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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大明官-第2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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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理解归理解,有些事情是不能轻易开口的,方应物沉吟片刻没有答话。

钱县丞继续恳求道:“城外南郊村落密布,四方人流混杂,若不就近弹压,根本难治。县尊你居于县衙,近于朝廷,周旋权贵,抚理百姓,上下左右庶务缠身,难免应接不暇,对城南只怕顾及不到。

在下若前去城南治理,清理户口、整顿赋税、弹压地面,可分县尊庶政之劳,可解县尊后顾之忧也!”

唔……这钱县丞言之凿凿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方知县继续沉吟,倒不是因为他贪恋权力生怕被人分走。从本性上,方应物是个抓大放小、不耐烦琐碎事务的人,若有靠谱的人帮他承担,那真是求之不得。

但仍有两点需要斟酌,第一,钱县丞到底靠谱不靠谱?自己才与钱县丞见过两次面,话也没说过多少,实在看不出此人本性;

第二,方知县从昨日起心中便另有谋划,意欲在城南宣武门这一带发展商业,以开拓县库财源,改变县库年年亏空的局面,成就自己的政绩。事关自己的业绩,那么对城南分署的设立及人选不能不慎重几分。

钱县丞做了这么多年官,自然晓得怎么破解知县的顾虑,拍着胸脯道:“所以在下刚才说过,县尊要在城南拆庙建市,在下愿请缨前往!做成了再与县尊谈论分署之事!”

钱县丞这话意思很明显,就是请县尊用此事来考察他姓钱的!同时他也期待,在城南负责完这项大工程后,那自然也就熟悉地方了,可以顺理成章、毫无滞碍的设立分署。

方知县拍板道:“好!就请钱大人前往报国寺负责此事!”

“遵命!县尊但请放心!”钱县丞生怕知县反悔,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忽然,钱县丞意识到什么,又犹疑的确认道:“是报国寺?宣武门外西南边的那个报国寺?”

方知县肯定道:“不错,正是此处。”

钱县丞大惊!我靠,那不是太后他弟弟出家的地方么?不要欺负他位置卑微,消息该灵通时很灵通的!那些遭瘟的衙役说话也不说清楚,只说县尊巡视城南到了一个破庙,然后就看上破庙的地了,却没说明白是什么庙!

其实也不能怪衙役,这些衙役哪里知道什么高层消息,更不知道报国寺这个小破庙有什么特殊含义。

这时候钱县丞的脸色苦了下来,讷讷道:“县尊,这……这……”

方应物摆了摆手,阻止钱县丞说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钱县丞若能成事,本官自然也不会亏待!明日本官便调派衙役、工匠与你随行!”

第三百八十九章 本官不是炮灰!

钱县丞现在的感想,就是挖了坑自己跳,还得铲几把土把自己埋了。但不想去也得去了,在县尊面前没那么容易出尔反尔。自己主动请缨的,这能怪谁?

县丞这种佐贰官既缺乏胥吏的本土根基,又缺乏正堂官掌管大印的威权,是官场中很尴尬的存在。若惹恼了正堂官,虽然不至于被罢职,但肯定要被彻底打入冷宫,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以后专门干苦活累活而且半分功劳都不会有。

抱着戚戚怨怨的心情,钱县丞郁闷的带领大批人手离开县衙,出发前往城南拆庙去。抬眼望去,乍一看前呼后拥极是威风,仿佛县衙正印官出巡。

这本该是钱县丞梦寐以求的待遇,但很可惜,今天他却高兴不起来。拆寺这事是好办的么?他今天就是替方应物当炮灰去了,出了事就要担待责任,怎么高兴得起来?

钱县丞没精打采的走了半个时辰,队伍才从北城走到西城,忽见前面路口转出一列车队,浩浩荡荡的沿街而行,几乎塞满了街道。

有个开道的衙役向轿子里的钱县丞禀报道:“钱老爷!前面是刘相国家的车队,也要从宣武门出城,论礼节该避道相让。”

“刘相国?这么大阵仗却是为何?”钱县丞很奇怪,发挥了消息灵通人士的专业精神问道。

衙役便去打探,不多时回转禀报:“小的前去问过,说这文渊阁刘相国父丧,要丁忧三年,这就是举家回保定府奔丧去,所以要从宣武门出城。”

原来如此,钱县丞恍然大悟,这就不奇怪了。在京师,官员百姓往南出城有两个城门,即崇文门和宣武门,其中前往通州运河码头方向一般从崇文门出城;若走陆路去直隶、河南方向,那一般从宣武门出城。刘吉大学士回保定府老家,自然从西城住宅奔宣武门出城方便。

刘相国家的车队过去后,宛平县县衙队伍继续前进,钱县丞也继续在轿子里自怨自艾、怨天尤人。

忽然念头一闪,钱县丞记起来了,刘吉刘阁老不是方知县的老丈人么?此人要离京丁忧三年,那方知县岂不就丢掉了最大的靠山?这么一想,方应物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出了宣武门,再向东南走不了几步,便就到了报国寺地头。钱县丞下了轿子一看,果真是个夹杂在村居之间的破庙,任是谁看到这破烂光景,也想不到里面有一尊通天大佛。不过这报国寺占得地方倒是不小,距离大道也不远,难怪被县尊瞄上。

与昨日留在这里驻守的几个衙役汇合后,钱县丞懒洋洋的率领各色差役工匠进了寺里,绕着主殿转了半圈,心里还在纠结,到底下令不下令开拆?

这时候从偏院里冒出一个香客模样的中年汉子,对着这边高声问道:“尔等这是作甚?”

钱县丞有点小伶俐,见着中年人胆敢对着身穿七品官袍的他和一群衙役问话,便知道此人只怕有来头。

迎上前去,把那中年人请到稍远处树荫底下,拱手问道:“壮士贵姓,乃是何方人也?”

那中年人亮出一面腰牌,“吾乃东厂缉事官校,免贵姓一个黄字。奉命在此潜居守卫,不知贵县在此要作甚?”

东厂的?钱县丞脑子转了转,太后若知道亲弟弟在这里当和尚,那皇家肯定要派人秘密保护,刚才大概是看到要拆庙,故而不得不现身出来问一问。

至于为何是东厂而不是锦衣卫或者西厂,那更好解释。锦衣卫头领是万贵妃的弟弟,西厂提督是万贵妃的宫人,太后与万贵妃互相看不顺眼,能信任锦衣卫和西厂就怪了。

也就是说,眼前此人虽然不起眼,但估计是有直接密奏宫中和太后的权力,只怕并不仅仅是一个小小官校,缉事只是个遮掩身份的幌子……

想至此处,钱县丞开口道:“本县县尊见此地形胜,为了开辟财源意欲拆寺,本官意欲阻拦,却奈何不得,反被派到此地督工。方才正想如何拖延一番,以免惊了庙里贵人,却不料遇到黄校尉,不知有什么办法教我?”

黄校尉皱眉道:“贵县县尊执意如此?”

钱县丞便答道:“确实如此,去县衙一问便知,本官焉敢谎言欺骗?只是身为佐贰,委实拦不住主官,只能尽力拖延。”

黄校尉点点头道:“既然这样,那烦请钱县丞回衙找借口拖延一日,待我密奏宫中再做处置。”

听到密奏宫中几个字,钱县丞眼神大亮,忽然更加放低了声音,“还请黄校尉为本官多多美言,事后定有厚报,绝不叫黄校尉失望。”

黄校尉看了几眼钱县丞,呵呵一笑,大有一切尽在不言中的默契。

钱县丞见这边说定,便回去招呼了众差役,“暂且回衙,改日再做计较。”随即众人只得再次动身,沿着来路回城。

钱县丞坐在轿中,心里不停盘算着,回了衙门就对方知县说,遇到了奉有密旨的东厂强人,自己不敢动手拆寺,这样总能搪塞交待过去了罢?

如此一来,自己两面都有说头,哪边都不直接得罪,怎么也不会吃亏。在这令人为难的夹缝里,大概能保全自己了罢。

钱县丞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方应物想拿他当炮灰?没门!

此时钱县丞自己都开始佩服自己了,什么叫辗转腾挪,这就叫辗转腾挪,炉火纯青的辗转腾挪!说不定因祸得福,能在天子或者太后那里露一小脸!

但是身怀如此娴熟的官场功夫,却只能当一个县丞,实在太可惜了……为什么方应物的命就这么好?钱县丞的心情忽然又变得忧郁起来,忍不住唏嘘一番自己的坎坷时运。

正胡思乱想间,从轿子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宛平县的狗官哪里走!”随后便是纷纷拥拥的呼喊声,仿佛四面八方都被人包围了。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辱骂?钱县丞大怒,正要掀开轿帘向外看,却不料轿子猛然晃动起来,然后钱县丞便感到天旋地转,随着一阵头晕,却从轿子里滚了出来。

再睁开眼看,却发现自己已经倒在地上,四周窜出来百十名军士,牢牢围了过来大肆动手,把他们这边的差役打得无处可逃。

有个领头的军官指着倒在地上的钱县丞叫道:“方狗官在那里!不要打死了!”

钱县丞闻声愕然,方狗官?方应物?

靠,这绝对是昨日方应物打了永平伯的人,然后今天永平伯借调军士埋伏报复了!然后自己今天出行招摇了点,便被误认为是知县出行,代替正牌知县拉了仇恨!

钱县丞不愧是伶俐人,短短瞬间猜测得丝毫不差。那永平伯确实不敢担着造反罪名冲击县衙,便派了人在县衙附近盯梢。

当今日钱县丞带领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出衙时,便被误认是方知县了——钱县丞本人坐在轿子里,盯梢的军士看不见情有可原。随后钱县丞前呼后拥的出了宣武门,盯梢军士便迅速密报永平伯去。

小伯爷得报,便就近找相熟叔伯借了一百多军士在宣武门这个回城必经要道埋伏,意欲给“方知县”一个以牙还牙的教训。冲击官府犯了大忌,有可能丢掉爵位,但要是打了一个小小知县,只怕也就是罚几年俸禄罢。

再然后,钱县丞就心情大好的回城,走到了宣武门城门外……

镜头回转,有几个士兵不由分说的冲到钱县丞身边,恶狠狠地就要动手。在一只脚踩到脸上之前的瞬间,钱县丞忍不住发出了最悲愤的怒吼:“本官不是炮灰!”

第三百九十章 潜伏猛兽

钱县丞早晨出县衙时,是被抬着出去的;下午回县衙,也是被抬着回来的……不止钱县丞,还有几个受伤较重的差役也是被抬回来的,摆在了县衙中庭医治。

满衙胥吏都出来观看,围着窃窃私语,神色各异。方知县也站在大堂月台上,脸色阴沉似水。

其实这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方应物知道永平伯这样蛮横惯了的世袭勋臣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所以谨慎的躲在县衙里不出去,但却没料到钱县丞中大奖替自己挡了灾。

下面若不果断处置,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威信就要涣散掉了……在实力对比上,自己有优势有弱势,现在需要考虑如何能最大程度的发挥出自己合法、合理、合情的优势。

方应物正在沉思时,忽然娄天化进来禀报道:“那状告永平伯的陈别雪来到县衙,说是要收回状词,不上告了!”

什么?方应物大怒,若那陈别雪撤了讼,那自己岂不白忙一场还平白得罪人?自己辛辛苦苦替为民做主,要当方青天,结果这“民”竟然想半道缩卵子,把自己当猴耍么?素质也太差了!

想至此处,方知县吩咐道:“将他召来!本官要亲自问他!”

不多时,便见陈别雪被领进堂中,跪在台下行礼。方应物质问道:“你为何要撤回讼词?莫不是永平伯在私下里威胁了你?”

陈别雪叫道:“大老爷在上,并无此事!小的心甘情愿撤回状子,没有别人威胁!”

方应物拍案大喝道:“说什么混话?若无缘故,你为何要撤讼?你将官司当成了儿戏么?今日若说不出个一二三,本官定要将你治罪!”

听到县尊的威胁,陈别雪脸色发苦,十分进退两难,但不得不辩解道:“县尊听小的细说!县尊与永平伯打斗了一场,闹得满城风雨,小的我虽心中感激,但却实在吃不消了!小的只不过是小本经营的坐商,哪里扛得住如此风波!”

方应物脸色缓和了下来,原来这陈别雪是因为自己与永平伯闹得阵仗太大,他这小商人担心夹在中间吃不住,成了遭殃的牺牲品,所以想着。

作为小人物,陈别雪产生这种担心是可以理解的,但理解归理解,方知县这时候不可能按照陈别雪的想法去做。方大人有自己的立场,哪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所以方应物呵斥道:“多少人受了权贵欺辱但告状无门,有冤无处申,如今有本官愿为你做主,你却身在福中不知福!本官在此明说了,你告也得告,不告也得告!”

陈别雪愣了愣,告状这种事难道不是民不举官不纠么?就是传说中的包青天也没听说会逼着别人找他告状的。

活了三十几年从未见过这样的官员,陈别雪只能连连磕头道:“还请县尊体谅小人的难处!小人当初告状也是一时冲动!”

方应物冷哼一声,所谓的刁民就是这样!当初若自己不收状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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