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闻笙箫-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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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闻笙一时闹不明白。
Kevin笑,男人顽皮起来也有点像孩子,作了个打电话的姿势:“遥控。”
于是晚饭的时候,Kevin那久不见人间烟火的厨房难得地热闹起来。闻笙在家里也常常掌厨,兼之箫箫嘴巴又刁,把闻笙的手艺煅炼地十分出众,说不得要独当一面。
Kevin独自霸占了厨房一大块地盘,忙忙碌碌,一边打电话请教台湾海峡另一端的煲汤专家,一边严格执行着专家指示,材料分量务求精确到位。等他终于让一锅汤平平安安地坐在炉子上慢慢熬时,回头看到闻笙抿嘴微笑。
闻笙这边,最后一个菜都快要出锅了。
Kevin摸摸鼻子:“这个,比画设计图可难多了。”
闻笙看着他,想笑,但不提防却忽来一阵心酸。这个场景并不陌生,箫箫以前钻到厨房里坚持要给她帮忙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添乱,依稀也是这种兵荒马乱的景象。也许是她太挂念被她踢到北京去的箫箫?她看着眼前的Kevin,总觉得,他像是十年之后的箫箫。
时空在一刹那仿佛是错乱了。
刚刚奋战完一锅热汤的Kevin,看着忽然间怔怔地盯着他看的闻笙,鼻子里扑进来的是热热的菜香。仿佛是在一瞬间感觉到了幸福的味道,Kevin有些留恋,轻轻地叫了声:“闻笙。”
“啊。”闻笙惊醒,匆忙地转身,“我要把菜出锅了。”
从天而降的艰难问题
在Kevin家住了四天,杨先生给的几剂药已经吃完了。Kevin盛赞他这位杨叔叔是国手,果然其人无虚。闻笙前阵子总是很容易疲倦眩晕,喝了他几天的汤药以后,精神好了很多,心里的愁闷似乎也有力气应对了。
但这样和Kevin朝夕相处下去不是办法,看他兴致高昂地为了自己忙这忙那,费尽心思,闻笙心中不忍,就思量着要走。
但今天Kevin似乎有事要忙,晚饭之后匆匆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便闷在书房里。闻笙怕他有要紧事,倒不好拿自己的事去打扰他。说不得只好明天再提。
她住的客房和Kevin的书房相对,闻笙打个盹醒来,也不知是几点,看到门缝下面漏的还有灯光。一时有些吃惊,睡意去了大半,轻手轻脚地起来,推开门出去。
书房的门掩着,想来是他进去得匆忙,来不及关好,就一直那样半掩着了。反正他的家里习惯了只有他一个人,倒也说不上什么打扰不打扰。Kevin的声音从门里微微地透出一点来,似乎在打电话。
闻笙不欲偷听他的电话,转身要走,但客房的门被窗户吹进来的风咚地一声合上了。Kevin出来查看,看到闻笙,笑笑:“我把你吵醒了?真是对不起。”
闻笙摇摇头:“你在做什么?这么晚不不睡?”
Kevin作了个邀请的手势:“进来喝杯茶?那次你来过之后,我特地在家里各个房间都备了茶叶和水。”
接下来反正也是睡不着了,闻笙走进Kevin的书房想看看他在做什么。
“不会打扰你吧?”
Kevin一边给她拿椅子一边笑道:“也没什么,08年刚刚开始,麻烦事总是比较多一些。”
闻笙轻声道:“如果不是我住在这里,就不会耽误你那么多时间,让你深更半夜在这里赶工作。”
Kevin失笑:“你想哪儿去了?”安慰她,“是我自己的生活习惯太坏,总是昼伏夜出。”
闻笙清亮的眼睛注视着他:“你也知道这样不好,为什么不试着改改?”
Kevin没有回答,“闻笙,你从不为自己计较,什么时候都是习惯替别人打算。我老觉得我们所有人都在占你的便宜。你不这么觉得吗?”
闻笙听了微笑:“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好欺负?而且,一直都是你们照顾我啊。”
Kevin看着她,想到她还要经历的前途莫名,心中不忍,轻轻道:“闻笙,你这么可爱,如果我是成海岩,我一定舍不得让你难过。”
闻笙眼睛一酸,几乎落泪,勉强笑道:“干嘛又提起我的伤心事?你知道我才刚刚被人甩……”她想用手去捂住脸,掩饰那一点泪意。
手刚刚抬起,却被Kevin拉了下来:“闻笙,别逃避他的名字,你迟早要迈过去。你不可能永远把自己困在和他的过去里。”
闻笙深吸一口气,做出一个尽量灿烂的笑容,用力点点头:“嗯,我知道。我今天,本来是想跟你说一件事的。”
Kevin注视着她:“你想搬走?”
闻笙点点头:“我不能一直麻烦你。”
“我也有一件事,一直没有告诉你。我一直在想什么是最好的时机,但我怕我永远也找不到最好的时机,但是这件事却不能一直拖下去。所以,我现在告诉你,闻笙,”他停了一会儿,似乎在考虑应该怎么开口,“闻笙……”
“我还是得了什么奇怪的病吧?”闻笙猜测。
Kevin看着她,目光中透出心疼之意,他慢慢地摇摇头:“不是,你没有生病。闻笙,你……你怀孕了。”
闻笙觉得自己全身的血忽然被浇地冰凉,坐在椅子里,她张了张嘴,听到自己的声音像是从梦中传来:“Kevin你……我……”
Kevin轻轻地道:“是真的。你昏倒就是因为你身体因为怀孕变得太弱,你又耗费太多精力的缘故。后来,杨叔叔又给你看了脉,他也是这样说。给你开的,就是适合孕妇初期体质的补药。”
闻笙眼中涌出眼泪:“怎么会这样?我……”怀孕,生小孩,对闻笙来说还是很遥远的事。她只有十八岁,许多时候,还不由自主地要把自己当小孩来看。此刻,忽然有人告诉她,你肚子里有了小孩,闻笙又惊又怕难以置信。
Kevin靠近她,试着把她揽入自己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胸前哭:“别怕,这也不一定就是需要害怕的事。”
闻笙哭道:“可是,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Kevin轻轻拍她的背,安慰她:“哭完了,冷静下来,你就会知道怎么办的,所有的事情都会有解决的方法是不是?无论你决定怎么做,我都会陪着你的,乖,不要怕……”
他轻轻扶正闻笙的身体,在她面前蹲下来,把纸巾递给她:“先把眼泪擦干。”
闻笙接过来擦了,但眼泪还是不停地涌出来。
“你先回答我,你要他们吗?”Kevin柔声问。
“他们?”闻笙茫然地抬起头。
Kevin点点头:“是一对双胞胎,大概两个月大。”
“我……我不知道。”闻笙拼命地摇头。要?不要?怎么要?怎么不要?闻笙现在完全一片模糊。生命对她来说是一件太过重大的事,重大到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对待。
Kevin不忍再问她,安慰道:“没关系,我们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可以思考。你先去休息吧,明天我陪你再去杨叔叔那里拿几剂药。”
他扶起闻笙,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带着她回去客房。闻笙受了冲击,静静地不说话,只是抽泣,像孩子一样任他摆布。
Kevin看着她,第一次见到她就是这样,总觉得她好像一个有灵魂的瓷娃娃,让人很想捧在手上宠着。她不是独立的女子,而是一朵只适合在男人掌心开放的指间花,一旦雨露滋润,便色香独具,像传说中的倾城一笑为君开。
Kevin让她睡下,给她盖上被子。闻笙擦擦眼泪,轻轻道:“你还有事要做呢。”
Kevin看着她,又觉怜惜又觉感动:“傻女孩,又不是天塌下来的大事。在这里陪你一会儿没事的。”
闻笙没有拒绝他的陪伴,她一直不是个坚强的人。
这是她迄今为止遇到的最大的问题,也许是她一生中最大的问题,比要不要离开成非更严重,更难以回答。这不是靠一股孤勇就能完成的决定。
Kevin俯下身,轻轻在她额上印了一个吻:“睡吧,一切都会过去的。”
直到闻笙睡着以后,他看了一会儿她精致的睡颜, 始轻轻地退出她的卧室,给她合上门。
第二天去杨先生那里看诊,照例是诊过脉以后,什么病征也没说,只拿了一堆草药。
杨先生仔细看了看闻笙的脸色:“气色好像有些不对啊。”
Kevin忙道:“昨晚睡得晚了些。”
杨先生皱了皱眉:“明知道这位小姐现在身体弱,你怎么还让她晚睡?”
Kevin耸耸肩:“我错了。”
闻笙一直不吭声,她的手,不自觉地放在腹部,时时刻刻都像在出神。
杨先生一眼扫到她的手放的部位,一惊,问Kevin:“你跟她说了。”
Kevin点点头:“这种事也不可能瞒太久,早一点知道,她还会有更多一点时间考虑吧。”
杨先生照旧地皱眉:“她考虑?你就没有任何意见吗?这不是该你负责的事吗?怎么让一个女孩子考虑?”
“那个,”Kevin俊脸微红,答道,“我……我想尊重她的意见。”
杨先生哼了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Kevin有些窘,额上微现汗水,扭头看了闻笙一眼,她一言未发。
“你什么时候回台湾?这也就快要过年了。”
Kevin答道:“不出半个月吧。”
“这位何小姐呢?”他用眼神示意闻笙。
“她……”Kevin有些踌躇。他很想带闻笙和他一起回台湾的家,但如何说服闻笙是一个困难的问题。想也知,她怎么会同意去他的家?
杨先生唤了一声闻笙:“何小姐。”
“嗯?”闻笙抬头。
“你应该考虑和恺文一起去台湾走走。台湾地气比较暖,在那里待一阵,对你的身体会很有利。而且,换个环境,也比较容易冷静下来,考虑怎么做。这是我身为医生的建议,何小姐你好好考虑一下。”
“嗯。”闻笙轻轻应了一声。
人生的下一个转角(上)
闻笙接到一位熟人的电话,是博亚传媒的邵小姐,说是想把拍的那个广告的样片交给闻笙,问闻笙现在在哪里住。
闻笙说了Kevin家附近一座社区公园的地址,片刻之后,她就在那里见到了邵安琪,邵安琪还是开着她那辆红色的mini coper,一派都市丽人的风范。
闻笙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等她,看到邵安琪过来,微微笑笑。
邵安琪在她身旁坐下:“听说你近来出了点事,还好吧?”
“安琪姐是听谁说的?徐先生吗?”
邵安琪笑笑,没有回答,将一本相册递给她。她们那一套广告照片,零三碎四,都是拣闻笙空闲的时间分段拍摄,拍的时候也极其随意,但出来的效果却甚是出众。
邵安琪很欣赏闻笙,私下里和成海岩说,不如叫闻笙到她手下做模特儿,但被成海岩一口回绝,令邵安琪十分遗憾。
“这是送给你的样片。尾款我会分期汇入你的帐户中。”
闻笙接在手中,没有去翻那像册,只问道:“安琪姐,这个项目是谁投的?是邵先生还是成海岩?”
邵安琪怔了怔,苦笑:“闻笙,你什么都明白,就不要为难我了吧?”
“安琪姐,你喜欢他吧?”
“谁告诉你的?”
闻笙摇摇头:“没有人告诉我,我猜的。”
“你还真能猜。”邵安琪叹口气,“你放心。我是他大三时认识的,老早以前的事了,而且,通共也就交往了一个星期,一场雪时认识的,二场雪没到就分了。他一发现我是那一位的表妹,立刻马上地就跟我断了。后来纯粹是朋友性质的一点来往,还是为了托我照顾你。你不要他的钱,他才拐弯抹脚地用这个法子。他这个人,性子难测,桃花债是有点多,但是你别放在心上,他对你是真好,不然不会这么为你着想。”
闻笙摇摇头,轻声道:“您不用和我解释这些的,我和他,也分了。”
“徐为说你们分了,我还一直不信。他好容易抓到一个可意的人陪,怎么会和你分?”
“他终究是要回家的,那里有人陪他。”闻笙低声道。
“你说曾晶?”邵安琪笑笑,想说什么又没说,显然不以为意。
闻笙发了一会儿呆,问邵安琪:“安琪姐,你见过他女儿吗?”
邵安琪摇摇头:“没,听说在上海的一个私立幼教中心。”
“你知道在哪儿吗?我想去看看她。”
邵安琪一怔:“你想……”
“我就是想看看她。”
邵安琪叹道:“那随你,回头我找出地址来短信发你。我还真不知道你这小姑娘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看你那会儿奋不顾身那劲儿,我还以为你打算跟他一辈子。既然现在还是要分,当初是哪来那么一股傻气呢?”
邵安琪起身:“不说了,我公司还有事。在你这儿,我黑脸白脸都扮过了,也算对得起他这个朋友。我先走了,你们的事我没能耐管,只能随你们去,闻笙,你好好照顾自己,别怪我这个做姐的没罩你。”
她站起身离开,被闻笙叫住:“安琪姐。”
“什么事?”
“徐先生是很好的人。”
邵安琪一笑:“多谢你提醒,再见,闻笙。”她抛了抛手里的车钥匙,洒然离去。
闻笙怔怔地看着她离开的身影。
她说他们只交往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