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踏天下-第7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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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监察院中盘桓半日之后,清风又分别去拜访了路一路等内阁大臣,等清风启程回城外的桃园小筑的时候,天色已经是完全黑了下来。
“云容还在桃园小筑?”清风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她不明白我的意思?”
韩勇低声道:“小姐,桃园小筑来报信的人说,霁月夫人说不见到您,就绝不回去。”
“胡闹!”清风怒斥道。
“那我们还回去吗?”
“能不回去吗?她这么闹下去,呆在桃园小筑不去,明天不知道又会出什么事?我一回来,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看着我呢?走吧,走吧!看看她又想做什么。”
“姐姐,你总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会躲在城里不回来了呢?”霁月迎了上来,看着清风,道。
清风在夏雪的服侍之下,解开斗蓬,迎着霁月走上去,“我离开定州城大半年了,堆集了多少重要的公务没有处理,我不先解决这些问题,怎么回来?”
“姐姐,还有什么事比现在安民的事情更重要?”霁月叫了起来,“王爷要将安民放逐到海外去,去和那些黑不溜秋的野人们在一起生活,你不知道吗?”
清风盯着霁月,“有很多事情比这件事情重要,将军只是这般说了,安民现在不还好好地呆在你身边吗?你在我这里呆了一整天算什么事情,你现在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你知道会有多少双眼睛正在看着我们吗?”
霁月一甩袖子,“我不管,为了安民,我什么都敢做,姐姐,安民是你的侄儿,你便这样旁观不管么,任由我们母子受人欺负?”
……
第九百八十八章:神伤
第九百八十八章:神伤
清风静静地看着霁月,半晌,才道:“是啊,你什么都敢作,所以你敢背着我去与李氏宗族联络,想以他们为依仗,所以你敢背着我对宝妃腹中的孩子下毒手,以为除掉了这个孩子,安民就会有机会?是不是?”
“是!”霁月直直地看着清风,“姐姐,我曾经以为你会我和安民安排好一切,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的,你曾经是那样的爱我们,但你慢慢地变了,你不再管我们了,你甚至开始厌恶我,你不再管我们了,我能怎么办?我只能自己去争,自己去抢。天上永远也不会掉馅饼,不是吗?”
“我告诉过你,在将军面前,你永远要做到上善若水,不争是争,你怎么就不听我的话呢?”清风痛心地看着激动的霁月,“你越是争,就越得不到,你还不明白吗?”
霁月嘿嘿地笑了起来,“上善若水,不争是争,姐姐,我做不到,你倒是做到了,你从来不在王爷面前争什么,但他却永远对你念念不忘,这就是你的心计么?我明白,我也好,宝儿也好,嫣然也好,我们三个加起来,也比不上你在王爷心目标中的位置,曾经我以为这是我的巨大的优势,因为你是我的姐姐,不是么?”
清风感到心口一阵阵的绞痛,手捂着胸口,脸色苍白。
“姐姐,你拥有这么大的势力,且不说监察院了,便是在军中,过山风,吕大临,田丰,扬一刀,那个与你没有交情,你只要替我争,替安民争,王爷会不依你吗,敢不依你吗?但你做了吗?李氏宗族找上你,被你直接斥了回去。我一直很疑惑,姐姐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我想啊想,最后我终于想明白了。”
“你想明白了什么?”清风的身影摇摇欲坠。
“这不是你说的么,上善若水,不争是争,你不争,你在等,等到王爷将来等上大位,等到王爷的位子稳固如山,依你在王爷心目标中的位置,只怕皇后的位子将来没有人可以跟你争吧,那时你再替王爷诞下子嗣,将来那个位子就会是你的儿子,是不是?”霁月大声道。
卟的一声,清风嘴一张,一口鲜血喷将出来,月白色的衣裳上溅满了红色的斑点,一阵阵昏眩袭来,清风眼前金星乱冒,勉力扶着桌子,才使自己没有倒下。
“你给我出去,滚出去!”指着门,清风低声喝道。
看着清风吐出鲜血,霁月的眼中蓦地出现一丝慌乱,但这一点点慌乱顷刻之间又被亢奋所取代,“姐姐,你被我说中心思了是吧?他们都说你心机深沉,深不可测,凡事谋定而后动,这世上能比得上你的人极少,果然如此,你连你的妹妹都要骗么?”
“出去!”清风尖叫起来,伸手用力将桌子上的物事拂到桌下,砰砰这声响个不停。
屋外的夏雪和秋萍冲了进来。
“赶出去,将她给我赶出去,赶出桃园小筑去!”清风无力地指着霁月,身子摇晃不已。夏雪惊慌地上起扶住清风,秋萍则大步走到霁月面前,眼中露出厌恶之色,“霁月夫人,主离开!”
霁月一顿足,冲出了门去。
夏雪将清风扶到床上,侍候着清风躺下,“她疯了,云容疯了!”清风喃喃地道。
“秋萍,去找大夫来到”夏雪喊道。
“不用,不要去找!”清风拉住夏雪,道:“院子里有内卫,找大夫的话,今天的事情就瞒不住,迟早会传到将军耳中去,到了那个时候,霁月就真的完了,不要找。我休息一下就会好了!”
“这个时候了,小姐,您还念着,念着霁月夫人,她那么绝情绝意。”夏雪气愤地道。
清风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我只有这么一个妹妹,从很早很早以前,我就习惯照顾她了。不管她怎么任性,我都已经习惯了。”
喃喃地低语着,清风慢慢地昏睡过去,梦中,一个小小的身影越来越大,占据了她所有的梦乡。只是那个小小的身影的脸却是那么的模糊不清。
“妈妈,妈妈!”小小的人影伸出了双手,向着她飞奔而来,清风也跑了起来,迎着那个小人,跑过去,张开双臂,要将他拥在怀里,但好像很近的距离,却又似乎永远也不能接近到他的身边。
“念清!”清风尖叫着,猛地一挺身坐了起来。
“小姐,小姐!”守候在床边的夏雪和秋萍两人都是一跃而起。
清风满头大汗,怔怔地看着两人,半晌才回过神来。刚刚那是一个梦,“什么时候了?”
“小姐,已经三更了!”夏雪道。
掀开被窝,清风下了床,“秋萍,却将今天带回来的卷宗拿过来,我把他批阅完。”
秋萍没有动,“小姐,您太累了,今天又伤了心脉,还是多多休息吧,公务是永远也做不完的。”
“去拿来吧!”清风挥挥手,“我睡不着,只有让自己忙碌起来,我才能忘记很多事情。”
秋萍神色黯然,转身离去。
遥远的室韦,数匹战马踏过绿草莹莹的草地,越过碧水悠悠的小溪,马蹄踩碎落花,带起溪水,惊起数只野兔,在青草从中狂奔。
嗖嗖嗖嗖的箭支破空而出,将数只野兔钉死在地上,马上骑士们纵声大笑着,在狂奔的马上俯下身子,大手掠过,连箭带兔子一起抓了起来。
其中一只野兔的遭遇最为离奇,三支长箭破空而来,竟然是成品字形将它生生地困在了中间,箭支擦着皮毛深深地扎进土里,不等这只兔子缓过神来,一只大手已将他捞了起来,抓住它的长耳朵,高高地举在空中。
“将军神技!”两名骑士齐声大呼,眼中,脸上竟是佩服之极的神色。
战马停了下来,马上的王琦提着兔子,哈哈大笑,得意地抖了抖了活着的兔子,甩手扔给一名卫士,“捆好罗,呆会送给念清玩!”
丁萝纵马奔到王琦面前,嗔怪地道:“都这么大官了,还玩这些把戏?”伸手从怀里掏出手帕,递给王琦,“擦擦汗吧!”
丁萝原本也是隶属于监察院特种大队的,在整个大队随着王琦被发配到室韦之后,嫁给了王琦。看到将军夫人与将军亲昵,两名卫士的眼神立刻瞄向了远处。
王琦一笑,“可惜啊,我这箭法也只能射射兔子了,仗是没得打了,前几天的军报你们也看了,主公数十万人马已经将洛阳围困起来,转眼之间,这仗便要打完了。”
“没有仗打才好呀!”丁萝笑道:“马上便是太平盛世,我们也可以安居乐业了,这么多年的打打杀杀,我都有些厌倦了。”
王琦却是遗憾地道:“可是对一名军人来说,没有仗打却是最为痛苦的事情,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我知道你不想打仗了,以后我便陪着你在这青山绿水之间打猎游牧,好不好?”
丁萝微微一笑,“那这山里的野物可就要遭殃了!”
王琦哈哈大笑,一提马缰,“走吧,咱们赶紧些儿,今儿是念清的周岁生日,要抓周呢,咱可不能迟到了!”
一个小小的村落依着青山错落有致地分布,小村前一条小溪蜿蜒流过,田陌之间,鸡鸣狗叫之声不绝于耳,田里散布着三三两两的农夫,看到这几骑飞奔而来,脸上都是露出笑容,有老农扛着钉耙,打着赤脚从田里穿越而出,有健妇挑着水桶飞步而来,头发花白的老汉提着柴草捆,牵着哞哞叫着老牛,有老妇人拿着正在缝补的衣裳,一齐向着王琦走来。
“见过将军!”
“将军来了啊?”
“将军来得早!”
这些形色各异,乍看之下,与一般的人毫无区别的百姓纷纷上前与王琦见礼,而王琦也是笑着一一回应。
这个小小的村子里共有一百八十七人,他们存在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卫护在这里的一个今天刚刚满一岁的小孩,他叫林念清。
“念清这段时间怎么样?过得还好么?”王琦问道。
“很好!”牵着老牛的老头笑道:“十天前会讲话了,第一声将军猜他叫得是什么?”
“念清叫得是什么?”丁萝感兴趣地问道。
“他喊了一声爸爸,那个时候,正好是丁磊抱着他,将军,夫人你是不知道,林磊当时脸都白了!”老头笑道。
丁萝也是格格地笑了起来。“这个小家伙也真是的!”
王琦脸上却没有笑容,“林磊脸白什么,在这个小村子里,他就是念清的父亲,你就是念青的爷爷,幸好村子里没有外人,要是当时有外人在场,看到这一幕,会是什么想法?你们都是司里的老人了,掩饰伪装都是上上之选,否则也不会挑你们来这里,怎么这么重大的纰露也看不出来?”
老头一惊,“是,将军,是我们疏忽了。”
“老林啊,你们这里一百八十七个人,都要牢牢地记住这一点,在这里,念清的身份就是你的孙子,林磊的儿子,该管的管,该骂得骂,该打得打,你们要像一个真正的父亲,爷爷,我们都是做这一行的,知道任何一点小小的疏忽都会造成致命的影响的。念清可是司长的命根子。”
“是,我明白了!”
丁萝看着王琦,“好了,好了,今天是念清周岁的好日子,你就不要板着脸训人了,走吧!我们去看看念清。”
……
第九百八十九章:乱
第九百八十九章:乱
偌大的洛阳城内一片凄惶,这片天子脚下的臣民从来都没有见过到战争,对于战争,只存在于一直以来飞马入京的信使背上背着的信筒,以及朝廷明发的邸报,让他们了解到那里打赢了,那里打输了,那里战死了多少人,又歼灭了多少敌军,他们从来都没有想到过,洛阳有朝一日也会被兵临臣下。
洛阳是大楚数百年来的都城,虽然从来没有经历过战事,但该做的工作却也没有拉下,比方说粮食的储备,洛阳城内,有十数个大粮仓,这些粮仓每年都会查验一次,以保证库里的粮食是法装满的,出去多少陈粮,便要补进多少新粮,粗略估计,这十数个大粮仓中的储粮便有上千万石。
所以说,洛阳虽然被围城,但其实并不缺粮。如果算上洛阳的那些粮商米铺屯集的粮食,即便定州围城,依靠着洛阳丰富的储粮,以及战时强力的分配制度,洛阳可以顶上个一两年也没问题。
但问题是,洛阳的百姓不清楚,他们不像定州这样的边城,老百姓视打仗为家常便饭,家里都有储粮,洛阳的绝大多数百姓都是吃多少买多少,很少有在家里存粮的习惯,现在陡然大兵围城,老百姓们蓦地发现,粮食成了最为珍贵的东西,几乎在一夜之间,粮店米铺外面便排起了长龙,清晨打开门板准备营业的粮店伙计们看到长龙般的队伍,登时都傻了。
洛阳暴发了抢购粮食的高潮,粮价一日之间,便翻了近十倍,粮价愈高,抢粮的人便愈多,谁都不知道,到了明天,自己还买不买得起粮,甚至是,还有没有粮可卖?
漫延全城的抢粮风潮虽然迅速地引起洛阳当局的注意,并采取了多项措施来遏阻,但却于事无补,最终还是由军队出面,强行驱散,捕捉了大批百姓,才得以平息,但恐慌的种子却已经种了下去,潜藏在洛阳城中的定州监察院密谍也是趁机大肆活动,造谣生事,整个洛阳城人心惶惶,风雨飘扬。
洛阳的百姓也好,官员也好,军队也好,都是处在一种担惊受怕的情绪之中,定州大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