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校对版]-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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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京城人有心人不少,而像曹颙这般想到太子头上的也很多,这一时间原本与太子稍有瓜葛地官员皆人人自危,击破脑门似的,纷纷往各个阿哥府、王府打探消息。
就在京城暗流涌动之际,圣驾于九月二十二日奉皇太后,自塞外回驻畅春园,九月二十九日回宫。
九月三十,因要宴请前日到京的孙珏夫妇,曹颙早早就料理完衙门的差事,回到府里。
孙珏夫妇昨儿应邀去了平郡王府,其他地像兆佳府、孙家族亲等也都发了帖子,因曹颙这边虽然没有长辈在,却是曹家本家,便排在平郡王府后,定了今日宴请。除了孙珏夫妇,曹颙还请了妹妹与妹夫过来做陪客。
曹颖比曹颙大七岁,出嫁五年,已经诞下一双儿女,皆是粉雕玉琢,煞是招人喜欢。初瑜与曹颐都稀罕得不行,一人搂着一个,亲近个没够,口里赞个不停。
曹颖虽然娴静,但是毕竟是嫁人多年,看着弟妹与三妹妹这般喜欢孩子,猜到两人心事,便将话题岔开,提到进京前归省之事。
两人果然都望过去,听她细讲,心里都关切着曹寅夫妇的近况。
偏曹颖在江宁留了两日,只到东府吃过一顿饭,对曹寅夫妇的近况也知道说个皮毛。而曹颖本人,又不是个爱多说的,这讲了几句便冷了场。
初瑜与曹颐都是伶俐人,想着曹颖转开话地缘故,便也克制着不往孩子方面说。
不知不觉,话题就说到江宁旧事,曹颖略加思索,方问曹颐:“提起当年,我倒想起一件事。昨儿在王府那边,依稀听着提起一位永佳姑娘要被指给哪个王爷做嫡福晋,这个永佳可是当年江宁机杼社的那个完颜永佳姑娘?我记得她比三妹妹还要年长两岁,怎地还未成亲?”
“永佳姐姐要指婚?”曹颐脸上露出欢喜神情来:“也是,她七月孝满,嗯,算算日子也该差不多了!”
她自顾自说了,见曹颖那边还瞧着她,这才想起没回答姐姐的话,忙笑道:“瞧我,欢喜地忘了说。大姐姐猜得不错,若是王府那边提起地永佳,那便完颜府地永佳姐姐没错了。因那府的宝格格同永佳姐姐交好,得到消息灵通些也是有地。因守孝,永佳姐姐这两年耽搁了,一直未出阁,这也是才孝满。”
因永佳是十四福晋的堂姐,十四福晋又和七福晋交好,初瑜原也是听过永佳这名字的,只是并不熟络。而嫁入曹府后,她也常听宝雅与曹颐提到永佳的,又知道她是曹颙好友永庆的妹子,心里便生了几分亲近。
眼下,她听着这话微寻思了一下,却是有些不太对头,因问曹颖道:“这大姐姐听着确是嫡福晋吗?可这京中各王府,没有哪家王爷未成亲呀?”
曹颖点点头:“应是没听错,确是嫡福晋!因听了是嫡福晋,还与人道她可是个有福的。”说到这里,她顿下来,细细想了想,笑道:“是了,好像是简亲王!没错,就是简亲王府!”
初瑜与曹颐面面相觑,许久说不出话来。这简亲王雅尔江阿虽是铁帽子王,声势显赫,但是却不是初婚。他的嫡福晋去年春天病逝的,看来永佳是要去做继福晋的。
简亲王府虽然前两年连着没了几个小阿哥,但是如今还有嫡福晋留下的两个嫡子,庶子也是简亲王最宠爱的侧福晋所出,其中最大的都十三、四,眼看着就到婚娶的岁数。
完颜家门第高贵,若不是永佳康熙四十五年选秀时病着,配皇子的就会是她,而不是她的堂妹。而偏四十八年她又因守孝耽误了选秀,否则便不是十五阿哥福晋,也会指给郡王为嫡福晋的。如今,这简亲王府论起来,虽是权贵中的权贵,身份尊重无比,但是这继福晋却委实不容易做。
第七卷 扶摇上 第一百八十七章 国事家事
祖母娘家这位表哥,曹颙小时候只见过一次。今儿曹府来,是第二次见面。到底是长子,孙珏虽然才二十三、四,但是留着短须,话又说得少,给人印象极为稳重。
与李家对曹家的热络不同,孙珏反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疏远。在曹颙、曹颂与塞什图三人中,只对曹颂还算有些许亲切,对曹颙与塞什图两个却很是生硬。这当然不是因为曹颂是亲小舅子,而曹颙与塞什图隔房的缘故。
这孙珏不像是世家子弟出身,倒有些读书人的酸气,又因这次进京是到礼部做主事,官职比曹颙这个小舅子低,心里就有些不自在。
酒桌之上,他生怕被人误会巴结权贵一般,不冷不淡地与曹颙说了几句,吃罢饭便一刻不肯多呆,叫人传话给曹颖立时出府。
这出做派,看得曹颙、曹颂与塞什图几个面面相觑。曹颂最是直肠子,见姐姐进来,直接迎过去低声埋怨道:“大姐,姐夫怎么这般小家子气?大哥与我还好,没得叫三姐夫笑话!”
曹颖顿时红了脸,小声说道:“二弟,实在对不住,你姐夫人不坏,就是执拗了些!”
曹颂还要再说,孙珏见妻子停在门口与妻弟小声说话,有些不快,咳了一声。
曹颖不便再多留,带着丫鬟婆子随孙珏家去了。
曹颂哭笑不得,这算什么事?到底是亲戚呢。还是仇人,用得着这般避开?
曹颙却对孙珏的印象一落千丈,若是真具有这般傲骨,那何必按照亲戚爵位高低来赴宴?既然挑帖子时都这般,那又来上这么一出?实在过于做作了些。
塞什图与曹颙道了会子草原见闻,又谢过他四月间为觉罗太太请太医之事,直到天色有些黑了,方携着曹颐回去。
十月初一,按例是大朝会。
曹颙虽然在户部当差。但是因是郡主额驸,戴着红宝石顶戴,穿着四爪蟒补服,站在宗亲这边。
方才来时。曹颙看到了孙珏。他穿着六品补服,站在文官后边。
虽然孙珏在京官中品级不高,但是比照着他地年龄,直接恩萌到六品已经是恩典。原本他是有几分得意的。但是见到比自己年少七、八岁的曹颙漫步而来,一脸和气地应付着大小官员的招呼,他的身子不禁就往人群里挪了挪。
曹颙对他虽然无好感,但是毕竟是姐夫。刚走了两步,想要上前与他打招呼,便见他转过身去。退到人群里。
曹颙一愣。只淡淡地望了两眼。便转身往前面去了。他是懒人,才不愿意多事。既然这孙珏这般“风骨”,那成全就是,何必非要上赶子叫人为难?
孙珏等了等,没听到动静,转过身来,四处打量,曹颙已去了远了。他不禁摇摇头,腹诽曹颙太过张狂,就算娶了郡主、爵位高又如何,连起码的长幼尊卑都不分,这太过纨绔。这样的亲戚,还是少走动好,省得累及名声,他在心中暗自告诫自己道。
随着礼乐骤起,大小官员归位,大朝会开始。
先是颁布康熙五十一年时宪历,随后是六部按照吏、户、礼、兵、刑、工轮番奏事。这些尚书大人们像是半年没说话般,将这奏事弄得都极为啰嗦,听得大家昏昏欲睡。
因在户部当差,曹颙对户部奏事便格外留心些,多是减免某省钱粮什么的,听着像是报账,实在很是无趣。
直到刑部奏事,文武百官才恢复精神气,只因刑部奏事中,提到太原府民陈四等鸠党抢夺、绕行陕西湖广贵州等省一案。
这案子曹颙也听说过,这陈四等人本是太原府的,听说是因前几年灾荒,带着族人亲眷逃荒,中间做起不明不白地勾当,流窜陕西湖广贵州。后来又不知道怎么牵扯上“朱三太子”,使得百姓有自愿迎他们回去供奉的。
等到官府这边察觉,逮捕陈四等人,因这涉及到“朱三太子”,恐怕是谋逆大案,下边官员不敢自专,便直接上奏朝廷。
连带妇女不过是六、七十口,这若是谋逆实在可笑。因查实这些人沿路抢夺是实情,所以康熙只是严处了为首的陈四,斩立决,其他众人都发往黑龙江给皮甲人为奴。
这不过是个小案子,用得着这般大张旗鼓地奏报到大朝会上请万岁爷亲断吗?大家望向刑部尚书齐世武都有些埋怨,这毕竟是进了十月,天凉了,大朝会又在外头,怎能这么磨叽?
没人发现,低着头的齐世武地脸色也不好看,虽然已经入冬,但是额头却显出汗来。
接着康熙对陈四案似有下情的意思,众人俯首做恭敬状听了,随后的处置却是使得百官震惊。对陕西、湖广、贵州三地原任督抚,俱照溺职例革职,又按照各自职责轻重,从降级留任,到彻底免官不等。
这其中可是牵扯到四个尚书与一个御史,既礼部尚书贝和诺、刑部满尚书齐世武、刑部尚书郭世隆与工部尚书陈诜,还有一个左都御史赵申乔。贝和诺着降一级调用,赵申乔着降四级留任,陈诜、齐世武俱降五级留任,郭世隆着革职。
一个小小的逃荒流蹿案子,就一下子发作五位从一品大员,怎能不震得文武百官头皮发麻?
这还不算完,康熙又下令“陈四经过府州县各官、应行文该督抚查参”,这牵扯地人却要更多了,众人都暗自盘算,看看有没有同年故旧的,在这些途径地方任过职。
虽然刑部过后,又有刚刚被降级留任的工部尚书陈诜奏事,但是谁还听得进去?
在百官的惊疑中。终于挨到这次大朝会散朝。三三两两地官员皆是加快步子,没有谁再像寻常那般悠闲地迈方步,
都要找人揣测圣心去。大家都是官场老油子,自然?同寻常的大朝会上嗅出不对头来。
这是为“二废太子”做准备啊,曹颙心里思量着。一个小小的流蹿案,就将一废太子时落下地几个外任党羽全都串了个遍。下一步参查这三处地府县,估计就是要寻由子,将中等品级地太子党也都连根拔起。
虽然这并不算什么意外,但是曹颙还是就觉得有些寒。康熙不愧是做了五十年皇帝的人。这是要将太子彻底拉下来,不留半点后患。
不过,不知这算不算机会。当年地府县官肯定都是调用、升级的,到时候查参下来。地方肯定要空出不少缺来。曹颙突然觉得自己有些邪恶,怎么能够在这个时候想起这些,是不是不够厚道?
回到户部福建司,因有大朝会地事。众人的心都散了,幸而眼下还是将忙未忙之时,曹颙并不束着他们。因都是京官,况且六部相隔又不远。不过半个时辰,就有人从刑部弄来陈四等人的途径府县名单。
众人整理出书案,将名单方中间。围着看了。连曹颙都带着好奇上前。众人看后皆是咂舌不已。这途径的有二十来个府、百余县。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说不出话来。这若是万岁爷地态度还如今日这般严厉,那这些地方的原任主官怕也是好不到哪里去?
大家有族人亲戚在外任的,都开始想着是不是这些个地方任职过;有些升官**强烈的,因在户部没什么升迁机会,便开始打着地方地主意,恨不得一日间空出百余缺来,让大家好能活泛活泛。
到了初九,大朝会的余波未平,因江南担任正主考的副都御史左必蕃的奏折,江南科场舞弊案立时轰动京城。过了几日,江苏巡抚张伯行地奏折也到了,说的也是这科场舞弊案。
曹颙还是老样子,庄先生劝得对,眼下西南要撤查官员,江南又是查科场舞弊,这个时候只要等着就成。到时候这些省份空出的缺肯定不少,只要选个好些地地方,往吏部走动走动,再让淳郡王往那边打个招呼,外放应不是大事。
十月二十一,是淳王府小阿哥百日,此子洗三时初瑜因着要照料曹颙而没有回去,这一日,曹颙自然是陪着妻子一同去赴宴地。
因苏麻喇前几日方出殡,淳王府原本压根没想正经办席,所以最初甚至都没有下帖子去各处请人。只是几家交好地人家记着这事,有提前送了贺仪过来的,淳王府这才摆了酒,请了几家常走动地,并较亲近的皇子阿哥,旁人一概未请。
人不多,酒席平平,戏班子自也是万不能请的,因此曹颙与初瑜到淳王府就觉出气氛有些冷清来。
给淳郡王道了贺之后,初瑜往后院去了,曹颙跟着弘曙一桌坐了。十六阿哥来的也早,便也蹭过来凑热闹。
弘曙虽然素来沉稳,但是也是带着孩子天性的,原本一和十六阿哥这个爱说笑的小叔叔在一块儿,也颇为投缘。今儿不知道因自己是主家还是什么缘故,带了些拘谨出来,脸上始终有些僵硬,说话也没从前随意。
曹颙觉得有些不对劲,不只弘曙、弘也没往日活份儿,就小萝卜头儿弘还像往日那般脱跳,但在席上也不好多问,只引些个别的话题含混过去。
十六阿哥也有觉察,暗暗奇怪,但见曹颙没问,自然也是不会问了,便顺着曹颙的话逗些闲磕出来。
弘听了两人说的有趣,也每每捧腹而笑,便没那般阴郁了。弘曙始终不太开怀,便是大笑里也带着些沉闷。
内院,榴花堂。
初瑜进院子时,已是满屋子人。乳母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