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闺香-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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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记住这话了!”
妇人重重地点头,终于是付了银子,在店铺里所有人的注视下,拿了那盒珍珠桃花粉走了。
蕊儿擦了一把脑门上的虚汗。道:“这夫人着实难缠。姑娘未来之前。便已经问了我好些个话,不过一两银子的东西,倒摆出了买千两东西的架子。”
李安然笑道:“开门做生意,总会有些难缠的客人。”
她看了看店里。也没什么要特别嘱咐的,便又回转后面的宅子去了。
刚进门,门房黄四便道:“小姐回来的正好,护国侯府的红歌姑娘来了,黄雀姑娘刚打发小人去前头找小姐。”
李安然微微蹙眉,道:“知道了。”
黄四退下,她却并没有马上就去花厅。
站在她旁边的黄鹂,轻声道:“小姐可是不想见她?”
李安然叹口气,摇头:“罢了。”
得罪她的是云臻。红歌是云璐身边的人,不至于迁怒到丫鬟身上。
黄鹂便扶着她,慢慢地到了花厅。
“姑娘今日负气回家,可叫我家小姐担忧得不行。”
红歌一上来,便直接先笑着调侃了一句。也就是云璐和李安然已经很熟络了,她才能这般随意。
李安然苦笑道:“你倒会说话,我哪敢负气,你们家那位可是堂堂侯爷。”
红歌道:“侯爷又如何,我家小姐说了,我们家侯爷素有面黑心冷的评价,说话最是气人,姑娘可别跟他一般计较,看在我家小姐面上,千万别生分了。”
李安然便道:“看来,你家小姐是派你来做和事佬了。“
红歌笑起来:”奴婢哪里配做侯爷和姑娘的和事佬。姑娘刚下山,我们侯府里便有人来报信,有贵客不日要来,侯爷和大小姐便也下山回城了。小姐问了侯爷,为何姑娘气冲冲地走了,侯爷却也不肯说,小姐没法子,这才叫奴婢来,先给姑娘道歉。“
她说着蹲身行礼。
李安然忙扶住道:”你家小姐倒是有心。罢了,你且回去同她说,我与侯爷不过是话不投机,与她无关,我也不至于恼了她,叫她不要多思多虑。“
红歌应了,又笑了笑,小心翼翼道:”奴婢多一句嘴,请问姑娘,我们侯爷到底是说了什么,得罪了姑娘?“
李安然咬了一下嘴唇。
红歌道:”姑娘素来好脾气,我家小姐与姑娘交往时日虽不算长,但脾气却实在相投,姑娘也不把红歌当外人。红歌便逾矩同姑娘说一句,我们侯爷虽是天潢贵胄,你瞧着他做大事时果断干练,实则在人情世故上却笨拙得很。我们侯府里,一应往来应酬,都是我家小姐打点,侯爷素来是不管的。又因着还未曾娶妻,家中没个女主人,难免有时候鲁莽了些。唉……“她说着便叹了口气,”姑娘也知道,我家小姐今日原是打算替侯爷物色个合适婚配的女子,只是在山上的时候,冷眼看了一圈,竟也没有上眼的。“
李安然淡淡道:”你家小姐毕竟是做妹妹的,如何真能替哥哥操办婚事,要我说,还是该请个长辈来主事。“
红歌点头:”姑娘说的是,说起来,不日要来的那位贵客,正是我家的一位最亲近的长辈。这次她来,要在我们侯府小住,正是为了侯爷的婚事而来。有她为侯爷筹划,想来我们侯爷的好事是不远了。“
李安然听的心头一动,眼神游移了一下。
这么说,那个男人真要议婚了?
红歌一直都暗暗地观察她的神色,此时终于在她脸上看到一丝破绽,心中也有了数。
”好了,小姐的话,奴婢都带到了,姑娘今日也累得很,身上又带着伤,奴婢便不多叨扰。小姐最后有句转告,家中有客,大约有些日子不能与姑娘相聚了。“
李安然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神思却莫名地有点恍惚起来,连黄鹂送红歌出去,都没怎么注意到。
红歌出了李宅,自有侯府的马车接上,一路回到护国侯府。
云璐刚吩咐了管家,贵客要来,需得准备院落供贵客居住,定了花园边上的鹤鹿苑,派人去打扫整理了。
红歌进门之时,她正歪在榻上喝安神汤。
”怎么样?你瞧着李姐姐,到底如何?“
红歌行过礼,说道:”奴婢按照小姐的吩咐,先是给李姑娘道歉,李姑娘似乎对侯爷还是有一点恼意,但也看不出什么来。后来奴婢提起家中要来长辈,为侯爷议婚,李姑娘似乎便有些失神。“
云璐便微微笑了起来:”我早说,哥哥与李姐姐之间,必定有些古怪。如今看来,李姐姐对哥哥,只怕是有些情思,至于哥哥……哼,他如今还嘴硬不肯说,等我慢慢地试探,总能堪破他的秘密。“
103、李墨上学(第二更)
清明过后两天,李安然喝了两天的药,腿上的伤口已经没什么大碍了,除了沐浴时还需要小心,平日里动作轻缓别牵扯到伤口,便没甚影响了。
护国侯府那边,果然没有再派人来,无论是云璐还是云臻,都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春猎那天的事情,仿佛已经被所有人抛在脑后。
但事实上,有些人是绝不会忘记的。
比如云臻,比如杨燕宁,比如李安然自己。
这日一大早,李墨便被丫鬟黄雀叫醒,迷迷糊糊中,被她和青桐洗漱完毕,穿好了外出的衣裳,然后按到了饭桌上。
李安然早已经在等他了。
”娘……“李墨揉着眼睛。
李安然将一碗小米粥放在他面前,柔声道:”墨儿,今日起你就要上学了,可不能再像从前一样,睡到日上三竿了哟。“
李安然和裴氏早已打听过,琉璃街这边有个落第的秀才,屡试不中之后,办了个蒙学,就叫笃行学堂。如今已有大约三十几个学生,都是琉璃街上居民的孩子,据说教学水平还不错,在这一带小有口碑。
李安然虽然不指望李墨将来出人头地,但总不能让他糊里糊涂地过日子,读书明理,这是必要的。
用完了早饭,李安然亲自带着李墨,照例是黄鹂跟着,出了门,沿着琉璃街向西,拐过两个巷口,便听到了隐约的读书声。
”人之初,性本善……“蒙童念三字经的声音清脆悦耳。
门边的木牌上写的是裴宅。
”这先生姓裴,难不成是裴妈妈的本家?“黄鹂开了个玩笑。
李安然道:“前头黄四打听过,这宅子并非这位裴先生的,只是租住罢了。”
两人闲聊两句,黄鹂便上前敲门,有个小童来开了门,请他们进去,穿过一个天井。就到了书堂外头。
书声琅琅。
小童道:“先生正在给学童们布置早课,请小姐稍等片刻。”
他引着李安然三人进了旁边的一间书房,看布置应该是这位先生平日读书待客之处。
等了不到半刻钟,一位身着青色长衫的男子便走了进来。
李安然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便估摸这先生年纪还不到三十,相貌也算清铄,中等身量,有一股书卷气。
此前李家已经来拜访过,李安然知道先生名字是裴清,裴清也对李家有基本的了解。
对于李墨。四岁小童的模样。裴清早已有所预料。看着倒是别的孩子要多一分机灵。而对于李安然,他倒是略有点意外。
原想着一介商妇,就算不是满身铜臭,也该是谈吐庸俗。没想到这位李姑娘,通身倒透着一股子清雅,本来不过五分的颜色,倒有着七分的气质。
裴清不由便略略多看略她几眼。
“在下裴清,这位必是李姑娘了?”
裴清说话很是斯文,带着一种读书人特有地矜持。
李安然微笑应对:“小女李氏安然,这是义子李墨。听闻先生学问极好,品行高洁,笃行学堂在街坊之中也颇有口碑。愿李墨能得先生教导,明道理知孝悌。”
事实上此前李家已经来拜访过,今日不过是场面话,裴清自然也不会拒绝。
当下,李安然命黄鹂呈上六礼。
芹菜。寓意勤奋好学,业精于勤;莲子心苦,寓意苦心教育;红豆,鸿运高照;枣子,早早高中;桂圆,功德圆满;最后一条干瘦肉条,表达弟子心意。
本来蒙学不必备六礼,这是正经拜师的时候才需要的,但李安然希望李墨在书堂能够得到妥善照顾,所以特意备了六礼,如此一来,裴清受到了极大尊重,自然也很受用。
接下来,李墨给裴清双手端茶拜师。
裴清喝完茶,最后给李墨一套文房作为回礼。
然后裴清便让小童带着李墨去了书堂,自己则送李安然出门。
“闻听李姑娘在琉璃街上立业,经营店铺。姑娘一介弱女,在外能白手起家,在内能视义子如亲儿,在下佩服。”
裴清倒还健谈,趁着送客的时间,还与李安然攀谈了几句。
李安然笑道:“生活所迫,不得已抛头露面,先生见笑了。”
此时已经走到裴宅门口,李安然请裴清留步,自带着黄鹂去了。
她们两人刚走出去十几步,巷子的另一头便有个老妇挽着一个菜篮子过来。
“阿清。”
她扬声叫了裴清一声。
裴清刚准备进门,闻声便转过身来。
“娘回来了。”
裴清作势要去接妇人的菜篮子,妇人却望着李安然和黄鹂的背影,觉得有点眼熟。
“阿清,那两个女子是谁?怎么从咱们家出去?”
妇人指着李安然的背影问。
裴清看了一眼,随口道:“那是李姑娘,送她义子过来进学,刚行了拜师礼。”
妇人一惊:“她姓李?可是叫李安然?”
裴清意外道:“娘认得她?”
妇人一拍双手:“如何不认得,她还在清溪村住过一段时日呢!”
“哦?”裴清感兴趣道,“那怎么从前未听娘说起?”
“啊……哦,她也不过住了一个月罢了,与咱家也不熟。”妇人似乎不愿多说,忙转移话题,“你说她的义子来进学?可是叫李墨的?”
裴清答了声:“是。”
妇人便转了转眼珠子,似乎在打着什么算计。
裴清倒是又望了一眼李安然离去的方向,此时自然已经看不见了,便随口道:“这位李姑娘倒是个有本事的,据说原先还做过程家的夫人,如今白手起家,在琉璃街东头开了一家胭脂水粉铺,生意很是兴旺。”
妇人撇嘴道:“她自然有本事,那一品天香据说日进斗金呢,啧啧,当初在清溪村还是借住,竟然硬生生挣出一份家产来了。”
裴清疑惑道:“娘似乎对李姑娘很熟悉。”
妇人一惊,这才察觉到自己似乎说多了,忙摆手道:“熟悉什么,不过是听人家说的,走了走了,站在门口做什么,快进去。”
她忙忙地将裴清推进门,自己却向李安然离去的方向又再次看了一眼。
亏得方才没碰面,不然她这张老脸就尴尬了。
已经离开的李安然万万也不会想到,她将李墨送来笃行学堂,先生裴清的母亲,竟然就是清溪村的那个三叔婆。
当初三叔婆收了姚舒蓉的银子,在清溪村散播谣言,败坏李安然的名声,却被李安然轻松一招化解,当众出丑,丢尽了脸。自那之后,她便时不时遭受村人白眼。
正好她的秀才儿子裴清乡试不中,不愿回村务农,在灵州城里租房子办了学堂。三叔婆便以照顾儿子为由,也搬进了城里。
104、砸店(第一更)
又下雨了。
春日的雨总是淅淅沥沥,清明前后好容易晴了几日,到了谷雨,又是绵绵不绝。
琉璃街十字路口有一家茶楼,二楼靠窗的座位视野极佳,可以清楚地看到楼下的行人和商铺。
平日里这个时辰正是客人多的时候,二楼本该熙熙攘攘才对,但今天,却有一桌贵气逼人的客人,坐在了二楼靠窗的座位。其他客人一见这吓人的气势,都退避三舍,以至于二楼靠窗的一圈空空荡荡,其他客人都坐得远远得。
茶博士惴惴地上了茶和点心,见没有吩咐,便退下了。
孟小童捏了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倚靠在护栏上,嘻嘻笑道:“侯爷这是真看上李姑娘啦?”
云臻四平八稳地坐着,手里转着一个茶杯,垂着眼皮看楼下的街面:“有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
孟小童嘿嘿一笑。
刘高和李虎也学他的样子倚在护栏上,笑道:“你一去京城一个多月,没惹上什么风流债回来吧?”
“去去去,你当我是侯爷呢!”
云臻一抬手,一股水箭便朝孟小童脸上射去。
孟小童嘿了一声,身子猛地往后一仰,茶水便泼个空,全洒在了地上。
云臻又一探手,将茶壶拎在手里。
“别别别!奴才错了还不成嘛!”孟小童忙摇摆起双手求饶,错眼往街面上看了一眼,叫起来道,“哟哟哟,有情况嘿!”
云臻还以为他是在借口转移话题,但下一刻刘高和李虎都眼神一紧。
“侯爷,真有情况。”
云臻这才往街面上看去。
十字街口,正有四五个孔武有力的护院模样的男子,簇拥着一个满头插金带银、戴着面纱的妇人,气势汹汹地穿过路口。旁边的行人稍有阻碍,便被护院们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