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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我不会告诉你我是个道士-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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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她没有证据。即使有了证据她又能怎么样?真的和潘家翻脸?那不搬起石头在自己的脚?

也许她不该来,但是要是当作谣言没有理会就好了,潘媛心里冒出一丝这样的想法。潘媛在坟前站了一小会,最终跪倒在坟前磕了三个响头。就这样离开吧,不是自己不愤怒,只是不能愤怒,这一切都是为了杨晨旭,自己要是和潘家闹翻了,这么多年的辛苦付之东流,而且杨晨旭怎么办?

回去警告一下嫂子,就算了吧!她是个聪明人会……懂的吧?

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冲动让我们显得有情,理智又让我们显得无情。有时候听感情的,有时候听理智的。

大量的事实告诉我们听情绪做事,也许会博一个率性的美称,可是终究还是会有大祸。譬如传说中,怒发冲冠为红颜的吴三桂,不要江山要美人,为了陈圆圆引清兵入关。最后冷静下来如果他没有后悔,那么……

他肯定后悔了!不然何苦天天造反玩呢?

可是当理智战胜情绪的时候,必然是很痛苦的!大义灭亲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吗?为了不让自己痛苦,理智只能通过各种大义,道理,来说服自己,拼命强调自己的正确性!

潘媛的理智再一次战胜了情绪,两者又开始和稀泥。她的决定是对的!

拉开车门的那一刻,她犹豫了,至于在犹豫什么,她不知道,只是有种说不明白的情绪让她不想拉开车门。就像是做一道决定你是否及格的选择题一样,无论选哪个都不能踏实。

汽车的引擎声再次响起,像一只四足巨兽离开了雾隐山。

当一件事在理智和情绪上发生冲突,无论选择那个都很痛苦,只不过一个是事后痛苦,一个是事前痛苦。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不禁意间,潘媛来到了那座破落的土坯房,门前的大坑突兀的霸占着院落的一角,门槛出到处都是枯死的野草,墙壁像剥落的拼图一片一片的掉落。曾经严实的栅栏早已被人扒光当柴火烧了。连木门都被生生劈了一半。

屋里呢?屋里是不是比外面还惨?也许是好奇,也许是怀念,她下车来到屋中。

真的……比外面还惨呢!

灶被砸了一半,那口水缸也不知道是被卖了还是砸了,看掉落在门槛的陶片,应该是被砸了吧!以前婆婆总是从十几米外的山下挑水,可她洗一次澡就要用完一缸水。夏天的时候天天洗澡,婆婆也从没说过她。潘媛拾起破碎的陶片,苦笑着……

那张木板床也被拆的七零八落,棉被也消失不见,只留地上黑黢黢的下打了许多补丁的被套。偶尔还能听见几声耗子叫,现在才想起来,那只肥猫也不在了吧!

寒风吹过窗户上几根残破的木条发出呼呼的奇怪声音。以前从没听到过的,这里真凄清啊!和山中的那座坟一样……

“潘媛?是潘媛回来了吗?”

门外突然想起的声音让潘媛回神,她早已记不得村里人的名字,可是那些人却把她记得很牢。

从这辆车子来到村里的时候,就已经有人注意了,村里的每个人都记得乡亲的车牌号,无论是摩托车,还是汽车,因为无论是谁先看到,他们都可以第一时间通知归乡人的家人,虽然并没有多大的时间差距。也许是村里人少的缘故,也许是大家都很无聊的缘故,他们的记性都很好,连这辆消失了三四年的车牌号都还清楚的记得。

“潘媛!丫头啊,真的是你!”站在车旁的头发稀疏佝偻的老人,激动的看着潘媛,潘媛对这个人并没有多少印象,应该是完全想不起来。

老人早就知道潘媛记不得自己,像初次见面一样自我介绍:“我是陈叔啊,就住在下面,那个土坯房就是我家。”老人用拐杖指了指山下冒着炊烟的土房。

潘媛依旧没有任何记忆,只是僵硬的喊了一声:“陈叔。”也许是好久没听见潘媛叫自己了,他显得有些激动:“诶~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潘媛没有搭话。老人指了指山下:“去我家吧,我有东西要给你!”

“不用了!”潘媛立刻拒绝,她没有闲时间陪人唠家常。

老人叹了一口气,有些遗憾道:“是老王的东西,这些东西你应该拿走,它们已经放在我着四年零六个月了。”

老王?潘媛知道陈叔口中的老王就是婆婆,这个村子里只有婆婆一个人姓王。有东西给自己?会是什么东西?

第一百章 不知道的事

“竹篓?”潘媛没有想到婆婆托人给她的东西竟是一个竹篓,不过这个竹篓并不是用竹条编制的实用品,而是稻草编制的工艺品。就像是一个精致的模型,脸竹篓的背带都被稻草原原本本的复沓下来。

潘媛将竹篓握在手中,眼神复杂。马屁终究是马屁,总会有穿帮的时候,不喜欢终究是不喜欢,她产后离开村里的时候婆婆就送个她一个背篓,被她拒绝了。带着背篓去城里,简直是在丢人,她当时心里还有些责怪婆婆的土气,也只以为婆婆眼中的失意是因为自己的拒绝,其实很久之后她才想明白,不是的。

当年讨好婆婆随口拍得马屁,竟然被当真了,那么那一刻婆婆眼中的失意,也是因为明白自己当时对她的赞美只是谎言吧!

但是看到婆婆指尖被竹条划伤的伤痕,虽然有些心疼但更多确是嘲笑这个傻婆婆,婆婆也不想一想,她怎么可能背着竹篓去城里呢?

但婆婆真的是傻吗?

潘媛紧握手中的竹篓,记得当年自己好像也随口说过喜欢婆婆的编制的草偶吧!

陈叔见潘媛呆愣的看着草偶发呆,叹了一口气,亡者故去,但生者对亡者的思念却从没有减少。

陈叔将拐杖倚在墙边,浑浊的双眼变得更加迷离,那是在找寻大脑里渐渐被忘却的记忆:“老王不行的那几天,我去她屋看过她。”陈叔意味深长的瞟了潘媛一眼,因为老王不行的那几天没有一个亲人陪在她身边。潘媛的表情没有什么太大变化,只是呆愣的把玩着手中的草偶。

潘媛没有做声,陈叔也继续他的故事:“老王对我说过她的儿媳喜欢她编的东西,所以想编一个草竹篓送给你,编好那天还特意找我,让我把编口涂成绿色,说送给儿媳的东西一定要精致。她走的时候我在她床头无意间看见这个草竹篓,就把它带回来了,她老了,可能忘把这个东西给你吧!”

“老王帮了我们不少忙,我也寻思为她做点事,所以就像擅自主张把这个东西带回来见到你的时候给你,谁知道这一放就是四年多啊!”也许是老了的缘故,反而对时间更为敏感,陈叔的年纪也不小了,见日出的日子也一天比一天少了,他也担心,也许自己死了这个草竹篓也没有给潘媛。四年对他而言,太漫长,太漫长了!

仔细看去,草竹篓的编口还残存有一些浅绿,潘媛将草偶握紧,不愿再看,深吸一口气,其实不是没有忘了给自己,而是知道自己更本就不喜欢这些东西。欺骗也是一种罪孽,尤其是别人为你的谎言努力付出的时候,这种罪孽就更重!她越是刻意去忘记,那双眼眸就越清晰。

明明只是一句玩笑话,怎么会当真?可是潘媛怎么会知道,婆婆也是真心希望这个儿媳可以喜欢和接受她这个乡下婆婆,婆婆最擅长的就是编竹条和草偶。而当她最擅长的东西被儿媳赞美,她又怎么可能不当真?

潘媛不懂,为什么婆婆那么傻?房里寂静的可怕,明明是除夕,可这里却只有一个孤寡老人,和一个黯然神伤的女人。

“这个还给你。”

潘媛不解的看着陈叔递给自己的一摞发黄的纸条,不知道该接还是不该接,可陈叔并没有收回的一丝,她也只好接过纸条。

装订在一起的纸条大大小小的都有,纸张也也不一样,但都不是什么好纸,全是从烟盒上撕扯下来的。潘媛第一反应就是就是婆婆是不是欠了陈叔的钱,陈叔让自己还账?

陈叔一眼就看出了潘媛心中所想:“已经还清了,我只是把借条还给你。”

“还清了?”潘媛更加以后,翻开面上那张空白的白纸……

“XXX日,借老陈家的肉半斤,SS日借老陈家的白面半斤,WW日借老陈十五元,AA;日借……”

歪歪扭扭的字,连小学生写的都不如,偏旁和部首不仅分了家,还隔了条河。潘媛知道婆婆额只是水平不高,也没见她写过字。只是,她能感觉到这些字就是婆婆写的。

婆婆写字原来这么丑,但是自己还以后丈夫明明告诉她,婆婆会写字,但问起婆婆时,婆婆却一口否认了,原来是怕自己笑她吧!不过如果当时看到,自己一定会笑话她的。

可现在,她却觉得心中酸涩,陈叔没有说话,但却一直看着潘媛,潘媛意识到,那是希望自己发现什么的眼神,她又翻开欠条,终于她看到了,第一张欠条的时间是她来到婆婆家的第三天,因为怀了孩子,所以她把时间记得很清楚。长途跋涉后的那顿咸菜稀饭她记得很清楚,她想抱怨但也只是笑着说了一句有肉就好了,然后把稀饭喝完。没有责怪,也没在说什么,可没过几天餐桌上就有肉了,原来第一次吃肉是来到这里的的三天吗?她一页一页的翻着,以前的事情有重新在脑海里回放,所有淡忘的,想不起来的,都被借条里的日期和东西传到一起。

最后一次借东西,刚好就是自己离开的那一天。

原来,所有的东西都是婆婆借的,和自己丈夫没有任何关系,对啊,丈夫手头也不富裕,他给自己借的钱中,有多少都是丈夫从别人那里借的?为什么当时自己不问问婆婆呢?因为以为是丈夫给婆婆的钱,所以自己才总是任性的说出那些话啊!因为每次婆婆都满足了她的要求,所以她以为丈夫给了婆婆很多钱,所以才会让婆婆去城里卖她想吃的东西,在她眼中,不过是搭个车而已。可是为什么自己从没想过婆婆每次回来那么晚,婆婆对自己说堵车的时候她从来没有想过呢?因为自己根本不关心她,询问只是例行工事,她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食物上。

她一直以为婆婆为她做的不过是熬夜为她烧蒿草熏蚊,为她借被褥,为她挑水洗澡,为她洗衣服,原来自己错了,婆婆为她做的这些在她心里都化为了感激,她一直都念着婆婆的好,那么她对婆婆的伤害呢?她从来都不觉得她做过什么对不起婆婆的事,小工厂开始盈利的第一个月她就给婆婆打钱,她给了婆婆最隆重的葬礼!她不让杨晨旭看婆婆也是为了杨晨旭好,她没有错。

可她心中还是酸涩的难受,她又想起了墓碑上歪歪扭扭的三个字,还有翻新的土壤,她对婆婆的感激,从来都是建立在伤害之上,婆婆为她做了那么多,她又为婆婆做了什么?好像有,又好象什么都没有。举行隆重的葬礼是因为婆婆临死前,自己不让家人去看她所做的弥补?还是因为自己对婆婆的感激?自己允许儿子去看婆婆,是因为想让儿子替自己尽孝道,还是为了赎自己骗婆婆,阻止儿子去看婆婆的罪?

自己不是不孝,只是为了……

当潘媛感到矛盾,再次劝慰自己时,笑了!

只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以前的答案全都想不起来了?为了什么啊?

第一百零一章 母子相遇

潘媛的表情怪异,嘴角的那厮笑容,更像是嘲笑,陈叔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又是一震凄凉,他没有孩子,老伴也走了好几年了,连老邻居也走了。过不了多久他也要走了吧!

老邻居真是有个好儿子呢!她为儿媳东本西跑借的那些东西,在潘媛走后没多久,他就回村挨家挨户的询问,把老王借的东西无论是东西还是钱,全都还清了。老王快咽气的时候,自己还骂她儿子不孝,没想人家回来了,送了老王最后一程。

哎!自己要是有个这么好的儿子就好了!

感慨之间,潘媛已经起身离去,欠条和草竹篓并没有被潘媛带走,依旧躺在破旧的木桌上,陈叔本想叫住潘媛,提醒她。但话到嘴边却还是咽了回去。算了,既然不想要,就给自己留个纪念吧。

那些东西,能让她想起的永远不是母慈子孝的画面,也再也不是那个为自己借被子,挑水时的场景,而是她的自私,她的愧疚。

山中的鞭炮声震耳欲聋,明明还没到除夕却已经有人耐不住性子,开始放鞭炮,噼里啪啦的好不喜庆,可潘媛只想离开这个烦燥的地方,再也不想来了。

从陈叔家到婆婆家不过十分钟的路程,她却感觉这条路走不到头,越是靠近老屋就越难走,周围的景色和十几年前一模一样,越是一样她心中就越是不舒服,一样的场景总是勾起她太多的回忆,以前的回忆是提醒自己对婆婆的感激,可现在的回忆能?她脑海里想到的只有自己的任性,回忆变了味道,她只想离开这,或许就不该来这!

潘媛的步子越来越缓,原来最累最难走的不是山路,这平坡也很难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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