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血饲养-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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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西番莲无奈地笑了笑，说，“真没意思，既然已查得这麽彻底了，还来问我干什麽？”
“我想知道，你非杀死加奥不可的理由。”
“理由很简单，因为他会阻碍我，就像你现在阻碍我一样。”
“所以你也要杀了我吗？”
西番莲想也不想回答：“当然，如果你执意这麽做的话。”
桑罗兰四肢僵硬地伫立在他面前，有很长一段时间气得说不出话。盛怒中，他举起双刀，两条腿一左一右叉开，气势逼人地大吼一声，恨恨对西番莲道：
“好！既然你回答得这麽干脆，那我也没什麽好客气的了，今天与其让你死在杰欧瓦手里，还不如让我亲手为你做个了断！”
话音落下的一刹那，金色影子从原地消失了，再次出现时，两把金刀已经移动到西番莲背後。原先沈重到一步三晃的盔甲，这时仿佛突然变成了羽毛，桑罗兰带著盔甲悬停在空中，动作间竟一点也没有笨拙滞涩的感觉。
“铛！”金属摩擦的声响，双刀砍在了一条结实的银鞭上。
银鞭的本体是剑，随时可以相互转换，因此兼具坚硬和柔韧的特性，在武器中属於佼佼者。只可惜由於先天性自噬体质的缘故，西番莲的身体内部早已千疮百孔，面对桑罗兰的全力攻击，他没有足够的力量招架，只能很勉强地借助武器来化解。
“铛！铛！”又是两次对准要害的攻击，西番莲举起鞭子，不支地晃了晃身体，额角开始冒冷汗。
“不要抵抗了，西番莲，我很快就会划破你的喉咙，捣烂你的心脏，让你再也无法说出一个字来！”
“等……等等，”西番莲喘息著，认真看向桑罗兰，“在那之前，你能不能试著想象一下，世界被杰欧瓦毁灭时那凄美的样子？”
桑罗兰冷哼：“我跟你不同，我有无限的生命，而且还没享受够美妙的生活，我可不想陪你玩那种危险的游戏。”
“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桑罗兰，我本以为你会不惜代价地追求更刺激的人生的。”
“但那不包括自我毁灭。而且，自从那次见到杰欧瓦之後，我便从他当年造成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如今他是活是死，是弱小是强大，对我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所以若非万不得已，我尽量不想跟他扯上关系。”
“……不重要了？”西番莲眉头皱紧，瞪大眼睛，表情既讶异又伤感，“你竟然说，那些对你都不重要了？！”
桑罗兰静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叹息道：“你也早点清醒过来吧，西番莲，当年的那个杰欧瓦已经不存在了。”
“住口！”
西番莲表情瞬变，对他怒目而视，同时将银鞭转化为银色长剑，大喝一声向他挥去。
大怒之下，他的力气和速度都比之前增加不少，可几个回合之後，身体根本性的弱势还是无可避免地拖了他的後退。
一道金色光芒如流星般划过他的视野，他还没来得及转动眼珠，下巴便传来一阵异样的冰冷感。他略微低下头，发现两把金刀架在了脖子上，鲜血正顺著刀柄流入桑罗兰的盔甲接缝里。
“再见了，西番莲。”
他最後听见的是桑罗兰伤感的道别，以为接下来就会听见脑袋落地声，可出乎他意料，桑罗兰的身体竟然在这个时候剧烈颤抖起来。
悬在半空中的金属盔甲发出有节奏的震动声，桑罗兰手中的刀再也握不住，“嗖嗖”两声掉落插入地面，空下的两只手无力地伸向身後，似乎想要将那卑鄙的袭击者一把揪住来。
在他身後，一头白色长发轻轻飘舞起来。
桑罗兰嗅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颤抖著，从齿缝间挤出他的名字。
“杰欧瓦！”
“先把真相说出来，接下来随你们怎麽厮杀我都不会插手。”
“哈哈哈哈……”西番莲捂著脖子的伤口大笑起来。
桑罗兰却低喊：“很遗憾，你已没有对我发号施令的那个权利，也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轻易赢我了。”
感觉到他的变化，杰欧瓦眼疾手快地松开手，退开一步。果然，他那除了眼睛之外包裹得密不透风的头盔冒起了一股黑烟，紧接著，金色盔甲被熊熊的红色火焰包围起来，仿佛一个纸做的模型般，不出几秒便从里到外烧成了一堆黑色的焦炭。
与此同时，一个高大的男性从他们的另一端现身，地上的武器又重新回到他手上。他的脸孔由於蒙著布而无法分辨，可标志性的双刀和与黄金骑士相似的身材，很清楚地证明了他就是真正的桑罗兰。
他盯著杰欧瓦看了许久，仿佛回想起什麽似的，眼神闪烁，动作相当犹豫。
西番莲问：“怎麽样？桑罗兰，这场以一敌二的仗，你还要继续打下去吗？”
内心挣扎过後，桑罗兰知道自己没有胜算，便泄气地咒骂了一句，丢下武器降落到地面，盘腿坐在草地上，说：
“算了！现在是要说出真相还是怎样，随你们的便吧，我不管了！”
距离他仅几步远的纳纳听了大吃一惊。
什麽？这麽轻易就不管了？你好歹也是个有著不老不死身躯的碧骸啊，再稍微拼搏一下会怎样？你看看对手，西番莲第一眼看上去就很不中用，杰欧瓦虽然很强却元气大伤，你不一定不是他们的对手啊，为什麽还没试过就放弃了呢？
西番莲见桑罗兰妥协，又对著空中某个方向问：“你呢？赛连，你也打算一直旁观到最後？”
紫发男孩模样的巫师赛连悄然现身，坐在直冲云霄的圆柱顶端，漠然俯视下方。
“我很想亲手替叔叔加奥和徒弟罗密欧报仇，不过，我也很乐见你被杰欧瓦碎尸万段的模样。”
西番莲满意地笑起来。桑罗兰和赛连这两个装蒜的家夥，明明骨子里还是对杰欧瓦有所期盼，却死活不肯吐露真实的心情，一再说些冠冕堂皇的违心之论。说起来，还是只有他最诚实，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欲望。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感慨道：“命运真是奇妙的东西，想不到时隔千年，我们竟然又重新回到原点，在这个充满回忆的血族王国里，神、恶魔和天使又一次聚集到了一起……多麽不可思议，我居然还能活著看到这一天……”
他喃喃自语著，走到祭台旁，拾起一块巴掌大小的玉石碎块，轻轻在手里掂了一掂。
“那麽就让好戏开场吧，别让观众等急了。”说完，将碎块向杰欧瓦丢了过去。
“把它带在身上吧，杰欧瓦，就当是留作纪念。”
杰欧瓦看也不看碎片，抬手接住，面色阴沈地凝视他。
“什麽样的纪念？”
西番莲咧开嘴角，仿佛正在等待这句话似的，笑容满面回答：“亲手杀死布瑞尔的纪念。”
“……”杰欧瓦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平静地问，“她的死跟这有什麽关系？”
“呵呵呵呵呵……”西番莲突然瞪圆眼睛，抬起眉毛，张大嘴巴，露出狰狞诡谲的笑容来。
纳纳远远看著他这副面容，冷不丁被他吓出冷汗。他的脸上本就只有一种颜色，所有器官白得接近透明，因此这时的脸看起来就好像一个被保鲜膜包住、作嘶声力竭大喊状的死尸一样。
“有很大的关系，”这张死尸脸狞笑著说，“因为布瑞尔当年就是死在这张祭台上的啊！”
嘶──纳纳打了个冷颤，感觉皮肤下的血液又开始不安分了。
杰欧瓦虽仍然摸不清头脑，却本能地产生不舒服的感觉，手中的这块玉石也像是沈重了几百倍似的，让他几乎无法捏紧。
“你说……什麽？”他断断续续问，仿佛一时间大脑停止运作，连说话都很费力。
西番莲用清晰的声音说：“事情发生时的那次祭典，也是我们王国最後一次的狂欢盛典，当时的情景你还记得吗？”
“……”
“让我来帮助你恢复记忆吧。当天，和往年的惯例一样，从人类村子里抓来的二十位少女被带到这座祭台，一个一个蒙著面纱，赤身露体，并排跪在台阶下，等待祭祀开始。
在这二十位少女之中，有一个红发红眼的美人特别不安分。当别的女人都因为被吸血鬼咬了脖子而飘飘欲仙时，只有她一个人没有陶醉在身体的愉悦中，不但不温顺服从，还出手打了吸血鬼一巴掌。
只可惜，她的抵抗并没有引起统治者杰欧瓦的注意，因为她的脸被蒙住，喉咙被划破，赤裸的身体虽然优美，可一旦放在一堆裸体少女中也就不那麽醒目了。
说到这里，你也许已经发现了吧？没错，杰欧瓦，这位少女就是你的布瑞尔。”
西番莲停下来，以残忍的目光看著杰欧瓦，不意外地看到了他彷徨无助的表情。
“不……不可能……”
“若是平常当然不可能，可是那天，希尔凡娜把布瑞尔的纯血封印了起来，事情就完全不同了。对於习惯了以纯血来掌握布瑞尔行踪的你来说，读心既方便又有效，完全取代了一般的交流方式，因此本来应该受重视的地方反而被你忽略了。於是，便发生了一件最具讽刺意味的事──”
杰欧瓦脸色涨得青紫，双手握拳，尖利的指甲把掌心刺得鲜血淋漓。
“停……别说了！给我闭嘴！！！”
西番莲热血沸腾，激动得疯狂大笑：
“啊哈哈哈！杰欧瓦！你亲手杀死了你最爱的女人，把她的肉身献给你自己，把她的鲜血赏赐给子民，而你却被蒙在鼓里，还举起酒杯邀请你的子民痛饮心爱女人的血，面带微笑说：‘为了血族的将来，干杯！’……哈哈哈哈……真是太愚蠢、太可笑了！真不愧是希尔凡娜，竟然用如此绝妙的方法除掉了布瑞尔！”
“……”
杰欧瓦的声音停止了，头渐渐垂了下来，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举措之古怪犹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纳纳深深意识到，她的灾难又要降临了。随著杰欧瓦的情绪波动，她的身体又要经受好一番冰火交加的折磨，而且这一次会比以前任何一次都激烈。
如果能够抱著身体蜷缩成一团，或许还能略微减轻一点痛苦，可如今她的身体被杰欧瓦操纵著，连眨眼这种最简单的事也做不到。她不知道自己这次还能不能活下来……
救救我，杰欧瓦，我还不想死啊……她在内心大声央求，却不认为杰欧瓦还有多余的注意力可以分给她。
绝望中，眼泪滚落下来，在脸颊划下一道水痕，在风中有丝凉凉的感觉。她伸手抹去，继续悲哀地看著杰欧瓦，突然意识到，她的身体竟然可以动了。
“走吧……”杰欧瓦转过头，皱眉凝视她，见她仍在发愣，便以急不可耐的嗓音催促，“快啊！趁我还控制得住自己！”
“诶？”纳纳惊慌失措地站起来，以手背捂著嘴，犹豫地看著他，一时不敢相信他在这种时候还会考虑到她。
“走！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
“呜……”纳纳迈开脚步，转头就跑。杰欧瓦最後的表情映在脑海里，那麽悲伤，那麽孤单，就像一段重复播放的幻灯片一样，久久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为什麽，她明明应该感谢杰欧瓦最後的仁慈，为自己侥幸逃过一劫感到庆幸才对，为什麽她的心却如刀割般剧烈疼痛呢？
她抬手胡乱地抹脸，发现那里早已湿成一片，她又将手捂在胸口，感受心脏一收一缩的律动，想象杰欧瓦的血正经由这颗心脏在她体内流淌。
她是他的天使，一次次为他所救，却无法为他做任何事……这个认知让她的眼眶发热，眼泪愈加泛滥起来。
刚才从宫殿走到圆形斗技场的一路中，因为有杰欧瓦的指引，她并没有多留心周围的景象，现在一个人在遍地废墟中奔跑，一时之间如无头苍蝇，只能一个劲朝著一个方向狂奔，奔到哪里算哪里。
也不知多久，道路在她面前扭转起来。在路的拐角处，她的身体突然撞到了一堵厚实的肉墙，猛烈的冲撞将她弹飞到地上，屁股重重落地。
“啊！”她捂著额头，还未从头晕中恢复过来，赫然听到了克雷蒙德的声音。
“纳纳！”
她猛地张开眼睛，面前出现克雷蒙德惊喜的表情，下一刻便被他纳入怀里，呼吸中满是他身上熟悉的铃兰香味。
“克雷……”她下意识抓紧他的腰，正要哽咽著说些什麽，忽然发现在场的并不只有她和克雷蒙德两个。在克雷蒙德身後，堤法和流那蒂卡十分识趣地躲在阴影处，摆出尽量不打扰他们的样子，可另一个人却直愣愣地盯著她，一点也没有要回避的意思。
纳纳怔怔看了他两秒，糊里糊涂地揉了揉眼睛，才依稀回过神似的叫他：“斑比？”
瑟走过来，淡淡笑了笑：“是我。”
“你怎麽会……啊，对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纳纳恍然惊醒，顾不得和瑟寒暄，立刻转向克雷蒙德，焦急地抱住他的手臂，“克雷，你不能来这里，现在的杰欧瓦很危险，你可能……”
“停！”克雷蒙德抽出口袋里的丝质手帕，动作轻柔地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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