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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乱世杆匪王老五-第7章

小说: 乱世杆匪王老五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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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似在梦中啊。〃

程祥回忆起往事的时候也许太激动了,晃动着花白头发,伸伸变弯了的腰肢,用袖子搌搌那双呆滞混浊的眼睛,剧烈地咳嗽着。

〃不是那场大火,家产被烧尽,我爹也不会寻那条路,我们家也不致于落到如此破败的地步,好在俺爹也是个读书人。〃

〃你爹娘死得可怜啊!是那场无情之火,烧毁了你家的财物,也烧断了我与你爹的情谊,快二十年了啊。〃程祥掬一把泪水,长长叹口气说,〃小侄子,你从锯齿岭上跳下来,落在密集的树枝上,大难不死,真是老天有眼,不该送命啊。说真的,从那崖上掉下的没一个活物,就是一只兔子掉下来也必死无疑。借古书上的一句话,你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呀。〃

〃大伯,不是您老相救,我有多少命也早没了,要说命大造化大,那是您老的造化,我得感谢您老的救命之恩。〃

〃灯一拨就亮,话一挑就明。什么也别说了,小侄子到家,咱们就是一家人,别说什么恩不恩的,我不爱听。〃

有了这样的一层关系,在以后的日子里,每每遇到剿匪队伍入村,程祥老两口及女儿翠香总是把他藏到后院的地窖里,父女俩还三天两头到临汝城内为王振寻医买药。

因王振并没有受什么枪伤,只是在跳下山崖时,挂在一棵老树的枝条上,除擦破些皮肉,筋骨倒没受到多大损伤,这的确算是一个奇迹。因其年轻体壮,伤口又愈合得快,转眼间,一个多月过去,那些皮肉伤也就愈合了。

王振觉得在程家这样住下去实在没有必要了,就把想要离开的心事向程祥提了出来。老人听完,爽快地说:〃老子说过,兵者,不祥之器,君子不得已而用之。现在天下大乱,干蹚将营生正逢其时,好男儿志在四方,大伯支持你在外面蹚,不过,大伯还想求你一件事情。〃

〃大伯,是您一家人救了我的命,有什么事尽管说罢。〃

〃大伯看你也是个痛快人,我就直说了吧,唉呀,我是怕。。。。。。〃程祥欲言又止,〃我是怕你接受不了,还是让翠香的娘给你说吧。〃

〃大伯,您一家对我有救命之恩,有什么事您尽管说。〃

程祥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你知道,我和翠香的娘就这么一个闺女。在她出生前,我们俩曾到你家,与你父母彻夜长谈,在饮酒闲聊时见你娘也身怀六甲,趁着酒劲儿我要指腹为婚,你爹也是痛快人,说咱俩虽说隔州过府,但志趣相投,都是教书之人,很合得来,这样吧,老五生下来,是男孩长大后,同窗共读,是女孩在一起扎花描云,一男一女结为亲家。我当下乐得简直忘乎所以了,不想十多年过去,你爹娘竟做了古,这也成了我的一块心病啊。因此,我想把你二老和我的心愿给个了结,以后就是去到阴曹地府见到你爹,也算的个交代,不致于引以为憾。〃

不知不觉中,王振听得耳热心跳起来,他对指腹为婚之事一无所知。答应下来,将意味着什么?他心里十分清楚,他是个蹚将,是个杀人不眨眼人见人怕的土匪,是个只知道有今日不知是否还有明天的恶人,这么好的姑娘不属于他王老五,她应该嫁给书香门弟,享受人间荣华,而自己东奔西跑,全没有一个家,免不了要让人家独守空房,甚至。。。。。。不答应吧,双方老人早有约定,尔今只剩程伯一个人了,他说的话又无可考证,同时,人家又救了自己的性命,翠香跑前忙后煎药做饭,说不定早就知道这事了。况且,这么些日子两人相处得如亲兄妹一般,这可怎么办呀?王振犯了难。不行,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这门亲事,不能让程伯他们一家为自己牵肠挂肚。

〃大伯,你们指腹为婚的事我一概不知,可您二老和翠香冒着危险救下我,给我疗伤,让我终生难以报答,至于婚约之事,小侄实在不敢奢望,请大伯三思。〃

〃你家里是否还有妻室?〃

〃没有。〃

〃那是我家翠香配不上你?〃

〃不、不是,是。。。。。。〃

〃噢,只要没有家室,这不好说吗,还有啥难处?反正你蹚了绿林,家是不能回了,这里就是你的家,今天大伯作主,这亲事就算定了。〃

〃大伯,千万不能。〃王振着急地说,〃其实,你们对我好,我都记在心里了,这门亲事对于我也是打着灯笼找不到求之不得的好事。可你知道,我是个蹚将,是个人见人怕的土匪,整日都是提着头混日月的,朝不保夕,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岂不耽误了妹子的青春,我不敢奢望这门亲事,翠香妹子正值妙龄,还是找一个好的人家,如果要我出什么凭证,我愿意。〃

〃孩子,这些我都明白,现如今,有血性的男人都拉杆蹚了,在咱这一带,当蹚将不丢人,谁不是被逼无奈才走到这一步的,只要做到兔子不吃窝边草,在外边随便争夺打杀,只要不伤害老百性,就是好蹚将,就是好人。再说,我也一大把年纪了,今天脱鞋也不知明天能否穿上,你家弟兄们多,家里穷,将来在我们家过日子也未尝不可,看在老朽的面子上,这婚事你得答应。〃

〃不,这婚事,我不能答应,你们父女对我无微不致的关怀,我终生难忘,以后定将厚报,但婚事吗还是请大伯再思量思量。〃

7、洞房惊魂

那天,王振是从程祥口里得知〃鲁山招抚〃事件的。据他说,〃梁洼会议〃之后,各路蹚将转移到深山藏匿,与官军周旋多日,致使官府剿匪命令流于形式,当官军收兵之后,蹚将们又陆续回来,把豫西一带闹腾得鸡犬不宁,更加张扬嚣荡。面对越剿越多的土匪,新上任的豫督张镇芳动用大批部队,采用多种办法剿除,皆以失败告终,袁世凯在北京连连催促,要河南尽快剿灭匪患,张镇芳无可奈何之际,只好采用了豫西南剿匪司令王毓秀的办法,用政治和军事两手,双管齐下,以求不期荡平豫西,遏制匪患。政治上,先以攻心为上,封官许愿,采用招抚的办法,以人数多少确定官职大小,将各路架杆头目集中到鲁山城,以点验为名,然后一网打尽;军事上,增派河南陆军第二十九协(旅)李纯进驻宝丰,派第五十八标(团)第二十营进驻鲁山,加之驻张良剿匪的任德甫巡防营等,共计数万人马,以泰山压顶之势,分途荡来。

招抚之事,由王毓秀司令全权操办。王毓秀不负重望,给各路杆头分别写了亲笔信,派人分别送到大架杆手中,列举了历史上甚至近期招安成功的列子,从官方角度开列五个招抚条件:一、各路架杆聚齐后到鲁山城接受招抚;二、各杆编进官军后,原来人马基本保持不变,确实需要变动的共同协商解决;三、原来大小头目一一造册登记,本着不变的原则,酌情给予适当官衔,主要根据杆子大小和拥有枪支多少而定;四、收编后充实军械发给粮饷,重奖有功人员,招抚以后如不愿从军或老弱病残者,可适当发放资费盘缠,使其解甲归田;五、对招抚行动有以讹传讹破坏招安或抵触者,一经发现,定严加查办,决不留情。

十八路杆头接到信后,大多都动了心。多数杆头认为,前段官府剿匪,硬冲直撞,而他们则避其锋芒,深山躲避,官府兵撤,他们又拉了出来,致使剿除效果极差,可能来硬的不行要来软的了。权衡利弊之后,大家反思自己,觉得当初走上黑道也是权宜之计,不得已而为之,更多的还是想靠蹚上绿林后,有机会被招抚,弄个一官半职,也好光宗耀祖。

白朗为此写了一台大戏,在大刘村南的祖师庙上演唱,看戏期间,包括杜启斌在内的十数个杆头达成共识,去鲁山接受招安。白朗却棋高一招,在商量招抚之事时,他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等第二天架杆们临走时,白朗说自己不愿去受抚,要插枪回家当他的牛把式。秦椒红见白朗不去,也临时变了卦,说自己不愿去当什么鸡巴子官儿,回家还做他的窑货去哩。只有杜启斌、牛天祥、岳东仁、常建富、郭义德等十多路杆头骑马挎枪去鲁山城受抚,谁知他们到了县城没有看出招抚破绽,在当天午时衙门内摆设的宴席上,突生变故,全部人头落地。杆头们官没当上,头也没有了,杀的杀,砍的砍,无一生还。白朗听说各路杆头葬身鲁山城后,知道官家放不过他的队伍,为避开剿军,连夜带着人马向西南方拉去,听说已经到母猪峡里落了脚。

各路蹚将闹腾得那么红火,说完就完蛋了?王振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但心里却不是滋味。那天晚上,他想早早入睡,可是就在他刚要熄灯时,翠香却意外地独自闪进屋内。王振脸上挂着尴尴尬尬的样子,说:〃坐、坐吧,翠香妹子。〃

翠香轻轻坐在床沿,心事重重地低头摆弄着自己的发辫,一句话也没有说。王振缩在床头,闭起双眼,心里〃咚咚〃擂鼓般响着,他无话可说。

静寂的屋里,只有灯光咝咝地叫着。翠香那张杏仁脸上泛着红晕,微微带着哀愁的眼睛显得妩媚而深邃。她心里暗想,自己没有哥哥,从这个男人被父亲救下在她家养伤以来,她在心里就把他当作自己的亲哥哥了。她是个独生女,但她是懂事的姑娘,凭感觉,她认为这个男人是靠得住的,将来会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的,尤其是听父亲说这个男人就是她还未出生时指腹为婚的男人,翠香打心眼里感到一种愉悦的幸福,因而更是悉心周到地照料。他昏迷的两天两夜,她给他擦洗伤口,之后熬药做饭,尽心尽力,难道这个人是个木头人?为什么她用肢体发给他的爱的信息,他却没有任何回应?平时,作为女孩,她是极少出头露面的,在这乱世光景里,一个姑娘保持自己的清白是多么的不易啊。官匪相互间拉锯,那些不讲仁义的土匪杆子,遇到女人就红了眼,不管有钱无钱,只管拉〃花票〃(姑娘);官军也好不到哪里,更多的时候,他们白天是兵,到了晚上就变成了匪,往往是官军来了要钱粮,土匪来了一扫光。如今,王振到来才使她对蹚将匪杆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而这个男人也搅乱了这个家,连她自己也不知怎么变得活泼开朗,变得爱说爱笑了。每当她看到他那魁梧的身材,疯长的络腮胡子,一双摄人魂魄的鹰眼,她就心旌摇荡,神不守舍,她更不知咋的对他竟是那么一片痴情。她就是想多和他呆在一起,那怕是一句话也不说。

此时,灯头上绽开两朵喇叭花,花儿压在灯头上,使灯头的火苗变得弱了小了,而两个大大的黑影却罩在墙上,如同两个高大的魔鬼。

〃耀堂哥,你看这两个灯花,把灯苗都压住了,我来挑挑灯吧。〃

〃妹子,不、不用,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那个事儿我给你说了吗?〃

〃啥事儿,噢记起来了,大、大伯说了,只是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解释,我就问你喜不喜欢愿不愿意?〃

〃翠香妹子,我是真的打心里喜欢你,可你知道咱俩指腹为婚,那时两家门当户对,如今,我家田无一间,地无一垅,是个十足的穷光蛋,现在又拉杆作蹚将,谁愿把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我是个人见人怕的土匪,对于你这不公平啊。〃王振动情地说,〃说句实在话,我虽然是个蹚将,可我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我打心眼里是真的喜欢你,可从长远考虑,我不能为了自己去伤害你,这一切都是为你好。〃

〃耀堂哥,我不要你为我好,我就要你留下来。既然上辈人把咱们安排到了一起,这也是天意,也是缘份,天作之合你也违背?蹚将咱就不能不干?你住在我家,有田耕,有房住,有饭吃,多好的田园生活啊,比你做土匪蹚将整天担惊受怕要强得多。〃

〃妹子,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可现在我已是拉过杆子的人了,身在江湖,身不由己呀。说真的,我和去鲁山城招抚的好多架杆们一样,乃是官府通缉的要犯,就是现在插枪不干,官军也不会轻饶我的,如果清乡查户,万一被查出来,仍是杀头之罪啊。〃

〃那,那咱们就远走高飞,到深山老林里躲过战争,躲过灾难,或者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凭你一身力气,凭我一手针线活,咋说咱也能养活自己。〃

〃唉!〃王振长叹一声,〃古语说:树欲静而风不止。你说的真是傻话,天下乌鸦一般黑,逃到哪里就没有兵灾了,你想平平安安生活都不可能。你们一家的救命之恩我铭记心头,有我王振出头的一天,定将厚报。〃

〃你。。。。。。你真是个铁石心肠!〃翠香嗔怪道,〃你走,你这个坏心坏肺的走吧,现在就走!走得远远的,你走你的阳关道,俺走俺的独木桥,你是个无情无义之人,你的良心叫狗掏吃了!〃翠香说话时泪水涌满眼眶,她忍不住用那双小手捶打着被她用好茶饭养得宽厚的胸脯,哭诉道,〃为了你,我爹不知起了多少五更,搭了多少黄昏,娘不知唠叨多少遍,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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