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大明-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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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一听着一个头有两个大,他很清醒,他可以跟英宗玩“这话我只跟朋友朱祁镇说,却不是跟皇帝说”的把戏,明显英宗也能容忍这一点;但有些东西是底线,碰不得的,例如说一直随侍前后升到太监的喜宁。
若是丁一暗地里去杀了喜宁,英宗必定会疑心丁一,然后他也必定不会问出来,到时却就两人之间埋了一个定时炸弹,英宗是有情义的人,历史上他复辟之后,还教人雕了王振的木像,以寄思念。
一个能让瓦剌人把他送回大明的皇帝,一个能让臣下发动夺门之变的皇帝,到了复辟之时,他难道会想不通,王振是战略负分的军事白痴?他会不知道自己受的苦难,几十万大军的覆没,绝大部分都是因为王振造成的原因?这不可能,但他依然会想念旧人,也许这就是他性格上的特点,或者说弱点。
丁一深吸了一口气,强笑道:“我看那厮不是个好汉子,不太喜欢他。”
这时却有一行人马持着火把过来,却是伯颜帖木儿带着他的护卫前来,与他同来的,却是开战之前派来瓦剌的使臣千户梁贵,伯颜帖木儿下了马对英宗说道:“皇帝差人和这梁贵去家里报信吧,也好教得娘娘宽心。”
英宗倒是谈笑自若,点了点头道:“善。”
丁一却就见那瓦剌人马里有人在向自己做着手势,他便行了过去,却见一个半截铁塔也似的瓦剌鞑子,对他咧嘴笑道:“你是好汉子,帮撒失刺个忙可好?”丁一听着出奇,不管怎么样,自己和英宗都是俘虏,能帮得上他什么忙?
只听那撒失刺又道:“你不说话,我当你是答应了,那就帮我在皇帝面前奏,我在营里拿了个识字的人,我将他进与皇帝服侍。”丁一听着,这英宗真有王霸之气么?被俘的人,人家还上赶着给他送人来服侍?却听这瓦剌人又压低了声音说道,“大明皇帝是有钱的人,到时念着我撒失刺的好,定会赏赐与我,撒失刺便分一半与你,如何?”
丁一忍着笑,对那瓦剌人撒失刺说道:“赏赐我却是不要的,你识得刀使得好的么?教我去认识;识得箭法好的,能射雕的人么?使他教我射箭,我使给你去传话。”到了这伯颜帖木儿的大营,就不比溃军四逃的战场,要从这里逃出去,可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丁一打定主意陪英宗,那么这段时间就不能荒废掉。
撒失刺听了拍着丁一的肩膀笑道:“我刀使得不好,不过我便是能射雕的,我教你,只是学得多少,却看你自个的本事!”丁一点头应了,转身过去跟英宗说了这事,英宗便叫丁一去领人来看。
当那撒失刺去把人领来,丁一看着却就愣了,来的却是熟人,袁彬。
袁彬一张俊脸灰青沾满污垢,面上还有鞭痕,见着丁一泪如泉涌抱着泣不成声:“如晋贤弟!”却见得那边厢坐着的英宗,袁彬是守礼的,可不敢如丁一这么来,连忙松开丁一,整了衣冠,跑过去跪下磕头口中颂圣问安不提。
“我问过了前番出使明国的脱木思哈,他说你是在明国能说得上话的人。”伯颜帖木儿走过来对丁一说道,“听说武将文官你都能说得上话,我便给你个机会,你有甚么要与我说的话吗?”
“这话我说与你听,你听着如在理,便去说与也先听。”丁一听着伯颜帖木儿的话,心中暗暗发现不妥的,不过一事归一事,这茬还是照着计划来弄,“你们便是要钱粮赏赐,这个没错,但你们须知道,皇帝是皇帝,所以才值钱粮,可对?”
伯颜帖木儿听着点头道:“是,你说得对。”
“皇帝须有皇帝的体面,才叫皇帝,你若把皇帝弄成乞儿模样,他便不是皇帝,大明来使看了,便也不当他是皇帝,你看宋朝的徽宗、钦宗,没了皇帝的体面,宋人就不要他们了,金国就没有得到赏赐,最后被宋、元联手灭了。若是皇帝没体面,你们还能得什么钱粮赏赐?”丁一只怕伯颜帖木儿不给自己说话的机会,只要让自己说话,这些东西早就在土木堡之战,一次次推演好的。
伯颜帖木儿想了想,点头道:“是这道理。”
“把你们拿到的明人、前番扣下的使者,发来皇帝跟前侍候吧。”说着丁一指着那杆明字战旗,黑暗中看得不太清楚,但蒙古包外的还燃着的篝火,多少也有些光亮,能隐约看到那杆旗,“此旗以外一尺以内,便是汉土。你们到了离此旗一尺处,非请勿入。”
一尺有多长?就是三十公公分,还不到成年男子一支手臂伸直了的长度,但于伯颜帖木儿来说,却不是三十公分的问题,而是脸面的问题,在这瓦剌人的大营里,有什么汉土!国中之国么?(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尺土是汉天(二)
伯颜帖木儿根本想也不想,便回道:“这个使不得!你要守着规矩。”什么规矩?俘虏啊!身为俘虏想搞国中之国,伯颜帖木儿要不是看在丁一是个勇士的份,这会都该叫左右把丁一拖将下去,就算不杀了,毒打一番绝对是跑不了的。
丁一笑了起来,并没有气急败坏,也没有诚惶诚恐,只是对他道:“那些护卫,你最不喜欢的是谁?”真理,永远都只在大炮射程之内,丁一比这个时代的任何人,都更加清楚这一点。
伯颜帖木儿被他问得愣了一下,丁一却只催着他随便指点一人,伯颜帖木儿便随手点了。
丁一过去把人仔细看了,回来再对伯颜帖木儿说道:“我问了他的名,我现就咒他。”
说着持着火把在地上画了个五角星,又在外面画了一个圆,将那护卫的姓名写在五角星的中间,划破手指滴了一点血上去,却起身对伯颜帖木儿说道:“他不比也先和你,是有大气运的,他是寻常的人,一滴精血咒他,三日内他就会死的。”
伯颜帖木儿听着失笑,一脸的不信,开什么玩笑,那些装神弄鬼的萨满,伯颜帖木儿虽然是不知道那些把戏的底细,但也见识得多了,上刀山踏火海就有,这几时几日要咒人死,怎么可能?伯颜帖木儿不是无神论者,但他也绝对不是可以被几句就兜将进去的。
却听丁一说道:“若是咒你,我须用全身的十三滴精血,也就是我死之后三日,你便横死。此时说了,你也不信,三日之内那厮死了。你便知晓。总之,你若让皇帝没了体面活不下去,我便自杀。”
伯颜帖木儿望着丁一半晌,突然放声长笑起来,笑得连眼泪都飚了出来,却是拍着丁一的肩膀说道:“你有脑疾?还是犯了痰?我可怜你是个忠心的人儿,又有本领,这一次就当你说疯话,若是下次,我便杀了你。明白么?”
“是,明白了,是我犯了痰。”丁一微笑着说道。他在草原厮混了那些日子,倒把这草原人说话的习惯学了十之**。
伯颜帖木儿看得他服了软,便点了点头。招呼护卫自去了。
瓦剌人走后,英宗就问丁一。刚才听他和伯颜帖木儿说了一大堆的蒙古话。是在说什么?丁一如实告诉了英宗,后者听着,渐渐眼眶便红了,拍了拍丁一的肩膀,没有说什么,在袁彬的侍候下。入蒙古包去了。
英宗哪里又不明白?丁一是要使他在这瓦剌营里,有尊严一些,才去拿话唬伯颜帖木儿,结果。差点就惹来杀身之祸。丁一对他的这份情谊,英宗自觉是尽在心间,不需要也无法用言语来述说的。
这夜,丁一便和吉达喝起了酒,后者如何是丁一的对手?不一阵便醉倒了,丁一也是醉得站不稳当,却教阿鼠把吉达的蒙古包支了起来,把后者扔了入内去,丁一又对少年说道:“你便在旗杆下,替大明天子守夜,我睡上一阵,下半夜便来替你。”
少年立时应下,只对丁一说道:“我便是主人的猎狗,守夜是本分的事。”
丁一便入了蒙古包去,却从方才搭起蒙古包时留下的缝隙里,小心钻了出去。
他在逶迤的长草里快速地穿行的,这里本来就是伯颜帖木儿的驻地,在外围倒是排了许多的游骑哨兵,驻地内部的哨卫却就不太济事,丁一行了大约二三百步,倒见着哨卫有二十来处,只不过大多能听见鼾声。
刚才看着伯颜帖木儿离开,丁一是专门注意到火把留停的方位,不一阵就摸近了伯颜帖木儿的大帐外围,这里的哨卫却就精细得多,并没有人偷奸耍滑睡觉的。丁一不禁暗暗叫苦,若是这样,怎么摸得进去?
又等了半个时辰左右,丁一已打算回去,最多就是三天失脸就是了,或是明后天,再找机会不迟。却就听着有人说道:“我去马棚那边睡,那明人说咒我三天暴死,特知院教我别在这里憩,那明人是个能杀人的人儿,吉达都被撩倒,听说前头还把那个善使刀的麻子也是一招撩倒了,我换个地方睡,免得他偷偷来杀我。”
他那同伴有人笑他胆小:“那明狗被特知院训斥了,不是自家也承认是犯了痰么?你那胆儿,比鼠还小些。”但不少人却是赞同的:“是,那明人是会杀人的,要防着他偷偷来杀你。你还是换个地方妥当。”
这人就收拾了铺盖搭在肩膀上,持了火把向外边的蒙古包走去。丁一听着,哪里还肯放过这个机会?自然吊在后头悄悄跟上。这年头的人多有夜盲,象是那少年阿鼠,星光月芒之下,若不是丁一应他,都寻不着人。所以那侍卫是持着火把过去的,倒是省了丁一许多的事。
那个侍卫去到马棚旁边一个帐篷,似乎是个养马人的住所,若不是他带路,丁一寻思自己是找不着的。丁一在帐篷外听着他说:“我到外面守着,若是乏了,便入来叫醒你去守着,不给那明人留一丝破绽。”那养马人应了一声,侍卫便出来帐篷外的火堆边坐着,却听帐篷里不久便传来鼾声。
丁一取了一个口罩,用水弄湿了带上;再从背包里取出一根铁管,旋开了盖子,这盖子上边开了个有螺纹的半公分直径的小孔,铁管中有一节直径半公分的长管,刚好旋在壁上的小孔上,丁一又取水和了点湿土,敷在旋合之处。做完了这一切,丁一便悄悄掩近了过去,那侍卫倒也警觉,只不过他刚想回头,丁一的手刀已砍在他的颈动脉上,立时便瘫了下了。
从火堆里丁一取了一小块燃烧的火炭扔进铁管里,旋合了那带着长管的盖子,又用湿土敷了旋合处,用钳子夹着那铁管,把那细长管子凑到这护卫鼻孔间去——这玩意早在京师就备下了,扔多少炭进去,排出的气体能点着,丁一是心里有数的。
一氧化碳比空气的密度低,自然就是上升起去,透入这护卫的鼻腔。
过了一阵,丁一伸手去搭那护卫的脉搏,却便感觉到他的脉搏慢慢快了起来。
这时那铁管温度慢慢降了下去,丁一戴了手套旋开盖子,把里面的灰都倒进火堆里,又用水再次淋于口罩上,然后捡了一块炭扔进铁管中,旋上盖子敷了湿土,再凑到那护卫鼻孔下,那人手上皮肤渐渐便有了樱桃一般的颜色,渐渐的面唇紫绀,手脚冰凉。
丁一当下收了那管子,将灰倒入那火堆里,收拾了东西,然后去摸他心口,已很难感觉到心跳。丁一放下心,从来路潜行回去,从那蒙古包的缝隙里钻进去,丁一将背包放在那打鼾如雷的吉达身边,喝了两口水,连忙就睡了下去,毕竟过上一阵,还要顶替那少年守夜。
但他喝了酒,白天厮杀了许久,又和塔拉、吉达各自做过了一场,刚又去办了那件事,铁打的躯体也支持不下去,睡了一阵,隐约听着吉达爬起解手,主动叫那少年去睡,替他守望夜,丁一便也不起身了。
那夜幕甚黑,从帐篷里望出去,只隐约看见火光旁边那旗杆,上面的旗却在黑暗里无法看清。
无论黑色的夜幕遮掩去多少事,却掩不去人心头的希望,因着天总是会亮的。
每一天的太阳,总是会升起。
伯颜帖木儿听着手下禀报,那个护卫突然暴毙,不禁大惊,连忙带了人过去看那尸体,全身上下都剥光了,寻不着一处刀口、钝器砸击的痕迹。便是这么无缘无故的死了,伯颜帖木儿立时就拍马去寻也先禀报。
也先听着便随伯颜帖木儿过来看了,却对手下吩咐道:“仔细看那尸体的头发之间,可有贯脑铁钉!”那些手下按着他的分派,干脆把那尸体头发全剃光了,连下身泄道都查看了,哪里有半点伤痕?
这年代的人,如何懂得什么叫不完全燃烧,又如何理解不完全燃烧生产的一氧化碳,能使人中毒致死?这事说来简单,但如何取得一氧化碳,不完全燃烧又要怎么控制氧气的量,多少一氧化碳才能使人致命,如果不是丁一出于职业习惯,什么事都做好几套备案,便是有他这身手,有他这见识的现代人,也很难做得如他一般天衣无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