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闺玉计-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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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接下来这些天,她单号教夫人小姐们管账,双号向那些算中精英们讲解新记账法的来龙去脉,晚上制定培训班的宣传计划,日子过得要多充实有多充实。
这天下了课,田蜜与阳笑共同回家。
仍旧是大热的天,便是到了酉时,地面也是热乎乎的,连扇底送来的风,都感觉不到一丝凉爽之意,天地之间,已成蒸笼。
路上,阳笑边扯着衣领扇着风,边汇报着情况:“姑娘,第一批学员虽然尚未毕业,但第二批已经开始报名了。”
“按你的意思,咱们在楼下放了告示栏,仔细介绍了我们培训机构,又着重强调来此学习后的好处,比如有一技之长,包分工等。我呢,又让人化做普通百姓,在各处人群聚集地大力吹捧了一下,再加上第一批学员那高不可攀的身份,如今呐,人人都当咱们是高等人才蕴育中心,争着抢着来报名呢。”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这家伙还洋洋得意了。田蜜摇摇头,失笑道:“那那些金铭的前辈高人,可有愿意留下来的?”
“有,必须有!阳爷出马,岂有失败之理。”阳笑拍拍胸脯,说道:“只要是学过新法的,都对它赞不绝口,完败那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老一套记账方法。因此,大家都愿意留下来,帮着姑娘把新法弘扬开去,让更多人了解并掌握它。”
田蜜点点头,彻底放下心来,培训机构越办越好,日子才能越过越好。
两人边走,边聊着培训机构未来的发展,说到激动处,眼睛倍儿亮,面上一片红光,便是火红的夕阳都得自惭形秽。
到家,阳笑一把推开院门,照例喊道:“我们回来了。”
寂静,院子里没有一个人出来。
两人不由愣了一愣,四处看了起来。
房檐之下,空空荡荡,没有谭氏刺绣的身影。屋子里,静默无声,而往常,偶尔会有田川的读书声。
两人疑惑的对视一眼,正想拔腿往里跑时,便见堂屋里,款步踱出一人。
田蜜一看他在,心下稍安,迎上前去,困惑道:“乔宣,我娘和小川呢?”
乔宣闻言,面上也闪现几分疑惑,竟反问道:“他们不在你那里吗?”
“没有啊。”田蜜当即否认。
她确定,她这一天都不曾见过她娘。她仔细回忆了一下,皱眉道:“今儿个十九,娘早上说要去城外法缘寺礼佛。可是礼佛的话,不应该吃过斋饭就回来了吗?便是晚点,也不该此时还未归啊。”
这么一分析,她便有些焦急了。娘办事由来有条有理,从不会无缘无故更改的,一定是出事了,一定是。
田蜜想着,便要往外走,脚步尚未踏出去,一只温和有力的大手便扣住了她。
“关心则乱。”乔宣递了杯温水给她,轻声道:“你太紧张了,先冷静一点,你这样冲出去,又是要到哪里去找他们?若是路上恰好错过了呢?我们岂不是又要去找你?”
田蜜闻言,顿住了脚步。
她也知道,一遇到娘和弟弟的事情,她神经总是高度紧绷,忍不住要往最坏的方向去想,不够理智,不够冷静。
可情绪这个东西,有时候根本就不是人所能控制的,她不想,却也没有办法。
乔宣拉她在长凳上坐下,双手轻搭在她双肩上,转头对阳笑道:“笑笑,从城门回家的这条路线,你沿路去打听下,看看可有夫人与小川的消息。”
“好。姑娘你先别担心,他们不会有事的。”阳笑顿时点头,快步跑了出去。
田蜜虽老实坐了下来,可到底心乱了。乔宣知道她满心担忧,因此也没有多言,只在一旁静静作陪。
一时之间,屋内落针可闻,只有两个人轻微的呼吸声,在彼此交映。
田蜜睁着大而无神的眼睛,缓缓煽动着眼帘,看着外面越来越黑的天色,一颗心,不断往下沉。
ps:
本章四千字。昨天老爸过生,只早上赶了三千出来,抱歉。然后昨天忙了一天,临睡前才想起,连生日快乐都忘说了(┬_┬)。感谢不是刘柯和绾小白送的平安符。
☆、第一百零四章 闯城门,疑心起
终于,门外传来阵急切的脚步声,她端正坐在原处,手指揪紧了衣裙,也不说话,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就那么看过去。
阳笑马不停蹄的跑了近一个时辰,此刻呼吸极为急促,可他来不及喘气,迎着那双澄透的眸子,嘴唇蠕动了下,最终还是摇头道:“没有,我一路问去,都说不曾见过那样的母子俩。”
田蜜闻言,推开长凳,提步便往外走,大大的眼睛注视着前方,嘴里道:“我去找,没有进城,就是还在城外。”
这一次,乔宣没有阻止,他将一样东西递到阳笑手里,迅速吩咐道:“笑笑,你留在家里,若是他们回来了,便发信号给我。”
见阳笑重重点头,他转身便追上了田蜜。
田蜜根本不知道后面有没有人跟上,她只是闷着头快步走,没几步,便皱起了眉头,暗恨自己腿短,恨不得插双翅膀。她双手揪紧裙摆,正要跑起来时,忽听身后马蹄奏响。
她一回头,便见一匹骏马四蹄翻飞,飞速从后急驰而来,马上骑士神骏无匹,那飞扬的衣袍中,一只宽大有力的手,隔空向她伸来。
毫不犹豫,田蜜伸手抓住那只手,而后便感觉一股力量传来,她整个人拔地而起,轻而易举地被揽上了马背。
紧凑的马蹄声响过街巷,一路往城门而去,于城门前百米处,拉缰下马。
守城门的兵卫只见一匹快马袭来,眨眼间便到了近前,他心头一骇,长枪顿时对准的那处,厉声喝问:“什么人?”
田蜜一被乔宣抱下马,就往前走,一看到那紧闭的城门,心头更急了。
她看了看尚显明亮的天色,断定这并非正常关城门的时间。不由急问道:“兵大哥,今日为何提早关了城门?”
那兵卫见是一个面容焦急的小姑娘,心下一松,肃穆着脸道:“上头的命令。我等执行即可,哪知道那么多原因。”
“兵大哥。”田蜜走近两步,暗自将一锭沉甸甸的银子塞到他手里,退后一步,恳求道:“小女家人尚在城外,小女想出城接他们回来,烦请兵大哥跟兄弟们说声,行个方便,小女感激不尽。”
小姑娘睁着双大而纯澈的眼睛,满是殷切地望过来。那眼中的希翼与急切,让人心头一软,难以拒绝。况且,袖中这锭银子,分量可不是一般的足。便是在这城门口手上三五年,也不见得能赶得上。
“你家人在城外?”那兵卫仍旧紧握着长枪,身形笔直,但那声音,却较先前柔和了些,他道:“若你家人真在城外,我劝你还是不要费那个功夫了。别说是我,便是我们副将在此,今次,也没有权利放你出去。”
田蜜闻言,骇然地看着他,下意识地惊问道:“为何?!”
“哪那么多废话!”那兵卫已生厌烦。他手中长枪往前一推,再次厉声道:“你再不离开,就莫要怪我不客气了!”
“兵大哥,我拜托你了,你帮帮忙。”田蜜自是不甘心。她紧抓着兵卫握抢的手,急切地低声道:“你要多少,我给,我都给,拜托你了,让我出去,我必须要出去。”
“滚开。”那兵卫一见其他人注意了这里,顿时一把推开她,脸色难堪的道:“黄口小儿,还不速速离去!”
田蜜一个不妨,被这一推,推得踉跄后退,眼看要栽倒时,身后一双手伸来,稳稳托住她,有人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们走。”
田蜜纵使不甘,却也知道再纠缠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若是真惹怒了这官兵,没她好果子吃。娘和弟弟还没有消息,她绝不能倒下。
她眨了眨泛红的眼睛,咬咬唇,顺着这力道退后。
两人一直退到离此最近的房檐下,方隐在阴影里,关注起这这边的情况。
乔宣漆黑的双眼缓缓扫过城门,面色微沉,轻声道:“比平日多了两倍的防护,怕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田蜜看着那一排排手持长枪的官兵,再看看那严防死守的城门,琥珀般的眸子里,没有半分神彩,她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掩下喉间的不适,低声道:“怎么办?”
到问别人怎么办的时候,她就真的是无计可施了。
即便她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去谋取自己想要的一切,可事到临头,仍旧有那么深的无能无力感,她走了一步又一步,可是还不够,还不够,她还差得远。
她讨厌这种束手无策的感觉!好像她所追寻的,永远达不到,好像她想护的人,永远护不了。
怎么可以这样。
不可以这样。
小小的拳头慢慢握紧,她慢慢挺直了脊梁,低声道:“我去想办法。”
家里有一堆各门各府的帖子,她就不信,跑遍整个德庄,都没人能帮得上忙。无论如何,她绝不坐以待毙。
田蜜一扫颓唐,果断下了决定,步子一迈,便往回走。
看着那个倔强转身的背影,乔宣在她身后,很冷静的道:“此事事关重大,他们,怕不见得会帮忙,更不见得,帮得上忙。别忘了,方才那个兵卫说,便是守城副将来,都没权利打开城门。除非,你能请动将军,或将军以上的人。”
将军,泱泱大昌,一共能有多少个将军?她区区一个田蜜,一个刚开门立户的小女子,便是连将军府的大门往哪边开都不知道。
又一次,*裸的打击。
田蜜重重地顿住脚步,忽而回头问:“你有什么办法?”
乔宣轻轻扬了扬唇角,招手示意她过来,田蜜也不废话,几步走到他面前,一双澄澈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乔宣微微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微风轻浮,荡起他垂落的发丝,轻拂过她脸颊,她琥珀色的眸子越睁越大,怔怔地看他半响,而后轻而坚定的点头。
“等我回来。”乔宣一句轻言,便翻身上马,急驰而去。
田蜜站在房檐下的阴影里,双眼静静地望着高大的城墙与凶悍的兵卫,不同于先前的慌乱弱小,那肉嘟嘟的小嘴,往旁边凛凛一勾。
乔宣再次回来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此时,与纯粹的黑不同,天地间一片灰麻,便是人近在眼前,都只是个影像,若要细看,却发现根本不能够。
宽大的斗笠,边沿之下,只露出半个线条流畅的下颚,厚重的蓑笠加身,密编的粽叶片,密不透风,将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
粗糙,结实,强壮,张狂……天,这是大侠?还是强盗?面目全非啊。
田蜜缓缓眨了下眼睛,有点不敢相认。
“还愣着干什么?不想出去了?还不快过来。”熟悉的轻笑声从那人嘴里溢出,田蜜这才点头,向他大张开的怀里冲去。
“抱紧了,若从十丈高的城楼上掉下来,那后果,你懂得。”乔宣用宽大的蓑衣将她整个人包裹住,好在田蜜五短身材,身高不过乔宣胸口,如此严密的一裹,连个脑袋都看不到,完全就是一个人的模样。
即便呼吸间全是熟悉的气味,随着乔宣脚下飞速的跃动,田蜜的心,还是咚咚狂跳了起来。
他们不是在玩过家家,而是在闯城门,城墙高达十丈,士兵真刀真枪,或许,还会有漫天的箭雨……
田蜜的手,下意识地抓紧了乔宣腰侧的肌肉。
“别怕。”低低浅浅的声音从风中、密集的草叶缝隙中,以及震动的胸口传来,田蜜心中方定,便闻得外面喝声大作,刀剑相交声响起。
“什么人?还不速速停下!”
“来啊,给我拿下!”
城门之前,一道人影飞速袭来,其人身材高大,动作敏捷,看不清容貌,闻不到一丝声响,身如游龙,巧妙的闯过迅速部下的防卫,那动作,仿若演练过无数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一样。
守城的将领赵毅看着这情形,心中疑惑顿起,这身手,怎么好像似曾相识?而且对方,好像将整个城墙的防卫布局了然于胸一样,突破的,全是最为薄弱的环节。
可眼下,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那人便已翻上城楼,飞虎抓一收,虚晃几枪,便往另一边跳。
不能让他走了!若真让他单枪匹马闯了过去,他的脸面往哪儿搁?整个兵马司的脸面往哪儿搁?!只怕一夜之间,便会以风速传遍全城,闹尽笑话。
可是今日,不能放箭,城门之下,全是守城的百姓,即便不让他们入城,也不能直接射杀了他们。
最终,赵毅只能看着那一闪而逝的身影干瞪眼,最终愤愤一甩披风,快步下楼去了。
他必须得马上禀告总兵大人,竟然有人疑似熟知城门的兵力布局,并轻而易举闯了过去,此事性质严重,事态紧急,容不得一点马虎。
赵毅边走边想,此人是何人?又所为何事?此次他只是闯个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