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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云海争奇记-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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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摩勒虽知祝三立,却只听司空晓星等说起,从未见过,料定是他,忙即行礼,笑问:“你老人家是祝三叔么?”祝三立笑道:“你这小孩倒真不错。那缺耳朵的,先同红脸出外看你时,因恐当时点倒,启那红脸疑心,只在暗中点了一下睡穴。即使不醉,心里明白,也不能起身为敌,还不怎样。那红脸的一个,不但飞剑、内外功俱都甚好,如非你先发镖伤他,分了心神,正不知鹿死谁手呢!再如不好,吃他放出飞剑,我这里路熟,又值风雨深夜,或能躲脱,你却没有命了。我早不愿居此,无如这时一走,显我怕他似的。上次他们来寻,曾见我留的字条,上写:‘这里是我的家,如有外人来此侵扰,遇我回来,休想活命!’老花婆明知我难惹,以为有了几个略通剑术的,便又想杀我除害。且叫她看个榜样,我说的话是否虚假?现时一班朋友俱在江边大船之上聚会,已然席散,差不多都睡了。我因嫌人多太挤,冒雨回来,倒做了一快心之事。令师叔说你要见查洪,此去明早还须再来。雨大路远,去了也不一定能见他们,何苦雨中奔驰,多此一番跋涉?现有敌人留下的好酒好菜,那边提盒内好些食物也还未动,乐得享受。随我在此同住一夜,天亮再往花家去寻查洪,岂不是好?”

黑摩勒便把敌人要寻二翁,自己意欲回去送信之事说了。祝三立道:“这个无妨。我听说丐仙因昆仑派有人来,早已防到。预拟敌人所约能手比二翁还要厉害,马玄子回去便有准备。即便匆匆不能再约多人,就眼前诸位也足能应付,怕他何来!何况天一亮我便回船,自会通知。你不必多此一行吧!”

黑摩勒一想也好,随将前发的镖寻到,又想将缺耳腹中镖取出。三立道:“来人须在天明以后,此时不会有人来。你不要忙,我少时会代你取。快些吃完,你自睡吧。这崖顶上还有一条道路。我不唤醒你,就是天明也无庸起。乘这雨天,许能多睡一会,养足精神,后日好和人打去。”

黑摩勒本也饥疲交加,见桌上好些美食,便即依言吃喝起来。吃完向榻上睡倒。醒来一看,业已雨住天明,祝三立不知去向。对面小榻叠置的尸首已然不在。地上干干净净,不见血迹。小桌上吃残肴酒连那提盒也被人取走,却放着一只小钢镖,料自尸腹取出。不知怎会收拾得这么清楚,好生佩服。忙即起身,把镖揣好,走出洞去。见朝阳正照崖上,山谷清洁如洗,那一带多是石崖,不留宿雨,只崖隙生着小松藤蔓之处犹有水点飘坠,余者多已干涸。下望谷底,却添了两三道急溜,由村口那面,银蛇也似随着地势蜿蜒奔驰而来,与沿途积潦相会,往谷口流去,水光闪闪,迅疾异常。路上已有人涉水行走。都是花家佃工之类。暗忖:昨晚敌人曾说天明便有人来此接替。日色已是辰刻,怎还不见人来?祝三立说崖上还有一条道路,昨晚忘了问。此时往见查洪,也无什事。何不寻将出来,万一事急,也是一条退路。

想到这里,回望身后,只是危崖高耸,通体削立,向外倾斜,又滑又陡,不比下半截,中途还有着手之处,便是猿猴也攀援不上。正寻思间,忽听谷口人声嘈杂,偏头一看,一个手持器械的少年领着一伙人,用木板抬了两具死尸,由谷口如飞跑来,一会到达。认出那少年乃是苗秀,所抬死尸正是昨晚和三立杀死的两个敌人,头面上血迹似被雨水冲净,衣服却是湿透。记得昨晚睡时已离天明不远。由当地直达山外,有十多处望楼、各要口均有人把守,尤其谷口防守人多,最为难过。不知祝三立用什么方法,把这两具死尸运向谷口外去?事前竟无人觉察,直到了清早才行发现。端的神出鬼没,令人难测了。觉着崖上已无可留连,遥望苗秀押了死尸已然转过崖去。谷中正无人迹,便把外罩的夜行衣脱下,卷成一个小卷夹向胁下,轻轻纵落。猛觉被人一把抓住,心中一惊,方欲还手,忽听身后低喝:“莫动!是我。”语音甚熟。回头一看,正是祝三立。笑问:“你老人家真个本领高强,神出鬼没。哪里来的?小侄自信耳目甚灵,竟一点也不知道,倒被吓了一跳。”

三立道:“你也不往谷口那一面细看,就往下跳。这两人虽还无妨,吕、郭二妖道同了人就在后面。下去岂不撞上,弄巧还许到这来,快随我走吧。”

黑摩勒闻言,才想起崖势曲折,紧前面突出一块,看不到底。知来人正被山崖挡住,上面无路,只这一点地方,离地两丈许,虽生着一斜条老藤,只三四丈长一片,相隔崖顶不下二十多丈。至多也只纵到藤上,贴壁隐悬一会,再上势决不能。方自寻思如何走法,三立已用轻身功夫平地拔起,一手抓住藤根,一手将藤蔓往起一翻,身子一闪便到了藤盘之下,略微颤动,藤盘仍还原状。

黑摩勒暗笑这藏身之处果然妙绝,再上却难,许在下面暂避一时,等敌人过后再行逃走,遂也跟踪纵上。手刚抓藤,便听三立低喝:“快钻进来!妖道来了。”语声发闷,相隔似在十丈以外,大是惊奇。如法掀藤钻进一看,原来藤下面竟隐着一条尺多宽的山夹缝,藤根便在缝口,三立人已不见。料定上有通路,刚把藤蔓还原,便听破空之声由远而近,晃眼光华电掣,自空下坠。适才立处落下二人,一个是吕宪明,还有一人似是初来,不曾见过,一落地便连声咒骂,走入洞内。转了一转走出,同往村中飞去。再一回顾,那山缝既深且窄。纵到缝底再往前进,便是一条极狭小的洞径,大只通人,大人尚须蛇行始能穿过。前行两丈,洞径忽改向上,时窄时宽,势颇陡斜。常人便到里面,也无法上去。又进约十数丈,才得一两丈方圆平坦之处。内中也有一具竹床和些零星食物用具。

三立已点灯相候,笑道:“你看这里好么?由左角小窟里钻出便到崖顶。我昨晚已弄得好好,本想花家不会有人来,由你睡醒去找老查。因听前面望楼人说今早尸首发现,妖道亲往查看,并在搜寻敌人。恐你被他寻见,又赶回来。到时遥望谷口,已有两人往里跑。你还不知,正往下纵,这才将你抓住。稍晚一步便遇上了。这里原是我避寒之处,洞虽不大,到了冬天却是温暖异常。由此往右一拐,脚底有一极深的洞,眼大才尺许,深有十数丈,石滑如油,连我这身子都不易下去。又怕滑下去嵌住,上下不来,生生在里憋死。虽断定洞底必藏有什么奇怪东西,还没去过。越过洞眼,便和你来路一样的洞径,只是宽些,越往上越厌,再前行十多丈,由一尺许长半尺多宽的穴口钻出,便是崖顶,外面长着乱草矮松。全崖只谷口附近有花家用云梯接成的半截山路,外人是无法上去。后崖壁立百丈,四无攀附,下去便是乱山绝壑,荆棘丛生,比人还高,毒蛇又多,除我以外,自来无人上下。即便有人发现,那么窄小的穴口,只似你这小身子出入都难,大人非精内家锁骨功夫无法进入,所以我在里面甚是安静,自来无人惊扰。尤妙在是,到了雨天,崖上积雨顺着地势往穴口倒灌,顺流而下,俱吃拐角洞眼接住,落将下去,水一点也淹不到这里,水声却是好听已极。就是春夏天,我每月初一十五总要来此住上两夜。我听说今早老刺猖因是口直,差点没和妖道反脸,多亏主人他们劝住。此人权势现已大差,如愿现在进村,还是由崖后下去,绕到前面谷口,照客礼求见均妥。如俟无人之际,不经谷口,由前崖纵落,遇上老刺猖还好,一个不巧,中途遇上妖道徒党或是苗氏弟兄,他们未接信号,定必疑忌,说话不中听,你一计较,立即吃亏。你看如何?”

黑摩勒道:“谁耐烦再绕谷口去和小贼们打交代、只请老前辈把崖上通路指示,留一退步,仍由前崖人材好了。”祝三立笑道:“你年纪轻轻,胆真不小。我正要到江船上去会他们。既是这样,趁时候还早,你在此歇上些时,吃点东西,中午人村好了。”黑摩勒一想也好,三立随将现成酒食取出。老少二人吃完,三立随领黑摩勒去看崖上出路。先顺洞径往上行走,往右一拐,便到洞眼上面。黑摩勒见洞和井一样,也是长方形,洞旁好些缺裂,洞口以下却甚整齐。旁边石壁上有一大铁钉,悬住一条极长绳索,心中一动,也未言语,径随三立上走,又是十余丈方见天光。到了出口,三立首先用锁骨法将身子缩小,钻了上去。

黑摩勒随同钻出一看,那穴口也和里面洞眼相似,俱是方形,只稍微大些,隐于乱草之中,不近前决难看出。由上下望,黑洞洞的,相隔丈许便是实地。外人到此,万想不到里面尚有洞径可以藏人,端的隐秘已极。再看崖后,绝壁百丈,下临深渊,杂树稠密,草莽怒生,黑压压一片,对崖又是连蟑排云,无可攀援。料是向无人迹,方欲问讯。

三立指道:“崖左俱是藤蔓,你如想由此走,由那藤蔓倒援,先向右攀援到无藤之处,将身倒悬下去,便看见底下崖窝,那里崖势缩进,隐藏着一条道路。顺路再往左走出十来丈,用轻身功夫由荆棘之上飞行不远,便见两旁草树交掩之下,隐藏着一条山泉冲刷的干沟。沟中无草,俱是沙石,蜿蜒行至尽头,有一个三尺大山窟,乃是昔年山泉故道。由此钻出去,深才两丈,到一涧岸之下,外有藤草掩蔽。沿洞北行,到了狭处越过,又是一片乱山。虽仍崎岖峻险,我们走起来却不吃力。越过两个山坡、一座危崖,循着樵径出去,便到山口外了。这路只前段走起来艰难,但比正路差不多要近两倍。你也许用它不着,姑且备个缓急吧。我要走了。”说罢,轻轻往下一纵便到藤上,手足并用,捷逾猿猱,晃眼到底,回身向黑摩勒一扬手,嘱咐“看准”,便照所说途径,施展“渡水登萍”的轻功,由草树荆棒之上飞越过去,几个出没,便即不见。

黑摩勒望不见人影,才行回转洞内,暗忖:此老成名多年,生平所经名山胜景何计其数?这所崖洞,景物既不出奇,洞又狭小,为何恋恋于此,数年不去?就说为了一娘母女复仇之事,要潜伺花家踪迹,以他本领,来去飘忽,随时均可人庄探看。这等暗做的事,怎反把自己踪迹落在仇敌眼里?近居咫尺,对方又是能手,时腋之间决不容人盘踞,迟早寻事,一个不巧,立受挫辱,丧失多年英名。无论谁也不肯如此做法,此中必还另有深意。那洞眼他说深不可测,壁问却挂着长索,内洞深居山腹,又小又气闷,出入又极艰难,他却说每月必要住上两天。那洞眼和后洞出口虽说略有大小之分,形式差不多是一样,好似以前有人故意开通,但不应那么窄小。祝三叔何以每次来往,均在朔望两日?这些无心露出的活,均多可疑。反正时候还早,那洞眼估量自己身子还下得去。现有长索,他走时又未禁止,何不缒到底下探看一回?许真藏得有什么宝物或是有什么奇景也未可知。

主意打定,先回到中心石室之内,细一寻视,又发现了一件形制奇特的火筒,中有机簧和引火之物,比夜行人所用火扇子灵便得多,用时只一甩,便将筒口油芯引燃发光。柄上还有一条极细的铜链钩,匠心独运,甚是精巧。内功好的人都能干暗中视物,目力极强。祝三叔又不做贼,何须此物?那条链于更是奇怪。心疑此物和壁问长索均与那洞眼有关,随手取来揣向怀里,重又走到洞眼上面。先把火筒系在长索之上缒将下去,那索乃精麻结成,细而坚韧,长约二十丈,已然放完,还未到底。抖燃火筒一照,底下似和上口一般窄小。通体直立如井,黑洞洞的,只见火光荧荧,望不见底。又去取了两块石头打将下去一试,仿佛再深也没有多少,半晌不听动静,估量下面并无蛇兽潜伏,索长只此。想必祝三叔早下去过,为防万一,便将钢镖取出插向领间,手里再握上一只,又寻了两块石头揣向身上。

顺着洞眼援索下去一试,仗着身材瘦小,那扁狭的洞眼恰差不多大,无须再用锁骨缩身之法,便可穿将下去。只身子不能转侧,手脚不能随便抬起施展,身不能俯,要看足底,必须吸气凹腹将头略低,始能向下微觑,甚是吃力,初意下面一段总该有宽大的地方,哪知直桶般上下如一,偶然遇到一些四壁碎裂之处,可用手足攀抵歇息,地均不大,一会长索只剩了三两丈,心想:这么又深又窄又滑又溜的洞眼,下面还不知有多深?一不小心失手滑落,果真一直到底都和上面一样,也可施展轻功,脱去鞋袜,手足并用,援着井壁而上;最怕是洞底突然宽大,离洞眼过高,纵跃不上,这一下去休想上来。祝三叔回来发觉还好,否则不闷死也饿死在内。再说,下面有无大蟒毒蛇之类潜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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