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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夜合花-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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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思绮。”这句话薛云烬好像酝酿了许久,以至于复杂得让人不得不反复回味,推敲;生怕不经意地一眨,便错过了字里行间所深藏的玄机。可能明天,他们还会再见,一如既往……

薛云烬一走,段思绮心里原是很寂寞的。偏在这个时候店里接了几单大生意,忙活了几天,老板都夸赞道:“思绮,你这针线活大有长进,没之前缝得那么疏散了。”“那是老板您教得好!”她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李老板又从内屋拿出几件半成品搁在桌上,指着个别衔接处,“思绮啊,这些地方缝制的时候可得仔细点。错了半点穿起来,不是胳膊不对称,就是长短不一。你可得仔细了。午饭前做好,挑作工最好的那件给青龙巷的沈先生家送去。”“知道了,我会注意的。”段思绮丢开手头的活计,挑一件先动手试试。午饭前挑了一件给李老板过目,得到认可,她便包好赶去沈家。

青龙巷在武昌南堤湖一带。由于街道狭窄,路面又许多碎石子和泥坑,走路得要格外小心,一不留神就会崴了脚。有个推板车的男人故意抢道,本来路就窄,他这风风火火的一冲,把段思绮都给挤到墙角,就差脸贴上去了。临街一户老太太正巧端盆子出来,没留神把脏水泼了那男人一身,只听见那男人抹把脸,粗声粗气地骂:“个板板娘的!老子是你屋里的茅坑?拉瓜水(武汉话脏水的意思)都往我这里倒的!”老太太也不是省油的灯,回了句:“又不是喂尿你喝,你号丧!”街坊们听到有人骂街连忙从家里冒出头,有些个干脆端着饭碗蹲在门口看,也有常做和事佬的便和和气气兜着满脸的老褶子,拍拍推车男人的肩膀劝道:“算了算了。”

段思绮绕过是非地,多少有点幸灾乐祸。若不是那男人抢了道,她恐怕也在劫难逃。提起裤脚,她小心翼翼跨过泥泞的小路,挨着墙根往前走。九转十八弯总算绕进了青龙巷。问了几个街坊,她找到了沈先生的家。原来他不是本地人,刚搬来不过数月,住在这里唯一的小楼房里,二楼最顶头的那间就是他租的。

“沈先生!沈先生你在家吗?”段思绮先喊了几声,见没动静,她又轻轻叩门。还是没人应答。她重重拍门板,若是睡熟了也该被吵醒了。“你找沈先生?”一个男人忽然从后面走过来。中等身材,年纪三十上下,一身青色的长褂子看起来像个教书先生。“你找他什么事?”他的盘问不甚友善,一双浮肿的小眼睛盯得段思绮浑身不自在。她也扬起脸,反问:“你是沈先生?”

“不是。”

“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嘴巴还挺刁的!”他猛地拽住段思绮胳膊,抢走她夹在腋下的油纸包,一扬:“这是你的?”“还给我!”她抡起拳头,呼喊起来:“有人抢东西!有人抢东西!”那男人压根不怕她诈唬,只顾撕开油纸翻查里面的新长衫。见无所获,干脆将衣服撕烂,结果还真有发现。他扯下夹层里一片巴掌大小的薄布条,狠力扇到段思绮面上。段思绮躲避不及,眼睛被布条刮得又红又痛,好半天都睁不开。平白遇到这种蛮横无理的流氓,她满腔的怨愤不知如何发泄,一边捂着还胀痛的眼睛,一边拳脚相向,“欺负女人,让你欺负女人!”“去你妈的!”男人毛躁地一脚踹开她,不解气的又补上几脚。隔壁有人见事情闹大了方探出头,喝止他的暴行:“干什么呢!打老婆也别在这里打!”“滚进屋里去!再废话连你一块拉牢里凉快!”男人这么一凶,对方立刻缩回脖子,唯恐慢半拍会被阉割似的,萌生的丁点侠气也随之胎死腹中。“妈的!没死就给老子滚起来!”男人最后一脚踢开了段思绮的额头,也将她踢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炼狱。

萧云成刚当班就瞧见黑子绑着一个女犯人,骂骂咧咧的走进来。那女人额头还在流血,应该没少被黑子教训。可即使这样她仍不肯配合,逮着机会就想逃跑,结果自然又是拳脚伺候。

“行了!过完手瘾就够了,这是女人,经不起你的铁拳头。”萧云成抬起下颚,示意黑子将犯人带过来。直到她的脑袋按在了他桌上,萧云成才算认出来:“怎么又是她?”黑子傻了眼,拨开她的头发凑近细瞅,“眼熟?相好的?”“去你娘的!这个女人的哥哥杀了万三思,后来又目睹小金堂老二被杀,偏巧都是我作的笔录,所以有些印象。”“原来这么回事!看来这女人还挺有些能耐,两件大案都让她赶上了!”黑子直起腰,撩起她的裙角去擦手上沾到的血渍。却不想她还有力气反抗。

“她犯了什么事?”萧云成拽住又准备动粗的黑子,看不惯他打女人。黑子收回手,悻悻地说:“今天我得了消息去青龙巷抓乱党,晚了一步,那个姓沈的被人做掉了。本来以为没戏了,没想到拣到一条小鱼。喏,他们就是靠这个传递消息的。”黑子把写有情报的布条和长衫一起丢在桌上。萧云成一看衣料,什么都明白了。他缓了一口气,觉得这女人还挺倔,这样打她都没哭一下。“你还是把其他人都供出来吧,否则死路一条。”

听到这话,段思绮没由来多了一份力量。虽然脖子被摇头的动作牵扯得一阵阵生疼,甚至连是否摇过头她都感觉不出来。即便如此她仍是打起精神,含着血的嘴唇清晰的迸出三个字:“我没罪!”“死到临头还狡辩?!这些衣服难道不是你的!”黑子将证物砸到她面上。纷纷扬扬的碎布迅速在她身上织下一个网,将她套牢。她不知道如何向人解释,因为这件衣服确实是她一针一线亲手缝的。为什么会出现那个所谓的‘罪证’,她真的毫不知情。

“长官!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冤啊!”又一个喊冤的进来了。恰恰是段思绮心里正想的李老板。只见他全然没有往日慢条斯理的从容,进门便哭丧着脸,连爬带滚地扑到萧云成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简直比死了爹妈还要悲痛欲绝:“长官!我冤啊!我本本分分一个老实人,街坊邻里有目共睹。就算现在随便找个人来问问,都可以证明我是个正经生意人。我和那些个亡命之徒八杆子都打不到一块,怎么可能和他们狼狈为奸!我真是冤啊!”李老板撕心裂肺的哭诉,只差没以死明志。瞥见段思绮也在场,霎时疯了似的冲过去,恨不得将她一口吃进肚子里。

“段思绮!你可把我给坑了!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啊!当初你被杜府赶出来是我收留了你,给你一口饭吃。我好心对你,不知道感恩也就算了,可你不能忘恩负义背地里捅我一刀啊!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我何曾亏待过你?你不能这样啊!你怎么能这么没有良心啊!我可被你害苦了!我被你害苦了!”他拼命摇晃着段思绮,似乎想从她身体里摇出一点良知,好让她不要再为非作歹。“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比谁都渴望知道真相,也比任何人都冤枉。可李老板被她这句辩白激怒了,他痛恨她时至今日还要狡辩:“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还要坑害多少人才够啊!难道要我一家大小都赔你偿命不成?你跟乱党们厮混早就应该知道有今天,可你不能让我们这些无辜百姓替你们造反的擦屁股啊!我们该应的不成?你要寻死也别拖上我啊!算我求求你行不行?”李老板扑通跪下,“我给你跪下作揖了,求求您说出实话,饶了我一家大小吧!”

他的头磕得很响,响得犹如小鬼手中的催魂铃,每磕一下,段思绮就觉得三魂七魄被震走一个,很快便尸骨无存。这种错觉让她神经质的以为,她或许真的做过什么,只是她一时想不起来。所以她非常努力的回想,迫不及待的回忆每一个不曾留意的细节。但是她真的记不起,她曾几何时成为乱党的一分子。她是冤枉的,她才是冤枉的!可是为什么所有人都一口咬定--她是乱党?

“我不是乱党!我不是乱党--我是被人陷害--我是冤枉的--”憋了许久的冤屈终于痛痛快快的嘶喊出来。可巡捕们不容犯人有半个‘冤’字在衙门里冒头,他们用毒打封堵她的嘴,让她兑着自己的血将自己的冤活吞下去;流进胃里,在充满酸液的混浊中渐渐沉淀发霉,直至溶解。然后,便有许许多多病入膏肓的人等着分食她的血馒头,嘴里还要咒她死有余辜。可她分明是冤枉的啊!

“我是冤枉的--”尖锐的一声大叫,她的嗓子破了。陡然的失声让她生出可怕的念头,她是不是要被他们抓去枪毙了?不然那个打她最凶的巡捕怎么没有再给她一脚,反而是让其他人将她硬拖出去?为什么要拖她出去,还没审完呀!她发狂的抓着巡捕的胳膊,拼尽全力抵触他们对她不公正的定罪。一股求生的渴望让她淡忘了之前疼得死去活来的伤痛,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她抱住审讯室的大门,两只脚也塞进门缝里,就算被气急败坏的巡捕拳打脚踢,甚至用关门的方式来夹她的脚踝,她仍是抱住门板,抱住她唯一的希望。她不能出去--出去会被枪毙!母亲还等着她回去,云烬还等着她回去,她不能死!要死也要死在他们眼前!

而她的歇斯底里怔住了萧云成,怔住了所有人,当然也包括黑子。他打她的时候,她柔弱得像只绵羊,连反抗的力气都轻得可笑。正因为这样他才会一次比一次打得更狠。此刻她居然眨眼从文弱转向癫狂,只为了向人表明她是无辜的?人,都会有恻隐之心,可这里是巡捕房。

“傻愣着干什么!快把她带走!”最终,萧云成掰开了她紧紧抓住门板的手,上面留着一排划痕,似乎还有红色的东西渗在里面。在关上门的一霎,他忽然发现原来她眼里是有泪的。但并非哀怨的乞求,而是一种干干净净的请求,不掺杂任何虚伪的卖乖。她是在请他--给她一个申诉的机会。哪怕,只半秒。可惜,他必须回绝她的请求。连半秒他都不能给。李老板埋着头,不敢再看下去,毕竟心里实在有愧。可他也是逼不得已才会冤枉她。忙从衣下掏出一个绸布袋,毕恭毕敬的捧到萧云成和黑子面前,依旧哭哭啼啼一通令人不厌其烦。最后他也被轰了出去,钱留了下来。

“李老板这人就销了吧,一看就是吃了哑巴亏的。”黑子数完银元,将萧云成的那份递过去。萧云成没接,只说:“分给其他的兄弟吧,我出去一下。”有个人,必须得他去找。因为他还想见识一下,这个人的心为何不是肉做的。

№含冤莫白——生死一线(下)

薛云烬没想到萧云成会来。由于下午秘书办的人都扯由头早退了,所以办公室就他们两个。不过谁也没有先开口,都等着对方发问。隔壁有个部门的同事跑过来借茶叶,瞧个巡捕杵在这里,镜片后的黄豆眼立冒精光,探风性质的问他:“巡捕房的怎么来咱们市政府纳凉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该不会是薛秘书惹上官非了吧?”“是你娘的头!老子路过不可以呀!喝你的茶!”萧云成最烦女人唠叨,没想到有的男人更烦。“不可理喻!蛮夷!”借茶叶的同志自讨没趣,灰溜溜的退了出去。萧云成头一偏,说:“请问薛副秘书长是想在这里谈?还是换个地?”“既然不是谈公事,就附近的茶楼吧。”薛云烬疲倦的捏了捏鼻梁,随手合上还未完成的报告,起身带路。

市政府旁边有个老字号的茶楼,价位比普通茶馆要贵上一半,但这和品质是划等号的。薛云烬挑这里除了贪近,也因为他是这里的熟客。只要他露脸,老板一定会安排最舒适最雅静的贵宾间给他。如果他不摇铃,绝没有半个人会出现在他四围。人刚落座,东西却已经摆齐,全是他每次必点的。“这是老板特意为我留的雀舌,你尝尝。”薛云烬将小茶杯搁在萧云成手边,他习惯自己泡茶,所以这套茶具是他专用的。萧云成没他懂得享受,啜了一小口,感觉和大碗茶没区别,都离不了苦味。而且麻将大小的酒杯,吸口气就喝完了,可他嗓子眼还干得冒烟。“行了,言归正传,老沈这件事是不是你指示的?”“清理门户,有什么不对?”薛云烬将茶杯举至嘴边,慢慢吹凉,第一口才为品。萧云成哪里懂这些,直接将大茶壶里泡茶用的开水倒满一碗,丢点茶叶了事。这么大口喝,他舒坦。“他背叛组织跟地下党搅和一起是他活该,可那个叫段思绮的也活该?”

薛云烬又续了一杯,不紧不慢地说:“她这么快就到了?”“你还真他娘的沉得住气!怪不得我们这么些人中老头子唯独喜欢你!”老头子是当初操训他和薛云烬的长官,后半他们进入组织也是老头子安排的。“你该不会专程来告诉我,你有多嫉妒我吧?”薛云烬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娘的!老子难道是来瞻仰你遗容的?不过你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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