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城-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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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万，你卖不卖？”老外用生硬的汉语讲到。
人群中掀起一阵啧啧的讨论声。我笑了笑，说道：“无乱多少钱我都不卖。”
有人问为什么？
我说：“因为他是一段故事。”
我想离开报社，在这种地方，我始终没法呆下去。我日夜做的事就是写东西，我的车没有了，我相识失去了自由一般，天天都想念着在车上自由自在的感觉，还有把油门开到最大，听着发动机的轰鸣声。我想，我是不是终究不属于这个世界，为什么我在哪里都感到不融洽，只要人多就感到不舒服，只要看到太多建筑就感到孤独。
就这样过了半年，这半年里，我没有收到洋洋哥的消息，也没有收到阿飞的消息，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特别是洋洋哥，不知道他是不是赚到了足够的钱，或许又是在哪个暗无天日的监狱里蹲着，我都不知道。我对他们的担心一天甚是一天，我怕时间就这样流失的悄无声息，他们也这般消失的无声无迹。
这期间，我收到一封小伊的信，让我很高心又很激动，她在信中说，她现在在别的城市玩，又到了暑假时期，信里还附有一张她的相片，穿着清爽的短装，风吹打着她的头发，她笑得很开心，很美丽。
我放下心来，信封上没有寄信地址，邮票是一块二毛钱的，我想因该是隔了好远吧，她没事就好，她还是那样子，喜欢到处去玩，看到她笑得那么开心，我就放心了。
我离开报社，租了一间小屋子，这半年里，我每天都关在屋子里写东西，半年的时间，我写完了一本小说，完成的时候，我忽然醒悟过来，半年就这样流逝了。而我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我写了洋洋哥，小楚，小路，小伊，阿飞，小马，还有我自己的故事，这些故事，仿佛就印在了我的脑海里，久久不能散去，我的梦里时常出现他们的身影，小说名叫《南城往事》。
我一边写，小楚就一边帮我往杂志社上投稿。她说读者反应很好，每一期的杂志都是因为我的文章而大卖。我心里很高心，但我从来不卖那本杂志来看，不知为什么，那些悲痛的故事，连我自己都不愿意再看到。
我所有的文章都是写的手稿，当我把最后一章的手稿交给小楚后，就再也没有见到她。我问报社的人，报社的人说：“她几个月前就辞工了，你不知道吗？她现在可是成名了，哪还会在我们这小地方继续呆下去啊。”
我的脑海里顿时有无数炸弹同时炸响了，木然道：“她成名了？”
报社的人给我递过一本杂志，封面上是显赫的《南城往事》的标语，别的小说都在他下面黯然失色，我打开杂志，那些熟悉的文字，那些在梦里纠缠的情节一下子映入我的脑海里。但是署名却写着“钟楚”两个字。看着看着，我终于明白了，不由得哑然失笑。
原来小楚接近我就是为了我身上的才学，她这么重视名利，我想她现在该满足了吧。只是，我不会怪她，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她现在变了一个人，不再是当年那个纯真无邪的小楚了，变成了精明能干的小楚，但记忆中她的样子一直在我的心里，我又一次彻底的明白，原来，所有的东西都是会变的，有时变的让你感觉到这个世界的可怕。
第三十章：歌颂
听说竹林村的政府大楼已经修建好了，竹林村政府请广大人民群众去参加七月七日的大楼入迁典礼，届时将举办一系列的文化歌舞活动。我收拾了东西，离开了南城，半年多没有见到小新，再见到他，我心里非常高兴。把油门哄到了最大，向竹林村疾飞而去。
离开这里有半年了，我看见两边的建筑都基本成型了，密密麻麻的建筑，让我感觉自己像是穿林而过的小鸟。我赶到政府大楼时，里面已经在开会了。
政府大楼高七层，外边都是用欧式建筑风格，矗立着一些塔尖，但仔细一看，又有点不像，像是个半成品，上面的大理石贴的都不太平整，而正门是几棵罗马柱顶着，上面写着“贺竹林村政府工作部门乔迁暨城镇化工作顺利进展。”两边还挂着一副对联，上联是“忆往昔峥嵘岁月苦”下联是“看今朝幸福生活足”横批是“大好年代”我看着这幅对联，不知道该说什么，看上去的确很宏伟很大气，但我想，今朝生活幸福不幸福只有老百姓自己知道。
我把车停在门口，就往里面进去，里面密密麻麻的坐满了人，有的人带着凳子，有的人则坐在地上，还有老人，抱着小孩的妇女。中间是大空场，四周都是几排水泥的阶梯。舞台中间也挂着和外面一样的横幅，上面安放着主席台还有靠椅之类的。
我一进去，就被一名警察挡住了，他对我说道：“同志，请出示一下你的身份证。”
我把身份证拿出来，问他：“要身份证干嘛？”
他看过后还给我说道：“是这样的，今晚的晚会规定本地人是在这边的”他说着指了指左手边，这边人比较少，几乎每个人都有椅子坐着。
警察继续说道：“外地人的话就请这边，他指了指右边。”我往右边望去，刚才就是这个地方最挤，坐着的，站着的，抱着小孩在哭的，还有些一下班就穿着破工衣过来的。我想了想就往右边走去。
过了一会儿，舞台边上的音响响了起来，里面传出了音乐，放了几遍都是一个旋律，而且只有音调。舞台上迟迟也没出现人，人群有些焦躁起来，议论纷纷起来，放歌的放歌，聊天的聊天，吃东西的吃东西了。左边的人望着右边的人，一副鄙夷的样子，而右边的人更是一副仇恨的模样。看的出来，这两个阶级的矛盾还是很深的。
不知道这段没音乐的旋律放了多少遍的时候，才慢慢地走上两位主持人，一男一女，男的穿着西装领带，女的穿着吊带裙子，脸上打着厚厚的粉，有多少岁的光景，我也看不出来。
但她一说话就把我吓了一跳，听声音该有三四十了，穿成这个样子，旁边看出来的同志就在小声的议论着。
上台第一句是男主持说的。
“今天，竹林村皎阳似火，因为有你们火一样的热情。”
女：“今天，竹林村温情暖暖，因为有你们相聚一堂。”
男：“你们来自五湖四海，但你们都是竹林村的成员。”
女：“你们来自四面八方，但你们都是竹林村的骄傲。”
男：“因为有你。”
女：“因为有你们。”
齐：“竹林村才有今天的繁荣和昌盛。”（注：表情激动，眼中眼药水要散动，摄影师应抓拍这个镜头）
男：“谢谢你们，竹林村的建设者。”
女：“谢谢你们，竹林村的人民。”
齐：“是你们让竹林村有了今天的辉煌，有了今天的繁荣和昌盛。”（注：语气激昂，最后几个字要注意语气和顿挫）
接着就听见音响里响起了一首新的旋律，一群身穿民族服装的女孩子开始在台上跳起舞来，接着就听到一个男人的生音。
他一上来就唱到“感谢你，感谢他，感谢你们，竹林村的建设者……”唱完几句他开始向台下的人打着招呼，我看他的样子觉得眼熟，但却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他。
台下的人频频向他挥手叫到：“村长村长。”
我想这个就是村长啊，长的高高胖胖的，带着副眼镜。唱到高兴处就往下面挥手，并在舞台四周走动，在一片呼叫声中，村长结束了他的演唱。
接下来又有几个拿着公文包的人坐在主席台后面的桌子前，村长就坐在主席台上，他扶了扶眼睛，又试了试话筒。他后面坐着的一个中年男开始发话了。
“请王村长做今天的会议讲话，大家欢迎。”
人群稀稀疏疏的鼓起掌来了，一般这类会议都是要一个下级先说两句，在有请最高领导讲话，接着下属一个个讲话，最后再由最高领导来做总结。
这次会议当然也严格的按照这个规律来进行的，王村长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放在台上，又喝了几口水润了润喉咙，就开始讲了起来。
“各位村民们，各位朋友们，首先请允许我代表竹林村感谢你们，感谢你们对竹林村的建设，感谢你们把竹林村建设的这么美好。”
村长说完，下面就噼里啪啦的鼓起掌来了，村长兴致很高，他摆了摆手，继续讲道：“今天我很高兴在这里和大家一起开这个会，我为我们镇取得的城镇化工业化成果而感到自豪，是你们的默默奉献，才让我们在成功之路上越走越远，想当年，竹林村是个多么落后贫穷的山村。”
村长开始讲起以前的事情来了，下面的群众也听得很有兴致，台下不时的爆发出一阵阵的掌声，村长讲到动容处，眼角泪光闪烁，但他却越讲越激昂。
他最后结尾讲的是：“看看我们的四周，看看我们的城市，看看我们的蓝天，看看我们的人民，我们是不是为活在这个城市而感到骄傲，是不是为活在这个时代而感到自豪。”
他说完，台下掌声雷动，掌声持续了片刻，现场渐渐安静下来。此时不知哪个小孩子喊了一句：“村长，我们的小河没有了，我们都没有地方玩水了，我还是喜欢以前的村子。”
此话一出，立刻引起轩然大波，小孩子的父母忙扯住孩子，堵着他的嘴，叱训道：“谁叫你乱说的。”
但这个孩子一说完，四周又有还多小孩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们的树木都没有了，没有一片绿色了。”
“我们的土地没有了，再也看不到小青蛙还有小泥鳅了。”
“我们的房子也没有了，我喜欢原来的老房子。”
“我们的小朋友也没了，都离开我们好远好远。”
小朋友们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现场一片一片的哭声，他们年纪都很小，不懂什么是城镇化，不懂什么是工业化，也不懂什么叫GDP，他们只知道自己快乐的家园在一点一点的失去，我想到此，不由得担心起来。
第三十一章：生如蝼蚁
小孩子的哭声让大人眼里都有了泪花，有些人也开始数落城镇化的不是了，很多是一些年老的老人家。
我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大家静一静，听我讲几句。”众人的目光一下全转向了我。我想了想，就说到：
“自从化工城搬来后，村里的空气就逐渐变差，摩托车，汽车的引擎全都被毒气侵蚀得报废，可象它的危害有多大，而我们也天天吸着这样的空气，我不知道哪一天我们也会被这些毒气危害。还有一夜间消失的生物，地上的，泥土里的，水里游的，全都灭绝了，这些生物灭绝的背后就是水质的污染，而我们的身体或许也正在受着来自污染企业的严重危害，但可兴的是我们竹林村已经没有水了，我们的河流就是臭水沟，我们喝着千里之外来的水，我们的生活成本变得如此高昂，我们的蓝天我们的田野我们的树木，统统都没有了，却换来了些什么？是日夜繁忙的工作，还有越来越疏远的亲友关系，以及更多的水泥马路，汽车，房子，还有越来越多的人口，这就是我们想要的城镇化还有工业化吗？”
我说完的时候，台下想起了热烈的掌声，人民都怀着敬仰的目光看着我，我也明白，我说出了他们的心声。村长看了看我，然后朝大家挥了挥手，笑道：“同志们，成功的道路上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城镇化及工业化也是历史发展的必然结果，我们也不必逆势而行啊，我想，你们很快就会适应新的城市的生活的。你们想一想，要是再让你们回到过去，走一次村子要花几个小时的路程，进一回城里买东西每天天没亮就要起来等车，等上几个小时可能上面的人早就满了，还有一到晚上，整个村子就一片漆黑，想买什么都买不到，我们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你们不觉得累吗？”
村长说完，现场一片寂静，刚才叫的凶的人也哑口无言了，村长继续讲道：“而现在，村里修起了公路，想去哪里就去那里，想买什么就能买到，我们再也不用干粗重的农活了，我们的村子也热闹了，这样多好啊，你们说是吗？”
刚才反对的人都被说的一句话也没有了，人们一边点头，一边赞叹道：“不错不错，还是这样好。”
有人再次打量了我，叫了起来：“你都不是我们村的人，还来管我们村的事情，你是存心破坏我们竹林村的和谐是不是？”
有人说：“你这个外来人口，出去。”
又有人看见了我带着的荔枝，眼睛一下尖了起来：“他说村里的生物都被灭绝了，怎么他还有一只小狗，有可能他就是这件事情的策划者，他把全村的生物都毒杀了，就推罪到化工厂上面了。”
人们纷纷向我看来，或许是纷纷向荔枝望来，我抱紧荔枝，叫了句：“你们别冤枉我啊，我是一直给他喂的矿泉水，才躲过一劫的。”
我想这个会我也不必在看下去了，这是一场弄人着和愚蠢者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