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大明-第2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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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姓丁?
李贤说让丁如玉也辞了职去,意思却是指景帝把丁如玉从南方调过来,以至于丁如玉在南海卫原先培养的根基。就变得不牢固了,加上那些上京受封的有功之臣。基本就相当于在南海卫。把丁如玉可能培植的军中势力,一扫而空。
这是何等的不信任与提防?才会对一个区区卫指挥使这么忌讳啊!
“教小妹去镇密云前卫,真好计较,只是为兄想来,这一回只怕就不同了。”李贤说着却笑了起来,如果说还有谁觉得丁如玉出镇关外。不见得是死路一条,那么李贤就是其中之一了。一旦丁如玉在关外站稳了脚根,有了和朵颜卫抗衡的本钱,那便和朵颜卫一样。可不是朝廷想调就调得动的了。
商辂喝了一口茶,却岔开了话题:“小妹的武职,安全衙门的职权……呵呵!”他笑着摇了摇头,坐直了身子对李贤问道,“大兄可有听过如晋给雷霆书院的学子授课?是的,这回送如玉出京,小弟去了趟容城,碰巧听如晋讲了两堂课。”
“噢?如晋这么闲逸?”李贤听着微微有点出奇,他身为丁一的结义大哥,丁某人的工场也好,海贸也好,他大多是知道的,丁一肯定是很忙碌,何况每月还要上京来国子监受虐,他没有料到丁一还有心思去和那些十来岁小孩讲《三字经》。
商辂笑着点了点头,却是说道:“头一堂,他在给那些孩子,讲封建论,其中一种流派,是先以唐代柳宗元所作的《封建论》,讲述周天子分封诸侯,故之周朝应为封建朝代,而秦以后,以郡县治天下,则不当以封建制论;后又讲另一流派,曰夏、商、周皆为奴隶制论,而秦之后至今,则为封建……”
“如晋以何者为正?”李贤这般问道。
商辂摇了摇头:“没有,他没有告诉学生什么是对的,那雷霆书院有硕大藏书馆,学生可以凭证入借阅诸子百家,他教那些小则十一、二岁,大不也十四、五的孩童,十人一组,七日为期,去借阅典籍之后,做出文章来,阐述自己的意见,到底支持哪种流派。”
李贤这回没有开口了,微微皱起了眉头。
“后一堂,他给学生讲了一个唤作《白毛女》的话本。”商辂简略地把这个故事说与李贤听,其实在华夏此时,这种情况又何尝没有出现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于商辂后面所说的,“如晋说地主亦有世代勤劳积蓄发家的,亦有修桥铺路的,不见得个个都如话本里的地主那么坏;雇农也有好吃懒做的,也有时运不济贫病交加的,但总须给他们个活路。然后他又教那些孩子,十人一组去做文章出来,让他们谋划一番,若是国家以彼等为阁老、尚书,如何调和地主与贫苦百姓之间的这种冲突?朝廷又当在其中起何作用……讲毕,问可知当从何处着手?诸生起立,以王荆公‘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答之……”
“此等学子,长成之后,安是池中物?”李贤听着,不禁动容。
商辂深吸了一口气,却是说道:“其忧小妹的军权,患安全衙门的职权,却不知道雷霆书院十年后,二十年后,生出千百个‘拗相公’来!小弟此话绝非大言,兄长,自如晋办学至今,前后年余左近,雷霆书院已有千余学子,加上南京分院,恐已二千之数,十年怕不下十数万学子!便是百里挑一,也有上千;千里择一,也有百人。”
说到此处,商辂的语气却就急促起来:“除此之外,骑、射、算术、格物、货殖,皆有课程开讲,这等学子,便是不入仕途,从军亦能掌兵;为商亦能富足!为吏亦足安身立命……安有一人长成之后,碌碌沦为秋风钝秀才?绝无此患!”
李贤听着不禁脱口道:“难怪丁柳氏过府时,总是与娘亲抱怨三弟于办学事挥金若土!这哪里是开蒙?”
但他便没有再说下去,与商辂对视,彼此眼中惊恐之色,尽览无遗。
于他们看来,这是教阁臣,养将种,这是培养文武班底,这简直就是在给造反作准备。
其实他们颇有点过虑了,丁某人说到底,也就是少年军校模式加上九年制义务教育罢了。
只不过对于这个时代,这种做法,实在就匪夷所思。
丁一的初衷是认为或者会有人不爽他的教育方式,到时最多就跟心学、理学一样,创立一种流派好了,套个儒学的皮在外面就是。他寻思着不论搞化学弄物理都好,到时就托名“格物”,格物嘛,这玩意也不是丁一创立的,想来也能被人接受。所以丁一就觉得没多大事,他甚至都不拒绝来旁听的人,未必没有期望有人来踢馆,一番辩论之后,正好开山立派。
“当时人杂,小弟也只能教如晋须把护卫安置好了,别让狄夷偷师,却就铸成大祸。”商辂有些无奈地说道,“如晋倒也听劝,但我观他的意思,似乎并无那种谋划,全然一副无不可告人之事之态,又是有教无类的心思。”
李贤苦笑着道:“如此方是祸事!”
不想造反,偏偏所干的事,就是感觉为了改朝换代储备力量一样,这不就是比想造反还麻烦么?至少想造反的,还知道遮掩一下,别让消息走漏出去。丁某人完全无这心思,毫不掩饰,不是取死有道是什么?
李贤不觉拈断了几根长须,又是长叹着,取起案上的铃铛摇动起来,便有在跑道上值勤的人员跑过来,李贤对他说道:“请朱副使过来述话,烦你转告,请速至此。”那人听着,连忙行了礼,转身便小跑去传讯。
怎么劝说丁一,已是次要的事了,重要的是得让容城和南京那边,把这事掩遮起来。
至于说和丁一撇清干系?现在世上的人都知道他们是情同手足的结义兄弟,撇得清么?真要丁一出个什么事,他们两人又不是没政敌,不招人妨是庸才,这两位可能是后面要当上大明首辅的人物,官场上不知道多少政敌等着落井下石呢,真是丁一事发,哪里容得了他们撇清的?
铁门关内秋风起,虽还没到秋深,但这关口之地人烟稀薄,风一起,便已略有肃杀之意。
双乎日贴地听着,起了身便把弓弦挂上,拍了一下身边同伴的肩膀,差他去知会其他人:他们在等的客人,已经来了。一个个埋伏在林间的刺客,纷纷抽出磨得雪亮的刀兵,要捉到这么一个机会并不容易,他们不会错失这个机会。
而巫都干对着望向自己的双乎日点了点头,她相信自己不会错,这是她作为一个通天萨满的判断:丁一必定会将他大部分的亲卫留在关外给丁如玉,因为朵颜卫绝对不是容易立足的地方,按着丁一的性格,巫都干认为,这是必然的结果。
便如今日,丁一的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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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闲游独木桥(七)
当马蹄声不用伏地也能清晰听到的时候,巫都干的眼睛亮了起来,她举起那把黑色的小斧划了个圈,双乎日点了点头,这是约定好的暗号,就是放过前哨。果然三骑很快就映入眼帘,他们穿着黝黑的甲胄、护臂、护胫,光滑而且造型古怪,他们的马速并没有因为路上那两名死者而放缓,远远就打了个唿哨,因为骑士的死去而在路边徘徊的六匹战马,听着熟悉的唿哨声,便昂起了马首嘶鸣和应着慢跑起来。
然后那三骑就跃过了路中间的两具尸体,继续往京师方向毫不停滞地奔行,而那六匹战马也带随着这三骑绝尘而去。这是一个出乎巫都干意料的细节,她以为对方必定会下马来看看倒卧于路中的同伴,还让双乎日先不要动手。
想不过对方就这么绝尘而去不再回头望上一眼。
巫都干隐隐约约感觉到一丝寒意,她极为果断地对双乎日说道:“撤!”话刚说完之后,就没有理会其他人,快速掀开盖在身上的草皮,向先前预留好的退路狂奔而去。她向来果断,这也是为什么,敏安死了她还好好活着的根本。
双乎日听着,反应极快地也抖断身上的落叶,对其他同伴喝道:“快撤!”便背起弓,紧紧跟在巫都干身而去。但余下的人,有的一时没反应过来:花了这么多天来伏击阿傍罗刹,怎么干掉了两个斥堠,就这么撤了?不是放过前面探路尖兵,等丁一上来了,就冲杀过去,一击致命么?
而还有三四个本来就对巫都干和双乎日不以为然的人,更是冷哼着动也不动。在他们看来,这个巫都干就是故弄悬虚,他们觉得这是萨满故有的伎俩,就是连过不断在左右别人的思想,来造成自己的神秘感,他们可不打算听巫都干瞎指挥:“有胆气,便和我留下。”于是其他人便都留下了,敢是潜入大明境内,刺杀阿傍罗刹的人,谁会没有胆气?并且等了这么久。他们都厌烦了。
早点出手,早点回草原!是大伙共有的心思。
所以他们选择了留下来等。
于是他们看到了一匹灰色的马,上面骑着杜子腾。
而在杜子腾身后还有着二十名身上只装备了鸡胸铁甲的骑兵,他们以两行纵队奔驰而来,伏击者看着心中大喜。这样的阵型只要马速降缓,那便是最为理想的目标队型了。可惜马速并没有缓下来。这两列骑士在奔腾的战马上。每人轮流向这片树树投出了两柄手榴弹。
整整四十柄手榴弹引发的爆炸,连整片树林的地面都颤动起来。
弹片在树木之间穿梭飞掠,许多碗口粗的树枝、小树,被多个预制破片穿透之后断折倒下。剧烈的爆炸声让使唤有处于树林里的伏击者在瞬间失聪,而他们之中大多数人已不在意这一点,因为先前那三骑的奔过。让他们预知后面队伍的即将到来,在听到马蹄声再度响起来,都擎出刀兵或弓箭爬了起来,如同扑向猎物的苍狼一般。弓着身体蓄力前冲。
于是弹片把他们撕碎。
被撕碎的人,想来是不会在意失聪的。
而在第一波手榴弹炸响时,惊惶失措逃窜起来的那些人,当黑火药特有的浓烟被风吹散之后,他们倒于地上的尸体,简直就是惨不忍睹。也许他们是草原是久负勇名的猛士,但成熟的热武器,哪怕只是黑火药级别的热武器,对于冷兵器依旧是屠杀。
在这一瞬间,这些来自草原的巴图鲁们,被抹去了所有光荣和勇气。
至于那五个以为马上骑士不过投掷木柄铁疙瘩的草原猛士,则是直接起身发动了冲锋,他们超人的勇气,便带给了他们超乎于常人的凄惨——人的眼睛是对于高速移动的东西,是会很自然地被吸引焦点,而这些高速跑动的勇士,也很自然地吸引了马上骑士焦点,伴随而来的,自然就是手榴弹的落点。
至少有十数柄手榴弹掷在他们紧集的队型之中或是四周。
几乎没有一个人的尸体是完整的。
杜子腾带领着这些骑兵远去之后,在不远处圈过马头,又再一次回奔。这一回放慢了速度,一到树林前方,便就下了马,列开搜索队型,并且大家手上都端平上好弦的偏心轮弩。然后静静地等着山风将那黑火药的浓烟吹散,当捕捉到被笼罩在浓雾之中的小树林里,任何一点的动静,便是四五把弩弓扳机被压下,多根弩矢攒射过去,直到每人都射了十轮以上,林间什么也都不再动弹。
接下来就不是他们这队人的事了。
方才没有上马掷弹和发弩的六人,与丁一和杜子腾一样,长护腕、护胫、背甲,甚至腰间还围着甲裙,大臂与大腿也是一体成型的甲板——说起来废事,简甲的说,就是直接包装成铁罐头了。并且这六人左手便不是套在护腕上的小盾,而是斯巴达式的大盾,右手执着长刀。
这六名重装步兵列出小队阵型,进入树林之中搜索幸存者的踪迹。
但事实上别说是十数刺客,就是三百精兵以密集阵型龟缩在这小树林里,被这么四十几枚手榴弹炸过一轮,又再用二三百弩矢犁过一次,基本上都不太可能活得下来的人。而四十来个炸点又将巫都干和双乎日撤走的痕迹,也抹得凌乱无从追踪。所以这六名重步兵所有的收获,不过就是清点了一下被炸得支离破碎的刺客人数,以及找到三枚没有爆炸的手榴弹,并用另一柄手榴弹绑在一起,把它们当场引爆。
而事实证明,最后那二三百发弩矢,除了射空的十数发,其他的,并没有命中任何一个刺客,却是成为小树林里各种动物的死因。四十多柄自发火的延时引信手榴弹,已经让那些刺客在爆炸之中死得干净。
“沙场之上,不会再有高宠,也不会再有丁如晋了。”这是杜子腾低低的自语,因为个人的武勇,在这热武器的面前,真的成了毫无意义的东西。他召集起那些亲卫,割了刺客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