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骆颖-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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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个月余不见的老人，原本红润的脸庞，此时灰白干瘦；原本英气逼人的双眸，也紧紧地闭着；原本高大的身子，却静静地躺着；那张曾吐出多少无情话语的嘴，此时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油尽灯枯。最多还有半个月的时间。”骆颖轻轻地说。
柳承风愣愣地看着柳皇，眼里终是被水汽迷蒙。这个伤害自己和母妃的男子，是要离去了么？心里有些发堵。
此时，不再有怨，也没有了恨，那是斩也斩不断的血缘亲人啊。
骆颖皱着眉，缓缓地说：“圣上体内的毒很奇怪，似乎很久以前就存在了，一点一点地侵蚀着他的神经。按常理，如果时间很久，早就该毒发了，可他一个月前还很清醒。”
“你说父皇中了毒？”柳承风很惊讶，随即大怒，“是谁这么大胆？！”
一向冷静的柳承风焦躁地在原地走来走去，狠狠地说：“肯定是杨威那老匹夫捣的鬼！”
烦躁的柳承风，恨不得把杨威兄妹的头给拧下来当球踢。
“要不，让你父皇自己说说是怎么回事？”骆颖看着失了常态的柳承风，提议道。
俗话说得好，“关心则乱”，骆颖的医术，比所有的太医都超出太多了，自己为什么没有想到这点呢？柳承风懊恼地点点头。
骆颖拿出一个乳白色的小瓷瓶，倒出一颗暗红色的药丸递给柳承风：“风哥哥，你去找点水来，将这个药丸化在水里。”
柳承风接过药丸转身就走。
“等等，风哥哥，仔细看看，水里有没有毒。”骆颖叮嘱着一言不发的柳承风。
柳承风再次点点头，依然沉默着。
骆颖叹口气，取出一套金针。
细心地将每根金针都在火上一一烤过，消毒。
找准柳皇头部各大穴，将金针轻轻地刺进去。
取水回来的柳承风紧张地看着骆颖一针针地刺下，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骆颖也是异常的小心谨慎，生怕金针偏了一点点。万一有个差池，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更何况，若柳皇驾崩，还不知道柳国大权会落在谁的手里。
要是落在杨威的手里，要想扳倒他，就难如登天了。就算是纯粹地杀了他，也不是易事，他身边还有个武功高强的裘安士。裘安士的背后是整个隐士大家族裘家。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越来越难办了。
“呃”，一道从喉咙里冲出的声音在从榻上响起，二人一喜，柳皇醒了！
骆颖赶紧退后，垂手而立。
柳承风小心翼翼地走近塌边，轻声唤道：“父皇，父皇，你醒了吗？”
骆颖抿嘴一笑，这柳皇醒了，不是明摆着的嘛，还问。
“是毅儿吗？”柳皇的眼还闭着，苍老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地方穿透了时光而来。
“我是风儿。”柳承风的眼里闪过一丝受伤，笑着说。
骆颖的鼻子一酸，柳皇太偏爱柳承毅了。心里也有几分替柳承风不值，可这又有什么办法？生在帝王家，子女多了，爱就不够分了吧。
柳皇闻言略感意外，眼皮外有模糊的光，多想睁开眼睛，看一看面前的孩子。
“请三王爷服侍圣上喝药吧。”龙榻后转出一个人来！
骆颖慌得将手中的金针全当暗器挥了出去！
“哈哈，好一招漂亮的‘百鸟朝凤’！”
笑声苍老而爽朗，听在骆颖耳里，竟然有一种熟悉感！
这是一个须发皆白，长须及胸的老者。老者满面红光，慈眉善目，破有点仙风道骨的风范。
来人谈笑间，双手快速地一一接下骆颖短距离射出去的金针！
骆颖、柳承风二人惊呆了，能接下骆颖这手暗器的人，他们自认为当世没有人能做到，可眼前的老人做到了。
这“百鸟朝凤”，是裘家秘籍里最难的暗器手法，要将力道灌注在暗器上，让暗器可以拐着弯向敌人袭击。
学了这么多年，骆颖也才运用自如。可眼前的花甲老者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金针接下来了。
老者摊开手掌，二十四根金针，一根不落。
骆颖、柳承风，全神戒备，如临大敌。
可老人的话里、笑声里都感觉不到丝毫敌意。
“你是何人？！”柳承风轻轻喝道。
老者闻言一笑，指指柳承风一直端在手里的水：“还不赶紧给圣上服用？”
柳承风与骆颖对视一眼，点点头。
两人这一眼对视交流，已经达成了共识。
就算两人一起出手，也未必是这白须老者的对手，更何况，此时，这宫外不知道有多少杨威的眼线，一旦打起来，必将被惊动，于己于柳皇都不利。
所以柳承风选择听从老者的意见，将本来就要喂给柳皇喝的药，一点一点地喂进柳皇的嘴里。
柳皇此时处于半清醒状态，他能听清楚外界的声音，却说不出一句话，也睁不开眼睛，躺在龙床上干着急。
一勺又一勺，温水顺着喉咙而下，有淡淡的香味飘入鼻端。一丝丝沁凉从胸腔扩展，到了手臂，到了大脑。
晕沉沉的大脑，慢慢变得清明些了，不再是一片混沌的世界。
很多事件走马似的在柳皇的脑海里一一闪过。直到想起，有个从小就被自己扔在冷宫的三皇子，似乎就在自己跟前。
柳皇缓缓睁开眼，一怔。
眼前这个英气逼人，充满智慧与灵气的儿子，哪是那个病怏怏的三皇子！可明明就是他！
“圣上，你醒了？”白须老者缓缓靠近柳皇。
骆颖和柳承风的神经再次绷紧，两人不约而同地抽出软剑，挡在柳皇榻前，一眨不眨地看着白须老者。
第二卷 124渴望的爱
124渴望的爱
“风儿，不得无礼！咳咳……”柳皇急忙阻止柳承风、骆颖二人与白须老者对抗。柳皇刚刚苏醒，一口气上不来，喘得厉害。
柳承风忙扶住柳皇，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这个姑娘是谁？”柳皇气儿喘得匀了，方才指着骆颖问柳承风。
骆颖默默地拉下蒙面巾。
“是你？！你们两个……”柳皇无比惊讶，看看骆颖，又瞧瞧柳承风，神色间满是惊疑。就这样看了这个，又看那个，几个来回后，又转头看着白须老者，眼色里有些许责怪：“裘先生……”
骆颖陡听柳皇唤出此名，迅疾抬头，想从白须老者身上寻找与那裘安士身上的相同之处。从眉毛到眼睛、鼻子、嘴，再到脸型、身材，两人没有一丝相似之处。
骆颖心里疑惑着，默默地上前给柳皇施礼。
而那被称为“裘先生”的白须老者在柳皇责备的眼神下，依然微微笑着。看一眼一脸平静的骆颖，笑道：“圣上，这骆小姐年龄不大，本事倒不小，将本门的武功尽数学得，假以时日，必定是一个不可多得的高手。柳国有福啊。”
柳皇伸出右手，微微摇动，阻止了白须老者继续说下去。
“父皇，你的身体究竟怎么了？颖儿说，你中的毒至少有十几年了。”柳承风岔开话题，担心地问。
“是杨威兄妹所为。那时候，杨贵妃还很受宠，常常给我准备宵夜，毒，许是那时候下的吧。”柳皇神色平静，眼睛却又看向骆颖，听见柳承风自然地唤出“颖儿”，心里有些不悦。
“是为了四皇弟？”柳承风脸色阴沉下来。
柳皇摇摇头：“不关他的事，当时他还小。”
说出这些话，柳皇虚弱的身体已是有些支撑不住。
真是个固执的人。
“裘先生，劳你给圣上准备一点稀粥吧？”骆颖笑着问白须老者，眼神却是看向柳皇。
柳皇点点头。肚子实在是饿得难受。
杨威兄妹太狠了，三天没有给自己一口水喝，若有水，必定是让自己服下痛彻心扉的毒药。折磨够了，便让自己昏睡。
可狠权儿这个逆子，竟然看着杨威兄妹折磨自己，却并不言语一声，往日是白疼他了！
见柳皇点头，白须老者裘先生微笑着离去。
柳皇皱着眉头，看一眼沉着脸的柳承风，脑中闪过一道倩影，不由得叹息一声！
“风儿，”柳皇看一眼骆颖，说，“裘先生是隐士家族裘家的长老，十年前来到我柳国。是为了找寻他失踪的弟弟。在柳都探查到一些线索后，却无法继续查下去，便做了我的近身暗卫。”
柳承风点点头：“难怪武功那么高强。”
“不仅武功好，医术也了得。我的命，也多亏了他相救，要不然，十年前，你我父子早就阴阳相隔了。”柳皇叹道，“身中剧毒，每日提不起神。朝堂之事，都是杨威一人把持。裘先生秘密炼制了压制毒发的药，又运用裘家特殊的功法配合治疗，身体才得以好转。”
那曾经在高堂上威风凛凛的柳皇，此时也不过是一个可怜的老人而已。
骆颖转身给柳皇倒来一杯热水，又用银针探查，没有异样，才递给柳皇。
“骆小姐有心了。”经历了亲人无情折磨后的柳皇，此时，就如一个邻家老伯一般。
也许，这个白手起家坐上龙椅的老人，却也是至情至性，难怪对先皇后花溪一往情深。
“身体好转后，我便有意分解杨威的势力，却苦于朝中大半的臣子都倒向杨威。接着，不知道是谁，暗中动用手脚，有意无意地促成已经没落的宁、吴、王三家联合，渐渐蚕食杨威的势力。我便借势将他任命的地方官吏更换了许多。这些，可作为太子将来登基的基础。原本想把这个基础打得更牢固一些，孰料，杨威却等不及了。”柳皇苦笑着。
“父皇，你也别太操心了，柳国的天下，还轮不到他杨威来坐！”柳承风的声音如一堵钢铁般的墙，让疲惫不已的柳皇心里有个倚靠。
“我知道风儿的‘逍遥阁’规模不小，但对付杨威还不行。不过，你把柳国的经济抓在手里，是做对了。”柳皇虚弱地笑笑。
柳承风的双眼一眯，眼里隐隐有惊惧透出：“父皇是怎么知道‘逍遥阁’的？”
“是我告诉圣上的。”端着粥进来的裘先生笑答；“三王爷轻功超群，在这皇宫里进进出出，难免被我看到那么一次两次。”
“这些父皇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柳承风看看慈眉善目的裘先生，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道。
不管年龄多大，在父母面前，孩子永远就是孩子。骆颖第一次看到柳承风露出几分孩子气。
“不过问，你才会过得自在。”柳皇的话里透出了太多的无奈。
古今无情最是帝王家。
偌大的皇宫，嫔妃十几个，却只有四子两女，这是何等的悲哀。这些问题的背后，柳皇自是知道原委，为了保护柳承风母子，才将他们母子两个赶入后宫。但吃穿用度虽比不上各贵妃，在柳皇的旨意下，倒也不算差。
深埋在柳承风心里的深深的悲哀，在听到柳皇这一句“不过问，你才会过得自在”后，消失殆尽。
那些年，柳承风有多么渴望如太子，如四王爷那般能时时享受柳皇的舔犊之情。
多少次，避过看管监视的太监宫女之眼，躲在角落偷看柳皇，看他考查太子功课；看他带着四王爷玩耍。
多少次，大年三十晚上，自己一个人陪着母妃在僻静的冷宫里慢慢捱到天亮。
多少次，月圆的时候，皇宫里宴请群臣，伶人婉转的歌声在悠扬的琴声伴奏下送进凄清荒凉的冷宫。
多少次，多少次，……
当六岁跟着姥姥学武，便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让那个葬送了母妃和自己所有幸福的男人后悔！
可是，这一刻，面对这风烛残年的老人，仿佛一阵微风，就会将其生命之火熄灭……
柳承风的眼里，溢出了泪……
这泪，是释怀么？他说不清楚。只是觉得这些年，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都在此刻默默流出。
骆颖第一次看到柳承风哭泣，心头也是堵得慌。
柳皇那端着粥的手，微微颤抖着。骆颖一点都不觉得这个垂暮老人可怜。
她甚至觉得，柳皇说那句“不过问，你才会过得自在”说得很虚伪。
“裘先生，第一次见到三王爷的时候，是在宛城外吧。”骆颖笑着，明净的笑容，是一派天真的女儿态。
裘先生摇摇头：“不是，第一次知晓三王爷的身份是在靳城一座小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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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城外密林的那声轻笑和靳城小院里的轻笑的主人，都应当是眼前的裘先生。
裘先生是在为柳承风掩饰啊。
看来柳皇知道柳承风是逍遥阁阁主的身份，不过是近几年的事情而已。
说什么是为了儿子的安全着想，柳承风自进冷宫后不久，就装病，柳皇可有让御医去瞧？可有过问他们母子的生活状况？若不是宁贵妃的奶妈有武功在身，暗中护着这对母子，又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一种惨况。
柳承风闻言，神色瞬间变得僵硬，转眼释然了。
骆颖有些懊恼，这些话，私下里问裘先生即可。柳承风想要这份温暖很久了，如今有了这点感觉，还被自己破坏。骆颖有些心虚地看看柳承风，见他神色间并无异色，方才放下心来。
转眼瞥见柳皇似笑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