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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你死我活-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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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芑云可从来没见过这么重的伤,心中也有点慌乱,但见众人都盯着自己,咬牙道:“好,我们就试试。尹老爷子,待会儿痛起来,可别乱动,乱动就接不准骨,你的手可就算废了,这会儿没人帮我压着你,就全看你自己的毅力了,听明白了,就眨一眨眼睛。”
    尹禹鸣满脸血红,眨了一下眼睛。此刻他已全无怒意,反倒有三分惧色。
    林芑云心道:“等一下你疼得乱扑腾起来,我可没力气按住你,得想想办法。”
    她左右看了看,举起一个凳子使劲砸,砸得汗都出来了,才拆下两根木头,跟着又跳上床,把凌宵、阿柯两人统统推下床去,叫道:“好重……你们两个在地上坐着别动!”
    林芑云用绳子将尹禹鸣牢牢地绑在床上,又找来一小截木头,扳开他的嘴,把木头塞在他牙齿之间。
    做好这一切,林芑云抹抹汗,道:“尹老爷子,我可要动手了,你记住,别乱动气息,只须护住心脉,听明白了,就眨一下眼。”
    尹禹鸣眨眨眼,长长的呼吸着,自己准备了起来。
    林芑云掏出荷包里的银针,在他肩前、夺命、尺泽穴上一一插入,道:“这只是暂时阻隔血脉,希望能稍微减少一点疼痛。你若快要痛晕过去了,记得眨眨眼给我示意,哎,算了,看也看得到。对了,尹老爷子,你知不知道一件事情,就是阿柯已经有个妻子了?”
    尹禹鸣双眼圆瞪,尹萱呀的一声轻呼,就在这一刻,林芑云银牙紧咬,抓住尹禹鸣手腕猛地一扯,“咯”的一响,尹禹鸣像血骤然被抽空一般,脸色白得铁青,全身绷紧。
    “啪”的一下,一根绳子被绷得断裂开来,弹起了老高,从林芑云脸旁飞过,将她的头发打得飞扬起来。幸亏林芑云刚才将绑阿柯与凌宵、尹萱的绳子全绑在尹禹鸣身上,他才没有立时蹦起来。
    林芑云叫道:“忍住!”一边试探,一边将尹禹鸣手肘往前推,只见他双眼翻白,但是想昏却又昏不过去,只有硬憋着一口气挺着。
    尹萱哭道:“爹……爹你忍住啊……爹……”
    林芑云叫道:“不要哭!我听不到声音了!”
    尹萱咬紧了自己的嘴唇,再不敢发一声。
    林芑云推了一阵,伸手在断裂处捏了一会儿,道:“好……好像对上了……”她声音尚镇定,可是拔针的手却抖得厉害,又酸又软,不得不用两只手一起扯。
    待针拔完了,林芑云倒出药膏,尽数抹在尹禹鸣手肘间,再扯下布条,将木棍紧紧地捆在他手臂两边。做完这一切,林芑云汗出了几层,额头的汗直流进眼睛里。
    她抹着汗道:“好了……隔日再换药。那些内服的药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可别乱吃,出去再说吧。喂,好了,把木头吐出来吧。”也不讲究了,一屁股坐下,靠在床边歇气。
    尹禹鸣全身仍绷得笔直。他想吐出木头,不能叫这丫头小看了,可是整张脸却僵硬无比,怎么也张不开嘴。
    林芑云道:“老爷子,你这么绷着,气血郁积可不好。”歇了几口气,又勉强自己爬起来,在他两边凤池、悬厘、听会处各扎了一针,然后轻轻地按动。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尹禹鸣啊地一叫,松开了口,全身也迅速地软了下去。
    林芑云道:“你的伤很重,又是强行扶正骨头,气血一定虚了。我把你的绳子解开,可是你绝对不能动,要自己闭目养神,明不明白?我刚才说阿柯有妻子了——”
    她看了一眼脸色苍白、故作不知的阿柯,“其实是骗你的,好让你分一下心,我动起手来也方便些,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尹禹鸣眨眨眼睛,这一次满是感激之情,只不过在刚才的剧痛之下,眼泪都流出来了,表情甚是尴尬。
    林芑云装做没看见,解开他的绳索,坐下休息。她一夜实在太累了,靠在床头,不一会儿竟呼呼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林芑云觉得脸上暖暖的,半眯着睁开眼,原来太阳已经出来了,透过镂空的木窗照射进来,有一束光正洒在自己的身上。
    林芑云觉得好不惬意,闭着眼,只见到一片片红色的光影,忽然听见阿柯的声音道:“林芑云,你醒了?”
    林芑云嗯了一声,想侧一下身,这一动,才觉得全身都麻木了。昨晚实在太累,睡熟了,居然连梦也没做一个,想来整晚的姿势也没变,所以才会如此酸痛。
    她“哎哟哎哟”呻吟着撑起来,伸了半天懒腰,才发现原来除了尹禹鸣外,其余的人都已经醒了。
    尹萱阿柯两人看着自己,凌宵没办法转头,只得装做闭目养神。
    林芑云脸色微红,忙道:“什么时候了?”
    阿柯道:“快到晌午了。”
    林芑云啊的一声,道:“为什么不叫醒我?”
    阿柯一笑,却不回答。
    林芑云知道他想说:“你不是一向都睡到晌午的吗?”横了他一眼,想起一件事情,又道:“尹老爷子呢?醒了没有?”
    尹萱道:“爹早上醒过来一阵,后来又睡了。”
    林芑云见她满眼血丝,知道她一夜未睡,便凑到尹禹鸣面前看了看,把了把脉,道:“没问题,气血都还好。尹老爷子武功硬朗,身子也结实,这点伤算不了什么。萱妹妹,你别担心,先休息一下吧。”
    尹萱道:“我不要紧。林姐姐,昨晚真是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爹还不知道会怎么样……”说着又要落泪。
    林芑云哈哈傻笑,道:“这有什么,举手之劳而已。况且,我本来就是学医的嘛!终南神医,阿柯也知道的。
    “如果有人在我面前受伤,没有被治好,这么大的招牌,岂不是要被人砸了吗?”
    尹萱摇头道:“不……你为我爹去跟那些贼子争,我当时真担心……”
    眼见这种送上门的天大人情落到面前,林芑云自己也感到不好意思,道:“没什么……他们擒我们,也是要活口对不对?顺水人情嘛,谁都会做的。”
    凌宵道:“林姑娘,你的胆略、医德,在下真是衷心佩服。”
    林芑云见连凌宵都说起恭维的话来,更加不好意思,打了个哈哈,却见阿柯一言不发,仍然只是定定地看着自己,心中的鬼火顿时又冒了起来。
    她正要说什么,门外忽然响起了脚步声。众人忙都噤声,向着门口看去。
    只见一名黑衣人推开门,侧身让赵无极走了进来。赵无极环视了一下,道:“哼,接上骨了?死不了就好。”
    林芑云道:“有我出手,怎么会死?你巴巴的跑来,是不是你那几位手下快撑不住了?”
    赵无极哼了一声,两名黑衣人鱼贯而入,将纸、墨等物放在桌子上。赵无极道:“你答应今日要再开两剂药,还不快写来!”
    林芑云走到桌前,看那纸上有些湿润。她趁坐下的当口斜对着阳光看,才发现那是有人用毛笔沾清水写着:“人已告知,今晚行动。”几个字。
    林芑云不动声色地写了张寻常伤风败胃的方子,道:“就是这样。一人三剂,用一碗水煎成,还有,不要乱吃肉食,要是败了气,可别怪在我头上。”
    一名黑衣人伸手去拿纸,林芑云却一把抓在手里,道:“我们这位伤势过重,还需要伤药,怎么办呢?”
    尹萱见赵无极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深怕林芑云吃亏,忙道:“林姐姐,算了……”
    林芑云道:“算什么?他们人命值钱,我们的就不重要吗?喂,看着我干什么?怎么办?快说吧。”
    赵无极瞪了她半天,忽地哈哈一笑,道:“好!有胆色,便是男子也不如姑娘,姑娘也别小看了在下。来人,把上好的伤药再多拿一些来,你先使着,不够再说。”
    一名黑衣人忙走进来,放下了几个瓷瓶,还有几根布条。
    林芑云瞥了两眼,哼道:“这还差不多。”手一扬,将方子丢给黑衣人,说道:“行了,本姑娘也饿了,有什么吃的没有?”
    赵无极道:“吃的倒有,不过这几位还得委屈一下。”他走到凌宵面前,道:“我的点穴功夫如何?”
    凌宵道:“劲力很大。”
    赵无极冷笑道:“只是劲力大,你怎么花了一晚上也解不开?哼,我就跟你明说也无所谓,这是‘拈花指’的内力,加上‘大力金刚指’的硬功,不止封了你的穴道,还强行扭转了经络。如果没有我帮你解,就算你再运上十二个时辰的功,也还是冲不开的。”
    凌宵脸色惨白,叹道:“这……这是内外合一、穴络兼顾的手法,我只听师傅说过,没想到,今日终于见识到了,阁下是少林寺的高徒?”
    赵无极道:“少林寺与我有些渊源,但我却不是寺里的人,你师傅神笔老张我也曾会过,你能有如此功力,看来是得了他的真传。”
    凌宵道:“惭愧,惭愧,我已羞于再提师门了。”
    赵无极伸手在他肩头运气一捏,替他上了关节,然后又在背上拍了几掌,凌宵登时浑身一震,双手软了下来。
    赵无极道:“我松开你的穴道,不过经络却没有解开,你可以自由行动,但却不可运功强冲,否则后患无穷,信不信随便你。”
    凌宵自己就是点穴高手,闻言只点了点头,一脸沮丧。
    他又走到阿柯与尹萱身旁,如法炮制。
    尹禹鸣因伤重,赵无极只解开他腰间和腿上的穴,手臂没有动。他回头瞄了一眼,看见林芑云躲在众人身后,大大地翘起拇指,表示赞赏。
    赵无极暗自得意,拍拍手,道:“送进来。”只见几名小厮战战兢兢地端了饭菜进来,放在桌上。
    看那些菜肴,还都是些名贵之物,什么凤掌、驼峰、鹿唇之类,单这几道菜,只怕要找遍扬州城的名厨才能做全。还有两钵浓汤,想是给不方便吃东西的尹禹鸣准备的。
    赵无极道:“各位不须介意,请用便饭。”
    阿柯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抓住我们,却又如此相待。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赵无极道:“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你也永远不会知道。至于抓你们,自然有我们的原因,你不要误会了,这顿饭不是为你,是为这位姑娘——”
    他伸手一指林芑云,续道:“这位姑娘果敢、勇猛,不输须眉,又精于医术,实在让在下敬佩之至。虽然权职在身,不能放了诸位,但还是想略表心意,诸位,请。”
    赵无极说完,向林芑云一拱手,便大步出门去了,一名黑衣人匆匆地关上房门。
    林芑云心中叫苦,知道这是赵无极在孝敬自己,一方面也是谢自己“深明大义,善解同僚”之举,只不过,这个马屁拍得实在太过分了,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她见众人尚呆呆地站着,忙挺身而出,道:“别忙!谁知道他做了什么手脚没有,得检查看看。”随即取出银针,在菜里试了试,道:“没有……”
    阿柯道:“别试了,想也想得到的,他若要下毒,又何必拿这等好菜来,反正我们都成了阶下囚,还用得着骗我们吃不成?”
    林芑云道:“啊,是啊!阿柯,你也挺聪明的嘛!那……那到底吃不吃呢?”
    她正在踌躇,阿柯却已老实不客气地坐在桌旁,道:“这么好的菜,为什么不吃?”
    凌宵也道:“正是,饿着肚子,可更打不赢了。”
    尹萱道:“好……我喂爹吃一点。”
    众人说干就干,除了尹萱端了热汤喂尹禹鸣,阿柯三人挽起袖子就吃将起来。
    阿柯吃着吃着,夹了一块鲜蜜驼峰给林芑云,道:“你喜欢吃甜的。”
    林芑云瞪了他一眼,阿柯浑若不知,继续吃自己的,过了一阵,又夹了一块给她。
    林芑云忙道:“尹萱妹子,你也快来吃啊。”
    尹萱道:“不了。我肚子反胃,吃不下。”
    林芑云没有奈何,等到阿柯第三次给她夹菜时,她忍不住道:“我自己吃得到,不用你帮忙。”
    阿柯呆了一下,点头道:“嗯……你腿已经好了,我却还老以为你仍行动不便。”
    林芑云心中一颤,险些跌了碗。
    她埋下了头,阿柯果然不再夹给她,而她也不再吃驼峰了。
    凌宵自始至终埋头猛吃,并不抬头看一眼。
    到了下午,尹禹鸣被赵无极震乱、又被林芑云大动干戈所弄散的气,重新开始逐渐地汇于气海,加上那浓汤里加了许多调补元气的补药,精神好了许多,终于坐了起来。
    尹萱大喜,不住地感谢林芑云,凌宵也不住地夸奖她。
    林芑云嘴上谦虚,心中得意,可是,阿柯却始终不说一句好话,所以一边得意,一边牙痒痒地想着教训他的法子。
    接近傍晚时分,船驶进了一条僻静的河道,好几里路都不见渔船,也瞧不见炊烟。
    只见河岸边满是连绵不绝的芦苇丛、婆娑的柳树、开满了黄色铃铛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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