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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帝阙-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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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点东西吧,夜还长着呢。”我抓了一把杏仁给她。

她拈起一颗放在嘴里,侧头看了看坐在另一边的皇上:“他也跟着守岁吗?不是身体虚得不能久坐的呢?那天我去看他,没坐一会儿就说不行了,让人赶我走。”

“依兰!”我恨不得找根针线缝住她的嘴巴,吃了那么大一个亏,连小命都差点送掉了,还不知道收敛。若不是为她乱说话,皇上会对付她吗?

不过这也更说明了,她说的都是实话,皇上,可能根本没病。

第三十二章 寒夜拥被谈

 “母后,新年钟声敲响之际,我的衣服着火了,这有什么寓意?”

正月初二晚上,太后寝宫,临睡之前,我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寓意很好啊,说明你今年要火了。”太后笑着给我掖了掖被子。

她永远那么乐观自信,神采奕奕,尽管过完年她就三十八岁了。近四十的中年妇人,要换了别人,早就沉潜淡静,甚至出现了衰老之相,她却越长越美,举手投足间,气韵非凡,风华绝代。

我琢磨着她的话:“要火了?那是怎么个火法儿呢?”

“当然是被媒人踩破门槛,被很多男人求婚了。”

如果只是这样,“那不是儿臣期待的。”

她把脸转向我,苦口婆心地劝:“你真的不想再嫁了吗?女人,还是要有个归宿的好。年轻时可能不觉得,等你到了一定的年龄,就会发现,身边没有亲人、膝下没有儿女的感觉真的很凄凉。就算你得到了天下最好的一切,可是没有亲人和你分享,终究没什么意义。这就是你进宫之前我的感觉。从前争皇后,当太后,都不过是为了争一口气,不想被那些贱人踩在脚底下。”

我不动声色地问:“儿臣进宫之前,母后因为身边没有亲人而觉得凄凉?”

“是啊,所以我派了好多人去找你。”

我紧追着问了一句:“那皇上是什么,他不是母后的亲人吗?”

这么敏感的问题,太后竟然毫不迟疑地回答:“不是!”

我倒唬了一跳。尽管之前从她的片言只语中也能觅到一点不寻常的讯息,但这么坦然地承认,还是让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本该是惊天大秘密的宫廷内幕,她如此随意地揭穿,怎能不叫人愕然。

“你被吓到了吗?”

“嗯。”

“别,这其实算不上什么秘密,皇上也知道他不是我的亲生儿子。”

我马上反驳:“不对,皇上曾亲口对我说,母后生他的时候难产,生下来差不多是个死胎,是太医们好不容易救活的。”

太后还是那么意态从容:“他说得没错啊,我生下的,的确是个死胎。皇上的娘那时候刚生下他三天,我就抱过来当自己的儿子了。”

“啊!”我惊呼:“那您是怎么瞒住先皇的?”

“瞒什么,先皇知道。”

“先皇他……怎么会允许?”

“他想铲除皇后家的势力,就势必得另立新后,而嫔妃中再也找不出比我更有才干能统御六宫的人了。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我孤身一人在京城,没有任何外戚势力,扶持我,不会重蹈后党猖獗的覆辙。”

这也是我一直想知道的:“母后就没有娘家人吗?”

跟着父亲逃荒出来的时候我才五岁,记忆中似乎没有外婆舅舅这样的人物形象,后来就一直没回过家乡,跟老家彻底断了联系。

太后轻描淡写地说:“有倒有,我派去找你的人调查过他家的。但你外婆在我失踪的那一年就病死了,你外公很快又娶了一个比他年轻二十岁的女人,生了几个孩子,后来你外公也死了。我跟那一家子人还有什么关系?理都懒得理他们。”

我深深叹息:“难怪有人说,母女俩容易重复相同的命运。儿臣和母后,就连早年的遭遇,都有诸多相似之处,比如夫妻仳离,父亲另娶,后娘跋扈……儿臣比较幸运的是,后来又找到了娘。”

她也颇为感慨。我试探着问:“母后对外公继娶的外婆还有她生的舅舅们完全没兴趣?从未想过封他们一个官做做?”

“从未!她不是你的外婆,你也没有舅舅。”

虽然觉得她有点无情,但我又何尝不是?我爹续娶的后娘也有两个弟弟的,我出嫁后就跟他们断了往来——起初是后娘生怕我沾了他们的光,不让他们跟我接触,长期隔离之下,便彻底地疏远了。

我自嘲地说:“我们都是亲情比较淡薄的人。”不像宫中有些女人,一旦得势,恨不得连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都拖出来封赏,生怕漏掉一个。

这样的总结招来了太后的抗议:“我们不是淡薄,是对人情世故看得比较透彻。那些本来就没有亲情的所谓亲人,你抬举他,他表面上奉承你,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说呢?嫉妒之心,亲人之间尤甚,本来他比你过得好,可以在你面前耀武扬威的,如今却要借你的势上去,心里其实很憋屈,只是不得不仰赖你而已。所以,得宠的后妃越是往死里提携娘家人,家人越是不待见她,最后换来的往往是伤心。花无百日红,宫里的女人,得宠都不会长久,一旦失势,他们比谁都跑得快,忙不迭地和你撇清关系,生怕受你的牵连。这世上,只有真正的直系血缘,像父子,母女,才是棍棒打不脱的亲人。”

好吧,这个问题本就没有定论,答案全凭个人的喜好。有的女人乐于为娘家奉献,任劳任怨,九死不悔,这样的痴心也可悯可叹。母后的淡漠,也许会为某些人诟病,但站在普通百姓的角度,则是大好事,因为她不损公肥私,不培植外戚势力。那些靠女儿得宠乍然显贵的外戚之家,少有能为国为民谋福利的,多半只会结党营私,搜刮民脂民膏,甚至把持朝政、祸国殃民。

只是这样,“母后不觉得自己势单力薄吗?”

“偶尔也会觉得。但外戚势力,利用得好就好,若是失去掌控,很容易玩火自焚。先皇后被废,就是活生生的反面教材。”

“也是,但这样,母后就必须非常强大,因为没有外援,什么都得靠自己一个人。”

“表面上是,但实际上,任何人都可以发展成外援,人本来就是互相利用的。必要的时候通力合作,完了各奔东西,我喜欢这种松散的关系,不会互相牵制。”

我笑道:“那母后肯定很讨厌拉帮结派了?可据我所知,朝中大臣就是明显分为几派的。”

太后掰着手指头说:“三大派,四小派,每一个派我都人密切监视着,让他们互相斗吧。”

“母后好狡猾!地道的狐狸精,美得像狐狸精,聪明得也像狐狸精。”

她不依了:“哪有这样说自己亲娘的。”

“儿臣是夸奖母后,狐狸精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说得对,做女人的最高境界,就是成为道行最高的狐狸精。”

“啊,母后……”我蒙在被子里咯咯直笑,这哪像一个当太后的人说的话嘛。

她也掌不住笑了起来,而后又很正经地说:“也不是每个男人都喜欢狐狸精的,凡事都要视情况而定。”

“母后指的是?”

“皇上。”

其实我已经猜出她要说谁了,不过,关于皇上,此刻我最想了解的一点是:“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身世的呢?”

太后迟疑地说:“这一点我也是猜的,从他偶尔的言行中,似乎露出了这样的迹象。”

原来还不能确定。我索性问她:“皇上装病的事,母后又知道吗?”

“知道。”

我笑叹,原来,一切我以为的秘密,都不是秘密,“母后是何时开始知道的?”

“很早了。那时候他还是孩子,装病,不吃药,只不过为了得到我的关注,让我多去看看他。”

可怜的孩子,原来初衷竟是如此!我不解的是,“母后既知他是装病,为什么又煞有介事地请医调治,还让他留宫静养,不让他上朝呢?”

太后笑而不答,我也没再多问,因为,在提出问题的那一瞬间,我已经想到了答案:

你喜欢装病是吧?正好我喜欢揽权,那你就继续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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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抚松寄哀思

 第二天见到皇上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他到底知不知道太后不是他的亲娘?他又知不知道他装病的事早就穿帮了?

想到他装病的原因,心里一阵难过。得不到亲人关怀的那种失落感于我并不陌生,跟继母一起生活的两年,她总是刻意设计一些他们一家四口和乐融融的场景给我看,让我明白他们才是一家人,我是不受欢迎的闯入者。父亲心里虽有愧疚,表面上还不得不配合继母,而且我到底是快成年的女儿,成天幽闭内室做女红,跟父亲本也难亲近,只能在帘后看他跟继母弟弟言笑相欢。

皇上童年时期的亲情缺失是显而易见的,先皇不可能给他多少关注,太后也并不以其为子。太后是个意志坚强的铁腕人物,眼里只看见了军国大事,儿女情长大概只用在我身上吧。上次皇上卧病那么久,她连礼貌性的探视都没有——虽然兰妃一口咬定皇上纯粹是装病,但我却认为,他有病是真,只是没那么严重而已,所以半夜床前出现刺客时,能起来反击。

兰妃渴望接近他而不可得,从来被男人碰在手心的骄傲公主心有怨怼,把他夸大病情的举止解读为“他根本就是在装病,好借此摆脱我”,这句话的正确理解应该是,“他还没病到不能召见我的程度”。

会夸大病情的小孩,不只皇上一个,子息繁多的大家庭中很容易出现。只是皇上已年满十五,又贵为一国之君,为什么还要玩这种小孩子把戏呢?

与其乱想,不如找当事人求证,我走到他身边问:“皇上,今天有没有觉得好些?”

“我每天都很好啊。”冬日阳光下,苍翠蓊郁的庭园里,他手抚着毛茸茸的松枝答。

“那是谁养病养了一个冬天呢?”我也抚上去,有一点点扎手,却有一种奇异的酥痒感,难怪他总爱摸的。

“我不养病,姐姐怎么会天天去看我。”他回首粲笑,眼波流转,细碎光影在眉间闪烁,忽而明媚忽而幽暗。

我叹气:“皇上,我在跟你说正经的。”

他的手不经意地抚上我的手:“我也没跟你开玩笑。”

我像被松针扎到了一样,慌忙避开。

自从得知他不是我亲弟弟的那一刻起,男女之妨就凸显出来,不敢再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

他不动声色地再次握住,把我往绿荫深处带:“姐姐,我带你去看一颗树,我种的。”

“你在这里也种了树?我以为你只是喜欢种梅花呢。”

“我在好几个地方都种了树,那样每次来都会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因为这里有我的树,也就成了我的园子。”

我略带惊讶地问:“这很重要吗?”一般的人去赏花,只问花开没开,美不美,不会强求这花园是不是自己的,有没有亲切感。是不是身为皇子,占有欲原就比别人强些?

他很郑重地点头道:“很重要,只有在属于我的地盘,我才会觉得舒心。”

我低叹:“天家皇子的思路果然跟普通人不一样。”所以帝位之争才会那么血腥。

只不过,在这一点上他比较幸运,有一个强势的母后给他铺平道路,让他毫无悬念地登上了皇帝宝座。

站在这个角度上,没有一个儿女情长的娘,却有一个精明厉害的母后,未必不是件幸事。

终于走到一颗半大的雪松下,他轻轻抚上松枝说:“这是奶娘下葬的那天我种的。”

“皇上……”

太后昨晚告诉我,他的奶娘其实就是他的亲娘,原是太后寝宫的一个小宫女,本来生得又黑又瘦,连进正屋的资格都没有,只在外面扫地打杂。几年后,女大十八变,竟然出落得水灵灵的,于是调到太后身边,每当皇上驾临时,有意让她端茶递水。终于有一天,成功地引诱了皇上。

据太后说,当时她身边的人中,至少有五六个与皇帝有染,都是她默许或指使的。既然无法专宠,与其让皇上去别的嫔妃那儿,不如多栽培一些美人把他留在自己的寝宫。即使是用别的女人留住他,好歹也是自己人,而且几个品级不高的宫女,也翻不起多大的浪花。皇上不过随兴所至,她们不过是她的工具和替补。

这些女人侍寝的次数都不多,如皇上的亲娘,统共只有一次承恩,竟然就得了身孕,受孕日期和母后差不多——我不纯洁地认为就是同一天。皇上那么多妃子,一月之内能有几次光顾同一个妃子寝宫。好不容易来了,母后还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宫女承宠,自己躲在一边流口水?要说我,多半是两女甚至几女同时上阵……好吧,我不纯洁,自打手心一次。

后来的事情就简单明了了:皇上的娘先生产,三天后太后临盆,因为难产,最后胎死腹中,于是急中生智,把宫女的儿子抱过来当自己的儿子。

当时我曾质疑:“同一座宫里生了两个孩子,后来抱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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