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风暴-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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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柱神情变得紧张起来,如他所料,探子向江边跑去,若是被罗九河截住,那么他就胜了,可这时齐牛追得也很近,这让争强好胜的二柱心里有些悬。
探子离江边只有不足二十步,猛然间,斜地里罗九河窜了出来:“哈哈,是我的了!”
探子的心思全都在跳入江中,没有想到罗九河竟然抢先料到他跳江之处,先埋伏在附近,因此罗九河跳出来吓得他猛然收住脚,向后闪了一步,这一闪,他身后死追不停的齐牛大喜。
“我是!”
他暴叫了一声,像是半空中响起了一声雷,整个人飞扑出去,一把将那个探子推倒。
“是我的!”罗九河顿时不干了,他冲了上来便要抢,齐牛已经爬起,双手抓着探子的脚脖子向后拖去。
罗九河扑了个空,爬起就追,可模范伙的人只是比齐牛慢几步慢了,他们蜂拥而上,三个人将齐牛护住,剩余几人则帮着齐牛将那个还在挣扎的探子牢牢按在地上。
罗九河伙的人也不甘示弱,追了上来,两伙少年顿时怒目相向。
“你想怎么样?”缓过气的齐牛踩着探子,扬起下巴看着罗九河,这是他第一次在罗九河面前占了上风,原本他对着罗九河说话总有些低声下气,可现在,他觉得不知从哪儿有股气力在支撑着他了。
“老牛,你可不能赖皮,这厮是我截住的。”罗九河笑眯眯地道:“你看,若不是我,他就已经跳水逃了。”
“跳到水里我也追上去,我水性不比你差!”齐牛硬邦邦地回道:“是我抓到的,就是我的!”
他知道自己耍嘴皮子绝对不是罗九河的对手,动心机自己也要慢半拍,因此无论罗九河拿出什么理由,他就是一句回去:“是我抓到的,就是我的!”
罗九河大为气沮,这小子难道开了窍,怎么变得如此难对付了?
“我不管,是我将他从江边截住的,就应该归我,你只是捡了个便宜!”到后来,罗九河无奈之下,也只能耍起了赖皮。
“噗,你在江边截住他?若不是我在三岔路口那儿拦住他,他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呼噗呼噗这时赶来的叶武崖道:“我也有功劳,是我将他拦住,没让他沿路逃走!”
三个伙长争得面红耳赤,他们下属的少年家卫也相互怒目而视,少年人哪有不争强好胜的,倒不是为了争赏赐,而是为了争面子!
“你们可真是好出息,为了这事情争成这模样!”见他们在那儿停住,俞国振打发高大柱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高大柱过来后听到他们如此争吵,顿时恼了:“小官人还在等着,额贼你妈!”
让向来质朴的高大柱都开口用陕腔骂人,三个伙长这才讪讪地停止了争执。
把那个探子拖到了俞国振面前,那探子非常硬气,不比此前水匪的探子,他看到俞国振后,只是嘿嘿冷笑了两声,然后便闭上了眼睛。
俞国振令二柱带人将他绑了起来,先没有理会他,而是询问罗九河,他们三人为何会起争执。
当得到答案之后,俞国振微微笑了起来,随着十一伙的建立,各伙之间的竞争已经日趋激烈。每日俞国振都要给各伙当天表现进行讲评打分,垫底的两伙要负责掏粪坑和浇菜地,因此这样的争执也就越来越多了。
只要将争执控制在一定程度内,形成良性竞争,那么有百利无一害。
不过还是需要让他们明白一些团队精神的重要性,免得为了争功而相互之间推诿甚至内讧。
想到这,俞国振看了看校角的一隅,那儿是一座新搭起的高台,足有四尺左右。他看了罗九河三人一眼,三人顿时心中发毛,他们可是比较了解俞国振的,当小官人拿这种眼神瞧人的时候,准没有什么好事。
“你们三个跟我来。”俞国振道。
三人跟着他来到了那高台前,俞国振指着齐牛:“老牛,你上去。”
齐牛站上高台之后,愣愣地看着俞国振,不知他究竟要玩什么把戏。俞国振又道:“九河,武崖,你们两站在这里,面对面,双手交叉互握,老牛过会倒下来的时候,你们两将他接住,免得他受伤,能做到么?”
“能!”这不算什么难事,因此罗九河与叶武崖齐声应道。
俞国振抬眼看着齐牛:“好了,老牛,你喊‘一、二、倒’,然后直接倒下来,他们会接住你的。”
齐牛看了笑嘻嘻的罗九河与叶武崖一眼,然后从台上直挺挺地扑倒,果然被二人接住,没有受到任何伤。他咕碌一下爬起,看着俞国振,等待他的新命令。
“现在老牛和九河准备好,武崖你上去,由他们二人接住你。”
叶武崖之后是罗九河,如此一圈之后,又轮到了齐牛,齐牛上了台正准备栽倒,俞国振却又道:“这次你不要正面朝着他们,转过身去,背朝他们,然后向后栽倒。”
这个命令出来之后,齐牛愣了愣,回头看着俞国振,然后依言背对着二人,他没有犹豫多久,随着一声“一、二、倒”,便真向后仰倒下来,落入了两人臂弯之中。
他如此果断,俞国振倒有些意外,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老牛,你不怕?”
“不怕,有小官人在,我什么都不怕!”齐牛的回答很单纯,俞国振听了哈哈笑了起来,心中倒是有些小得意。
正是因为齐牛是老实人,所以他说的才是真心话,而不是胡乱拍马屁。
他转向叶武崖:“武崖,现在轮到你了。”
叶武崖上了台,学着齐牛转过身,他自己喊“一、二、倒”,可是只喊到“二”,他忍不住停下,回过头看着罗九河和齐牛:“呃,你们可要接住我。”
“放心吧,胆小鬼。”罗九河没心没肺地嘲笑道。
叶武崖又转过身,拖着老长的腔调喊“一、二、倒”,可这一次虽然是喊出了“倒”字,人却仍然没有没有倒。
他确实有些害怕,但比起害怕自己摔倒没被接住,他更怕的是俞国振的沉默。连续两次未做成,小官人竟然一声未发,只是站在那儿默默地看着他,这让他倍感压力。
因此第三次,他咬着牙,终于倒了下来,他觉得自己的心似乎都跳出了胸膛,这刺激比起他第一次杀人时毫不逊色。当被两人的胳膊托住时,他甚至大叫了声,连接喘了几口气。
“真没用。”罗九河嘲笑道。
“你上去试试就知道什么滋味了。”叶武崖冷笑起来:“你第一回杀人时那狼狈模样,倒是忘了。”
第一卷四五、龙飞九五
如果叶武崖不提,罗九河当真忘了自己当初第一次杀人时的模样了。
但叶武崖提起之后,罗九河顿时恼了,在场的可不只是他们这些第一批的家卫少年,还有后来加入的那七十八个!
特别还有他的那个伙在,他自从当了伙长之后,手下有八号人支使,当真有些志得意满。
他恼怒地瞪了叶武崖一眼,觉得定是最近自己的伙压过叶武崖的伙一头,所以他才故意这样说的。
上了台转过身,他心中还在盘算着这件事情,口里喊了“一、二”,突然间,声音便停下了。
汗开始从背后冒了出来。
“武崖这厮做事,向来是手狠的,他会不会心中嫉妒我,故意不接住,让我摔伤来?”
“若是普通摔倒还不怕,不过是皮肉痛,可这从高台上背栽过去,摔着了头的话,摔成老牛那样的憨货可就不得了!”
“还有老牛,我可没有少嘲笑过他,方才还与他争夺功劳,他是个憨人不假,可憨人动起心眼来,比起平日里就显聪明的人更可怕!”
越是往细里想,罗九河心中就越是纠结,他心中越是纠结,那个后倒动作就越是做不出来。
“怎么,你不是本事很大的么,你也怕了?”叶武崖在下边冷嘲热讽道。
俞国振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微上翘,然后把高大柱唤来:“看着他们,让他们继续做,一直做到我回来为止,二柱,那厮有没有开口说什么?”
二柱将那个探子塞进了院外的一间柴房里,刚刚才转回来,笑着道:“那厮嘴硬,我下了几下狠手,他都只是哼哼,却是一个字也不说。”
俞国振有些惊讶了,二柱下手极狠,一般的贼子,稍吓唬一下就会开口求饶,而那个探子竟然连一个字都不说!
“是个职业探子……背后的人物,绝不简单!”
俞国振沉吟了一下:“走,我再去见见他。”
那个探子被双手反捆,吊在柴棚的横梁上。二柱吊的方式很巧,是将他胳膊拉起来,如果他踮起脚尖,那么手就会轻松些。但人只凭脚尖不可能长久承受住自己的体重,在大多时候,他都还得放下脚,这样他的胳膊就会被反扭抬起。总之,就是让他极度不适,一会踮脚一会抬臂。
这可不是俞国振教二柱的,是二柱无师自通。
那人看到俞国振进来,眼皮微微撩了一下,嘴巴抿了起来。俞国振注意到这个细节,显然,那人是不准备与他合作的了。
“小官人,要不要我再给他上点手段?”
这话说得俞国振特别耳熟,他微微一笑,算是同意了。二柱向着那人走去,口中低笑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说这位大叔,看模样你是三四十岁的人了,家中总有老婆孩子,莫非你就不想回去见老婆孩子?”
那人瞳孔收缩了一下,但不是紧张,而是愤恨。
“看来以家人是威胁不到这家伙……他家人应该都不在了。”俞国振心中想。
二柱正要把他最近琢磨出来的酷型一一展示出来,俞国振突然摆了摆手:“这人是条汉子,不要用那些手段来羞辱他,把绳子解下吧。”
虽然不理解,二柱还是忠实地执行了俞国振的命令,那人被解开放下,龇牙咧嘴地活动了一番胳膊,然后翻脸看着俞国振:“小子,休想从我嘴中掏出一个字!”
俞国振微微笑了起来:“从你嘴中,我知道的已经足够多了。”
那人愕然。
“并非只有开口说话才会泄露机密。”俞国振低声缓语:“你不开口,那就证明一件事情,你身份见不得光,绝非官府中人。”
“若你是厂卫中人,在抓你之初就喝骂出来,搬出身份充大装爷了,但你一声不吭,而且一露出马脚便全力逃窜,这说明你非匪即贼。”
“但一般的贼匪,没有你这般硬气,受了二柱的手段却一个字都不说,至少也要破口大骂。因此,我又推断出,你不是普通贼匪,就是如今祸乱中原的高闯手下,也没有几个你这样的人物。”
俞国振说几句便停一下,注意观察那探子的反应,探子这个时候脸色已经没有开始那么镇定了。
俞国振见此,很满意地笑了:“像你这样的人物,却被派来充当探子,这倒让我有了些好奇……这么一想,你的身份几乎呼之欲出。”
那个探子冷笑起来:“我倒不相信,你这小子能猜得出我的身份!”
“你应该知道,我自山东招来了一些逃脱兵灾的难民,因此对他们的乡音极熟,你的声音里,便也带着山东音啊。”俞国振慢慢地道:“想来……原籍是山东吧?”
探子的脸色顿时变了:“这不可能!”
“你自以为乡音已改,实际上却根本没有多大变化,呵呵……”
“绝不可能,我在扬州住了十年……”
探子说到这,话音戛然而止,怒视着俞国振,俞国振微微笑了起来,这探子就算是经过专门的训练,却还是被他套出了重要情报!
“你说得不错,你口音中确实已经没有乡音了,我方才只是讹你。”
“你!”
“你自以为嘴硬高明,其实在我眼中,根本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俞国振伸出一根手指:“现在是崇祯五年,你十年前到的扬州,让我想想,十年前山东发生了什么大事……”
当他说到这的时候,那探子脸色已经大变,露出惊怖之色!
他并未小看俞国振,因此来窥探得很隐秘,就连二柱在镇子里布下的眼线,都没有发觉他的窥探,若不是半路上被俞国振看出破绽来,他此行就能圆满!
可现在俞国振不仅看出了破绽,甚至还打破了他的掩饰,将他隐藏得最深的秘密也翻了出来!
若只是他一个,并无太大关碍,可此事背后却牵涉到成百上千人甚至更多,若是连他们背后的人物也扯出来,那可就是大祸事!
“十年前是天启二年,山东……闻香教举事。”俞国振看着对方脸上的恐惧,淡淡的略带嘲讽的笑意浮上了他的脸:“徐鸿儒死,而王好贤逃到扬州。”
这个时候,那探子已经一个字也不肯说,只是死死咬着牙,屏住了呼吸,似乎是怕俞国振从他的出气中再得到更多的消息。
“虽然后来王好贤被捕杀,但也有传言,死的只是一个替身。”俞国振又慢慢道:“我倒是比较相信那传言,王森、王好贤父子一般,虽然志大才疏,只能糊弄一些乡野中的愚夫愚妇,可他们至少有一个长处,就是足够怕死,也足够会逃命。”
王森便是闻香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