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旗袍-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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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悄悄告诉她,只要她一句话,这个家就永远是她的,但是她觉得没意思,就没有说。从这次婚姻里,她得到了一架缝纫机,这是她为陈医生做了几年饭的酬劳。
家再次说没就没了,她几乎夜夜梦见那个叫孔家屋子的小村,便动了回孔家屋子的心思,但她很犹豫,县城的条件比孔家屋子优越多了,她自己没什么,主要是怕儿子春晖吃屈。
一天她去百货商店买肥皂,意外地遇到了一个女人,惊得她下定了回去的决心。
那个女人是玉爱。那年玉爱仓促出逃,因为身上带钱不多,不敢走远,火车到了县城就下了车,东关的一个老光棍收留了她。虽说这人没能耐,但知道疼人,她很知足,便一心一意跟他过起了日子。
玉爱见到白香衣喜出望外,拉着白香衣的手哭哭笑笑,说个不停。听到玉爱打听她的住处,口口声声要还当年借的钱,白香衣心惊肉跳,支支吾吾,最终没有说自己住哪儿。和玉爱分手后,怕玉爱盯梢,一路上躲躲闪闪,总回头张望,绕了好大的圈子才回到家,连肥皂都忘了买。
她感到恐惧,和玉爱同住在一个小县城里,就像守着一枚定时炸弹,说不定哪一天就会爆炸,把她炸回原形。这些年,早晚上班,她常常看见扫大街的女人,虽说政府说她们是受压迫的姐妹,是自食其力的环卫工人,但是人们看她们的目光却仍然是异样的,偶尔还有人指指点点,说一句:“看,那些娘们是妓女!”
做过婊子,就算改了造,从了良,也还是婊子。这是一个冷酷的现实,白香衣侥幸跳出了圈外,她可不想有再陷进去的那一天。
白香衣决定回孔家屋子,义无反顾。跟上级一说,上级让她再考虑考虑,再次说,就同意了。她成了一个支援农村建设的模范,胸佩红花,被欢送出了县城。
白香衣带着春晖,坐着拖拉机到了王家镇人民公社,恰好公社建仓房,各大队都派出劳力和马车支援,公社大院里横七竖八停着许多辆马车。办公室的干事在院子里喊了一嗓子:“哪个是孔家屋子赶大车的?”
一个魁梧健壮,相貌堂堂的小伙子提着长鞭,小跑过来。“俺是!”
干事指着白香衣说:“这是白老师,你把她送去孔家屋子。”
车把式望向白香衣,定住了眼神,咧嘴傻笑:“白老师,还认得俺吗?”
白香衣从小伙子脸上看到了一些似曾相识。“你是……”
“俺是春生。”自报了家门,春生有些腼腆。
“啊!是春生啊,都长成大小伙子,看精神的,老师都认不出来了。”白香衣欢快地叫了起来。
十年的光阴水流水一样,孩子们长大,大人们变老,孔家屋子却除了人口爆增以外,没有多大变化。马车爬上那道大坡的时候,她看到的景象和当年不太一样了,仲春的阳光明晃晃地照着一些红的瓦、白的墙、绿的树。
十年的魂牵梦绕,白香衣越发把孔家屋子理想化了,她眼中的孔家屋子还是那一潭清清亮亮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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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三分利
更新时间2009…1…3 0:53:08 字数:3516
16三分利
白香衣的突然归来,让玉翠梦游了半天,才相信了这一事实。但她实在想不通,白香衣放着城里的福不享,却要往苦窝子里钻,忽然心里咯噔了一下子,问道:“白老师,你没犯错误吧?这不是下放吗?”
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学校里代课的曹老师,就是因为犯了什么针线的错误,被下放的,城里的老婆和他离了婚,如今还光棍着。
“不是。我自己申请回来的。”白香衣快活地说,离了县城,威胁远了,笼在心头的阴云随风而散,露出了蓝荧荧的天。
玉翠快人快语,笑骂白香衣是王先生的膏药——没病找病!
要卸东西时,白香衣却发现只顾高兴,住的地方还没有着落。
玉翠却说:“找啥呀?你家的老宅子现在空着,到那儿住名正言顺。春生,等等去你宝橱叔家一趟,跟他说一声,就说白老师回来了,让他把宅子腾出来。”
白香衣心虚地说:“嫂子,这不好吧?当初明明说好送给他们了,这好像说话不算话似的。”
“这有啥哩?横竖宅子空着,要是他家住着人,咱连提都不提。那宅子也给他家立下大功劳了,娶过两房儿媳妇。现在他家老大老二都另外盖了房子。他家小三也刚娶了媳妇,看样子宝橱两口子舍不得让小三搬出来住。闲着也是闲着,本来就是你家的宅子。你呀,还是那么小心,生怕天上掉下石头来,砸到头!”
玉翠的一席话,说得白香衣哑口无言,可是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妥当。
“软面包子硬面汤”,擀面条是件力气活,面要和得硬,皮要擀得薄,面条要切得细。玉翠多年媳妇熬成婆,洗衣做饭等粗活都扔给桂兰做了,只做一些细巧活,如今和白香衣久别重逢,情绪高涨,就拾起了扔了多年的旧营生。挽起袖子,乒乒乓乓,舀面舀水,嗨哟嗨哟地和起面来,胸前的两团肉弹有节奏地一弹一弹的。久没干这样的累活,面没揉几下,她就气喘不匀,脸上冒了一层细汗。
耳边听着玉翠大着嗓门说笑,白香衣感到少有的踏实,好像这会儿天塌下来也可以不予理睬。春晖攥着白香衣的衣服角,寸步不离,饶有兴趣地看玉翠和面。
白香衣嫌春晖总腻歪自己,便往外赶他,却赶不走。白香衣皱眉,玉翠却夸奖他:“咋说也是城里的孩子,小闺女似的,多安生啊!不像村里的野小厮,一会儿不上房揭瓦,就浑身痒痒。”
春晖的脸上漾起了羞涩和得意的红晕。
春宝来这屋里站了站,问候了白香衣几句,就回自己屋里去了。一会儿,桂兰领着存粮过来,小心翼翼地搭讪:“娘,这是哪儿的亲戚呀?”
“白老师哪里算亲戚?是你婶子,自家人。正经话不会说一句,还想说巧话呢!”玉翠见了桂兰就烦,没好气地说。
白香衣忙过来拉住桂兰的手,说:“这就是春宝媳妇?怪俊的,嫂子好福气,娶了个好儿媳妇儿!”
玉翠鼻子里哼了一声,说:“她俊?给你提鞋都不配!”
桂兰见白香衣和玉翠亲厚,心里便连白香衣一块恨上了,摔开了白香衣的手。白香衣脸上的笑意滞了一滞,然后把笑不自然地继续下去,从口袋里掏出几粒水果糖,逗着存粮叫奶奶。
桂兰忍着一肚子火,厚着脸皮巴结玉翠:“娘,俺来和面吧,您歇着。”
“你那营生能拿到台面上?做出东西来能吃吗?”玉翠一点好颜色也不给桂兰,恶语相向。
桂兰干站了一会儿没趣,拧身回自己的屋,生闷气去了。
玉翠又骂:“你瞧瞧,有客在,说走就走,连招呼也不打,没心没肺!”
白香衣好气又好笑,说道:“嫂子对春宝媳妇也太厉害了些。”
玉翠笑骂:“你个没良心的,你们娘俩刚见面,就对上眼,要和着伙挤兑俺了?”
白香衣也笑:“依我看,只有嫂子挤兑别人,没有哪个能挤兑了嫂子。”
“瞧瞧,还是老样子,分不出好歹!啥人啥待承,像春宝媳妇这样的懒奸皮馋棒子,就该这么待承。你倒说说,俺挤兑过一个好人没有?”玉翠一肚子的情理。
春生手里提着两棵翠色欲滴的芫荽回来,说胡桂花答应了,晚上得空,就腾出房子。
面条一下锅,豆面特有的浓郁香味便直钻鼻子,勾引得人口水横流。春宝、春生、春来、春晖还有存粮这五个大小男人,早早坐在了饭桌前。玉翠、白香衣和桂兰三个女人在伙房里忙,风箱声、切菜声、勺子碰锅沿声响成一片。
“呵,擀的豆面条子啊?”
面条刚上桌,孔怀玉一脚踏了进来。一家人忙站起来让座,白香衣说:“村长,我正想吃了饭去看您呢,不想您就来了。”
玉翠说:“怀玉爷现在不是村长,是书记了。”
孔怀玉说:“啥书记村长的,说到底都是自家爷们。白老师你这么高风亮节,我来看你是应该的,有什么困难,尽管说。”
“看书记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白香衣含笑说:“没困难,谢谢书记。”
孔怀玉指着春晖问:“这是你和小高的孩子吧?叫啥名?”
白香衣有些不自在,赶忙说:“叫孔春晖呢。孔春晖,快叫老爷爷。”
这回轮到孔怀玉不自在了,干笑着说:“宝柜好福气,熬出这么个出息儿子来,难得,难得!”
“来来来,吃一碗。”玉翠端起一碗面条,往孔怀玉手里硬塞。
“我是吃了来的。”孔怀玉推了推,就接住了碗。“那要不就吃上一碗。豆面面条放把芫荽,调上酱油,再加半调羹猪大油,那才叫香呢。白老师你不知道,春宝他娘擀面条可是咱村的一绝,吃上一回,能香半个月。”
玉翠剜了桂兰一眼,眉开眼笑地对孔怀玉说:“瞧你说的,哪有那么好?猪大油没有,芫荽和酱油是现成的。”
桂兰忙低下头,用筷子挑起几根面条,轻轻地往嘴里送,大气也不敢出。
孔怀玉吃了两大碗,才打着饱嗝心满意足地去了。玉翠可着人口擀的面条,多了一张嘴就不够了,一家人只吃了个半饱。存粮又哭又闹,还要面条子,白香衣拿出几粒水果糖,才堵了他的嘴。
孔宝橱在公社盖仓房,早听说了白香衣回来的消息,天擦黑了回家,一进门就问:“宝柜家嫂子来过咱家吗?”
胡桂花已经盼了他一下午。晌午的时候,春生跟她说宅子的事,当时她没有思想准备,就说了晚上倒房子的话,春生走了,她就有些后悔。听宝橱这么问,心里更加填堵,气急败坏的说:“她是你哪门子嫂子?人家不是早就改嫁了吗?这不,人家一回来,就打宅子的主意,要咱捣腾出来,她住呢。”
“这么说,她来过了?”
“人家才不屑来咱家呢!人家和孔宝川家才是一家子,人一来,就奔了人家去,热乎着呢,只打发春生过来说了宅子的事。”
“那你咋说的?”
“俺说老宅子里还有东西呢,要等晚上拾掇了,才能倒出来。”
“你咋没一点儿算计?该一口堵死。老孔家的宅子,就得姓孔的住,哪能便宜了姓高的姓矮的?”宝橱一听,暴跳如雷地埋怨。
“俺也觉得便宜了她,红口白牙,说好送给咱们的。哪里有她这样当大娘的,咱仨孩子办喜事,没摊上她一根线头儿,还有脸来说房子的事。”
“那你还答应她?猪脑子!”
小三不耐烦了,说:“是人家的,就给人家,有啥好说的?”
“你知道个屁!”宝橱把眼一瞪,“走到天边说,那宅子也是你的!那年你给你大爷顶瓦,也不是白顶的。”
“俺才懒得管那些饥荒,小忙,咱们吃饭。累死了,早吃完,早睡觉。”小三有些不耐烦,转脸殷勤招呼自己的媳妇李小忙。
李小忙脸一红,说:“要吃你自己吃,俺等咱爹咱娘一块吃。”
吃了饭,小三一个劲地给李小忙使眼色,李小忙只装看不见,埋头收拾碗筷。
胡桂花看见小三猴急的模样,就说:“去吧,去吧,搁那儿俺收拾。”
李小忙的脸就更红了,坚持把碗筷洗刷完了,才慢吞吞地回了自己的东屋。没多久,东屋的灯就熄了。
宝橱蹲在月台上,吧嗒吧嗒地吸了两锅子烟,忽然一拍大腿,说:“孔树林惦记这位宅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咱索性就卖给他。你明天就告诉姓白的,就说宅子我早就卖了,你不知道。”
“这主意好!”胡桂花高兴地拍巴掌。
“说的时候说得扎实些!俺这就去孔树林家。”
孔宝橱兴冲冲地到了孔树林家,说明来意。孔树林见孔宝橱卖得迫切,便趁火打劫,和老婆一唱一合,把价钱压得低低的,本来值一百多元的宅子,以五十元成交。
回到家,宝橱跟胡桂花一说,胡桂花就大骂孔树林两口子心黑。不过他们也只能知足,赚一个子是一个子了。剩下的就怕没法和白香衣交待,其实白香衣倒好对付,难缠的是玉翠。一夜翻来覆去,合计的全是怎么应对玉翠的尖牙利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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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迷魂阵
更新时间2009…1…3 0:53:24 字数:4069
17迷魂阵
夜里,白香衣和玉翠唧唧咕咕地说了大半夜,哭一回,笑一回,不管笑还是哭,都难得的痛快。鸡叫二遍的时候,白香衣和玉翠才迷糊住,好像眼皮刚合上,就听见满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