波尔。掌控三十六军团的强大伯爵!』
拥有鹰翼的飞狼朝天顶展翅翱翔。
「——来吧,艾利欧格。统治六十军团的坚强骑士!』
最後,手持长枪与蛇的银色骑士出现在少女身边。
这些魔神和弗内乌不一样。
每一尊都是为了战斗挑选的,血与战争的恶灵。
魔神们朝组合起来的骸骨兵发动突击;骸骨们被狮子的利爪撕裂、被狼牙吞食、被骑士的长枪扫平。不管得到多少肉身、不管累积了多少咒力,只有区区数百年的思念,根本不是所罗门魔神的对手。
「我要让你打从灵魂深处彻底後悔。」
随著安缇莉西亚的微笑,老人的肖像画发出「呐喊」。——想著死亡。
「你别以为同样的手段——」
「——可以一再奏效!」
伴随唱和的说话声,两人的身躯也放出咒力。
还没有编织成魔法的纯粹咒力与肖像画的「呐喊」完全重叠——抵销了「呐喊」的威力。
「哼,说到底就是加上咒力的言灵一类吧?手法已经曝光的魔术,就算是我也玩得出来。」
安缇莉西亚艳丽地夸耀道。
骸骨兵大都已经崩溃。
猫咪们与所罗门的魔神,正对著肖像画怒目而视。
「接下来……」
安缇莉西亚兴味盎然地看著站在隔壁的人。
「投标要怎么处理?既然已经判明这是咒物。就由『盖提亚』送到『协会』如何?不然的话,我是可以补充一下(阿斯特拉尔)也有协助我们啦。」
「哎呀,我以为这是我们(阿斯特拉尔)要说的话呢。」
猫屋敷与安缇莉西亚彼此牵制般地告诉对方。
尽管如此,他们的对话里却带著笑意。
「真没办法。那我们现在就在这里试试看,哪一边比较——」
话说到一半,安缇莉西亚突然闭口。
前厅各处再度开始涌出骷髅。
「真缠人!」
「看来它是不会给我们足够的时间……好解除咒式了。」
「既然如此!」
收到安缇莉西亚的示意,狮子挥起利爪。
就在利爪即将拍落前,魔神突然停住。
「——树。」
「——社长。」
少年正站在肖像画前方。
他背对著画像,仿佛要保护肖像画似的张开双手。
「你们两个……不行喔,我们接受的委托……明明是绘画监定啊。」
「你在说什么!现在不是这种时候吧?」
「嗯……不过,这件事让我来做。」
少年的侧脸——浮现仿佛即将消失的淡淡笑容,让安缇莉西亚说不出话来。
相反的,她白皙的脸庞倏地发烫起来。
「也、也是可以啦!不过之後你要好好补偿我!」
「……谢谢你。」
树对她说道。
他的手扯下眼罩。
仅有一瞬间,安缇莉西亚瞥见了。
那只人类的色素中绝不可能存在的——红玉之瞳,被称为妖精眼的传说魔眼。
「够了。」
树以虽然是他,却又不属於他的声音对肖像画呢喃。
「你的温柔——」
树被群众的骷髅包围,倏然朝画像中的老人伸出手。
「——会拯救你。」
他的手指微微掠过画中老人的胸口。
某样东西,随著层层叠起的颜料碎片一起剥落。
那是埋没在厚重颜料中的一撮头发。
当头发掉落时——死的「呐喊」与白骨也同时如退潮般消散了。
5
想着死亡
这句话原本的意义,好像是以思索死亡来感谢此刻正活著的事实。
人总有一天会死,正因为如此,现在拥有的生命是多么地美好啊。这句话在鼓励大家,去想起这件非常容易遗忘、理所当然的事。
真是一句好话,即使到了现在,树还是这么想著。
「结束啦……」
收拾完的前厅,乾净得简直不像真的。
只有那幅肖像画从这里消失了。
猫屋敷已经去联络(协会)了。
受损的画作应该会在(协会)进行处置。根据猫屋敷的报告,大概会被修复吧?就算修复,只要不把树剥下的头发放回去,应该就不会再像原来一样——变成邀人死亡的肖像画了。
「——树,你可以说明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安缇莉西亚猛然逼近他。
仰望上方的碧眼因愤怒而闪闪发光,树为难地搔搔头。
然後——
「那幅画不是什么诅咒。」
说完後,他露出了寂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