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浮生-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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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皇后定定看着眼前不卑不亢回答的白衣女子,又看着她那近乎天人般的绝色容颜,直觉她不简单,定不是一个普通的医者。
“你师承何处?”
听着又被问起这个问题,苍澜心中一时有些不耐烦了,面上却未显露。若是自己给不了这些人一个满意的答案,或许今天她就很难从这座皇宫走出去了。更何况,这个凤离燕宫跟她熟悉的那个阿修宫完全不同,这里,可以说,那些所谓的上位者都已经习惯了随随便便取人性命。
先前面对太子凤璟曌,苍澜丝毫不担心这个问题,但此时面前站着是庄皇后,静妃,兰妃和容妃,这四人之间暗潮汹涌连她这个外人都能看得出来,若是自己一言不慎,很可能会遭殃。
苍澜想了想,听到心中那个熟悉的声音,嘴角有些微扬,依然是平淡的声音,带着几许恭敬的神色,回道:“民女师承神医,云歌子。”
凤璟曌在一旁默不作声看着,此时听到了苍澜的回答,“师承云歌子”,眼中一抹奇异一晃而过,便上前两步,对着庄皇后道:“母后,刚才儿臣已经向御医求证过了,他们惧怕受罚,所以不敢说出父皇的病情,而这位叶姑娘所言并非虚假,儿臣惜她这份胆气,便决定要封她为凤离国神医,母后意下如何?”
凤璟曌话罢,那一直站在庄皇后身后的兰妃,潋滟水眸中划过一丝复杂,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容妃也在一旁默默拭泪,不敢多言,庄皇后扫了一旁脸色变得很是难看的静妃,点了点头,只不过目光移到龙榻上昏睡的那个身影时,蹙起的眉头再也舒展不开,神色也掩饰不住憔悴,道:“随你做决定吧,璟曌你先照顾着你父皇,本宫就先回去了。”说罢,不待众人恭送,便拂袖出了寝殿,容妃同兰妃相视一看,对着凤璟曌说了句,也跟着出去了。
留下的静妃收回了看着庄皇后离去背影的目光,冷哼了声,目光再次落在苍澜身上时,带着几分灼人的嫉恨,想不到太子和那皇后竟然都护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卑贱之人,便转身对着凤璟曌缓缓道:“太子,既然你已经将这位神医留在了宫中,那本宫能否借你这神医一用?”
凤璟曌犹豫道:“静妃母,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静妃见他没有立即答应,脸色微变,但是想到自己要问的事,却是忍住了心中的不满,转身对着苍澜,目光十分不善,道:“那我问你,双珠夏花,可有解?”
“无解。”苍澜直觉说出了一个答案,却是让静妃的脸色瞬间苍白。
“不是的……”静妃听到这个并不是自己要听到的答案,陡然后退一步,本是明艳如花的容颜一下子枯萎了般,但是依旧带着坚硬的花刺,让人可怜不起来。
“静妃母,怎么了?”凤璟曌欲上前,想扶着那摇摇欲倒的静妃,却被她一把推开来,紧接着,静妃恶狠狠地瞪了二人一眼,便奔出了寝殿。
“你方才可曾怪我没有出手相救?唉,我也是有苦衷的……”凤璟曌收回了手,转身脸带歉意,对着苍澜道。
“民女不敢。”苍澜再次听到凤璟曌不再说“本宫”,而是称“我”,眼中已经是平静无波。
知道的越多,可能祸患就越多,这个道理这些年也早就想明白了。
一个时辰后,天色已经变得如墨般漆黑,寝殿中却是烛火通明,苍澜瞥了眼那桌上的沙漏,便定定地看着那龙榻上沉睡的中年男子。
那只保养得当的手丝毫不像是一个已经五十岁男子的手,在苍澜的注视下,微微一动。
从长达一年的昏迷中苏醒过来的凤帝,身体极其消瘦,面色蜡黄,似乎喘气呼吸都十分艰难。
刚刚睁开眼,便看见金黄的烛火下,一个白衣女子的侧身剪影。
凤帝只是看了她一眼,可这人的气质和容貌,瞬间同记忆中一个身影重合起来,心思微动,毕竟经历过诸多世事,一眨眼,便猜测到了许多。
苍澜的紫眸定定看着龙榻上的男人,听见他因着刚苏醒,声音嘶哑不堪,一字一句,艰难吐字:“想不到你没死啊,当年派出百名死士刺杀你,是孤的命令。”
苍澜听着这个嘶哑惊人的消息,身体不由一震,紫眸中平静陡然碎裂,再也掩饰不住愤恨,连声音都冷如冰寒,质问道:“为什么?”
床上的男人听着这声质问,扯了扯嘴角,像是要笑的样子,慢慢道:“为了璟曌的正统地位,孤必须帮他扫除一切的障碍,就算是孤的亲生儿子也会毫不犹豫杀掉,所以知晓那个预言的你,定是不能留下的。”
“不过是一个预言,你便要取我性命,哈哈,不成想,我活不了的理由就是因为你的疑心不愧是习惯了掌握生死大权的人。”苍澜听着那个轻易毁去自己性命的理由,突然间觉得十分好笑,简直好笑到了极点,纤指拾起一缕紫发,轻轻俯在那床上男子的上面,幽声道:“其实呢,站在你面前的我,并不算是一个活人,若真较真起来,当是借尸还魂,今日来见你,也不过是想看看你的下场罢了。”
凤帝听着她的话,那双沧桑的凤目陡然紧缩,苍澜看着他的神色大变,脸色愈加苍白,不由嘴角再次扬起,轻声道:“若是你没有下那道命令,如今的你或许还坐在那个高高在上的龙椅上呢。”
苍澜说罢,心中却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和高兴,反而更加沉闷,便看也不看床榻上的人一眼,跨步走出了寝殿。
苍澜抱着双膝,坐在空旷的大殿中,低声道:“镜魂,你想说什么,我听着呢。”
一个声音从界域中传来,似是带着几分担忧,试探道:“你相信那个凤帝说的话?”
苍澜嘴角勾起,却是自嘲:“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若是你发现等待了那么久的敌人,如今都要死了,而且还是病死在你面前,该怎么反应才算正常啊。”
“当年不过是一个预言,他便因为怀疑我会泄露那个预言就要杀我。也对,很多人不知道,天算师是不能随意泄露预言的……真是可笑极了!”
“真是累,想不到阿修宫外的世界竟是这个样子,这就是我一直想要看到的凡尘俗世的模样吗?真是失望呢……”
苍澜一直在自言自语着,镜魂也没有搭话,但苍澜知道它是在听着的,想到自己经历的这一番,苍澜忍住了心头涌起的苍凉,其实也不能算是太失望了,她一直活在清殿那个小地方,看到的也只有那一方天空,'。 '见到的也只有那几个人,所以才无法面对外面复杂的人心。
凤帝,凤璟曌,祁洛,冯灵,卫卿……还有那些雀阁里的人,还有对自己很好很好的师父……
可是,那个名为自己师父的人,他自始自终关心的一直是原来的那个“苍澜”,而不是如今只有苍羽灵魂和苍澜记忆的她。
苍澜停止了自言自语,但镜魂能感觉到苍澜的情绪波动越来越强烈,甚至有些疯狂起来……不由担心出声:“你冷静点!”
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声声喧闹吵嚷,还有匆乱的脚步声,隐约能辨析得出——“有人擅闯皇宫,快快护驾!”“来人哪——”
第一百一十章 话中真机
【你是我生命中无法割舍的存在。】
“凡小子在这吗?”千月刚从叶思凡的房中冲了出来,脸上带着不安和焦虑,头顶却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千月猛地抬头,夜色下,便见那高高的海棠树上,一个白袍老头斜靠着枝干悠闲而卧,那老头白须飘飘,鹤发童颜,慈眉笑颜,恍若仙人。千月心下戒备,他方才竟然没有觉察到这人的气息,想来竟是个比他厉害数倍的高手。
“敢问前辈是……”千月面色不变,对着树上之人拱手道。
“咦?”那白袍老者不答,却是定定看了千月半晌,带着疑惑叹了声,“难不成你就是凡小子的兄弟?长得倒是像,气质倒不错,想不到叶晋那个不正经小子倒是生了几个好儿子。”
“凡小子?叶晋?前辈认识我的父亲和兄长?”千月一时不确定了,听这个老者用这般熟稔的语气唤着自己的父亲和兄长,想必是认识的。
“当然认识,小子,我可是你兄长的师父,我的姓名也许你知道啊,呵呵,我叫楚石。”楚石轻轻一跃,便轻飘飘从那树上下来了,张目四处看了看,问向了千月:“这个院子,倒是同原来的一模一样……对了,凡小子呢?”
“原来是楚老前辈,我大哥他不见了……”千月听到楚石这个名字,心中涌起一阵激动,却是按捺下来,听他来找叶思凡,眉头却是皱起,担忧地说道:“他应该是闯进皇宫了。”
“闯皇宫做啥?”楚石的白须忍不住翘了翘,惊声叫道。
千月见他这般惊讶的神色和叫声,愣了愣,随即回道:“他的徒弟揭了榜,进宫给凤帝治病去了,我大哥许是担忧她,也去了。”
“他的徒弟?不对不对,那是他的——”楚石恍然大悟,想起了什么,话却戛然而止,抚了抚白须,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楚老前辈……”千月见他这般反应,有些不解。
“好了,我见你也是担心你大哥,我去皇宫找他去,你且安心去歇息吧。”楚石自顾自笑完,转头对着千月道,“你也不必跟来了,带凡小子出来,我这点能耐还是有的,半个时辰再见了。”
千月还欲说什么,眼前却是没了那个白衣老者的身影,急躁的心却是满满安稳下来,看了看凡园,想着那楚石方才所说的“一模一样”,深沉如墨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苦涩。
听着殿外的吵闹喧声,苍澜没有去理会,依旧抱膝坐在那里,动也不动。
许久之后,镜魂似是叹息般出声道:“凤离国的皇上和太子,不太一样。”
苍澜一哂,出声道:“不过是,前者是残忍的猛虎,后者是狡猾的凶狼,有何区别?那凤帝当我没法知晓他的目的,他也不知道我的预灵之术,一旦触碰到他,就什么都知道了。”
“如凤帝所言,那些杀人工具死士确实是他自己着手培养的,但下达那条命令的却是凤璟曌本人。所以,凤帝初见我,就说了那么一句话,该是担忧我会报复吧,想不到他竟会我觉得我能以一人之力毁了他这个凤离大国吗?哈哈……”苍澜展开手心,看着那极浅极淡的掌心纹络,自嘲道:“就凭如今这个身体,我还真觉得不大可能。而今日,看到凤帝那般情景,我心中的仇恨和不甘竟然都瞬间变得苍白了,想想都觉得有点好笑。”
镜魂静静听着,没有搭话,而后顿了顿,问起了另一件事:“好吧,那你呢,难道一点都不担心身上的血契吗?”
“担心什么,该担心的应该是祁洛那个人,因为无名前辈的缘故,我不想伤他,所以,我想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他是除了师父外,另一个我无法得知他内心想法的人。”
“你不能太放心那个人。”镜魂却是忧虑重重,告诫道:“或许,他没有凤璟曌那般的野心,但你不要忘记了,他自始自终对苍羽都念念不忘,他如今利用血契控制你,所有的一切看似偶然,实际全在他的控制之中,而那样一个心机掩藏到几乎没有痕迹的人,怎么会只安心做一个闲散王爷。”
“镜魂,就算如今再担忧也无济于事,血契,若是破而再立,祁洛他定是活不了。”
“难道你就要永远活在他的控制之下!”界域中的气息十分混乱,看样子,镜魂生气了。
“镜魂,他是无名前辈的儿子,是他唯一的血脉。”苍澜轻笑了声,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难道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人生无常,众生茫茫,我总该坚持做些什么吧。以前听到的那些天下之义,总是太过虚幻缥缈,就算我死过一回,也无法明白天算师真正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后来,才一点点想明白,天算师从来都不是上天的宠儿,天赋异凛,却独独无法得到自己的自由和幸福。所以,天算师其实也就是这芸芸众生中的平凡一人,有生有死,有悲有喜,轮回生生不休,我要做的无非就是守住己心,勘破放下,坚持要坚持的,放弃该放弃的,若是我自己做不到的事,就让别人替我去做,至于这个天下,真是太大了,我的心却是很小,放不下呢。”苍澜五指并拢,后又松开,看着掌中的空白,神色再次变得从容起来,心间也多了一份豁达。
“而这些迷津,都是无名前辈点化我的,他将舍利宝物送与我,虽说我将舍利转给了祁洛,但这份恩情,我不能不报。镜魂,祁洛他会成为一个好皇上的,西蜀在等,而我也在等那一天的到来。”
镜魂不再言语,如今的苍澜跟他所认识的那个苍羽到底是不同的,至于哪里不同,镜魂有时候也说不上来了,虽说苍澜因为身体的缘故,一直自嘲自己不算个正常人。她自己看不透,镜魂却明白,本就是同一个人,同一个灵魂,因为多了一世不同的经历和记忆,才慢慢发生了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