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是宋史-第2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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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你宋朝算什么东西?
那时的条件,不定会怎么苛刻呢!
所以看似不作为,其实时机拿捏得妙到毫巅,并且从根子上断绝了西夏和辽国对宋朝再次动武的理由。其实多简单,对于宋朝来说,这两个蛮族邻居是地道的恶邻,又穷又横的主儿。他们的东西宋朝半点都不惜罕,根本没有抢和计较的必要。
如果要说有感兴趣的东西,只有一样——燕云十六州。得到这个,才真正有意义。除了这点之外,一切免谈。
好了,综上所述,赵祯的对外策略已经分析完成。大家觉得怎样?我们再回头研究下他在庆历新政时期的表现,看看不动声色的背后,有着怎样的智慧和打算。
他最为人所诟病的一点,和外战方面一样。麻木得就像那不是他的国家、他的子民一样。简直是放任着君子们去表现,再随便小人们来掐架,一概不闻不问,彻底隐身。直到危及到了他的皇位时,就是夏竦的谣言,他才动用了点权力,让君子们发寒。
千年间有无数人要问,你既然大张旗鼓的要新政,为什么又撒手不管,让君子们四面楚歌,变得灰头土脸?这不仅是拿范仲淹等人涮着玩,更是拿宋朝的前途开玩笑!
那么我们再换个思维想事,让赵祯牢牢地站在君子们一边,欧阳修他们说什么,他就做什么,那样的局面会怎样呢?
“进贤臣”,好,君子们都涌到身边来。这些人天天唧唧歪歪地说三道四,核心内容就是皇帝坐稳了别动,我们怎样指挥你就怎样办事,对,是个木偶就正确了。至于君子们的表现嘛,进奏院事件中,和欧阳修主动胖揍御史台,都表现得很清楚了。
好斗、无节制,连起码的伦常概念都没有。这样的君子要来干什么?尤其是针对国家具体难题时,根本拿不出有效的解决办法。
而这些事情,都是在极短的时间内表现出来的。从新政开始到范仲淹外放,不过才8个月而已。历代史书都在埋怨、嘲讽赵祯的始乱终弃,可为什么就不看看新政者本身是什么货色呢?
好玩的是,继续换角度思考。这些人之所以敢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原形毕露,无所顾忌,是因为什么呢?如果换成是李世民那样的皇帝,就算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吧。呵呵,这就要拜赵祯的不作为所赐了,就是要让你们表现,为什么要压制呢?那样得花多少时间才能看清楚你们!
至于在党争中他的立场,为什么要支持“小人”们,把君子们定性为党派呢?那可怪不了赵祯,是欧阳修的文笔太伟大,每当读到他的传世大作《朋党论》,我都会想起一个镜头。周星驰演的《武状元苏乞儿》,苏灿沦落到乞丐之后,遇到了乞丐中的神秘人物,夸他,“见阁下举止动态、神气骨骼,无一不是乞丐中的上品,实在是乞丐中的霸王啊!”
苏灿满怀希望地问,那又怎样?
回答——还是乞丐!
晕倒吧,欧阳大才子说得再美妙,那也还是朋党,有了这东西,就会形成势力,有了势力,就会和皇帝争权。尤其是这帮人已经在强迫着皇帝“退小人”了,并且还把小人一一指出。
这样的人为什么要支持?
何况政治斗争就像荒原上的生存法则,您得去斗。这么伟大的贤人君子如果连几个小人都搞不定,我怎能放心把万里江山交给你们去管?
所以听之任之,是这时最好的管理手段。事实也证明,赵祯从来都没有失去对局势的掌控力。并且有一件事情要注意。就是所谓的新政,对这个本来立意就不高明的改革事件,赵祯的处理结果是那么的让人称道。如果稍微懂点历史的话。
自古以来,关于改革有一个颠簸不破的真理——“改革,兴旺;不改,渐亡;模棱两可,乱。”
查遍史书,改革彻底的国家,经过阵痛之后,都会焕然一新,得到重生的机会。比如战国时的秦、赵等国;不改,一以贯之的国家,好比各个朝代里都有过的某一超长时段,如清朝的康熙、乾隆年间,所谓的盛世一直延续下去,尽量求稳,求温和,可留给下一代的都是超级烂的大摊子,基本没法收拾。
但这还不是最坏的,最可怕的就是最后的5个字。
模棱两可,乱。
这个例子不必去别的朝代里找,20年后的宋朝就是最大的经典。到时再细说。现在要强调的是,赵祯属于第二类,见势不妙,立即收手,不玩了。宋朝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把新政各个条款逐渐作废,回到了“不改,渐亡”的路上。
这条路有远忧,无近害。宋朝的好日子到了,在此后的3年时光里,即公元1045年、1046年、1047年,宋朝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国际关系也很好,没有任何不如意的地方。翻开史书,只有两件事值得说一下,都与皇帝的好心情有关。
第1件,赵祯出宫打猎了,这是破天荒头一次。那时是十一月的深秋,天高云淡,云气舒卷,他骑着马在野外奔驰,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这是他一生中为数不多的真正快乐的日子;
第2件,发生在皇宫深处。宁静祥和的日子里,某一天,他突然对曹皇后微笑了一下。皇后,十三和滔滔已经长大了,我为十三主婚,你为滔滔做主,让他们成亲,你看好吗?
皇后的笑容温柔但微微有些辛酸。好,这是好事。她从来没有拒绝过皇帝的任何要求。
要说明一下,十三,是一个孩子的小名,他的本名叫赵宗实。这个孩子从小就在皇宫中养大,至于理由,一来他是皇室宗亲,二来因为仁宗始终没有儿子。至于滔滔,她是个女孩儿,姓高,北宋名将高继勋的孙女。之所以能嫁给宗实,是因为她的妈妈是曹皇后的亲妹妹。
记住这两个孩子,这时他们是仁宗、曹皇后寂寞生活里的快乐,以后是宋帝国的主宰,不论是男孩儿十三,还是女孩儿滔滔,都让整个国家因为他们的意志而改变。
除了这两件事,剩下的就全都是官员升迁罢免的列表名单了。如果要列出来的话,几乎每一个名字都大有来头,很是光芒四射,但是那样就太枯燥,也太无序了。看史书,要透过表面看本质。这些名单又杂又乱,人员变动时刻不停。其中也有规律可循。
从这时起,仁宗朝在官员方面就没有主线了。再没有像吕夷简那样的超级权臣诞生,也没有范仲淹那样的道德楷模出现。就连富弼、韩琦那样强硬,有原则的人物都绝迹了。
为什么呢?人生为什么会变得这样乏味?理由非常美妙,说实话,真是当时黎民百姓的幸福,也是后来每个时代里老百姓的盼望。
终极解释——因为没有条件了。无论是生出权臣的土壤,还是出现标兵的机会,都彻底消失。这不难理解,只有出现了战争,才会有英雄,只有出现了争斗,才会斗出来权臣。
现在一切平稳,赵祯用他的手段让每一个臣子都没机会做大,更没机会表现。每个人都规规矩矩的上下班,做好本职工作就好了。
不知别人怎么想,我个人认为这是非常美妙的局面,无论是对皇帝还是对平民,几乎都是最好的了。不折腾,这3个字很简单,可千真万确地是宋朝百姓们最大的愿望,也是古往今来,哪怕是现在,中国人最普遍的心声。
这个局面,结束在宋庆历七年,公元1047年的十一月份。终于又出事了,相当严重,是宋朝最忌讳的造反。
这次造反的规模是仁宗朝里排名第二的,其实就实力而言,应该是第一。尤其是兵变主脑的准备工作非常到位,远远比排名第一的那位仁兄在行。因为他本身就是个现役军人。
这人叫王则,出生在河北涿州,从小孤苦,其命运就是北宋禁军里一个普通兵的通用档案。本来都是好好的良民,可是一场饥荒过后,就没法在本地生活了。逃荒在外,饥不可耐,正要行凶,结果朝廷招兵。于是就当上了国家的正规军。
其实当北宋的正规军,待遇是非常好的,甚至可以说非常理想。因为太人性化了,不仅他自己可以衣食无忧,就连他的家属也可以从军,住在军区大院,从军队里领钱领米领布过日子,时不时的还可以背着领导,或者帮助领导出去做买卖,赚些外快。非常好吧?这是当年的老兵赵匡胤给后来同行们想出的最佳安置方案了,应该满意了吧?
可王则不这么想,这个人闹事决不是什么官逼民反,迫不得已。他有崇高的理想,严密的组织,以及庞大的同伙,甚至还有强大的洗脑工具,从思想上就和其他的暴徒不同。
他信佛。这点应该说是个很普遍,也很正常的事。千百万人,无数人都信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千百万人都信,事儿就大了。
有两点要注意。第一,中国历朝历代用信仰这个东西来造反的事层出不穷,上有汉代的张角,下至满清时的太平天国。可见这东西很管用;第二,佛教,就算文盲都知道,它是宣扬善良,追求平静的宗教。为什么还能用来造反杀人呢?
这就和中国老百姓的素质有关了。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请问那些信佛的,有几个人是真正看佛经的?又有多少是听当地神汉、巫婆一样的“传教”者来鼓吹,才去信仰的?
例子很多,想找的话,我们身处现代,随便向四周望一下就能找到。如果说古代,就看这时的王则,他之所成功地当上了佛教造反团的大统领,就有两件法宝。第一,他有文化知识,写出了《五龙经》、《滴泪经》这样“佛”经,还有神秘莫测的各种图谶。
这非常不得了,懂得揣摩大众心理,再写出实际作品。抛开水平高低的问题,他已经做出了和各个宗教开创人同样的事。很高明,但这并不能作为大众受骗上当的可原谅理由。
恶魔给你铺了路,也得你自己走上去。这就是我上面所说的国民素质问题。稍微有点知识文化,就该知道佛经万卷,那有什么狗屁的《五龙经》、《滴泪经》?
更刻薄的话不说了,再说他的第二件武器。祥瑞。
回顾宋朝历史,赵祯的老爸赵恒在晚期玩过超级创意、超大规模的祥瑞游戏,弄得国内国外所有人都目眩神秘,五体投地。这个王则就继承了些遗泽。他经常光着膀子上街,让大家看他的后背。
上面有个“福”字。本来是他老妈在他逃荒前给刺上去的,为了能在多年以后,无论怎样变样,都能认出来。无非就是个防伪标志,可在宗教光环的笼罩下,就有了神圣意味。
这是天生的,是上天弥勒佛下界接释迦佛拯救众生的标志……
王则的信徒越来越多,以贝州为根据地,以河北为范围,教徒就像细菌一样不断裂变、感染、繁殖,短短几年时间,就达到了一个饱和点。
不得不反了,不然就要露馅。事实也真的露馅了,他原本是想在庆历八年的正月初一这个万象更新的新日子里来个造反大吉,先切断澶州的浮桥,让河北的军事重地瘫痪,同时在德州、齐州等地行动,最后的目标是河北的首府大名。这样就会把整个河北路都占领。
计划很好,可是有人临阵发抖,把他出卖了。一个信徒跑到大名府,直接面见当地的最高长官贾昌朝(超级复杂的庆历官员升迁,他被外放了)。逼得王则提前行动,日子是庆历七年的十一月二十八日。这一天很有讲究,体现了他现役军人的军事头脑。
这天是宋朝例行的冬至日郊祀大典,皇帝要率领百官到城外去拜祭天地神灵。全国其他的各大主要城市,负责人也得搞同样活动。王则就在这一天突然动手,在贝州城的天庆观里把知州以下的全体官员一锅端,谁也没跑了。
贝州得手,王则的行为变得古怪。全国还有那么大的面积等待他的解放,他居然先忙起了家务。他要先安内,才去抑外。一系列的花样就搞了起来,先是国号出现,叫安阳。年号也有了,叫得胜。紧接着就是征兵,贝州城里12岁以上,70岁以下人人有份,大家都去军资库领东西,铠甲兵器随便挑。为了更加接近正规军,每个人的脸上又都被刺了字。
字数有点多——“义军破赵得胜。”口彩相当地好!
接下来他又设立了全套的朝廷班底。宰相、枢密使甚至三司六部都一应俱全。更绝的是贝州城里的街区道路都改名了,他自己住的地方叫中京,以他为圆点,向四面八方辐射,城里每一座楼房为一州,名字都和宋朝大地上的著名州县一样。城墙上设有四位总管,各自负责一面。正东的城头上“佛”字大旗招风招展,等待他的教民们向他靠近。
他最先等来的消息是澶州、德州、齐州的教徒们动作有点慢,都被宋朝当局给逮住,扔进班房了。
接着就发现有大批的正规军出现在城下。佛教造反团真是荣幸,他们比李元昊得到的重视度都高。中国所有朝代中,宋朝处理内乱的力度是最大最及时的。这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