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天逆行-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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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前，另一个声音会马上这样回答他，但现在没有人回应，因为这里本就没有其他人的存在，唯一能听到他声音的人此刻正在沉睡。
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安静，银发少年的脸上只是微微露出些许寂寞的颜色。
不过，也真够乱来的你，连着使用雷、风、冰三系上级的召唤魔法，对魔力才刚苏醒的你也太勉强了吧，身体不累垮才怪。
这一次，又要睡到什么时候才醒来呢？
印摇摇头，兀自叹了口气。
我想在你倒下之前是急着要去做那件事吧？算了，看在你这家伙多少让我有些吃惊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帮你这个忙好了。
讨厌，不要总给我添这种麻烦啊。
……笨蛋。
地上的少年忽然轻轻地动了下指尖，然后他抬起头睁开了眼睛，不是纯净的黑色，而是妖异的紫色。
印从地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略显僵硬的四肢，小声地嘀咕道，“实际的身体，切，还真是奇怪的感觉……”
甩甩散落的长发，他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哼哼，我可是还记得你欠我的那笔账哦。
莫名其妙骂过我还打过我的女人。
映雪……是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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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涅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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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299，298……
好可怕，好可怕……
……200，199，198……
我要逃，逃离这个地方，逃离这个噩梦……
……100，99，98……
为什么还能听到，为什么摆脱不了这个声音……
……3，2，1……
奔跑的映雪停了下来，面前是一条死路。
双腿无力地瘫软下去，她绝望了。
说什么只要能离开这里，不可能的，唯一的出口已经被落石封死，他是撒网的蜘蛛，而她是落入网中的猎物，他可以尽情挥霍自己近乎无限的时间，找到她，然后……杀了她。
？？啾。
熟悉的鸟鸣将映雪唤醒，尽管很微弱，但的确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朵里。
映雪急忙起身，循着墙壁慢慢摸索，渐渐的，叫声变大了一些，证明她走的方向没有错。
？？啾，啾啾。
时断时续的叫声如同照亮心房的阳光，让映雪渐渐忘记了害怕，全神贯注地聆听着声音的方位。
不会错，是西域一别后便不知所踪的神鸟朱鸾。
鸾儿它……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带着满心的疑惑与重逢的喜悦，映雪推开了尽头石室的门。
眼前血腥的景象震惊了她的双眼。
地板上落满了支离破碎的羽毛，是朱鸾身上的红色火羽，金边的羽翼被折断了一只，软绵绵地耷拉着，上面布满了细密的伤口和凝结的血块。原本明亮的蓝色眼睛雾气朦胧，好像随时可能熄灭的火苗。见到她来了，朱鸾用尽力气低鸣了一声，便垂下脑袋不再动弹了。
支撑那连续不断叫声的，只是想见主人最后一面的信念。
它早已是伤痕累累，奄奄一息了……
鼻子突然一酸，温热的液体便从眼眶中奔出，映雪扑过去用整个身体搂紧了大鸟的脑袋，不断地在它耳边唤道，“鸾儿，鸾儿，撑着点……听到没有，不要死，我不准你死……”
“呵呵，恐怕是不可能了。”邪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是辉夜。
没有理会她投来的质问眼神，他继续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坦白说，这还真是只奇怪的鸟。那天我一时兴起把它从天上打了下来，关在这里，它就开始跟我闹脾气，不吃不喝，却也不死。我想让它给我唱歌，可怎么逗它，踢它，打它，它就是不叫，到最后只好拔它的毛了。不过神奇的是，这些羽毛过段时间又会自己长出来，伤口也会自动愈合，你说，是不是很有趣？”
“你？？”映雪气结，从来没有这样愤怒过，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到想杀一个人。
“这种眼神不错，不过还是先关心下你自己吧。”辉夜托着下巴冷笑起来，“真是无聊，本来还以为特别的姐姐你会让我玩得长一点的，结果真让我失望，看来又是一件没有价值的玩具，干脆毁掉算了。”
映雪看着他，心中感到的却不是害怕，只是突然觉得，这个孩子很可恨，却也很可悲。像这样无聊而空虚地活在世上，何尝不是另一种悲哀，比死亡更深沉，更没有止境。
因为，他连选择死亡的机会都没有……
这副表情让辉夜有些困惑，当他弄懂其中的含义后冷不丁地咆哮起来，“你那是什么表情？同情吗？讨厌，我讨厌这种表情！”
说着他突然抓起地上的刀子朝映雪捅了过去。
尖叫声和吼叫声重叠在一起，然后，被一声前所未有的凄厉鸟鸣所覆盖。
气息奄奄的朱鸾张开了硕大无朋的双翼，遍身的羽毛在一瞬间熊熊燃烧，化为了真正的火羽，冲天的光焰将整个石室映得通亮无比。却见蓝色的眼睛化为了耀眼的金色，里面是义无反顾的光芒，它依依不舍地看了主人一眼，不知为何，映雪想起了初遇朱鸾时紫岚说过的话：
朱鸾，可以翱翔于九天的神鸟，任何伤害都无法彻底杀死它，除非有一天它自愿舍弃生命，选择在熊熊的烈火中涅磐……
那将会是这世上最凄美、最悲壮的死亡。
“鸾儿，不要，不要？？！！！”
夹杂着哭腔的声音高喊道，泪水洒满了白皙的脸颊，但朱鸾好像没有听到一般，巨大的空气流拍打起来，燃烧的双翼完全展开，烈火中的极限之姿，便是让神灵也为之动容。
大鸟突然伸爪抓起女孩，冲破坚实的天花板，破空而出。
在离开地面的同时，朱鸾放下了映雪，自己则化为一团耀眼的焰火直冲云霄，在空中留下一道比流星更灿烂的金色轨迹，火红色的羽毛纷纷扬扬地洒落，像一场绚烂至极的流星雨。
朱鸾死前的眼神告诉她它不曾后悔，天地间孕育的神兽是很难屈服的灵物，但一旦有一天它认定了自己的主人，那么那份誓死捍卫的忠诚足以让自诩清高的人类为之汗颜。
看着漫天飞舞的红色，两行清泪无声地流淌下来。一片羽毛飘落在身前，女孩伸手去接，却刚触到便燃烧成了灰烬，从她的指间滑落。
生命最后的壮美，只须一瞬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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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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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蒙蒙亮了，柔和的晨曦打在印的脸上，金色的光辉映照在水晶般的紫眸中，他眯起眼睛来眨了眨。
还是不太习惯在现实世界中露面，包括，见到这种与常年所见的阴霾不一样的明媚……
阳光，是吗？
印无聊地踹了一脚路边的碎石，石子飞出去摔得粉碎。他叹了口气，力道又没能收敛住，看来要完全适应实际的身体还需要一段时间。
话说回来，是谁给他惹出的这种麻烦？
某位观察者的脸上分明就写着“我后悔了”的表情，在冥界找人只需要施加魔力追踪，在人界却不然。散布在这个世界的魔力来源太微弱，别说追踪，连感知都很困难。
而且，迪斯路亚的沉睡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间接影响，比方说最直接的？？魔法失效。
要他用最原始的方法在这么大一座城里找一个女人？
想想印就觉得郁闷到要死了……
正沮丧间，西方天际的壮景吸引了他的注意。灿烂的金色霞光直冲云霄，漫天的红色火羽从空中洒落。
？？神鸟磐涅？
这下不用印考虑如何找到映雪的问题了，握紧的拳头冒出几条清晰的青筋。
他现在不是郁闷，而是要被气死了……
金龙的现世，鸾鸟的羽化，一个乱来的比一个离谱。不用说，魔剑龙落的消息很快便会传遍整座大陆，这里成为众矢之的不过是迟早的问题。
低头望向手中的龙纹古剑，印划破了右手的食指，血流淌进青色的剑身，龙落颤动起来。缓缓地将长剑举到胸前，他施展了古老的术印，血色的符文绕成一圈笼罩了龙落的周围。
血光映衬下的脸上是专注的神采，他的口中念念有词，“以魂之力为媒介，以血之力为代价，契约成立。戈尔梅杜拉，请暂时借予我你的力量？？以我观察者之名。”
另一方面，朱鸾涅磐的壮景再一次掀起了不小的轰动，几乎人人都彻夜未眠，聚集在街边兴奋地评头论足。
所以，混在其间的某位暗杀者也不怎么引人注意了。
神无在人群中走着，不时停下来听听周围人的聊天。厌夜之城太大，要想找人最好的方法还是原地待命，多打听点有用的情报。
不过大部分的谈话都没什么价值，论真相反而他了解的比这些普通的观众还多一些，至少不管是事情的起因，还是两个当事人他都是知道的。
神无有些后悔，后悔不该跟绝赌气走掉，不管怎样那个男人知道很多他不知道的真相，去问他好歹比听这些人胡扯靠谱的多。
但是，已经不能够再回去了……
神无甩甩头打算继续走，一伙巡逻的卫队吸引了他的注目，看身上的装束件件都价值不菲，不知道是哪家有如此财大气粗的势力。
疑问并没有维持太久，他听到了这些人没有刻意压低的说话声。
“想不到传说中的上古魔剑会出现在厌夜，各方势力都在打它的主意，这下城里可要热闹了。”
“担心什么，有天子宠信的川端家族在，哪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不知那个解放龙落的少年有什么来头？”
“来头可大了！当年就是他把魔界搅得天翻地覆，连那位赫赫有名的魔王都留不住他。”
“我倒是听闻是个漂亮的‘美人’。”
“嘿嘿，那他可要留点神，说不定就被少主看上了呢。”
谈话声渐渐远去，神无转身，将目光移向了远处沐浴在晨晖之中宏伟的厌夜王府，两个鎏金的大字悬挂在府邸的最高处，向世人宣告着它独一无二的地位与象征。
？？川端。
厌夜之城，川端王府。
“城儿呢，还没有找到吗？”严厉的声音质问道，说话之人是个壮年的男人，坚毅的面孔让人可以想见当年的英姿飒爽。金色的短发，鬓角已生出了几丛银丝，眼睛是深褐色的，里面透出的锋利丝毫不减当年，让人不敢直视。
此人正是厌夜城主，强大而神秘的川端家族的现任当家人，川端武焱。
得了金城吩咐的几人自然不敢把少主外出“散心”的事情说出来，唯唯诺诺地应付两句，无非是什么已经派人去找了但还没有找到之类的话。
跟着某少主的日子久了，嘴上的功夫不变的利落都不行……
好在武焱没有深究这件事，他与嫣华生出来的儿子的品性他自己最清楚，金城有着比他年少时更突出的才干与领导力，今年不过二十当立，好好栽培的话绝对前途无可限量。加上他是自己的独子，将来更肩负着继任川端家族的使命。
可金城却没有往这条预想的道路上发展，整日花天酒地、不务正业是出了名的，为此武焱不知训导过他多少次，就是不见他听进去。平日里那些下人对金城也是多加放纵，大多只会溜须拍马，这样下去该如何是好。
比如现在，争夺上古魔剑的紧要当头，川端少主竟然不知去向。
武焱半是恼怒半是惋惜地长叹一声，“罢了，不必找了，传我命令速速调遣一支精锐部队在府门口集合。”
“是。”
待使者退下，男人独自走到窗前，看着东方的朝阳露出一丝狠笑，“哼，龙落，如果真的在我厌夜，绝对不可能是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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