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江红之崛起-第3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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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去年第一次抵制洋货起,就有咨议院要求通过《国货标准》,咨议院和舆论讨论了半年多的时间,方才制定了“国货”标准,标准分为复杂的七等,“国人资本,国人经营,完全本国原料,国人工作”为第一等,是最纯正的国货。依次往下,到“国人资本,国人经营,完全为外国原料,国人工作;或者是国人资本,国人经营,完全外国原料,外国技师”则为第七等,是最低档次的国货,在第七等之外,则为外货。
而国货标准中,又根据等级不同制定相当的退税标准,还有其它相关的免税准则,最后甚至还有“国货”徽记,国民凭借“国货”微记自可识别什么是国货,什么是洋货,什么是冒牌洋货。
可以说通过《国货准则》是国内实业界的普遍意愿,一方面是国人因为爱国而用国货,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退税带来的实际利益,单单就是大生,若国货准则通过,一年即可退税多达数十万两,张謇岂会不想通过这一法案。但他同样知道这《国货准则》之所以迟迟未得批准,却有着它的内幕。
“程业,若是咨议院绕开陛下,断然通过的《国货准则》,那下一步怕……”
相比的《国货准则》对抵制美货的刺激,张謇更担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怕咨议院要通过决议不承任,任何未得咨议院同意签字的《中美劳工商约》了”
邱成领直接开口说道,或许南京看似平静,但实际上,因为张謇的关系,他多少得知发生在南京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
“这一次,调查局之所以在江口秘密逮捕孙文,究其原因,怕还是不想孙文对外界说话,现在他被关在军事监狱内,外界不得任何消息,他日审判,只怕……”
张謇叹了口气,半闭眼睛浮现起那个被调查了数天后,变得有些神情恍惚的杨度,两人同为立宪派领袖,虽说两人都有着当“内阁总理”的梦想,可相比于杨度,张謇却更稳重或者说更善于游走于官场之间。
也正因如此,他方才得已在叛国案中置身事外,安安稳稳的当自己的“咨议院院长”,甚至于见咨议院可能和陛下发生冲突,第一时间告病称假。
可若是一直告病,恐怕最后只会授人以口实,但回南京,无疑又将是置身于将起的风暴之中,也恰因如此,张謇才会犹豫了整整一夜。
“直翁,他会怎么样,不是你我所能左右,即便是帝国咨议院亦不能左右,除非直翁当真要于陛下决裂,否则……”
邱成领连忙打断的张謇的话,生怕他会冒出什么心思来。
“今时国体已定,由万民决之,共和派不思稳定之局,断然引寇叛乱,遭逢打击亦是理所当然之事,但直翁,当初调查局为何会请杨度配合调查?”
“整治共和派是杀鸡给猴看,这个猴就是……”
苦笑着,张謇当然知道这个猴是什么人,就是杨度,当然也有自己,调查局没动自己,怕是出自陛下的授意。
“可若是咨议院不通过《国货准则》,不通过拒签中美劳工商约的决议,这咨议院要之又有何用?”
一声义正词严的话语却在这时从张謇的嗓间迸发出来,一声轻喝之后,他又发生一声长叹。
“若是陛下的想要一个咨之议之而不决之的咨议院,恐张某亦不愿于咨议院内做那聋子的耳朵”
“可……”
不待邱成领说话,张謇便伸手摆了摆,示意他不要打断自己。
“帝国咨议院建院以来,咨议院俱为摆设,论其权责,甚至不及南通咨议局,南通咨议局还罢免了市长,可帝国咨议院又能干什么?无非就是摆设罢了,过去,我不与其争之,只因时机不合……”
时间对于身为咨议院院长的张謇而言,之所以一直配合着咨议院的“咨之议之”,只有一个原因,等待合适的时机。
“任何事总要开个头,过去从执政府那会起,都是执政府提交,什么咨议院做做样子,接就着批准了,若是想要绕开执政府、内阁、陛下通过什么法案,别说是内阁、陛下那两关难过,就是你咨议院内亦不可能获得通过,可这一次却不同,民情汹涌,岂是我等所能抑之?”
微微一笑,张謇的眼中闪动着一丝神彩。
“杨度拍来这份电报,让我回去主持审议《国货准则》,咨议院撑不住了,既便是没有陛下许可,这次咨议院亦会通过这一法案,一但获得通过,到时……”
“到时陛下是签字,还是不签字?”
邱成领反问一句,然后不无忧虑的追问道。
“若是陛下拒绝签字授印,法案自然搁置”
“到那时,陛下声名之损,将为世人皆知,岂是陛下愿承之事”
张謇话让邱成领由不一阵侧目,看着眼前这位“状元爷”几乎不敢相信,这些事情竟然是这群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议会政治”的人做出的,先是陛下借着舆论让外交部拖着与美国谈判,接着舆论又鼓动起了抵制美货,而愈烈之风,又把咨议院推上的风头浪尖,而咨议院中的众人,却又想利用这件事,从陛下手中“夺权”。
无立宪之名,行立宪之实看着眼前的张謇,邱成领怎么也不敢相信这片刻功夫的骤然急变的态度,过去他明明怕陛下,而今天为什么又不怕了?
不对,他不是不怕,他是在赌,他是在赌陛下输不起“面子”,是什么让他决定去赌这一场豪赌?
如果《国货准则》获得通过,陛下必定会签字授印,到那时自可成法,而咨议院到时就会小胜一场,再接着他们会紧跟着利用“民意”通过《拒签《中美劳工商约》》到那时陛下还会签字吗?
如果陛下签字的话,咨议院甚至有可能得寸进尺,一点点的从陛下和内阁手中“夺权”,一开始陛下或许还能容忍,可若是到了陛下不能容忍的那一刻呢?
“直翁……”
邱成领正欲开口劝说张謇放弃这个念头,张謇却是摆了下手,微闭着眼睛。
“顺势而成”
吐出这四个字时,张謇却又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邱成领,原本他应该是到农商部的纺织厂应聘,最后却机缘巧合来到了大生,他比自己更懂得做生意。
“陛下起于田间,当真是其兴之勃无人能及,根子里,却是陛下懂得顺势而行,若是逆势而行怕……”
“可直翁,您现在……”
“现在就是顺势而行啊”
感叹的同时,张謇却望着邱成领神态显得极为凝重。
“我昨天想了一夜,就是去不去南京,若是不去,也就和过去一样,可若是去了,若不用这个势,怕下一次机会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陛下不是有十年之约吗?”
邱成领显得有些无法理解张謇的作法,陛下早已经做出承诺,张謇为什么还要去争这个权,若是陛下与咨议院失和,万一引起国势动荡的话……
“因势而成,因势而衰,世事无常,十年之事,岂是你我又能料之?”
道这一番话后,张謇在半闭双目的同时,又冲着邱成领吩咐一句道。
“把我回南京的消息传出去吧,相来南京那边……”
第124章 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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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长庆区富民巷一栋并不显眼的高级公务员住所内,并不算宽敞坐在客厅里,查志清呆呆地望着电话机,反复回味刚刚结束的对话。
“局坐”
电话里的声音虽然非常恭敬,但却显着十足一种疏远。
“根据内线提供的情报,明天,咨政院将全票通过《国货准则》,同时将正式讨论拒签《限制赴美华工条约》。”
“确定吗?”
“是的,是L1提供的情报,自从z1返回南京之后,他们便就这两个问题进行了数次会谈。”
“陛下那里有消息吗?是陛下的许可,还是……”
“局座,根据我们目前所掌握的情报来看,咨议院已经决定绕开陛下……”
“……”
“局座,有什么吩咐吗?”
“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办……”
在放下电话之后,查志清整个人便陷入了思绪之中,做为帝国调查局局长,直接受命于陛下,不可不谓之位高权重,可此刻面对这件事,他却发现自己不仅束手无策,甚至竟无法集中精力思考。
是自己不能去处理这件事吗?不是
是不想去处理吗?
抬起头查志清的双眼投向挂在墙上陛下画像,自己应该报之以忠诚才对啊对陛下的、对帝国的忠诚,这原本就是自己的信仰啊可为什么现在却显得犹豫不决呢?
这时电话铃又响了起来,查志清深吸一口气,擦了擦手心里的汗,拿起话筒:
“请讲。”
“局座”
这一个显得文质彬彬的声音,似乎是自己的秘书。
“刚才孙处长下令将调走了一批调查员,似乎是青海的军事监狱发生了一些事情?”
“哦?”
他的话让查志清一愣,旋即他明白了因由。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还有其它的事情吗?……”
没等对方回话他便放下了话筒,在放下话筒之后,查志清理重的坐靠在沙发上,双神无神的看着陛下的画像。
难道自己这是在背叛陛下吗?看着画像上身着戎装的陛下,查志清一时分不清自己心里倒底在想些什么。
过去自己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为了维持帝国的稳定自己可以很轻松的去“制造证据”,书信、照片等等只要是有利于法庭审判的,自己都会制造出来,现在的国家经不起任何风浪。
可现在……为什么自己在面对着这件时的时候,却显得有些犹豫呢?
甚至于……
如果自己不提前告诉陛下的话,陛下就将不得不去面对一个事实,咨议院正在摆脱“摆设”的地位,一但咨议院与陛下发生冲突,到时会不会造成国局失稳呢?答案是毫无疑问的,但不知为何,查志清却很难做到过去可以轻松做到做到的事情。
为什么会这样?
闭上眼睛查志清想起自“上海叛国案”案发之后,自己还有调查局为了达到目的,所做的一些事情,很多事情都是在陛下的默许下进行的,对于陛下来说,他需要让那些人进入监狱,受到控制,所以他默许了这一切,甚至还隐讳的暗示过一些事情。
在陛下的意愿达成之后,所有的阴谋都是由自己和调查局进行的,自己一直以来最担心的是什么?
鸟尽弓藏……
如果陛下当真成为中国传统上那种金口玉言的皇帝,那么早晚有一天,陛下不会再需要自己,到那时自己该何去何从?调查局从成立至今做了太多的事情,而那些事情一但传出,对帝国、对陛下声誉的打击……
想到这些,查志清不禁有种不寒而粟的感觉或许自己是陛下的学生,但查志清相信,单凭自己的做的事情,早晚有一天,陛下一定会对自己下手。
“情报局在盯着自己”
微微睁开眼睛,看着画像上的陛下,查志清苦笑了一下,自己投之以全部的忠诚,可最后……自己是不是应该想个办法以图自保?
推翻陛下?
在心里甚至还没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查志清便立即打消了,再怎么轮也轮不到他,连袁世凯那种人最后都不得不交出兵权,更何况是自己。
可……
沉思着,他又拿起电话,但在拿起电话之后,却又沉思了一会,最终又重重的放下了电话。
几个钟头后,查志清看了看自己的怀表,深夜…。
“为什么自己非要卷进这个是是非非里头啊,为什么不能简单一些呢?……”
但这不过只是一时的心理上的挣扎而已。过了不大一会儿,查志清已经穿戴整齐,端着一杯茶,坐在书桌后边了。书桌上放着手铐和手枪。这不是配发的手枪,而是一支勃郎宁手枪,在调查局中,绝大多数探员都使用小巧容易携带的勃郎宁手枪,书桌上的手枪是去年承办调查局枪械进口的外国洋行送给查志清的礼物。
看着桌上的那支小巧的勃郎宁手枪。
查志清开在在桌上他记下自己现在掌握的情报,然后对这些情报进行分析,准确的来说是分析如果自己不将此事报告给陛下,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麻烦,以及会对政局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坐在办公桌后的查志清,开始按照自己的方式,开始在脑海中和铅笔下,勾勒着事件可能演变成何种情况。在反复梳理推测之中,查志清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和任何一个可能造成的影响,甚至还考虑到了陛下会采取什么样的措施对付那些不再顺从的咨议员。
做情报分析,从来都不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推测一份情报可能造成的影响时更是如此,为了能够尽可能的推测出每一个细节,在几个小时中,他一直趴在办公桌前,不断的推测着种种可能。
终于在黎明时之,查志清终于确定了两个可能,最终只会有两个可能。
……别苑的办公室内,一大清早,在进入办公室后,陈默然便在自己办公桌后面,翻阅着每天的情报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