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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许我向你看-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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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桔年不好意思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让别人看见了多不好,无奈犟不过韩述,手指终于触到了他的脸颊,滚烫地,发了高烧一般。

    “嘶”韩述引着她的手指在自己脸颊上按了按,“摸到了没有你也真下的了手。”

    这是桔年第一次听到韩述低声细语,宛在耳边。

    他的手,他年轻的面庞,他亲昵的埋怨,无一不充满了暧昧,那种感觉让桔年强烈的不自在。她一边不动声色地将手往回撤,眼睛难堪地看着别处。

    当她的手终于如愿的摆脱,韩述好像也轻轻地“咳”了一声,“上次你也踢我来着”

    “那里我可不摸!”桔年情急,说话也不经细想。

    韩述半响哑口无言,“你这才是流氓呢。”

    他的脸红晕未散,偏装得道貌岸然,唯有一双眼睛出奇的亮。桔年想,他也不是什么坏人,有的时候,更像一个胡搅蛮缠的孩子。

    “我要回去了。”她加快脚步。

    “等等,我还没说完,让你跟我搭档你不肯,现在后悔了吧,要是我们联手,说不定冠军就是我们的。”

    “现在说这个也没意义了。”

    “喏,这个给你。”

    韩述把自己那把肯尼士的球拍递到她手里。

    桔年愣愣的接过,“给我,为什么?”

    “这把球拍是我初三时第一次在市级比赛中拿名次后韩院长送给我的,他从来就没舍得给我什么好东西,这还是第一次。每回打得好成绩,我都带着它,给你,那是提醒你,让你天天后悔这一次不跟我搭档呢。我再让我妈妈给我买块好的去。”

    桔年看着那球拍,手胶上遍阐一些好同学。好朋友的签名。韩述在外人缘是不错的,可怎么看,这也不该是个轻描淡写就送出的东西。桔年拿在手里,忽然觉得它重逾千斤。

    “这我可不能要。”她忙不迭得把球拍塞回给韩述。

    “给你就给你了,你唧唧歪歪什么?”

    “这球拍挺有纪念价值的,你应该留着。”

    “有没有价值我说了算,你觉得过意不去,那就把你的拍子给我,我们就扯平了。”

    “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互送东西啊?”

    “那你送那个巫雨的球拍又是出于什么了不起的原因?”

    “谁告诉你的?”

    “这你别管!”

    “他是他,你是你。”

    韩述忽然就变了脸色,“我有什么不如那个羊癫疯?”

    桔年的脸顷刻煞白。她鹤雨小心翼翼护着的隐痛,被韩述如此粗暴地撕开。

    “你怎么知道?”

    韩述撇嘴,“之前还不确定,看你的样子,应该是真的了。你别忘了,我妈是脑外科的大夫,那天巫雨的反映,她一眼就看出来了。难怪你们火烧地要弃权,是怕人知道他得了那个病吧?”

    “行了,韩述,别说了好吗。”桔年央求。

    “他发作起来是什么样子,说来让我听听?我妈说,这种病可是没办法根治的”

    他的话没有说完,只听“哐啷”一声,那把球拍给桔年用力地摔下了台阶。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二话不说就往台阶下跑。

    “站住!”

    那把球拍是韩述的心爱之物,即使在平时,自己也是珍而重之,不轻易让人碰的,如今却被她如此轻贱地扔了出去,还是为了那个人,让他心里如何能够不恨。

    “谢桔年,把它捡起来。”

    桔年背对着他,似乎笑了一声。

    这更激怒了心高气傲的男孩。

    “陈洁洁不知道他有那种病吧?”

    桔年难以置信地回头,那眼神像刀子似地剜在韩述身上。

    “去啊,给我捡起来。”

    他觉得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过了一会,谢桔年细声细气地说:“好,只要你愿意,捡一万次都可以啊。”

    后来的后来,韩述忘记了很多东西,可这球拍还记得它的伤痕。

第1卷 第三十七章 惟一的自由

    结束了毕业会考,巫雨也就结束了他的学生生涯。他早已无心学业,升学于他而言是个不切实际的幻想。桔年知道劝也无济于事,只得沉默。大概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轨道,这些轨道彼此相交,终点却不尽相同。书本和老师都告诉我们,人生而平等。但是单说韩述鹤雨,从呱呱落地那一刻起,他们何曾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

    奶奶去世两个月后,巫雨按照事先与林恒贵的约定,清空了死者的遗物,搬出他生活了十八年的房子,凭着林恒贵第二次支付的一千块钱,在城市最角落的地方租了个破落的小单间。彼时林恒贵总共支付了房款九千块,尚余八千,他说自己的小商店需要资金周转,五个月内才能付清。

    对于林恒贵的品性,桔年是本能地置疑,她不只一次担忧地对巫雨说:“我信不过那个小人,你跟他打交道,凡事都得留心眼啊。当初卖房是走投无路,没有办法,一万七千块已经便宜了他,现在他才付了一半的钱,你就把房子腾出来,单凭他打的一张欠条,要是他耍赖,这可怎么办?”

    桔年的道理巫雨岂能不明白,然而收到首付款三个月之内交出房子,是奶奶病危之时他不得不答应林恒贵的条件。奶奶没有熬下去,作为孙子,他尽了所有的努力,至于最后的结局,那是命运的安排。

    林恒贵的卑鄙巫雨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是他对桔年说:“当时我一心只想拿到钱,救不了我奶奶,也得让她少受点折磨。按时把房子腾出来,是我亲口答应林恒贵的。如果我言而无信,那跟林恒贵这种卑鄙小人又有什么不同。桔年,我不想跟他一样。”

    说到最后,仿佛是安慰桔年,也是安慰自己,巫雨笑道:“林恒贵答应过我绝对不会砍掉那颗枇杷树,你放心。”

    桔年没有说话,如果那颗枇杷树不再属于他,即使终有一天果实累累,有跟她有什么关系?

    除了继续在网吧打工外,巫雨还凭借着他那帮“朋友”的关系,在“KK”酒吧做侍应生,身兼两份工作,养活自己是勉强没有问题的,但是晨昏颠倒,昼夜不分地上班,让她整个人更加消瘦,又为着少见日光的原故,那种苍白仿佛透明的一般,太阳一照,就要化为乌有。

    桔年知他终日忙碌,疏于自我照顾,紧张备考的间隙,每每总抽出时间前往他住处照看。那个再寒酸不过的住处最亮眼的橘色格子窗帘是桔年亲手挑选了挂上去的,简单的碗筷,床头的小灯都是两人在夜市里淘的便宜货,桔年甚至从烈士陵园的石榴树上截了些枝条带回来,插枝在土陶的罐里做了盆栽,巫雨每天出门前都会记得给它浇水,放在太阳可以惠及的角落,不消多久,竟然冒出了新芽。

    巫雨住处的钥匙,也给了桔年一把,桔年就常常从学校和家里的两点一线溜出来,他在的时候,两人一块下个面条,他不在,她就给他收拾收拾房间,有时还会洗掉他的脏衣服。

    巫雨过意不去,他总是不好意思的说:“桔年,你不用为我做这些的。”

    桔年知道,他给她一把钥匙,只不过需要证明自己不是孤独的,在这个城市里,他还有一个可以安放的寄处。可她做这一切野并未为了他,而是为了自己,做这些时,她是快乐的。

    巫雨不爱给桔年家打电话,他有一个老旧而充满个性的BB机,按桔年的话说,她呼唤它五次,老爷机最多搭理她一回。他们之间的联系更多靠的是给彼此留言的小纸条,总是叠好压在石榴盆栽的土陶罐下面。

    “桔年,我这几天中班,从下午三点到晚上十一点”

    “我知道了,最近老是考试”

    “你上次留的那个笑话很好笑”

    “真的好笑吗?其是我想说,它根本不是一个笑话”

    他们以这种方式无声地交流,乐此不彼。除了两人,再没有谁会知道丑陋笨拙的陶罐下压着这样的秘密。

    有时,桔年把钥匙插进巫雨住处的那个锁孔,会忍不住犹豫。同样的钥匙,陈洁洁会不会也有一把?她不愿意推门进去时,看到那一张美丽的容颜。虽然她隐约知道,巫雨和陈洁洁的关系一直没有真正断过,可是那属于另一个时空的故事,她并不想知晓。好在,这种事情从未发生。巫雨生活的地方,并没有另一个女孩子存在过的痕迹,只是桔年有一次给他叠衣服,看到T恤的背部,有一块干菏了的指甲油的痕迹。

    七月初,盛夏。桔年的高考很平静的如期而至,早晨,她像往常那样背着书包,啃着早餐出门,走向那个可以改变很多人一生的转这点,第二天下午从考场出来,她甚至还去给巫雨的盆栽挪了个更向阳的位置。巫雨傻乎乎地在盆底的纸条上写了“必胜”两个大字,桔年看了,一个劲地笑他的字丑。

    谢茂华夫妇的关注来得后知后觉,某个晚上,谢茂华对女儿说:“快高考了吧,这也算是件大事,最近有没有什么爱吃的东西,让你妈给你做,补补脑。”

    桔年手忙脚乱地教好动的望年读拼音,只应了一句,“呃,不用了,爸。”

    “怎么不用,说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们没有关心你,其是我们对你和望年什么时候,没有一碗水端平?”妈妈在一旁说。

    桔年有些为难,“我知道。可是前天已经考完了最后一门,今天学校组织估了分,我最近都暂时用不着补脑。”

    她估分的成绩相当理想,没有什么意外,可以说是一贯的水准线上。语文老师尤其担心她作文再出差池,特意命她在纸上重新默写了一份,老师看过之后,笑容持续了很久。

    别人兜,韩述这一次也考得不错,他理所当然是要进最好的政法院校,看起来,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七中这一年的文科高考尖子出乎意料的多。

    七月下旬,巫雨的房东提出房租上涨30%,为此,巫雨与之多次交涉未果,但也毫无办法。因为即使以张后的租金水平,要想再租到比这更好的房子,也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事。小屋虽陋,至少是一个遮风避雨的独立空间,不止是他,还有他的盆栽都适应了这个地方。

    多出来的房租对于巫雨来说无疑是个沉重的压力,原本就免为维持的生计顿时出现了困难。此时林恒贵约定付清尾款的时间已过,仍然装聋扮哑。

    巫雨说:“我要去找他,让他把钱付了。”

    “只怕他不像是个守信用的人。”桔年忧心忡忡。

    “我不信他能无耻到那种地步,白纸黑字按了手印的欠条还在我手上呢,他敢耍无赖,我就跟他拼了!”

    桔年一把拉住巫雨,手几乎陷进肉里,“巫雨,你不能跟他来硬的,他是烂到了极致的一个人,你跟他拼不值得。”

    “总不能白白让他欺负了去,房子给他,我无话可说,但该属于我的钱,一分也不能少。”

    桔年担心巫雨蓄积已久的恨意在糟遇林恒贯一贯的卑鄙中爆发,然而正如七伤拳,欲伤人,先伤了自己。于是她要求,“我跟你一块去。”

    巫雨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林恒贵对于桔年的觊觎昭然若揭,他怎么能再让桔年出现在那个王八蛋面前,怎么能让她去冒险?

    “如果你不让我去,我要你答应我,不管怎么样,别跟他动手。”桔年追随巫雨避开的眼神,“巫雨,别让他把你拖进泥潭里!”

    巫雨答应了,他孤身一人去找了林恒贵。然而当他两手空空,带着嘴角的伤痕重回桔年面前,桔年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和一向的道德准则。

    “我不知道那个王八蛋从哪里找出了一张陈年的破纸条,上面竟然有我爸爸当年得画押,说是要做点生意,借了林恒贵一万块”

    “你爸爸不是早就这怎么可能!”

    巫雨颓然坐到小木床的边缘,“是啊,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那么傻,他那是设好了圈套,眼巴巴地就等着我往里跳。”

    “无凭无据,有什么能证明那破借条是你爸爸写的,人独了那么多年,他爱怎么编造就怎么编造?”桔年也气得发了懵,她鹤雨一样,毕竟还是二十岁不到的孩子,虽然跟同龄人相比,他们看过了更多的阴暗和世态炎凉,但是面对如此赤裸裸的丑陋。贪婪和陷阱,依然感到无所适从。

    巫雨捂着眼睛笑了一声,“他当然能证明,不是还有证人吗?你姑丈还有另一个街坊,都指着天说亲眼看到我爸爸在上面签的字,只不过这十几年来,他看我和奶奶孤儿寡老的,没好意思提,这一次买房子也是为了救我的急,他只差我八千尾款,我反欠他一万块,见我可怜,那两千就算了。桔年,你信吗,他还真是个大慈大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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