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侯-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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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阁内众人尽皆盯着他,萧凡心跳不由加速,他艰难的吞了吞口水,然后心虚的看了一眼神色已然不善的朱元璋,沉默半晌,萧凡终于咬了咬牙,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黄沙百战穿金甲……这个,这个,芙……芙蓉帐暖……度*宵?”
暖阁内众人脸色同时凝固,死一般的沉静。
朱元璋率先忍不住大声呛咳起来,然后整个屋子的大臣们跟炸了锅似的,一个个咳得面红耳赤,撕心裂肺。
萧凡尴尬的笑……
“臣的文采不是很好……”萧凡谦虚得厉害。
*
“你们都退下吧,朕有事与萧凡说,棣儿,难得进京一次,你可在宫里四处走走,等一下朕还要见你。”朱元璋恨恨的瞪了萧凡一眼,然后将众大臣挥退。
朱棣看了一眼萧凡,神色不变的朝朱元璋施了礼,然后与众大臣们一起缓缓退出暖阁,恭谨的模样十足是个仁爱友孝的好儿子形象。
出了殿门。众大臣与朱棣平淡的打了声招呼,然后各自散去。
朱棣仰头望着天空,长长舒出一口气,面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独自一人缓缓走进御花园。时值初春,春暖花开,江南的花园更别有一番趣致,不知这些名贵花卉北平可栽种否?若是不能,本王欲赏花时,难不成还得千里迢迢赶回江南皇宫?这恢弘的宫殿里,本王终究只是客人,然则何时能成主人耶?
朱棣不由莫名感到一阵烦躁,伸手扯下身旁的一朵春海棠,把它攥在手心,使劲捏紧,揉碎,目光中露出了一道凶狠的厉芒……
…………
…………
武英殿暖阁里。
朱元璋重重一哼,冷然道:“萧凡,朕知道你那秀才功名考得不清不白,可朕没想到你竟不学无术到这等地步!”
萧凡悚然一惊,跪地颤声呼道:“臣……有罪!臣万死!”
“若非允炆与你相交甚得,朕非将你诛杀不可!朕的朝堂之中怎能有你这般滥竽充数之辈!”
“臣……臣回家之后一定闭门苦读诗书!”萧凡伏地而拜,冷汗冒了一层又一层。
朱元璋说要杀人,没人敢把他的话当玩笑,萧凡是真被吓到了。
冷眼看着伏地颤栗不已的萧凡,朱元璋嘴角露出几分笑意,冷然道:“罢了,朕正值用人之际,你的脑袋朕暂且寄在你脖子上,若朕发现你为官有丝毫错处,朕必斩不饶,你听清楚了吗?”
朱元璋说到最后已然声色俱厉。
“臣清楚了,臣……叩谢天恩!”萧凡冷汗潸潸,惶恐应道。
别人说砍头,萧凡当然不当回事,可这话若是朱元璋说出来的……
好吧,两句话的功夫,萧凡的脑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而是朱元璋暂且“寄”放在萧凡脖子上的,一颗大好头颅,所有权归了朱元璋,自己只剩下使用权。
这就是赫赫天威,皇帝蛮不讲理就这么简单。
朱元璋靠在椅背上,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萧凡……”
“臣在。”
“陪朕到御花园走走,朕有话问你。”
“臣遵旨。”
萧凡起身,恭敬的搀扶着朱元璋的手臂,君臣二人缓缓走出了殿门,朝门外的花园走去。
初春时节,百花尽绽,万紫千红,争奇斗妍,花园内一派色彩绚烂,令人赏心悦目。
“萧凡,锦衣卫筹建如何了?”
“陛下,锦衣卫镇抚司衙门已经建成,核心官吏亦各自到任,如今正忙于全国十四个锦衣千户所的搭建,还有从五军都督府中抽选身世清白的军户入锦衣卫任职……”
朱元璋点头,道:“太慢了,速度还要加快,朕知道,李景隆袭父荫而居高位,他的能力其实很一般,如今锦衣卫的大小事务由你一人自决,但你切记不可擅权独专,凡事皆要请决于李景隆,朕不愿看到大臣中有不识上下尊卑,不懂分寸之人!”
“臣遵旨。”
君臣二人缓缓而行,身旁是一人多高的茂密棕林,前面拐角不远便是华盖殿,这时棕林的另一边花径小道上,传来两道熟悉的声音。
朱元璋和萧凡闻言不由一楞,然后互相对视了一眼。
另一边的花径小道上,朱棣独自一人慢悠悠的走着,看似漫不经心的欣赏着两旁的珍奇花卉。
拐过一个小弯,远远的,一道瘦削的人影独立花旁,此人一会儿仰天,一会儿望地,嘴里不知在喃喃自语些什么。
朱棣好奇之下,不由走快几步,近了一看,却不由一呆。
这时独立一旁的朱允炆也侧过了身子,看见了朱棣。
二人一齐楞住,眼中不约而同露出复杂的神色,沉默半晌,二人皆无言语。
良久,朱允炆强自挤出笑脸,朝朱棣长长一揖,道:“侄儿允炆,见过四皇叔。”
朱棣眼中复杂的光芒闪烁不定。
若非此子,今日他朱棣或许已是当朝太子,我比他差在哪里?论阅历,论战功,论治国治军的手段,论天下的威望,这个黄口小儿哪一点比我强?为何这等无能之人可以什么都不必做便高居太孙,承继大明江山,而我朱棣到死也只是个藩王,还要为他世世代代戍守边疆,凭什么?凭什么?
强自忍下胸中一口怨气,朱棣上前两步,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左右四顾,见无人在左近,不由胆气一壮,轻轻拍了拍朱允炆的肩,似嘲弄又似挑衅般道:“不意儿乃有今日。”
“不意儿乃有今日”,意思就是说,想不到你这黄口小儿居然也有当上皇太孙的一天,言下之意,老天真是瞎了眼了。
朱允炆闻言脑子轰然炸响,不敢置信的看着朱棣,藩王不愿奉他为主,或有不臣之心,这些他都明白,可他万万没想到,皇叔燕王竟猖獗至此!他……他怎么敢当着面对当今皇太孙说出这样不敬的话!
“你……你……”朱允炆气极,一张俊脸涨得通红,浑身抖抖索索的指着冷笑不停的朱棣,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二人之间的气氛顿时陷入一片凝固的僵持之中,令人难受,窒息。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二人身边的棕叶被人大力分开,朱元璋那张渐渐变得铁青的老脸出现在二人面前。
朱允炆委屈的看着朱元璋,眼睛眨了几下,泪水流了下来。
朱棣倒抽一口凉气,那张粗犷豪迈的脸顿时变得苍白如纸,冷汗唰的一下从额头冒出。
“父……父皇……”
朱元璋浑身颤抖不已,雪白的胡须气得不停的抖动,他两眼布满血丝,一股暴戾的杀机冲天而起。
“孽子!孽子!好大胆子,安敢欺我孙儿耶!”
说着朱元璋左右四顾,却见身旁的萧凡头顶的乌纱悠悠颤动,朱元璋想都不想,一把摘下萧凡头上的官帽,便待朝朱棣砸将过去。
萧凡大吃一惊,急忙俯身从地上拾起一块小儿拳头大般的石头,高叫道:“陛下且慢!用这个!”
说罢萧凡动作敏捷的将石头递了上去,然后飞快抢回了自己的官帽。
朱元璋气怒交加,也不管萧凡递过来的是什么,闻言想也不想便劈手夺过萧凡手中的石头,嗖的一下飞了出去。
“砰”
朱棣惨呼一声,石头不偏不倚的砸中了他的额角,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一见到血,朱元璋吃了一惊,不敢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回头怒视萧凡。
萧凡表情很无辜的掸着官帽上的灰尘……
乌纱帽关系着自己的前程,乱扔不吉利……
以下不算字数
不好意思,今天一共码了近9000字,晚了一点。
有个事情先跟大家说一下,这事儿挺不好意思的。
上周本来是我生日,结果由于本书刚上架,不敢懈怠,于是没出去哈皮,在家勤奋码字。等到今天,一帮哥们儿不放过我,非要明天乐呵一下,没办法,只好答应了。发书两个多月,宅男也该看看外面的世界变成啥样了,所以,郑重宣布一下:明天不断更,但只有一更,大概晚饭以前发。
各位恕罪,恕罪,小生不胜惶恐。。。
第九十一章 深宫丽人
御花园内。
朱元璋龙颜大怒。他气得浑身瑟瑟发抖,雪白的须发怒张轻颤,一双眼睛因凌厉的杀机而渐渐眯起,如同刀锋一般,狠狠的在朱棣身上刮来刮去。
“朱棣,你……你怎敢如此不敬!允炆虽是你侄儿,可他是大明未来的国君,是你的君主!你……你忘了朕教过你的君臣之道了吗?”朱元璋喘着粗气,厉声喝道。
朱棣被砸得额角鲜血直流,他神色慌张的跪了下来,顾不上捂流血的伤口,砰砰砰在地上狠狠磕了三个响头,颤声叫道:“父皇饶命,儿臣错了!儿臣多年未见太孙殿下……只是想与太孙殿下说几句俏皮话儿,逗他玩耍……父皇,儿臣真的绝无不敬之心啊!”
朱元璋怒道:“你还敢欺瞒朕!未来的大明国君是让你逗着玩耍的吗?无君无父之人,朕留你何用?来人!锦衣亲军何在!”
朱允炆急忙上前一步扶住了朱元璋,大叫道:“皇祖父且慢,且慢!皇祖父,燕王刚才确实是与孙儿玩耍,一时不察。言语未免过了一点,求皇祖父开恩,饶过四皇叔这一遭吧,孙儿并不曾怪他,况且他是孙儿的叔叔,祖父若因我而杀他,孙儿亦将负上因侄而杀叔的恶名,孙儿将来有何面目面对诸位皇叔?”
萧凡听得一口气猛地一提,两眼似要喷出火来,若非朱元璋在场,又有燕王这个反面教材为鉴,他真恨不得冲上前去狠狠给朱允炆一记力劈华山,让他脑子变清醒一点,多好的机会啊,就这么放过了。
本性,真的比江山还难改啊!
朱元璋犹自大怒道:“允炆你这愚蠢的仁厚性子还没变?留着这样无君无父之人,将来必成我大明祸患!朕今日必杀此孽子!”
萧凡一听激动坏了,对!老朱太合自己胃口了,若非自己是外臣身份,不宜插手皇家家事,他真想劝老朱做一个坚持原则的人,赶紧叫人剁了燕王这个祸患……
谁知朱允炆偏偏不如他的意,仍旧苦苦相劝,还将一只手背到身后,暗中朝朱棣打了个手势。
朱棣一见手势顿时明白了,于是又重重的朝朱元璋磕了三个响头,颤声道:“父皇您息怒。别气坏了龙体,千错万错皆是儿臣的错,儿臣……儿臣向父皇和太孙殿下赔礼了,儿臣先行告退,待父皇气消之后,儿臣再来向父皇和太孙殿下负荆请罪……”
说完不待朱元璋反应,朱棣狼狈的爬起身,慌慌张张的飞快退出了御花园。
朱元璋见朱棣离开,花白的眉毛一掀,便待叫人拿下他,后来不知怎的,终于没有出声,眼看着朱棣狼狈不堪的退出了御花园,朱元璋长长叹了一声,苍老的身躯显得愈发佝偻,整个人颓靡萧瑟了许多。
“罢了,儿孙事,自有儿孙承担,朕杀了一辈子的人,做了一辈子的恶事,如今……朕累了。朕下不了手了。”
朱元璋神情萧然落魄,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布满了老年斑的脸上流露出英雄迟暮的悲伤。
“允炆,与朕进武英殿说话……萧凡。”
“臣在。”
“殿外等候。”
“臣遵旨。”
*
朱棣跌跌撞撞逃离了皇宫,出了承天门便急忙上了马,在门外等候的侍卫簇拥下,匆匆忙忙打马朝乌衣巷的别院行去,一路纵马狂奔,如丧家之犬,惊吓了许多行人摊贩。
进了别院的门,道衍和尚迎上前,看着朱棣额头上流血不止的伤,大惊道:“殿下为何如此狼狈?”
朱棣顾不得细说,一把抓住道衍的手便往外走去,口中急促道:“没时间细说了,先生赶紧随本王回北平,京师待不得了,迟则有性命之忧……”
道衍神情一凝,挣开了朱棣的手,高声喝道:“殿下且慢!到底怎么回事?殿下不是进宫面圣了吗?无端端的怎会有了性命之忧?”
朱棣满脸悔恨之色,长叹口气,将今日之事细细说了一遍。
道衍刚听完便跺足气道:“殿下你……你糊涂啊!皇宫大内之地,你说话怎可如此孟浪!行事怎可如此轻佻!你这般冒失,如何能成大事!前程尽毁矣!”
道衍和尚是朱棣手下的第一谋士,他与朱棣既是从属,亦是朋友,所以道衍说话不必顾及朱棣的面子。
朱棣闻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满是羞愧之色。
“先生说的是,本王……唉!本王今日见到那无德无能的小儿。心中一股怨气难平,只觉得人生在世,尊贵如皇子亲王者,际遇也这般不公平,为何本王戍守北疆,刀里来火里去,几番命悬一线,几番死里逃生,数征残元,立功无数,父皇却仍只让本王做个戍守一地的藩王,而那个黄口小儿什么都不必做,甚至连门都不必出,他便可以安安稳稳的承继这整个大明江山,我这立功无数的叔叔还得奉他为主,上天之不公,何至于斯!”
道衍一旁看着朱棣那张因怨毒而变得扭曲的脸,冷冷道:“上天本就不公,殿下到今日才明白么?既然不公,那咱们就试着去改变它!与上天斗上一斗!敢与天斗之人,需要过人的胆气,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