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浮生-第10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知何时,屋顶竟然坐了一个黑袍男子,修长的手中把玩着一个白玉酒杯,戴着半张银色面具的脸转了过来看着诸人。
听着这道声音,老宫人猛然转头,看着来人,浑浊的双目中露出了一丝意外和震惊。
黑袍男子将手中的白玉酒杯随手一扔,站起身轻轻一跃,便稳稳站在了几人的眼前,男子盯着那老宫人片刻,嘴角勾起,缓缓道:“师父,别来无恙啊。”
男子伸手摘下银色面具,露出一张柔和年轻的脸,含着几分笑意,似是极易相处,只是在场的诸人都知道,男子冰冷的眼中并没有一丝笑意。
凤暻晟看着来人,听到他竟然唤凤贤师父,眼睛一转,却是看到了男子背上的一把剑。
剑身巨大而又古朴,微暗的晨光里依旧能看到剑柄处篆刻着一个奇特的纹形,这是……凤暻晟想起了什么,眉头渐渐皱起,问道:“你就是无情客?”
韩谨看了他一眼,却是没有回答,却是对凤贤道:“一把望尘,一枚盘龙银戒,一个势力盘综复杂的杀手阁,这就是你当年留下的。我说,以前的你看人眼光不行,人还没走寒剑阁就一片混乱,如今再看你进宫多少年了,都没个长进啊!”
老宫人嘴唇颤了颤,却是没有说出一句话。
韩谨这时才转头看凤暻晟,缓缓道:“闻说天下大乱不久,所以想来罗府凑个热闹,来看看有能力颠覆这天下的是怎样一个人物。不过方才倒也见识过了,无情无义当属我生平遇人之最,实在佩服佩服。”
凤暻晟脸色微变,戾气顿生。
感觉到凤暻晟满身的戾气,凤贤摸不清韩谨突然来这里的目的,沉声道:“不管你来此地做什么,倘若你还念着你我之间几分师徒情谊,就不要对凤离皇族出刀。再说,你在凤离应该无仇敌才是……”
韩谨摇了摇头,笑道:“谁说没仇,这仇还大着呢。师父想来还不知,徒儿我过几日后便要娶妻了,娶的便是天下耳目碧聆阁女主凝碧。那凝碧同我说,若我杀了这世上两人做聘礼,她将碧聆阁双手呈上做嫁妆。一是东月国君,二来嘛,就是凤离新主。我一向胃口大得很,这次难得的机会可不能随便放弃、”
“不过那位被那一刀砍得不轻,想来不死也要伤个几年,呵呵。”
凤贤脸色陡然凝重,看着黑袍男子的神色无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静默在一旁的赵静突然出声:“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但他却不敢再去面对红衣女子愤恨的目光,心间叹了口气,弯下身去在已经昏迷的凤璟曌身上点了几下,帮他止血,而后对着巫伊低声道:“他是我主子。”
巫伊愣愣得跌坐在一旁,任他轻轻抱起凤璟曌的身体,往门外走去,院中几人都没有动弹。女子垂泪低语,满心悔意,阿曌他方才不躲闪根本就是故意的……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赵静同他有十年主仆情意。可她呢,或许从头到尾,她根本就没有读懂那个她自以为是深爱的男人。
或许谁都没有听见那浑身血污的凤璟曌,陷入黑暗时的那句低喃,带着几分轻松解脱,“她是故意的吧……父债子偿,天经地义……母后,你让我来这里就是让他杀了我么……二十多年养育之恩换了七弟一命……呵呵……”
下次若再相遇,谁死谁手,也只是天命,不再论恩情。
可赵静却听到了,坚韧的细丝一点点渗进掌心。
第一百四五章 六国盛会
【这场盛大的繁华里,谁是谁的猎物,谁是谁的救赎,而谁又是谁的劫数。】
九月伊始,六国盛会。
繁华的岐都城中,各国商客络绎不绝,高楼店肆鳞次栉比,商铺招牌旗帜高高飞扬,诸多城中百姓也都出门入了那攘攘市井,陌生的异族面孔,新鲜的别国奇物珍玩,给这座繁华古老的城池带来了新鲜的气息,城中也愈发热闹起来。
而离江岸畔数十里,长堤环绕,西堤尽处建有一座紫金阁九楼,奢华宏伟,跳角飞檐,壁画精致,四周有重重金甲卫兵守护,平民百姓近不了分毫,万艘水舟塞满江路,酒香与笙歌鼓语交缠传出,天下繁华最岐都,不是虚名。
虽是近深秋,但今日,岐都城群花遍地如锦绣铺成。岐都城多年未开的东华门打开,一辆辆奢华的马车长驱而至,往那紫金阁而去。
车辆队伍中,两位戴着面纱的长裙女子驾着一辆描绘着奇异图腾的马车,同别的马车队伍不同的是,其后面并没有跟随着车队。面对周遭的目光,两位戴面纱的女子目不斜视地驾着马车,匀速前进着。
马车中,衣着云锦罗裙的女子神色带了几分期盼和忐忑,将正专注阅览的男子手中的书卷夺去,急急问着他:“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看书!漠,你说羽儿今天会来吗?这么多年不见了,你说她还记得我吗?我真怕……”
玄服中年男子,正是摩罗国君呼延漠,无奈地看了妻子一眼,见她神色很是不安,只好道:”是是,我保证你今日就定能见到她的,羽儿怎么会忘了你,别担心这些了。好歹你也是摩罗王后,今日参加六国盛会,竟穿的这么朴素,唉……“
听完呼延漠的保证,罗茵仍旧不能放心,心里想着却莫名多了几分难过,低声道:“难道你忘了,羽儿最喜欢我穿云锦罗裙了。漠,我从未想过我们的羽儿还活着……这些年,难道她就不想我们吗,为什么没回去找我们,八年了,为什么她未迈进阿修王宫一步?”
呼延漠一怔,随后将妻子拥在怀里,安慰道:“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能。如果她再次出现在阿修王宫,她该以什么身份?”
罗茵靠在他怀里,蹙起眉,道:“自然是呼延羽,羽公主的身份……我们不是说不让羽儿再当什么天算师了么?”
呼延漠苦笑,低头看着罗茵不满的神色,道:“八年前,呼延羽公主病逝,这是全摩罗都知晓的事。不管多少知情人明白羽儿和天算师苍羽之间的关系,至少羽儿的师父,摩罗前天算师知道这一点。因为我私自废除摩罗天算师,老先生已经很不满。羽儿回去了,也再次进去那个牢笼,终生不得自由……你也知道,摩罗天算师对于天下人而言,意味着什么,羽儿便是因此差点殒命……倘若羽儿在外面生活得很快乐,我们应该替她高兴才对。”
听着,罗茵沉默了,尔后才抬手抚了抚双鬓,淡淡笑了:“是啊,我也是老糊涂了。老了啊,漠,你说我们能不能看到羽儿嫁人,幸福一生……还能等到么……”
当年还是摩罗国平民罗家之女入宫为妃,却意外得摩罗国君呼延漠钟情不渝只娶她一妻,相守一生。
呼延漠看着罗茵乌发里夹杂得几许星霜,慢慢道:“会等到的,一定会的。羽儿有了新的名字,姓叶名苍澜,同沧澜谐音,是中原的名字。”
罗茵念着:“叶苍澜,叶沧澜……好听……”
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停住了,便听得外面一阵车马喧嚣,车厢门被轻轻叩响,一个清泠的声音响起:“禀君上,凤离紫金楼到了。”
呼延漠打开车门,扶着罗茵慢慢下了马车,罗茵看着站在马车边的两个蒙白纱的女子,温和笑道:“雪儿,青浅,辛苦了。”两女子并非普通的侍女,虽是女儿身,但武功,才华皆可当摩罗之最,而且二人都是自清殿出身。凝雪是阿修王宫护卫军副统领,青浅是朝堂左侍郎。
两女子恭敬行礼,“王后万福,这都是微臣该做的。”
呼延漠抬头,看着不远处一座高大宏伟的楼台,仅是十年盛会三天之用,便建造得如此精巧奢华,凤离富饶岐都繁华,可见一斑。罗茵头一回出摩罗来到凤离国都,也为这里的繁华之景感到惊讶。
凝雪看着二人转身迈步向那紫金阁楼走去,同一侧的青浅对视一眼,终是出声道:“君上,王后,雪儿有个请求。”
呼延漠和罗茵停住,回头看她,道:“雪儿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吧。”
凝雪抬手,摘下的白纱,一张冷艳的面容显露带着一丝期盼,清泠的声音不复平稳:“君上,王后,若是公主回来了……能不能容臣们见公主一面。”
呼延漠和罗茵一怔,随后罗茵笑道:“会的,倘若今日羽儿回来了,你们定是能见到的,毕竟你们一起长大,这么多年不见。”
看着王后的温和笑颜,二人皆是欢喜,齐齐拜谢。
紫金阁楼最高处,身穿明黄衣袍的中年男子临风而立,看着如同长龙的车马队伍从东华门蜿蜒至此,面无表情。
过了片刻,珠帘声响起,年轻的男子一身蓝锦华服踏进门来,眉目邪肆冷酷,同凤帝九分相似,而一分只差在年岁,凤暻晟看着凤帝,语气狂妄不敬:“若不是要得到你手中的遗旨,今日站在这里的,就不是你吧。”
凤帝转身静静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坐在房中,亲自倒了两杯茶,把一杯推给了他。
凤帝饮着茶,才出声道:“凤贤呢,这次怎么没见他和一起回来?”
凤暻晟嘴角一勾,带着几分邪气,端起茶盏,漫不经心道:“死了。”
“啪!”
凤帝手中的茶盏陡然碎裂,茶水溅了黄袍一身,只是凤帝已经顾不上,冷肆的目光扫过凤暻晟,沉声道:“你说什么。”
凤暻晟悠悠饮完茶,笑了声,毫不畏惧对上凤帝的目光:“长这么大,我才知道一个道理啊,呵呵,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欠债都是要偿命的。你也知,凤贤当年犯下的不是一般的杀孽,天算师是何人,若真是那么容易就被凡人杀死了,还能称得上是天下至尊么?”
浑然不顾凤帝愈来愈冷的神色,凤暻晟继续道:“原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无情客,一把无尘凡人莫及,怪不得当年只带百名死士便能闯进阿修宫,最后还全身而退。只不过,最后竟然死在自己徒弟手中,真是……”
“砰”
只是凤暻晟话未罢,一阵血腥劲烈的强风扑面而来,下一瞬,胸口一阵剧痛,身子便已飞起重重撞在了墙上,一道鲜血溅在雪色的墙上。
凤帝冷冷起身,不再看那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人,珠帘声起,深沉威严的声音回响在房中——
“暻晟,做好你该做的就够了。不要妄图染指不属于你的东西,当年孤能把你困在东平镇不得出半步,如今就算凤贤不在了,孤一样能把你打压回东平镇至死都是浅滩蛟龙。不知天高地厚挑衅孤,你可想过你的下场!”
凤暻晟咬牙站起身,将口中的血沫吐掉,手背慢慢擦过嘴角,胸中充满狂乱戾气,死死盯着那晃动的珠帘,满眼疯狂和痛恨。
紫金阁楼,奏起笙歌鼓乐,百花仙子,应乐蹁跹起舞。
凤帝缓缓走下楼梯,阁楼大堂修建得同燕宫正殿一般模样,那已成了凤离丞相的沈清云正接待到来的各国国君及王妃太子储君。
“凤帝”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堂中响起,一时诸人都回过身,看向了楼梯处立着的巨大华美的锦绣屏风。
高大的明黄身影走出,身后跟随着数名青衣宫人,凤帝脸上带着笑意,看着诸人,朗声道:“十年盛会,孤同诸位都难得一见,今日紫金楼,当畅叙一番,尽贺这太平盛世。”
话罢,身后宫人端来一酒樽,凤帝接过。沈清和对着凤帝行了个礼,堂中响起一声钟鸣鼎乐,两列青衣宫人缓缓进殿,为诸位异国来宾呈上美酒。
“请——”
呼延漠接过侍从手中的酒樽,看着坐在堂上的凤离帝皇,眼中划过一抹思虑,待看到身侧罗茵暗含担忧的眼神时,安慰地笑了笑,抬手饮尽。
摩罗国君对面的席位,落座的正是西蜀国君,身侧还坐着的一名白衣公子,优雅含笑,正是西蜀成王祁洛。
祁洛端起酒樽,却是朝着右侧席位的一人敬了敬,右侧席位是雪国国君,他身侧坐着的是一位雪衣银发的男子,正是雪宫宫主,男子眉目凛冽,气质如寒风雪岭,卫卿见祁洛敬酒,举杯回敬。
凤帝环目,坐在南疆国席位上的却是一个陌生面孔,他只记得摩罗盛会之际,南疆之主还是一位中年男子,如今却是一名面容刚毅的年轻男子坐在那里,举止沉稳,观其面容,该是一胸中有丘壑之人。
而不止让凤帝惊异,更让其他人诧异的是这次六国盛会中,水云国远道而来的竟是一名独身碧裙女子。
碧裙女子容貌谈不上绝色,秀丽的姿容,举止大方飒飒,见诸人目光皆是一一回以淡笑,温和有礼,却带着几分隐隐的疏离。只是看着那年轻女子的容貌,凤帝莫名觉得一丝熟悉。
第一百四六章 天外仙姿
【最遥远的从来都不是距离,而是彼此的心意。流于浮表的,终将会被时光遗忘。如果只能在越过千山万水,见遍了江山颜色才明白这一切,那时会不会已经迟了?】
饮罢,凤帝放下手中的酒樽,对着殿中众人道:“孤承蒙上天眷顾,大病得愈,却是不想前些日子,凤离太子意外受了点伤,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