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合花-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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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痛!教官我可以继续训练的!”
“伤在膝盖怎么跑?”他一招手,监督员连忙上前,“带她去医务处清洗一下伤口,她今天可以提前一小时结束体能训练。”女孩满脸讶异愣在原地,连监督员的催促仿似都不曾听见。“你难道想我亲自送你去医务处吗?”薛云烬提醒她。“啊!谢谢教官!谢谢教官!”女孩立马回神,频频点头致谢,总算能够宽心随监督员离开。
薛云烬挺直腰,并不打算立刻离开。因为不远处,有个人正向他迎面跑来。他忽然开始好奇,这个人会不会临时改道,避之不及?那个人老远就看到了他,也看到他的拿手好戏——收买人心。曾经她就被这层所谓的温柔蒙骗,如今再次重温,她才发现一切虚伪至极。这种油然而生的轻蔑,足以抹杀他曾留给她的所有欢愉。她一路跑,与他擦身而过,视若无睹。
清晨的薄雾,恰如其分的掩盖了一些理应灭绝的东西,也令相隔咫尺的两人,都无法看清对方的脸。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会是何等神情?她无从猜测,甚至连一丝余光都不屑留给他。但却无法强迫自己,不去想。
“邪门啊!你也有手下留情的时候,还以为你会严惩那个学员呢。”邝教官不无失望的看着他,似乎对于薛云烬临时的善念有些不敢置信。薛云烬耸耸肩,玩味地笑:“偶尔的怀柔政策,有时候比持续酷刑有效得多。俗话说:先打后摸。这样在对方印象中,记住的往往是你最后一个动作。无论男女,这招都可通用。”
“怎么,开始搞心理战了?”
“这些女孩子多半没吃过什么苦,初犯就动刀动枪,恐怕到后面就没人可用了。只不过目前她们是出于畏惧而去完成训练,最多也就一个达标,不可能会有更令人满意的表现。所以只有挑起她们的竞争心理,让她们真正意识到被淘汰的残酷,自发投入到训练中,才可能将任务完成到最好。”
“你想让她们先内斗?后下毒手?”
“这难道不是你的强项?”薛云烬可谓用心良苦,邝教官顿时醒悟。
“我算是明白了,你就是等着我唱黑脸!还要一黑到底!”
薛云烬不置可否,拍拍他的肩头,示意男学员训练营到了。
※※※※
长达三小时的体能训练终于结束了。
女孩子们纷纷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可越呼得快,喉部的烧灼感便愈难受。没有水她们显然撑不住了。监督员一声令下,她们再次被赶到起初的红瓦房里。这里是她们的课室,不过今天似乎有些变化。如果没记错,上回她们来的时候这里只有四张大桌子,并且还是十几个人挤一张。但眼下简陋的大桌子被二十五张小课桌代替,纵向排成三组,两人一桌。监督员让她们等在旁边,座位要等邝教官安排,因为每组都有严格区别。包括她们要求的水,也必须得到邝教官的批准。
半小时后,邝教官姗姗来迟。他对她们的疲累视若无睹,直接开门见山:“你们不要抱着侥幸心理,也不要把情报人员的工作看得十分轻松!往后你们要掌握的专业技能比起今天的小跑困难百倍,而且惩罚也是你们所不能想像的。搏击、外语、射击、盗窃信号、译电码、应变测试、文化课是每个特工必须完成的训练。作为女学员你们也有特殊训练项目,这些以后会有专门的教官负责指导。现在你们这些人当中,有哪些已非完璧的站出来。快点!”女孩子们互相张望,有些还特意扬高头,似乎要和这种放荡女子划清界限。段思绮犹豫片刻,面无表情的站到邝教官所指定的位置,一瞬间孤立般只能听着背后议论不休的指责,还有不时带着浓烈蔑视味道的‘啧啧’声。时隔一年,她再次变成十恶不赦的‘犯人’。随即千夫所指的局面出现了逆转,又有几人垂头丧气站到她旁边,很快‘剑锋’又落到她们头上。
邝教官继续问:“有谁小时上过私塾,并且中学成绩优异的,站到我右边来。”此言一出,羊角辫和曾玖雅率先站了出来,其余符合条件的也争先恐后跑到她们身边,脸上同是一份得意。比起第一组站出来的人,她们自感光荣得多。邝教官走到剩余的学员跟前,挑了几个样貌出众的先安排在了甲组。在众人印象中甲组往往代表着头名,学子们没有不在意这个虚名的。于是这种破格的优先权,颇令羊角辫那一群优秀女子感到失望和不平。邝教官自是察觉到了,但不加理会,仍只顾发问:“你们还有谁精通琴棋书画任何两种的,坐到甲组去。一定得是精通!”
这时出来的五个女孩相貌在这些学员中勉强算中等,可是她们却分到了甲组仅剩的六个席位中的五个。还剩最后一席,未能分得座位的无不翘首以待。她们正等着教官继续问下去,不料他却改口夸奖起来:“上次有四个人在盗窃信号的测试中表现出众,一位是这个最先站出来的女学员,她学得是最快,也最卖努力。”他指向段思绮,随后又指向曾玖雅,“还有这位女学员在四人中反应最快,完成得也最好。她旁边梳着羊角辫的女学员紧随其后,也是相当优秀。最后一位成绩稍逊于前三位,但是非常有潜质。”他的手转回段思绮那一队,落到一个其貌不扬但个头高挑的女子身上:“就是这位学员,你现在可以坐到甲组去。”
最后一个席位,归她了。而成绩远胜于她的,却无缘象征第一的甲组。这种挫败对于那些自认很优秀的女孩而言,多少有点冤。
段思绮本以为她会分在丙组,因为教官让完璧单独成为衡量一个学员的标准,她便料定不会受到公正的对待。但是没想到,她被分到了乙组。相反最有希望进驻甲组的曾玖雅,落选后成为了段思绮的同桌。她虽然并不讨厌对方,可潜意识里还是将贞操作为评估道德高低的标尺,有意和段思绮保持一段距离。羊角辫坐在她后面,从坐下来那刻起暗地里不断抱怨。可一看到条件和她相当的女学员分去了最末一组,心里竟多多少少平衡了一些。
“大家应该清楚甲乙丙代表着高中低三个级别,所以待遇也会各有不同。你们看到桌上左右角处刻着的数字了吗?它们代表你们的编号。这里你们是不需要名字的,只用记住编号,往后也要依靠这个来区别学员间都分属何组。比如7号便是甲组七号,30号便是丙组的30号。以后我点名,也只会喊编号。”邝教官抬腕看了看手表,说道:“现在准八点。你们有十分钟早饭时间,十分钟搬移宿舍,剩余十分钟有女指导员给你们分配生活用品。八点半准时回来,今天会有情报译码和外文课程。”听闻可以用早点,认定要饿肚子的学员们各个兴高采烈。还以为特工训练会有多严酷,不想倒和以往念学堂并无不同。不过段思绮对此却丝毫没有轻松感,可以说这些人里她是唯一见识过他们手段的。她知道他们可以狠到什么地步。或许也因为她不相信,薛云烬这个人。
№训练营内(三)
第三天傍晚,有一场情报译码的考试。
段思绮从中午开始便留在课堂,这当然不是她自愿的。虽然邝教官离开前,并没有一字半句强迫性质的命令她们,反而是以一种协商的口吻,希望她们尽量呆到考试开始。但这种姿态上的落差,使得段思绮不得不特别留心。
由于邝教官不允许她们课堂记录,所以她必须依靠记忆力来回顾所掌握的知识。同时她也得给自己估分,究竟学会了几成。起初所有学员都同段思绮一样,选择留下来。后半却因为小便,肚痛等等乱七八糟的理由,而纷纷退堂。渐渐地,老实呆在课堂不曾离开的,便只剩下数人。其中曾玖雅是所剩的这些人里,表现得最没自信的一位。她的忐忑过于神经质,不断向后排的羊角辨寻求一种语言上的安抚,同时她的聒噪也令其他正在默记的人不厌其烦。段思绮捂住耳朵,直接以动作表达不满。曾玖雅识趣的压低嗓门,悄悄说:“唉……我还是没把握。”
“没事的!不过是场小考试,你有什么可怕的。再说咱们一向比甲组的人强,这等操心的事情轮到她们,也轮不到咱们头上去!”羊角辨胸有成竹的打保票,将打击甲组成为一种奋斗目标。可曾玖雅依旧一副无精打采的神情,刚要继续说下去,坐在甲组有个曾经和她们同被邝教官表扬的女学员,不耐地回敬一句:“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啊!有本事三个月后也进甲组参观一下,自然就知道配不配了!一个小考还能躁成这德行,难怪教官会有甲乙丙之分,该!”“你——”羊角辨差点拍桌而立。可一想对方不过是个绣花枕头,便故意冷着脸讥讽:“等会考试立分真伪,看看究竟谁才是南郭先生!”言毕眼一翻,视对方为无物。
那名代号为十的女学员也冷哼一声,不再理睬她们。见状,曾玖雅偷偷竖起拇指,朝羊角辨一晃,便笑着回过身去。而她们的口舌之争,很快得到应证。
半小时后,考试开始。只是这次不同以往,邝教官在甲乙丙中抽点四名学员为一组,单另前往别处考试。而未点到的学员,则继续留堂等候。段思绮很不幸,她和甲组的二号、丙组的三十五号及四十号率先被点中参加考试。
地点在课堂红瓦房的对面,一个并不宽敞的小屋里。和课堂一样,这里也是没有窗户的,只有屋顶几处无瓦的空格透下来的自然光。房屋正中有四张木桌,上面分别摆着发报机和英文打字机。在邝教官的命令下,四名学员各自走向属于她们的考桌。段思绮的位置在中间,恰巧一束橘黄的光照在打字机上,那些数不清的微尘浮游其间,害得她误以为又回到老屋前,在大日头底下拿着鸡毛掸子拍打薄被,拍出了眼前这一片片尘。蓦然间,有人用重物砸向她的脊背。一回首眼前出现的只有抡着枪杆子吆喝她的士兵,还有和她一样失去家园的‘流浪儿’,她们也被枪杆子砸掉了魂,战战兢兢立在桌前。
“你们只有三分钟。”邝教官下了命令。段思绮无从判断他背后究竟还藏着多大的阴谋,当她将听筒戴上时,唯一能够肯定的--她输不得。握紧听筒,她仔细辨认那一阵阵极具节奏感的电信号,偶尔出现的嘶嘶声会中断讯号的接收,但这已不能过多的干扰在她脑海成形的电报代码。然而一分半钟转瞬即逝,她还来不及整理清楚,又忙转向并不算熟悉的打字机。按照邝教官的规定,莫尔斯码必须用英文字母代表。并且在接收电信号的同时不得以笔记录,只能在接收完毕后用英文打字机打出来。
段思绮本来还能沉着应对,可时间紧迫,她不由自主慌了神。有个电码符号━━━应该是以字母P代表,结果她一不留神按成了J,霎时一股钻心刺痛火速由指尖传遍全身。她诧异的举起手,一点殷红正招摇地跃然指上。如果不是借着日光,她绝不会想到打字机里居然也能藏住半截针。想必另外三名学员错的比她更厉害,耳际边充斥的尽是她们的呻吟声。容不得段思绮继续挖掘打字机的隐秘,背后的枪杆子再一次砸中她。这一下,她疼得差点直不起腰身。忍住疼,段思绮重新挺直腰。因为这一针刺醒了她,失手便真的不再有将来。
三分钟过去,段思绮回到了课堂。当她和三名学员一同踏出‘考场’时,四人不约而同的长松了一口气。那三名女学员的神态与考试前的气定神闲截然不同,变得离奇沉默。无论其他学员如何旁敲侧击想套出关于考试的事情,她们全是摇头三不知,被刺肿的手指在衣下藏得更深了。不久又有四个人回来了。其中两人一脸丧气,抱着手指不停哭,另外两人弯着腰,脖子后面一大块淤红。紧接着又四个人出去,又四个人回来……段思绮翘首以待,她最后得到的宣判究竟如何。第一次她有了争斗心。当曾经握有的一切已然远去,她必须努力抓住眼前还可以争取到的东西。哪怕是一份充满了讽刺意味的工作--女特工。
不消多时,她总算等到了考试结束。邝教官领着最后参加考试的学员一同进入课堂,顺势扫了一圈,慢悠悠迸出一句与考试优劣完全无关的话:“乙组二十八号、十九号、丙组四十五号,你们可以回家了。”他这句极似玩笑话,任谁都不敢轻信。段思绮却因为这句话不禁打了个寒噤。看见那三名女学员被几名士兵请了出去,心底那股预兆更加强烈。“如果下次你们还有谁考得比她们更差,我一样也会请你们回家。”邝教官临行前最后一次告诫说得毫无气势,反而显得慵懒。不知是否为了给他提神,课堂外骤然响起三道枪声。这刺耳的嘶鸣犹如清晨催魂的哨声,响得让在座的女学员全身不自觉僵硬起来。明知没有窗户,大家却克制不住的将脑袋扭向那面最靠近枪响的灰墙。唯独段思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