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楼-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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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四角上四处哨位的值守者，他们的使命就是守望各自视线所及的回廊空间，禁止任何人擅越雷池一步。事先已经蹲在阁子里头的人，做些什么，外头的人完全就窥知不到。
倘若数年之前四爷曾经卧床半月不起的话，甄嬛娘娘或者乌喇那拉氏皇后完全可以亲手持镐开荒。掘地三尺，妥善埋藏她们想要埋藏的秘密。养心殿西暖阁由雍正皇帝亲自布署的这个特别保密保安制度，反而倒过来成为了个别特殊对象藏污纳垢的绝妙场所。
毓敏现在是猜不到承载着镜花水月空间的宝物匣子，是哪一年被埋在了养心殿的地砖之下。
具体是哪一年埋下的，这事情已经不再重要。
此案唯一重要的后果是：今晚弘历在郑家庄负责的抄检使命。注定抄不到本该抄得的那件宝贝！然后雍正皇帝会疑心弘历私吞了这件可以延寿的仙家重宝。
——任何做太子的，都不想自己的爸爸动不动就活到500岁去，这是世态常情。四爷当年肯定也是腹诽过他的爸爸康熙老不死，拖了那么久都不传位给儿子。
弘历用同样的态度跟他亲爹之间相互猜忌，这既是果报，也是天理循环。毓敏才不会相信康雍乾三代大清皇帝都是焦裕禄和活雷锋呢。
多亏了重生前世妹纸的及时提示，毓敏才恍然意识到今晚养心殿上鸿门宴，皇帝爸爸将要对付的大案要案，并不只是甄嬛给他戴了绿帽的嫌疑，甚至也不是弘晈弘皙或有的结党营私逆谋。雍正皇帝今晚第一个要对付的，是他的亲儿子弘历。
弘历在明年能不能顺利成为乾隆皇帝，今晚可以说是面临着一个极其严峻的考验关卡。允礼似乎也是事先得到过某种提示的，他竟然恰好会在今天下午去拜会怡府的当家老爷老太君，显然也是个积极掺活这桩大事的意思。
“前世弘历是在今晚顺利抄得了咱们的镜花水月空间？并且乖乖地敬献给了皇上？”毓敏皱眉相询，心中不免感到焦灼。
“那当然！”萝莉小妹妹依旧是没心没肺，没把涉案诸人的性命前途当回事儿，似乎在她的世界之中只有她是主角。其他人全是炮灰，死不足惜。
她浑然不把这一切当个正经事儿，笑嘻嘻的八卦戏谑说道：“当年弘历在郑家庄搜得此宝。也曾经想要自己试试的。他是个没啥大本事的，试过之后，便害了怕，所以乖乖地献给皇阿玛。弘历大概觉得这是个聊斋鬼怪世界的入口，一旦皇上沉迷进去，就会死得飞快……于是欣然上缴。”
“弘历有那么傻吗？”毓敏表示小萝莉胡诌出来这个段子不敢听信。
镜花水月空间分明是红楼梦的太虚警幻世界。弘历既然有缘误入一遭，自然就会被拉去观摩警幻旗下的美少女歌舞团弹琴跳舞唱歌。怎么会联系到聊斋鬼魅杀人案件呢？这个说法实在太不科学！
转念又想：也不敢草率否定了前世孪生妹纸的一面之辞。大清朝其实只有一个，连甄嬛传的甄嬛和卧虎藏龙玉娇龙都可以乱入红楼世界。只因为她们本来就是这个时代的人物，只是以前出于某些不为人知的缘故，被历史书写人刻意隐去了她们的相关事迹而已。曹雪芹自然不是个偏帮朝廷，为官方歌功颂德的馋佞之辈，他自然是把值得一写的人物，统统乱写一通。有才！任性！不怕死！谁又能奈何了他？
回想起来蒲松龄是1711年去世的，去世时七十多岁。他正是明末清初的一个老愤青。对大清朝野蛮皇族的暴政，各种愤，各种谤。这位老狐狸仙，纠集了大汉族被满洲入侵者屠杀惨死的各种幽艳女鬼，以及无数小狐狸精，不断来偷袭大大小小的满族各级权宦以及部分汉奸文臣们，追魂索命。
1711年就是康熙五十年，恰好是婴儿弘历的出生之年。
回想起来，红楼警幻空间之中，还真有那么一座聊斋似的后山，文中写道：“宝玉与可卿柔情缱绻，软语温存，一时难解难分。因二人携手出去游顽之时，忽至一个所在，但见荆榛遍地，狼虎同群，迎面一道黑溪阻路，并无桥梁可通。正在犹豫之间，忽见警幻后面追来，告道：“快休前进，作速回头要紧！”宝玉忙止步问道：“此系何处？”警幻道：“此即迷津也。深有万丈，遥亘千里，中无舟楫可通，只有一个木筏。乃木居士掌舵，灰侍者撑篙，不受金银之谢，但遇有缘者渡之。尔今偶游至此，设如堕落其中。则深负我从前谆谆警戒之语矣。”话犹未了，只听迷津内水响如雷，竟有许多夜叉海鬼将宝玉拖将下去。吓得宝玉汗下如雨，一面失声喊叫……”
毓敏以前没怎么留意这段刻画，只是觉得在警幻旗下一群女孩子们莺歌燕舞那样一个唯美花园里，忽然蹦出来这样一个鬼气森森的聊斋桥段。觉得有点违和，却并没有去多加理会。
现在既已知道警幻的世界其实是个类似于修真法宝的空间境界，在这个仙家宝贝空间里头，何以会弄出如此吓人的桥段来，那就有点耐人寻味的意思了。
只是眼前却不是考究这桩细节的合适时机。
于是毓敏再问道：“弘历是运气不好吧？第一次进得咱们的幻境空间。就一头撞进了那个迷津。他是把那里当成了奈何桥下的忘川河？阴阳生死相隔？过了河就是死了？于是浅尝辄止，望而却步。却又把此宝当作个祸害，想拿来祸害他的皇阿玛？”
“嗯！”对方一直都显得挺开心的，她没心没肺，一点儿也不悲天悯人，只觉得一切都是荒唐可笑滑稽剧情的样子，噗嗤一声笑道：“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缘法吧！弘历命定是个无缘之人。这一次你猜得倒是极准，我们的师尊也尝这么说过：弘历当年可是被木居士和灰侍者两个给吓坏了！”
想了想。又补充申明说道：“说是当年！其实也就是今晚的事儿！只不过今晚他再也找不着这个宝贝儿，也就无缘再见那两位摆渡使者。”
毓敏心中所转的念头，细细都说出来自是会耗费许多时间。只不过当她自个儿独自想着的时候，心思转动极快，并没有多耗时间。
敏妹妹跟毓姐姐之间的交流互通，又是神思相连，一触即通，稍点便透。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毓敏姊妹两个魂儿恍然流星飞火似的对碰过了好几个回合以后，养心殿上的一切还停留在刚才那一刻。皇帝正在考较娘娘，发问道：“这孩子脸色苍白。看上去挺不舒服的样子，你竟然都没瞧见吗？”
甄嬛娘娘也没有转过面来正眼去看毓敏，只是低着头，软语悄声叹道：“这孩子衔玉而生，自然非同寻常。常言道：吉人自有天相！这一世即便她离开了亲爹亲娘，纵使是跟着藏传密宗那位大士破门出家去，照样是功德无量。我只是俗世中一个不祥的女人，并不敢跟她太过亲近。生怕带挈了她，惹得她不开心不快活。”
甄嬛娘娘果然是个矫情的女主，明明是做娘亲的为了下半生富贵荣华，忍心抛开了亲生的女儿不管，却还能找得出如此华丽的借口来。
毓敏心中不由得替这个无良生母暗自着急：拜托！你对面的这位皇上可是四爷啊！你都跟了他三十年了！难道你觉着这种程度的小儿科谎言，可以哄得过我家四爷？真是荒唐可笑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果然四爷是英明的，老人家并没有傻乎乎听信甄嬛的软弱辩解，鼻子里轻轻不屑地哼了一声，嘲弄道：“弘历弘瞻兄弟两个就不吉祥了吗？你却肯带在身边亲自教养着？”
四爷这句质问其实是很尖锐了，没想到甄嬛也不惧怕，她好像早料到四爷会有这么一说。
依旧低着头，轻言细语，扮作一幅柔顺如水似的妇德容功贤惠模样儿，一点儿冒火生气顶撞的意思都没带着，心平气和的道：“弘历没有玉！弘瞻没有玉！偏生只有这个小格格天生有玉。俗话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臣妾自幼只读女诫，专注女红，并不曾多作过其他道德学问，所以臣妾便没有多费思量。臣妾只晓得毓敏这孩子留不住，也不该养她在宫里头，就该放她出去。”
她这好像是个耍无赖的态度？女子无才便是德，我不读书，我没文化，我有妇德！你想咋地？好像就是这么个掰歪理抬邪杠的节奏呢？
却不晓得四爷会不会轻易吃了她这一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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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四爷看的那本是什么书
毓敏心想甄嬛扯出的这套歪理，其实十分的幼稚。连毓敏都想得出起码十种办法来将她戳穿，再把她批评得体无完肤。
想我家四爷那是何等机敏睿智，自是不会这么容易被甄嬛轻而易举给说得晕乎了。
却不料事情的发展忽然急转弯，大出毓敏意料之外。
雍正帝忽然从甄嬛娘娘的身上收回了原先咄咄逼人的犀利目光，也没有将视线移向毓敏这一头。这位五十五岁的老人忽然好像变得来十分沮丧，适才一度锋利的迫人杀气，转瞬之间烟消云散。他一下子好像更老了十岁似的，心情看上去也变得有些儿颓唐。这位距死期相去不远的薄暮老年版四大爷，低着头，怔怔忡忡瞅着自己面前的薄胎白瓷酒盅儿，喃喃的道：“好娘娘！好格格！你们都是好的……”
语音虚弱，几不可闻。那显然是自言自语，并不是冲着别人在讲话。
毓敏忍不住想起林妹妹临死前没讲通顺的那句宝玉你好那啥啊，心中不免觉得怆然，感觉有些不忍。
却又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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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此景，原是轮不到她来做些什么和说点什么的。
毓敏甚至根本就没搞懂四爷心里究竟咋想的呢？咋个就这么放过了甄嬛拿弘瞻调换毓敏格格一案呢？这桩官司并不只是一项司空见惯的皇室血缘谱系身份认证案，这桩案件其实是关系到四爷最关心的产生不死秘宝玉匣案件啊！
怎么可以这么轻飘飘的轻易放过？
四爷不是很想延年益寿长生不老的吗？衔玉而生的毓敏格格正是开启空间大门的钥匙之一。甄嬛娘娘当年调换新生婴儿的时候，很可能并不只是简简单单嫌弃女儿想要儿子！很难说她肚子里头有没有揣着一份更加腹黑的恶念……她做的这次调换，事实上是令得毓敏自幼出宫，远离四爷身边。使得四爷与镜花宫结缘并延寿的可能性大幅降低。
镜花宫里头到底藏着什么，毓敏现在并不了解。她到现在还没进去过呢！敏敏妹纸对空间里头的一切，倒是熟悉的，毓敏现在是不克分神去细细阅读前世小祖宗怀揣的各种记忆。毓敏只能够隐隐约约感觉到：镜花宫水月殿以及与之相连的聊斋迷津渡口，空间里头竟然是藏着这些景物的。这好像并不是修真成仙的长生不老法宝。
只不过，对于没有亲身登入过空间内部的外人来讲，对于1730年代的大清皇帝后妃来讲，他们心目中把佛门秘宝或者仙家宝器，默认成可以登仙不死的神仙宝贝儿，倒也是个常态。虽然这看起来是个误解。不明真相的愚夫愚妇却也不能免此一俗。四爷和甄嬛一厢情愿把此物当作是长生之宝，倒也可以理解。
事情蹊跷就蹊跷在这里。
毓敏现在吃不准甄嬛真心的立场和动机。她是故意不肯让四爷得到此物？最毒妇人心其实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考虑到这个娘娘就目前所知的线索，已经是毓敏这具小身体的生母，血浓于水什么的。毓敏也不忍心贸然将娘亲想象得太过负面——甄嬛说不定是出于好心呢？
历史上的四爷的的确确是雍正十三年暴毙在了畅春园。雍正暴毙案号称清官未解谜案，毓敏自然是不敢指望21世纪的度娘能够给出靠谱的答案来。度娘给出的雍正死因分析，只是各家各派的猜测性看法而已。最终雍正皇帝的死因是未解之谜。
误服有毒的神仙丹丸，是四爷之死各种猜测当中呼声最高最主流的一系。毕竟历史上的清宫太监们办事儿很仔细，皇帝生活中的一举一动，都拿小本本登记下来，汇总之后便成为了“大清皇帝起居录”，这是日后修纂清史的学者们最倚重的一套原始档案。清官剧里的太监们。甚至连某妃几时几刻被抬到皇帝床上，几时几刻完事儿又被抬走，都有详尽记录。
太监们记录这个动因显然有两个。一则是为了事后推算确定龙种的可靠程度，其实大清宫中的人已经很会算日子，并不会瞎玩滴血认亲那种搞笑的把戏。二则是为了科学归纳，多记录多归纳多总结，才能够总结出皇帝和后妃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