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不明白-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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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问我是否需要一间宿舍,我说方便吗,他说,我们是盖房子的,怎么能没房子住,雷蕾没跟你说吗,她现在正一个人住一个小区,那里的房子因为非典始终没卖出去,我们就给职工一套钥匙先住着,等卖出去再搬,也算公司的福利。我接过钥匙说,那谢谢您了。
出了老板办公室,我找到雷蕾,晃动着手里的钥匙说:“我说怎么去学校宿舍找不着你,原来搬家了。我也弄了一套,和你对门。”
雷蕾说:“你累不累呀,还对门干什么,搬过来和我就住完了。”
我又把钥匙还给老板,说:“我和雷蕾是双职工,一套房子够了。”
老板说:“早就看你俩关系不正常。”又一再叮嘱:“工作时间不准谈情说爱,下了班随便。”我说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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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开始了另一段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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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在物竞天择的自然界生存,动物必须学会自我保护,于是它们身上就长出锋利的毛刺、坚硬的壳甲和以假乱真的颜色,或具备喷墨汁、放臭屁、断尾巴等本领;在比之自然界适者生存的残酷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人类社会,想生活下去,更要学会保护自己,谎言、背叛、笑里藏刀、恩将仇报,如此等等就是人类的护身符。
我在新公司上了两个星期班,有了以上感受,此处果然不同凡响,我终于明白了雷蕾那九字恒言的含义。没上过班的人会以为我在夸大事实,你上几天班试试就知道了。
近期又出了一本名为《做一只办公室里的动物》的书,里面说了哪些内容我没看,也不想看,只是感觉书名起得好,某些时候,人在职场中的表现就充满了兽性,个个都牲口似的,而办公室就是圈住这些畜生的圈。
在公司里做事,就怕每个人都有追求,那事情就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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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年龄在工作单位偏小,也可以认为是职位偏低的原因。雷蕾说,别着急,当初周星驰还在《射雕》里作为宋兵乙出场了四次,才四句台词,最后一次一回头就被梅超风抓死了,连句话都没说出来。年长者也告诉我,不要灰心,年轻就是优势,说得跟真的似的,可实际情况却是,年轻只是劣势,每当我就某问题发表看法的时候,总听到有人说,小屁孩,懂啥。
小屁孩是啥都不懂,年轻允许愚昧无知,但岁数大了再不懂事就说不过去了,而这样的人却不在少数。
那些比我早来公司几年,三十岁上下的人,已有了自己的房子、车子、妻子和孩子,我在他们身上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即便若干年后我没有他们现在混得好——没有孩子和妻子,但我想只要有了房子和车子,就不怕找不到媳妇,有了媳妇,还愁孩子吗。
上了班难免不想钱,挣了八百想一千,挣了一千想两千,挣了两千想五千,如此循环,没有尽头。就像当记者问某女官员为何在收受贿赂已高达一亿元人民币的时候仍不罢休,该官员答道,人家还有收两亿的呢。欲望是个无底洞,永远填充不满,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一颗子弹穿透这个黑窟窿。
我想,如果我做到经理的位置上,每年三十万挣着,除了生活得更糜烂,更骄奢淫逸,也别无选择,所以,还是每年三万吧,不费心不劳神,顶多挨挨骂,挺好。
第十三章 再见了
1
工作上我表现尚可,一个月后顺利转正,公司决定和我签署两年的工作合同,已先行盖了公章,一式两份,只等我签上名字,就立即生效。拿到合同,我犹豫了片刻,看到雷蕾正坐在电脑前安心画图,便抄起笔写下自己的名字,但还是有些不甘心。
我和雷蕾曾谈到未来,问她什么打算,她说顺其自然,绝不强求,我说我有戏吗,她说那看你自己了。有天我们从王府井一路走到美术馆,沿途经过若干家婚纱摄影,门口的礼仪小姐不停地招呼我们:“先生小姐,拍婚纱照吗,进来看看。”表面上我们俩都无动于衷,但我还是察觉到雷蕾心中的些许波澜,她被我攥在手里的手突然蠕动起来,我相信,她也体察到我的变化,不然她不会看我一眼,问我手心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我拿着劳工合同准备交给人力资源处,但办公室锁着门,一屋子人不知去向,上班忒不着调了。在东方广场上班的好处在于,想逛商场了,下楼就是,想看电影,周边至少三家影院,肚子疼了,北有协和,南有同仁,总而言之,在这里上班不枯燥,只要不被老板抓到。
公司又招了一批员工,都是应届生,几个新人看我对工作得心应手,就把我当成元老,成天拍我马屁,但技巧生疏,稚嫩可笑,比让我拍马屁还让我难受。
工作依然乏味,但我的忍耐力日渐增强,所以生活开始安逸稳定,朝着美好的方向前进,而事实却非如此简单。
2
就在我签订合同、写下日期的时候,忽然想起今天是潘娜的生日,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但这个日子在我的日历里比黄金周、长假期都更让我关注。
我给潘娜发了一条生日祝福,希望她生活快乐,还说要送她生日礼物。我知道见不到她,但还是发自内心祝福她。潘娜回短信说:我在男朋友车上。话说得这么含糊,一定是不方便联系,我没再添乱。
中午和雷蕾吃饭的时候,手机响了,是老歪发来的一条荤段子,我看完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操,真他妈淫秽!”雷蕾听了非要看,我说少儿不宜,她说那就更要看了,其实我是欲盖弥彰,看她上钩了,想都没想就把手机给她看了,她看完这条短信后,又按了下一条,结果看到潘娜发的短信,我忘了删。
“这怎么回事儿?我在男朋友车上。一定是个女的发的吧,真暧昧。”雷蕾摆弄着手机问道。
“给我看看,我怎么不记得有这条短信。”我装糊涂。
雷蕾又看了一眼手机后,递给我,我看了说:“噢,不知道是谁发的,可能发错了。”我特意没将潘娜电话存入手机,险些酿成大祸。
雷蕾没再追究,继续吃饭,我以为事情就算过去了。
3
晚上快下班的时候,潘娜给我打电话,说晚上没事儿,约我吃顿饭,给我一个措手不及。我说要不改日,你来趟市里也不容易。潘娜说,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我人就在建国门的必胜客,反正等着你了,不见不散,然后挂了电话。
看来只有赴约了。
我想告诉潘娜先别着急点餐,比萨我喜欢吃刚烤出来的,但等我再把电话打过去的时候,还没通话,手机就没电了,为了能吃口热的,我必须立即出发。
我对雷蕾胡编了个理由,说王大鹏请客,要我马上过去,为了编得圆滑,我还问雷蕾去不去,幸好她说不去,否则我真不知该怎么办,王大鹏人在不在北京都两说着。
我说那我先走了,雷蕾说少喝点儿,我说放心,然后把门卡交给她,出了办公室。两口子在一起上班就是好,什么事儿都能互相罩着。
我并没急于去必胜客,而是先去楼下的东方新天地给潘娜买了生日礼物。
带着生日礼物,我坐到必胜客里的潘娜面前。门口停着她的白色宝马。
“生日快乐!”我把礼物送给她。
潘娜刚接过礼物,手机就响了,她正准备接听,手机又断了。
“谁呀这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潘娜正说着,雷蕾走了过来。
4
雷蕾径直来到我面前,看了一眼潘娜说:“本事不小呀,老板的女人你也泡!”然后扭头就走,摔门而出。
看着雷蕾的背影和眼前的潘娜,我疑惑不解,这这这这都怎么回事儿呀!
5
原来,我刚出办公室,雷蕾就接到王大鹏的电话,他说晚上聚聚,让我和雷蕾都过去。雷蕾说我已经去了,王大鹏不相信,说雷蕾骗她。雷蕾说我骗你干嘛,王大鹏说,倪蒙怎么知道我要找他的,刚才我给他打电话关机,这才打给你。雷蕾没再说什么,她想这里一定有问题,于是想起中午吃饭时候看到的那条短信和那个已经被她有意记住的手机号码。
雷蕾立即跟踪我下了楼,先是看我去东方新天地买了礼物,她并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然后又跟踪我到了必胜客,看到我坐在潘娜的面前。这时,她拨通了那个号码,潘娜的手机响了,于是一切真相大白。
“老板的女人你也泡!”原来吕老板就是那个在南宁街头把潘娜带上车的北京男子。潘娜去公司找过他,员工们都知道老板有这么个情人。
王大鹏那个电话,对我一击毙命。
6
弄清真相后,没等比萨烤出来,我就匆匆离开必胜客。潘娜拉住我,说今天可是我的生日。我说,今天已经成了我的末日,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我走回公司宿舍时,抽完了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又去附近的小卖部买了一包,才上楼。
当晚,雷蕾没有回到我们的住处,我打电话,她始终不在服务区。能去哪儿呢?我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陷入无限冥想之中。
当烟灰缸里装了十九个烟头的时候,我找出纸笔,开始写辞职报告。一想到自己的初恋正给自己的老板当情人,心里能好受吗。幸好上午没把合同给到人力资源处,否则还要交几千块的违约金。
7
次日,我拿着辞职报告,比以往都早,来到公司。昨晚又是一宿没睡。可是光我早来没用,一直等到规定上班的时间,才陆续有人出现。
我把昨天签了字的合同放进粉碎机,然后拿着辞职报告去了人力资源。
他们问我为什么,我说难以胜任该工作。为了顺利辞职,我在报告里写了许多原因,他们也都看到了,但还是要问我为什么,这是他们办事的一贯风格,不拿你两下他们心里不舒服。
最后他们仍以命令的口吻说,下次用电脑写,交打印稿。我心说,哪儿还有下次。
8
办完离职手续,依然没有看到雷蕾,我问那个女生雷蕾呢,她说雷蕾今天毕设答辩,应该在学校。
我没啥恋恋不舍地离开办公室,按了下楼的电梯,决定去学校找雷蕾。
电梯停在一层,我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和潘娜撞了个满怀。
她说,你不上班干什么去。我说刚辞了职。她心事重重地说,你等我会儿,然后进了上楼的电梯。
9
我坐在东方广场的台阶上,回想起两次在录影带上看到雷蕾,然后在电梯里踩到她的脚,然后我们去了同一层,然后……一幕幕就像电影,在我眼前一一掠过,可结局是我没有料到的。我相信故事到这里并没有结束,接下来又会如何,我不知道。
等了一个小时,潘娜还没有下来,我不耐烦了,正准备给她打电话,她出来了。
“这么长时间!你俩共同语言倒是不少!”我说。
“走吧。”潘娜没有接话。
“去哪儿?”
“上车再说。”潘娜拦了一辆出租车。
“宝马呢?”我问。
“在停车场。”
“怎么不开,我还没坐过呢。”
“没有钥匙。”
“丢了?”
“给他了。”
“谁?”我问,“干嘛不给我。”
当我开完这个玩笑,才突然意识到出事儿了。
“你是说把车还给姓吕的了?”我问。
“嗯。”
“为什么?”
“你哪儿那么多废话,赶紧上车。师傅,香格里拉。”
10
香格里拉一层餐厅内,我和潘娜相视而坐,她问我喝什么酒,我说不用了,随便吃点儿就行,下午还有事儿。我计划着去学校找雷蕾。
潘娜说,连这点儿面子都不给吗,昨天我生日,饭都不吃你就走了,今天补偿。她坚决说必须喝酒,并擅自做主,要了一瓶XO,倒了一杯摆在我面前,然后也给自己倒上,不等凉菜上来,端起酒杯和我碰了碰说,先喝着吧,只听“咕咚”一声,半杯下去了,我分辨不出刚才的声音是潘娜喝酒的动静,还是我的心跳声。就在我为此行暗暗后悔的时候,潘娜说,你怎么还不喝,是不是男人。我最怕和女人喝酒,只要她们一说这话,我没有一次不被灌高的。
我疑惑地看着潘娜,她一定心里有事儿。
潘娜见我盯着她看,便说,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和你聊聊天,吃顿饭,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我只好半开玩笑告诉她,我怕我会吃了你,到时候你可别后悔。潘娜莞尔一笑说,我洗干净了等着呢。
我说太好了,然后也喝掉半杯。
潘娜立即给两个杯子满上。我说慢点来,菜还没上来,酒都快喝完了。潘娜说酒喝完了可以再要,然后又端起酒杯,我说把我灌趴下了没你好受的,我可沉了,你背不动。
潘娜说,早知道你这么不能喝就给你要可乐了,说完一仰头,又是半杯。
我知道她在激我,但还是愿意上这个套,倒要看看她想怎样。
一瓶过后,潘娜不行了,我看得出来,最后那一杯喝下去后就差点吐出来,但又被她咽了回去。
但潘娜还叫了第二瓶XO。她说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