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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红尘劫·天下-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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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不错,非饱学之士,不能对出此对啊。”

……

涟漪本是玩心大气,随意参与一下,并未想过会是如此结果,见那中年人朝他招手,才站起身来,缓步走向厅中,轻摇羽扇,脸上带了恰到好处的笑容,既不过于张扬傲慢,又谦虚有度,如此的翩翩风度的佳公子形象,引来四周阵阵女子的惊呼。涟漪到场中站定,双手持扇,作了个团团揖,谦逊道:“多谢各位捧场了,在下不才,各位错爱。”

“慕容公子切莫过谦,公子的才学大家有目共睹,只是光做一下联似乎意犹未尽,可否请公子就地取材吟诗一首,以解我等思慕之情啊。”中年人笑望着涟漪眼中有这些许的鼓励和期盼之色。

涟漪见状便知这中年人于诗词一道颇为喜好,才会有此要求,若是不答应未免扫兴,便应了下来,“如此也好,容我思虑。”

涟漪负手于厅中,半响,目光扫过眼前众人,清浅的笑容,淡淡的眼波就这样漾了出去,停留在窗外的某个旷远处,缓缓开口:“酒酣耳热说文章,惊倒邻墙,推倒胡床。旁观拍手笑疏狂,疏又何妨,狂又何妨。”

好诗,又是一片唏嘘之声不绝于耳,涟漪再次作揖答谢,举步回到桌旁,却见风烟朝她举杯,眼中的赞赏之意毫不掩饰,道:“慕容公子,我敬你,如此好诗,比之那绝对,益发的豪气干云,想不到你竟有如此的气魄和手笔。”

“苏公子,过谦了,公子是雅人,不像我好热闹,喜欢出风头,若然公子出手,小弟定要甘拜下风。”涟漪举杯,回敬,映着浅笑,一饮而尽,长长的睫毛盈盈颤动,明净灵动的双眸似一泓秋水,顿时双颊晕红,此时微醺之感渐渐袭来,她不觉间纤手撑起额头,在太阳穴处轻点。

而她却不知,对面的风烟,凝视着她,许久,眼中闪过异彩,朦胧而清晰……

碧海潮生(本章完)

“小姐,该起床了,今这日子可耽误不得。”落红一边轻推涟漪,一边道。

“嗯,知道啦。”涟漪揉揉有些酸胀的眼睛,仍带着一丝倦意,翻身坐起,今天是娘的寿筵,虽然平日里贪玩贪睡,家人都不加约束,可轻重她还分得清。

况且,早先几天,净就来提醒过,说今日很多爹的同僚都要来,还有各府的家眷,就算平日里再怎么嬉闹跳脱,今日定要规规矩矩的做一日大家闺秀,涟漪对此也表示认同,这慕容涟漪可是誉满乾都的十大名门闺秀之一,行为举止都不能令人生疑。

慕容德官拜兵部侍郎,虽位极人臣,但也还算不上是数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目前的局势来看,朝中党派纷杂,局势不明,而天烽大帝似乎对自己的二儿子苏风烟的关爱程度尤甚,然帝王之心往往最难测,皇上尚在壮年而储君虚悬,便有人揣度二殿下将是储君最有力的竞争者,而吏部侍郎慕容一家又与二殿下交好,慕容净和二殿下更是从小玩到大的至交好友,缘此,侍郎夫人的寿辰才有了今日的殊荣和排场。

“小姐,今天给你梳个倚云鬓吧。”落红一边梳理着涟漪的一头秀发一边道。

“随意吧”涟漪对于乾朝女子的繁复发式向来是敬谢不敏的,但今天这个日子,却是不能缺了礼数,索□予落红,任她摆弄

落红利落的将涟漪的长发绾起,分成几部分,在脑后绕上几圈,盘起来,塑出花朵形状,将其固定,再在两侧挑出两束散落于胸前,插一串粉色的花朵发饰,又将上次在坊间买的那款蝴蝶发簪别在鬓发之上。

涟漪望着铜镜中女子的姿容,满意的点点头,难为落红跟了自己这段时间,竟已洞察她的喜好,这发式大方简洁,又不失隆重,深得她的喜爱,簪子上的蝴蝶盈于发间,流苏就那么随意的荡在一侧,更添几分俏皮和神韵。

任由落红将胭脂水粉涂涂抹抹,好半天才算大功告成,自从来了乾朝,这么郑重其事的装扮还是头一次,落红的手法纯熟而麻利,饶是如此,也花费了大半个时辰。

丫环们早已拿了衣服,一字排开,待涟漪挑选。涟漪看着眼前艳丽的颜色不觉生厌,这样的颜色再加上衣服里三层外三层的繁复款式,恐怕连走路都要困难了。

“都在着了?就没有素淡些的?”涟漪皱眉道。

落红朝在一旁有些无措的小丫头们摆摆手,示意她们下去,道:“小姐,我到记得您有一件湖蓝色的套衫,还是那年小姐生辰,少爷送的呢,到还雅致,不如奴婢这就取来,您看看满意不。”

“对哦,好像是有那么一件,你不说我还忘了,就那件吧。”涟漪道。

落红将衣服取来,帮涟漪穿戴好,那是一件裙衫一体的套衫,从左胸到右腿斜绣着一只淡雅的并蒂花,花瓣舒展的铺散在左肩,栩栩如生,下摆是层层的湖蓝色薄纱,偶有风吹过或是走路时,层层的摆荡,像极了湖面上轻漾的水纹,极尽轻柔,飘逸出尘。

“小姐……好美啊……”落红望着穿戴梳妆完毕的涟漪,赞叹着。

涟漪此时也正含笑望着镜中的自己,有了惊艳的感觉。明眸皓齿,弯弯的柳叶眉,微微上翘的嘴角,湖蓝色的装束,映着发间的蝴蝶簪子,不论妆容还是衣着都透出淡淡雅致和温婉,让人眨不了眼睛。

寿宴开始在即,宾客陆续进场,涟漪跟在净身边帮忙招呼着客人,恰到好处的微笑,落落大方的举止,颇得大家的赞赏。她不时的指点着下人,斟茶递水,查看疏漏之处,处理一些琐碎的突发状况,沉稳的气质,井井有条的安排,让慕容德和慕容净很是惊讶和欣慰,按慕容德的话说是:涟漪愈发的成熟,懂事了。

宾客都已落座,由于是家宴,稍随意些,并没有严格的男女分桌,涟漪便和爹娘、哥哥,还有几位同爹爹辈分相当的大人坐在一起。

慕容德率先端起酒杯,拱手道:“各位亲朋至交,各位同僚,今日大家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我谨代表内子及家人,先敬诸位一杯,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大家海涵,今日大家务必尽兴,不醉不归。”

四下里,一阵喧哗,客套,大家纷纷起身,举杯道谢并向沈佩华贺寿,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

沈佩华从容的站起,仿佛还是当年那个无数人倾慕的建安才女,优雅、大方,风骨气度,丝毫不减当年,她淡笑着朝四方举杯,道:“谢谢大家的捧场,佩华敬诸位一杯聊表谢意!”

正说话间,厅外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转向门口,月影朦胧处,一抹月白色的长衫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来人玉树临风,温润带笑,迈步负手而入,虽只是一人,但那风度翩翩的文雅气质却夺了全场人的光辉,立时暗淡了周遭。

众人见此忙敛了目光,纷纷离座,慕容德首当其冲,轻整衣衫,紧走两步相迎,行礼道:“臣,慕容德见过二殿下,不知殿下驾临,有失远迎,望殿下恕罪。”言毕,眼神一带,扫过一旁跟在来人身后早已有些惴惴不安的侍郎府管家。

风烟笑着的打量着面前诚惶诚恐的众人,轻轻拂手道:“诸位不必拘谨,都免礼吧,本王是临时起意,亦没让人通报,慕容侍郎何罪之有啊。”言罢,缓步向主桌的首位走去。

众人起身,紧随其后,行至桌前,垂手而立。

风烟微一额首道:“都坐吧,我本是来凑个热闹,若是大家因此而拘谨,扫了兴致,岂非本王所愿。”

慕容德忙接道:“殿下,言重,您驾临寒舍,是臣及家人的荣幸,臣高兴还来不及,又岂会扫了兴致,殿下的话臣等担待不起。”

“慕容侍郎客气啦。”风烟摆手示意,众人才相续落座。

涟漪亦在众人中随着行礼,落座。到乾朝这么久,今日才真正见识到天家的威严,君臣的界限。涟漪看不明白一个人如何能将亲近自然,温润如水的笑意和举手投足的威仪如此自然的结合在一起,在众人的拜伏间泰然自若,在温文的笑意里将紧张的气氛化于无形。

众人由于苏风烟的到来,更加意识到了局势的不同,礼部侍郎夫人的生辰,连二殿下都会屈尊驾临,可见慕容德的面子岂止一个大字,推杯换盏间便更多了几分热络,热闹的气氛比之刚才更盛,涟漪望着一厅的宾客颇有些无奈和烦躁,但仍保持着面上的笑容和邻桌的几位女眷搭讪。

转头间,见管家正贴在净的耳边说着什么,不知为何,净的眉头渐紧,似在思索。

涟漪轻巧的起身,拉净到一旁,细问缘由,原来是早先安排好的祝寿节目所请的清月楼头牌婉仪姑娘,身体不适,没有如约而至,管家一时没了主意才向净汇报。

今日的生辰宴如此的隆重,若节目上稍有差池,只怕会落得满朝皆知,授人口实,如此简单的道理,涟漪如何不懂,可一时间又哪里来得及再去临阵请人,饶是净机智百变,也不免犯难。涟漪不忍,拍拍净的肩膀道:“哥,别急,婉仪姑娘不在,不是还有你妹子么,放心交给我吧。”

净回望着自己这个似乎一夜间长大的妹子,竟有一瞬间的充愣,自从她大病一场后,不光是性子变了,更多的是添了一份从容、大气和稳重,小妹的才艺是毋庸置疑的,但当着这么多的人展示,怕还是头一遭,虽有担忧,但事已至此,也只有放手一试,低声的嘱咐了几句,便让涟漪下去准备。

厅中的舞台已经备好,在乾朝但凡寿宴一类的宴请都会有些节目助兴,这是惯例,也是人尽皆知的,众人见状也都渐敛了声音,向台上望去,拭目以待。

湖蓝色裙衫的女子,在众人的目光下缓步走上舞台,手抱古琴,恬然淡笑,平静安然,将古琴置于几上,转身,朝众人敛手为礼,低垂的睫毛,掩了眼中明净而清亮的神色,盈盈的笑意,牵了场上万众的瞩目,众人惊叹于眼前如诗如画女子的从容气度,裙摆带起的波澜,仿若清风拂面,轻尘脱俗,令众人呼吸都为之一滞,只听涟漪用不扬不抑却能让全场听到的声音道:“今日是娘的生辰,涟漪抚琴一曲祝兴,请诸位不吝赐教。”

涟漪展开宽大的袖摆,转身坐于几旁,含笑扫视全场,低头间,纤手轻扬,玲珑之声顿起,叮咚不绝于耳,急迫时如万马奔腾,硝烟四起,激荡浩瀚,□处若海潮翻涌,一浪高于一浪,素手急拨处,琴弦仿若都已不堪负荷,却又在峰回路转时,柳暗花明,似幻似真,轻若耳边私语,细若流水潺潺,大珠小珠落玉盘。

台上的女子,好似不在人间,一时间场中只余古琴的铮铮之音,众人都在侧耳倾听着,生怕漏了一个音符,便失了这天籁之音。

忽然一股悠长清丽的笛声从台下传来,追逐着琴声,婉转而上,琴声狰狞,笛声激奋,琴声细语,笛声绵绵,与琴声配合的天衣无缝,涟漪目光轻转,盈盈双眸对上举笛而吹的男子,他,乾朝的二殿下——苏风烟,月白色的长衫,飘逸而动,面带淡笑,额首示意。旋即,全神贯注入笛声中,无论琴声如何的跌宕起伏,笛声都宛若如影随形,分毫不差。这突如其来的变数,在场的众人先是一惊,但旋即又被琴笛悠扬的声音吸引,眼前已不再是侍郎府的花厅,乐随心动,景象变幻,忽而是波澜汹涌的海浪,硝烟弥漫的古战场,忽而是山间的花鸟语花香,空谷幽兰的含香绽放。

然琴声在这时一转,笛声紧随,曲调收了锋芒渐渐悠扬,婉转,却是涟漪清唱道:“

细雨飘;清风摇;凭借痴心般情长;

皓雪落;黄河浊;任由他绝情心伤;

放下吧;手中剑;我情愿;

唤回了;心底情;宿命荆

为何要;孤独绕;你在世界另一边;

对我的深情;怎能用只字片语;写得尽……

……

情天动;青山中;阵风瞬息万里云;

寻佳人;情难真;御剑踏破乱红尘;

……

今生缘;来世再续;情何物;生死相许;

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

曲尽余音绕梁,许久,厅中雷鸣般的掌声,涟漪轻轻俯身致谢。

有人问起曲名,涟漪便答《碧海潮生曲》是从某本古籍中机缘而得,对于大家的不绝于耳的赞叹,也只是含笑应答,不见任何的矫揉造作,她从容应付了众人,略觉疲惫,轻向偏僻处靠去,伸手轻点太阳穴,见不引人注意,转身闪出了大厅。几个丫鬟看到了,正欲相询,却见涟漪眉头轻蹙的摆手,便知趣的没跟上来。

厅外没了众人的喧闹,又是傍晚,难得的微风拂面,四周是静谧的夜色,涟漪深吸口气,举头望去,月朗星稀,曾记得某个夏季的夜晚,和家人团坐在院子里,乘凉,也曾仰望过这样的夜空,可如今却已物是人非。涟漪的性格本就活泼大方,极少会感伤,来了乾朝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些倦意的怅然,刚才的寿宴,尽力的克制自己表现的落落大方,沉着稳重,但一松懈下来就觉得有些乏力,一丝柔软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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