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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章

大明官-第4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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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天时,刘棉花才从外面回家,带着三分酒意。见了方应物便问道:“莫非你今日入值东宫,有什么疑难事情?”

方应物暗暗想道,老泰山果然是喝酒了,不然很难这样主动问起来意的。一般情况下,都要等自己先开口求助,这样才能掌握主动权。

有求于人的方应物没资格计较什么,便如实道:“司礼监不肯向东宫送奏疏批红,太子没法正常学习时务,少詹事刘洛阳委托小婿与司礼监分说。小婿人微言轻,想来此事极难,特至此向老泰山请教。”

刘棉花略一思量,“这件事看着简单,其实不简单。虽然老夫对司礼监那边的内情不甚清楚,但可以推测出一二,缘故无非是两种可能。

第一种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天子摆明车马意图废除太子,而司礼监太监为了逢迎天子或者畏惧天子迁怒,便如此对待东宫。第二种是天子秘密指使,意在削弱东宫影响力,司礼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方应物冷哼道:“司礼监竟然故意怠慢,就不怕太子还能践祚登大宝之后,再找他们秋后算账么!”

刘棉花轻笑几声,“若真遇到这种情况,彼辈自然可以将责任推于今上。反正那时今上肯定已经龙驭宾天不在人间了,还不是任由活人一张嘴来说。”

方应物闻言唏嘘不已,果然是处处皆有生存法则,即便贵为天子,死了也就是一抔土了。不过这不是今晚的重点,方应物直接问道:“有没有法子让小婿说服司礼监?若不成也就算了。”

刘棉花答道:“你与汪直交情深厚,如今那汪直入了司礼监,你应该去找汪直询问才是,他才是有可能直接帮到你的。”

方应物不想谈这个问题,又问道:“奏疏无非是由司礼监和内阁经手,司礼监不成,不知道内阁这边是否有法子变通,进奉奏疏与太子阅览学习?”

刘棉花一口拒绝了,“你也不是第一天进朝廷了,怎会问出如此糊涂的话?东宫或许可以与太监内臣往来,但绝对不能与其他外臣过于密切,不然就要背上篡位嫌疑,你想被人弹劾居心不轨么?何况内阁这边还有首辅万安作祟。”

“只有去找司礼监么?”方应物失望地自言自语道。

刘棉花敏锐的觉察到什么,好奇地问道:“莫非你不愿去找汪直?这是为何?不要回避问题!”

说起这个,方应物只能强颜欢笑,虽然不愿意提,但被老泰山追着问,也不能不答,老泰山可不是好糊弄的。“这几日交情出了些问题,不好去找她。”

方应物话才出口,便看到老泰山突然兴奋得红光满面,目中精芒四射,甚是骇人。

不等方应物有所反应,刘棉花便很严肃地说:“常言道,富易妻、贵易友,虽然不可取也不可作为行事准则,但其中也蕴含一些道理。

如今汪直贵为司礼监太监,已经到了另一个层面,而你变化不大。从政治角度来看,你们两人彼此已经严重不匹配了,交情出现问题再正常不过。”

方应物诧异地看着刘棉花,“老泰山说这些,究竟是何意?”

刘棉花毫不客气答道:“老夫要说,你与汪直之间并不合适,还是换成老夫罢!”

噗!方应物“嗖”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刘棉花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是小三对原配?不由得叫道:“老泰山慎言!”

刘棉花对便宜女婿的怪异态度不以为然,洋洋自得道:“司礼监太监号称内相,秉笔太监兼提督东厂是第二号内臣,也只有内阁大学士特别是老夫这样的次辅才能般配!

而你不如在老夫和汪直中间牵一下线,让老夫取代你成为汪太监的盟友,这才是利益最大化的法子。”

方应物只剩苦笑了,老泰山还真想横刀夺爱,当他和汪芷之间的小三,不过是政治小三……老泰山这个野望,简直令他吐血!

刘棉花酒意上头,思路越发敏捷,越想越觉得机会难得!汪直这样一个新鲜又特殊的司礼监太监,在文官里没有人脉,好像也只与方应物走得近而已,自己正好可以填补这片空白!

他心里想着,嘴里对自家女婿苦苦劝道:“你不过区区一个六品东宫属官,硬占着司礼监太监这份交情是毫无意义的,根本发挥不出应有的作用。

还是转让给老夫为好,也只有老夫与汪直才能形成真正的同盟。有老夫在,一样可以照拂到你。”

方应物以手扶额,苦恼地长叹无语,老泰山太自作多情了,他根本不知道这交情是什么样的交情!

或者说,其实这不是交情而是奸情,交情可以换人,奸情能么?先前方应物设想过很多情况,但万万没想到老泰山想当政治小三……

第六百九十一章 最了解你的人

话说国朝文臣与太监之间的关系,那真是曲折离奇一言难尽。从理论上,外臣文官与内臣太监之间不许往来,但理论只能是理论,从理论上太监还不许干政呢!

现实中,文官尤其是内廷大臣不能不与太监往来,内阁和司礼监之间如果真老死不相往来,中枢没准就瘫痪了。当然从另一个角度看,这其实也是内阁能压制外朝的优势。

只是其中分寸需要拿捏好,非常考验官员们的政治水平。“交通内宦”这种罪名一直都存在,而且也经常被用来作为政治攻击的武器,有时候还真有效果,为此罢官的不是没有。

闲话不提,却说方应物趁着老泰山只是有酒意还没有撒酒疯,连忙找借口尿遁了,很明显已经无法正常沟通了,不跑路更待何时。

在回家路上,方应物连连感慨,这年头真是人心难测,如果不是刘棉花喝多了,还未必能听得到酒后真言,近期还是离老泰山远一点比较好。

另外刘棉花和汪芷都指望不上,那么答应了去司礼监索要奏疏的难题,看来是无法破解了。那就只好按照老习惯,借此刷一刷声望就算了,方应物心里计较道。

及到次日入宫时,方应物在西安门和西华门两道关口都是不停东张西望,确定附近没有刘棉花出现,才一溜烟地蹿进去,正所谓防火防盗防小三。

讲课时候,方应物还是侍立在廊上,穷极无聊时,又有了新发现。讲官能一口气讲一个时辰不停,但中间却没有任何互动。

也就是说,讲官只管拿着经典滔滔不绝地说,不会多一句别的话;而太子只管安安静静地坐在对面,也不会多问一句,至于是否听了进去,没人在意……

讲是一种形式,听也是一种形式,整个授业完全就是形式主义。方应物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难怪大明的储君教育极其失败!

休息时间,太子仍然被簇拥进暖阁并喝茶捶背捏腿,众侍班官员也出厅到庭院中。君臣各自休息,彼此给对方一点空间。

今天谢迁谢学士出现了,不过和大多数东宫官属一样情绪不高,当他看到天下第一堵心人方应物位列同僚后,情绪更不高了……以后只怕要天天相见,连眼不见心不烦都做不到了,简直人生无趣。

对谢迁谢学士而言,方应物实在是一个改变了他人生命运的人物。这些年,方应物抓住一切机会死死咬住自己,时不时让自己狼狈不堪,此消彼长之下,他的上升空间一点一点被方应物他爹挤压。

七年前,有翰苑首领徐溥的竭力提挈,他是同年龄段中第一人,甚至有越级而立、超越前辈的趋势。按照正常轨迹,只需按部就班的等待入阁;

但现如今,很多人心目中的第一人隐隐然变成了方清之。比起清名,方清之远胜于不善于卖直的自己。

更可恶的是,方家父子两人里,一切手段都是方应物使用。而方清之则像是纯洁的白莲花,只管秉承大义摆姿势,浑然不露任何破绽。

让谢迁感到抑郁之处还在于,如果他与方清之的儿子较劲,以大欺小传出去简直丢自己的颜面;但是如果主动与方清之较劲,肯定还是方应物跳出来接招,然后方清之装作风轻云淡,最后反而又成全方清之的名声!

更何况当年是自己有过失在先,对方清之陷于天牢坐视不理,这导致无论方应物如何疯狂仇视和攻击自己,别人都会觉得情有可原。因为方应物打着为父亲出头的旗号,有了大义名分谁能说孝顺不对?

不过谢学士转念一想,现如今方清之离开了,方应物后脚进来成为同僚,算是可以平等相待,是不是不必有以大欺小的顾忌了?况且不会再有以一打二的不利局面。

按下谢学士的碎碎念不表,方应物见到谢迁倒是没有什么太多感想。如今父亲大势已成,只需等待水到渠成的时机就是,所以对竞争对手谢迁自然就不用那么上心了,和普通路人差不多。

少詹事刘健看到方应物,笑着问道:“昨日所言之事,方大人有何计较?”

方应物答道:“尚未有头绪,不过晚辈尽力为之。”

看着方应物装模作样,旁边谢迁没来由感到不舒服,忍不住摆出前辈架子,训示道:“为人要脚踏实地,不可轻薄虚浮。若做不成,便不要随意承诺,不然与招摇过市、夸夸其谈有何异?”

以前谢迁和方应物八竿子打不着,说话也没机会说。如今同在坊局,便分了前后辈,自然可以倚仗前辈身份了——翰苑坊局词林官与别处官职不同,不看重上下级但却很讲究前后辈。

这谢迁还是忍不住要找自己的不是……方应物心知肚明,但口上装起了糊涂:“晚辈驽钝,委实不明谢前辈所言何意。”

别人见谢迁与方应物交锋,便识趣地闭嘴旁观了。词臣之间大都要维持和气的体面,一般不会撕破脸,可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矛盾还是免不了的,不过斗争烈度一般也小。

“你的心思,就是想以此为借口,去司礼监大闹一番,然后博一个不畏权阉的虚名罢?”谢迁直接点破了说。

我靠!方应物心里暗暗吃了一惊,这谢迁对自己研究还挺深,对自己的套路居然如此熟稔!老话说得好,敌人才是最了解你的人。

其实他也不是没主意,也想着故意在司礼监大门口堵住汪芷,然后与汪芷大吵一架,回来就说自己尽力了。反正汪芷应该不会真的往死里报复自己,这名声不刷白不刷。

但这种事若是提前说出来,那可就不灵了。在别人明知道的情况下还去这样做,岂不成了故意演戏沽名钓誉么!

其他人听了谢迁这几句话,目光颇有玩味地看向方应物。细细想起来,方应物的行事风格还真是如此,谢迁所言说是猜测,但没准就是真的。

谢迁难得在方应物面前找到占上风感觉,又张口淡淡地说:“小子!如果只有这个卖直路数,还是不要答应此事,只会于事无补反而添乱。”

方应物尴尬得老脸微微一红,心里有些火大。常言道,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谢迁说出这种话,和打脸揭短没有两样!

第六百九十二章 这是你逼我的……

连续被谢迁谢前辈教训了几段,方应物仍旧一言不发,看似是羞愧得无言以对。对此谢迁难免暗暗得意,眉毛微微扬起,心情也好了不少,突然袭击式地戳穿方应物的图谋,揭了他的皮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即便有几个看在方清之面上想替方应物说几句话开脱的人,最终也闭上了嘴。因为让少年人吃一次教训,也不算是坏事,内廷终究与其他地方不同,尤其与科道不同,让方应物早早感悟出来,对他其实利大于弊。

方应物脸上的羞红渐渐退去,左顾右看后叹口气,没头没脑地嘀咕了一句:“这是你逼我的……”

随即他对少詹事刘健抱拳为礼道:“诸君稍待片刻,再下去去就来。”几个与谢迁相近的人轻声哄笑,只当方应物要逃避了,不过这个逃法实在拙劣。

只见方应物回到廊上,那里摆着桌案和纸笔——这是属于方应物的摊子,作为负责记注的人,肯定要有纸笔候着。

然后又见方应物立定桌案后方,快速研墨提笔,然后便笔走龙蛇地在纸上写起字来。文不加点地写了两页纸,应该是一篇文章。

方应物丢下毛笔,捏着文章重新走回来。他站在众人面前,举起了手里纸张晃了晃,迎风哗哗作响,随即很轻描淡写地说:“晚辈写了封奏疏,请求天子过问东宫学习之事,下旨让司礼监配合东宫研修时务……”

方应物的话,顿时像是一声炸雷在人群里响起!众人齐齐惊愕。这方应物是疯了吗?

众所周知,眼下天子废掉太子决心已定,天子与东宫之间的关系非常敏感。而司礼监慢待太子,很大可能就是天子在背后纵容,说不定就是天子亲自指使,至少也是天子默许。

方应物直接找天子去要说法,和与虎谋皮有什么两样?更何况天子心中不待见太子,此时上疏为太子争夺权益,除了招致天子恶感外,对方应物能有什么用?

故而方应物如果真上了这封奏疏,几乎可以肯定必然要触犯天子。有没有坏事不知道,但肯定没有好事,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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