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浪之水-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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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
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简介 序篇
她的目标是要把我培养成一个上等人,有上流社会的风度和情感方式。
1、父亲的肖像
2、公正在时间的路口等待
3、日出东方
4、平民的高贵
简介 第一篇
像你这样的人最好了,与世无争,有古君子遗风,我们还到不了那种境界。我们当然还是首推刘主任,他如果一定要谦虚,那我们也不能就放弃了,这不是哪个人的问题。
5、人活那一线光
6、我是君子
7、无中生有
8、鹿还是马
9、看看这几个中国人吧
10、一种造型
11、认什么真
12、虚拟的尊严
13、一种恐惧
14、沉默的权利
15、瞎子聋子和哑巴
16、谁是组织
17、性格就是命运
18、对话的渠道
简介 第二篇
当然是应该先考虑你,论工龄,论学历,论孩子出生先后,那都是你跑在前面。要我是你,搞不成我就一直告上去,告到哪里都不怕,卫生厅不讲道理,总还有讲道理的地方吧。
19、大隐隐于市
20、远处的事情
21、忍者踏雪无痕
22、名贵花卉
23、说法是狗
24、人生一大主题
25、他凭什么
26、人还是不是人
27、好人与能人
28、屁股与脑袋
29、无根的人生
30、你以为你是谁
31、给我一个支点
32、我凭什么
33、在那个份上
34、不服不行
35、心灵的理由
36、太奢侈了
37、你胜利了
38、游戏规则
39、绝对命令
40、一种说法
41、还是要依靠组织
42、天下千秋
43、面子问题
44、角色的预设
45、人吃动物
46、你对谁负责
47、底牌的揭开
简介 第三篇
而现在,全省起码有两千万人在盯着台上啊!两千万人!我体验到了那种作为中心人物的感觉,那种安排一切掌握一切的感觉。在这种巅峰体验中我更加理解了人,理解了人生。体验到了这种震撼我也更加理解了历史,历史一点都不荒谬。亚历山大王从马其顿打到印度,成吉思汗从蒙古打到欧洲,他们有神经病吗?认为他们有神经病的人才有神经病呢。
48、一个黑洞
49、人就是这一辈子
50、觉醒的悲哀
51、虚幻的枪
52、世纪末景象
53、弯曲的空间
54、一个入口
55、资源之源
56、大人物是讲人情的
57、妙不可言
58、也是讲功利的
59、说与被说
60、黑猫白猫
61、看清又如何
62、有悟性的人
63、人民公敌
64、不合逻辑
65、世界为谁设
66、鬼迷心窍
67、太极阴阳
68、纲举目张
69、男人与女人
70、心照不宣
71、巅峰体验
72、导师与殉道者
73、粉红的传说
74、孔子死了
简介 第四篇
想到这一点我心中划过一道闪电,又打了一个炸雷!马厅长今年五十八,按照二五八的政策,五十二不提处,五十五不提厅,到了五十八,厅长也要让贤了。十年来马厅长在卫生厅说一不二,谁不拿他的话当圣旨?难道袁震海听到了什么风声?不可能吧。我总觉得袁震海的行为有点异样,还是想不透其中的道理。
75、青萍之末
76、口口声声
77、一种现象
78、人的问题
79、谁不可替代
80、人性的极限
81、世界凭良心吧
82、人在江湖
83、忍不住心动
84、乱了章法
85、谁都有点事要办
86、没这个道理
87、灰色地带
88、势与局
89、什么都有
90、上帝的程序
91、天衣无缝
92、真真假假
93、清官意识
94、悬浮一族(全文完)
故事梗概
我在整理父亲遗物时发现一本薄书:《中国历代文化名人素描》。书第一页是孔子像,旁边写了“克己复礼,万世师表”八个字,是父亲的笔迹。还有屈原,“忠而见逐,情何以堪”;陶渊明,“富贵烟云,采菊亦乐”等一共12人。
父亲在我出生那年被划为右派。他只是凭良心替同事讲了几句公道话。因此,他被赶出县中医院,带着我来到大山深处的三山坳村,当了一个乡村医生。我考取北京中医学院那年,他看了我的录取通知书,吼了一声:“苍天有眼”就一头栽在地上。
1985年我研究生毕业回到省里,在卫生厅办公室工作。本来我想去中医研究院,厅长马垂章点名留我,并破例分给我一间房。以后我常常同办公室的丁小槐斗心眼,可每次都是我吃亏。到年底丁小槐对我客气起来,说要给我介绍对象,又请我吃饭。过了元旦他提到评优的事,希望我提他的名,我答应了。事后同事小莫说我是老好人,我说:“反正只是个臭虫屁大的事。”
厅里要对全省的中药市场进行整顿,关闭一批。我和丁小槐去吴山地区调查。马塘铺市场假药泛滥,可那是马厅长的家乡。回来我把情况向药政处做了汇报,可丁小槐却对黄处长说材料不准确。我心里憋得痛,丁小槐指鹿为马我忍不住把事情告诉了厅里的老办事员晏之鹤,他劝我要学聪明点。
厅里花三十万买了一台进口新车。我觉得厅里车够多了,也不定每个厅领导都得有一辆车,一辆车一年要耗几万块钱呢,这样花钱对不起那些无助的病人。在一次支部民主生活会上,马厅长说道:“让人家说话,天不会塌下来。”我受到鼓励就把小车的细账算了,没提到任何人。马厅长说:“大家讨论讨论,真理越辩越明嘛。”就走了。接下来大家都批评我,连关系最好的小莫都说我的不是,我万料不到事情竟是这样一种结局。晚上小莫又偷偷来我宿舍,请我原谅,说:“今天说了违心的话,我没有沉默的权利,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过几天马厅长在全厅大会上说:“我们有些同志,看问题有些片面性,缺少全局观点。”不久以后我就被调离厅办公室,到中医学会去了。女朋友知道这个消息,断然与我分手。
在中医学会一呆就是四五年,我结了婚,妻子董柳是市五医院的护士。婚后,董柳搬到我这里,过了一年,董柳怀孕了。我想想她每天拖着身子挤车上下班,可怎么行我想把她调到离厅里不远的省人民医院来,但要我求人,可难于上青天啊我逼着自己去找孙之华副厅长,孙副厅长要我去找省人民医院耿院长。我把董柳挤车的危险对耿院长说了,告诉他前几天董柳还被挤下车摔了一跤。他说:“真的如今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骗子是真的。”我陪笑着退出来,心里想着,惨啊,惨孩子生了下来,取名池一波。董柳奶粉啊等都要买最好的。家里几乎每天都火烧眉毛等钱急用,这也改变了我对钱的感觉。岳母来带一波,我到行政科去想讨一间房,没讨着。岳母就睡在门边的小床上,中间拉上一道布幔,我别扭得要命,可没办法。丁小槐提了办公室副主任,搬出筒子楼住套间去了。
一波三岁该进幼儿园了,董柳想让他进省政府幼儿园。我想尽了办法进不去,可丁小槐的儿子进去了。董柳气得滴泪。后来是董柳在外经委当经理的妹夫想了办法,一波才进去了。我叹息自己无能,手中没东西,人家凭什么要照应我按部里的布置,厅里抽人去湖区搞血吸虫调查,我也去了。在去之前的会上马厅长说:“这几年我省在这方面成绩是很大的,大家要珍惜厅里的荣誉。”调查在选址抽样方面做了精心安排,结论是发病率略有下降。”我知道数据不可靠,可我的角色早就被预设好了,我不能说。回到厅里我心里很不安,那些病人太苦了也太无助我写了真实情况想匿名寄到北京去,被董柳发现,撕碎,烧掉了。
“这一辈子怎么办呢人只有一辈子啊。”问题是董柳提出来的,我感到绝望,急得心里发痛,这六七年干什么去了责任啊良知啊人格自尊啊,那是谁都可以讲的越想讲自尊就越没自尊。
后来,马厅长的孙女呕吐脱了水,到省人民医院输液,几个护士都太紧张走了针。马厅长夫人沈姨大发脾气,听说董柳技术好,深夜派车接去,一针就打中了。沈姨留她在病房陪了几天,主动提出把她调来省人民医院。多年的愿望一下子实现,董柳哭了。
中医研究院原院长舒少华要我去他家。他拿出一封打印好的信,是写给省委的,上面列了马厅长七条罪状。有五十多个人签名,好几个是大名鼎鼎的专家,他希望我签名,我说要跟董柳商量一下,回来就把事情跟晏之鹤说了。晏之鹤建议我当晚向马厅长汇报,我急得直甩脑袋说:“啊呀呀呀呀呀我真做不出,这算不算出卖呢”我耷拉着头痛苦不堪,心中非常清醒,晏之鹤是对的我马上去了马厅长家,把事情说了。马厅长说:“七条罪状,你怎么看”我说:“欲加之罪舒少华他不是针对哪个人,是想搞垮我们的事业狼子野心”马厅长布置我去做几件事,我连夜就做了。第二天舒少华的阵线就崩溃了,签名的人纷纷找到马厅长表示忏悔。马厅长安排我报副高职称,又参加博士考试,都通过了。年底厅里下了文,调我到医政处当副处长,房子也搬套间了。想想这一年的变化,老婆调动了,房子有了,职称有了,位子有了,工资涨了,博士读了,我说话也管用了,真是天上人间啊不久,我由马厅长提名,被任命为副厅长,分管中医研究院。在研究院两年多,我主要做的事就是争取安泰药业股票上市,我是董事长。事前董柳在柜台交易中收集了四万多股,开市那天抛了,赚了三十多万,发财就像做梦一样。“你对厅里工作有什么想法”马厅长问我几次,我有了一种预感。终于有一天马厅长对我说:“省里找我谈了话,过六十岁一刀切。省里要我推荐一个人。为了保证工作连续性,我想推荐你。”我几乎要落泪说:“马厅长,我是你一手带出来的,无论如何,也要把厅里的既定方针贯彻到底”回去我把消息告诉董柳,她喜得手足无措。马厅长想在退位后到省人大谋一个位子,我说:“人大里面应该有我们的声音。”省委召我去谈话,问我有什么要求我说:“马厅长的话大家都服从惯了,我想有点改革,不要受干扰,还希望省里支持。”回厅里我建议马厅长离任后出国考察,顺便看看在洛杉矶读博士的儿子。他去了我就好办事了,我感谢他,可我不想因感恩当个傀儡厅长啊年底我回到了三山坳,在父亲坟前久久伫立。父亲,你相信人性,相信公正,对世界的理解有着浪漫的崇高。而我,却在大势所趋的口实之中,随波逐流走上了另一路。那里有虚拟的尊严和真实的利益,我因此放弃了准则信念,成为了一个被迫的虚无主义者。我在坟前跪下,把父亲留下的《中国历代文化名人素描》付之一炬。
父亲的肖像是在整理他的遗物时发现的。他已经死了,这个事实真实得虚幻。
那天从山上送葬回到土坯小屋,就失去了悲痛的感觉;悲痛在极点上持续,就不再是悲痛。那些山民,我平时称作婆姨姑嫂爷舅叔伯的,都在屋子里站着,翻来复去地说着那几句话:“人死了就活不回来了。”“再说老天爷要收人,毛主席他自己都没办法。”屋子里弥漫着烟雾。秦三爹不停地卷着喇叭筒给身边的人抽。这是我非常熟悉的气息,只有山里未经制作的土烟才是这样浓烈而辛辣。父亲生前经常在煤油灯下一坐就是几个小时,缓慢地卷起一支喇叭筒,凑在灯上点燃,吸完了,又开始卷下一支,一句话不说,就过了一晚。昏黄的煤油灯把山民们的身影映在墙上,看久了就会产生某种幻觉。在那些逝去的夜晚,我在父亲的对面复习功课,越过他的肩看见墙上的身影,一动不动,看着看着就觉得那身影不很真切,像墙上凹进去了一块。那些日子一去不复返,父亲在山中,在永远寂静的黄土深处。
夜深了,人渐渐散去。我在油灯下枯坐一会,在门坎上坐下来。今夜的风很大,也很纯,风中裹着一丝丝衰草的气息,这是山里面才能分辩出来的气息。没有月亮,稀疏的星星散落在天幕上,衬出远山朦胧的轮廓。山们这么沉默着,已经有无数世纪,这是山外人很难想象的。我在风中听到了一种声音,很多年来我都听到这种声音,像是召唤,又像是诉说。仰望星空使我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岁月,时间尽头的岁月,还有那些遥远的地方,被称作天尽头的地方,那里一定有什么存在。可是父亲他死了,死了就活不回来了。我想不通一个人,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死去,可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