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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越轨诉讼-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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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着你,更不是冲着赵雅兰,他冲着这件事情本身,一定会认真对待的。因为这件事的性质很恶劣,执法机关利用职权玩弄法律,愚弄当事人,发生这种事的不是某一个人,而是堂堂海兴市中级人民法院和公安局,甚至还有市里的个别领导,问题的性质是比较严重的,又恰恰碰上执法大检查,有可能被当做典型抓。”

博士王判断得很准确。他们走后,赵世铎再次认真阅读了程铁石送交的材料,随即在材料上作了批示:“请认真核实此信反映的问题,并将处理意见报我。”想了想,他又在批示后面加了一句:“如果情况属实,应作为执法大检查中的一个典型事例予以解决。”

第二天,他的秘书会同有关部门的领导便驱车赶到海兴专门对本案的审理情况作了调查。第四天,在执法大检查阶段总结和下一步工作动员大会上,赵世铎把此案审理中的错误做法当作一个典型问题进行了严厉批评,参加会议的有各市县的政法委书记,公、检、法的一把手。

第三章

5

今天轮到牛刚强在第二审判庭开庭。现如今老百姓与老百姓,单位与单位,老百姓与单位的官司越来越多,令法院应接不暇。市场疲软,企业亏损,生意难作,工厂倒闭,职工下岗,唯有法院生意兴隆,效益大增。尽管法院的判决书往往只是一张根本无法兑现的空头支票,用老百姓的话说“用它擦屁股还嫌硬”。官司胜了,基本上是胜理不胜利,最终落个劳命伤财,得不偿失的结果,可是,有了无法解决的纠纷,明知打官司是下下策,却也只好硬着头皮上法庭。

诉讼费交了,官司不一定赢,执行费交了,法院不保你应拿的经济利益,法院是无本万利的生意,效益自然绝好。效益好了,便盖大楼,买轿车,却忽略了多修一些审判庭,于是审判庭不够用,法官开庭便得排队,就如同六七十年代买猪肉,发号排队,轮到谁是谁。这样做也有好处,法官根据自己使用审判庭的排号,排定的开庭案件,决不敢轻易改动日期,一旦改动,何时再能拿到审判庭使用权就得重新排定了。这样,错打错着,开庭的时间很严格,增加了法院审理案件的严肃性。

牛刚强今天审理的是一桩合同纠纷案,原告交给被告一笔定金,购买一百吨钢材,根据合同,定金交付后三十天内被告发货。可是过了三百天,被告既没发货,又还不出定金,原告只好诉诸法律,希望靠法律来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一立案,原被告双方就开始以法官为焦点展开院外活动,拚着抢者通过不同关系、不同渠道、采取不同方式、不同手段请牛刚强“聚聚”,牛刚强按老套子,一律以“孩子没人做饭”,“身体有病不舒服”等各种临时想起来的借口推辞,光是推辞这种事儿就让他觉得活的挺辛苦。中国老百姓似乎具有先天性行贿遗传基因,就连信佛,也贯穿着极端功利的商品交换原则,仿佛释迦牟尼是一位手里有任何好货的大商家。释迦牟尼佛祖,在中国却成了行贿的超级对象,中国人民给释迦牟尼烧的每一柱香,给寺庙功德箱里扔的每一分钱,目的都是为了贿赂老佛爷,让老佛爷保佑他们得到他们想得到的一切,不管这一切他们该不该得到。对待法院的法官也是这样,不管自己有没有理,法律上能不能站得住脚,总觉得只要法官能吃上自己一顿饭,最好再能收上自己一份礼,自己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这个案子很简单,原告胜诉是必然的,但牛刚强心里也明白,原告要想通过法院依照合同法把定金和赔偿金追回去,不能说比登天还难,起码希望不大。审判庭管判案,执行庭管执行,执行的力度够不够,措施得当不得当,没有客观标准,完全取决于执行人员的素质,最重要的还是庭长、院长的态度。这又是一个很大的变数,如果被执行一方以任何方法搞通从执行人员、庭长、主管副院长、院长这根漫长链条中的任意一环,整个链条就会瘫痪,执行也就变成徒劳的表演而已。牛刚强知道自己绝对没有如来佛的法力,作为这根复杂链条上一个小小的环节,他对当事人的合法权利没有靠得住的保障手段,所以他也不敢像如来佛那样对于送礼的人来者不拒,他只能一概拒之。

八时整,牛刚强领着书记员、陪审员来到第二审判庭,原被告双方和他们的诉讼代理人已在各自的坐席上恭候,见审判员进场,双方同时起身用笑脸迎向牛刚强。由于对原告有一丝同情,对被告近乎无赖的做法有一丝嫌恶,牛刚强向原告露了个笑脸,点点头算打了个招呼,对被告则视而不见地冷然。原告脸上顿时光芒四射,似乎已经打赢了这场官司,拿回了自己的钱。被告却神色黯然,心里怀疑牛刚强可能已经被原告收买。

牛刚强正要宣布开庭,小许却在审判庭外连连招手让他出去。院里有规定,正在开庭,院内工作人员非紧急公务不得进入审判庭,小许此时叫他,肯定有急事,牛刚强只好出来。

“快,庭长叫你。”

“我正开庭呢。”

“谁不知道你正开庭呢?庭长让你马上去。”

牛刚强忐忑不安,他实在想不出何庭长会有什么急事在他开庭时让他扔下原被告去晋见他。他向小许打听:“庭长这么急,叫我啥事?”

小许摇摇头:“庭长没说,只让你扔下手头的事,马上去见他。”

牛刚强来到庭长办公室,敲敲门,庭长在里边喊:“门没锁,进来。”

牛刚强推开虚掩着的门,走到庭长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何庭长正在打电话,见牛刚强进来,匆匆说了句:“我还有事,完了后我再跟你联系。”便扔下了话筒。

“庭长找我啥事?”

何庭长没有马上作答,眯着眼吸了两口烟,把一寸多长的烟在烟灰缸里按灭,才说:“省里来人了,调查银行跟程铁石的那桩案子,市里通知你马上到市委小会议室参加会议。”

“庭长你去吧,我正在开庭呢。”

“人家点名让承办人去,也没说让我去,我怎么好去?”

“我已经开庭了,原被告都等着,怎么办?”

“休庭,改日再开。”

“那只好这样了。”

牛刚强往外走,到门口庭长又叫住了他:“调查会上谈情况时,要注意分寸,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要斟酌一下,听说省里对这件事很重视,千万不要给院里惹麻烦。”

牛刚强心想,麻烦已经来了,还讲啥惹不惹麻烦。嘴里说:“我实事求是,除了事实,多余的话一句不说,您放心。”

牛刚强匆匆打发了原、被告,让他们回去等开庭通知,然后便朝市委跑,等找到市委小会议室,已经九点多钟了。会议室里有五、六个人,其中两位他认识,一位是市委秘书长,常在电视上露脸,牛刚强认得他,他不认得牛刚强。另一位是公安局的吴科长,算是熟人,此刻一本正经地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杯水,像是用水暖手。

“对不起,我叫牛刚强,市法院的,正开庭,来晚了。”

秘书长给他介绍另几位生人,一个三十出头戴眼镜的是省政法委肖秘书,另两个是执法大检查办公室的处长。肖秘书和两位处长很客气地跟牛刚强握握手,连说对不起,干扰了牛刚强的工作。牛刚强说没关系,我来晚了耽误了领导的时间。

寒暄过后,秘书长说:“今天把两位请来,主要就是了解xx银行跟厦门方面的案子,两位都是这个案子的经办人,我看还是先由牛刚强同志谈,你们看行不行?”最后一句话是征求省里来人的意见。

省上的人说行,肖秘书说:“谈的时候,咱们最好只谈事情的过程,不谈主观看法,只谈事实,不谈观点,好吗?要是有自己的看法,我们另找时间单独谈。”

大家都说好,牛刚强就开始谈。他从受理、立案、调查取证、开庭审理、谈到几次会议结果和书写结案报告,将报告报到庭长那儿,便住口不再往下说了。

一位处长问:“后来呢?”

牛刚强说:“后来接到庭长通知,说这个案子院里定了,要移送公安局,我把卷交给庭长,后来的事情我没有参与,没参与的事我就不说了吧?”

肖秘书说:“对,就这样最好,只谈亲手办的事。”

轮到吴科长,又将受理这个案子的过程讲了一遍,尽管一再强调只谈事,不谈观点,他还是忍不住发了通牢骚:“国家三令五申公安机关不允许参与民事经济纠纷,法院不愿承担责任的事就往我们公安局推,公安局就该承担责任?反正我们是跑腿的,领导怎么定,我们只能怎么执行,法律、政策再大,也没有领导的嘴大……”他还要往下说,见秘书长示意他打住,尴尬地笑笑,住了嘴。

秘书长看看表,说:“还有点时间,省里的同志还有什么需要进一步了解的情况,可以再向他们问问。”

省里的人互相看了看,都摇摇头,肖秘书对秘书长说:“情况这两个同志谈得很清楚了,我们也没啥再问的,”又对牛、吴二人说:“很感谢你们在百忙中来给我们介绍情况,以后有需要进一步了解的事还少不了麻烦你们。”

秘书长说:“那就这样吧,省里的同志很忙,下午还要找人谈话,上午就到这儿。”

牛刚强跟吴科长起身告辞,省里的同志很热情地同他们一一握手,送到门口。

出得门来,吴科长问:“你认识博士王吗?”

牛刚强说:“认识。”又补充了一句:“不很熟。”

吴科长说:“博士王能量真不小,一潭死水还真让他搅活了,把省政法委书记都搬出来了。”

牛刚强说:“你怎么知道是博士王办的?”

吴科长说:“博士王跟我是哥们,他现在要替程铁石办这个案子,你们再偏向银行可得琢磨琢磨。”

牛刚强心里好笑,脸上却装作不高兴:“谁偏向银行了?你说话怎么让人听着这么别扭!”

吴科长说:“你倒不偏不向,可你们法院有人偏心眼,不然把案子移送给我们干吗?这不,惹出麻烦了吧!唉,说实话,看着你们往审判台上一坐,惊堂木一拍,吆喝一声——开庭了,还像那么回事儿,实际上,上面咋说你们就得咋办,法官都是糊弄当事人的,你们跟我们差球不多,甚至还不如我们热闹。”

牛刚强让吴科长的话触及了心中的隐痛,却又有些反感,有心顶他两句,刚刚省里的人才找到头上,硬话又说不出口,就说:“行了,我还得接孩子、做饭,先走了。”跨上自行车扬长而去。

吴科长回到办公室,找出博士王的通讯地址,拨通了博士王的电话。被压死的案子又开始启动,这是重大信息,他急于把这个情况通报给博士王。

6

何庭长并没有被遗忘,下午,他同公安局的分管处长也被请到市委小会议室谈话。谈话结束后,他心里很不舒畅,很烦躁。谈话中,他几次想对移送一事作些解释,却都被省上调查组的人打断,提醒他只讲事实和过程,不谈观点。公安局把责任一股脑推给法院,并明确表示,这个案子公安机关不该管,经他们审查,原被告之间不存在诈骗嫌疑,因此应该立即返回法院继续以民事纠纷案件审理。这明摆着是见势头不对想金蝉脱壳,把法院推出去挡枪口。看来这个案子压不住捂不住了,肯定得翻回来。何庭长真有点想不通,就凭程铁石一个外地小公司的经理,怎么就能把本地的政法机关搅得稀里哗啦?他也不相信,本地的政法机关跟银行联合起来还治不服一个外地人。他就像一个输了钱的赌徒,把仇恨全记在了赢家头上,却忘了自己根本就不该去赌,更没有检讨赌博时自己出错了牌。

开完会他想找牛刚强碰碰情况,考虑到牛刚强上午会后并没有主动找自己汇报情况,而且目前的情势下还是少说少动,静观其变更好一些,就打消了找牛刚强的念头。他给马丽芃挂了电话,约她晚七时到海天大酒店共进晚餐,在海天大酒店他可以随时享用美餐,还可以自由支配一个套间,只要签上自己特别约定的化名,一切费用可以全免。

在贵宾享用的情侣包厢,面对丰餐美食和楚楚动人的马丽芃,何庭长的胃口却难以打开,下午的调查会依然像无形的磨盘压在他心头。浪漫的烛光和轻柔的音乐今天也失去了往日的情调,令他烦躁。他命服务员拿走蜡烛,打开顶灯,关掉音响,虽然已是深秋的深夜,却让服务员打开了空调。马力芃见他情绪不佳,举起酒杯邀他共饮,酒杯里的“人头马”仿佛融化了的琥珀闪闪发光,冰块轻轻撞击杯沿,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何庭长也端起酒杯,向上举举,示意马丽芃共饮。马丽芃撒娇:“不么,要这样喝!”挪坐到何庭长身边,用胳膊套住何庭长的胳膊,手腕回勾,把酒杯凑到了自己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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