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桑-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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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次很美好的旅行。他们先走海路,坐船从马赛到热那亚,在长满果实的橙树下露天吃饭。然后,他们走陆路,穿过罗马乡村,挤在公共马车里,朝佛罗伦萨走去。乔治·桑恢复了体力,登山虽然使她感到劳累,却很快乐。他们找到很多不知名的植物和昆虫。他们在废墟上捕捉蝴蝶。总之,乔治·桑感到幸福。
在年老时,人的思想变得像块墓地。人们最钟爱的人和不喜欢的人,晚上在墓地里徘徊。
格朗萨涅在1847年去世了,伊包利特则死于1848年,肖邦和多尔瓦尔死于1849年,巴尔扎克和马尔利亚尼死于1850年,拉杜什和吕茜姨妈死于1851年,让娜·克莱森热死于1855年。
然而,诺昂仍然贵客盈门。
莫里斯为母亲仍心神不定而担忧。他做了很多事,都做得相当好,可是没有一件做得十分完美。他的漫画画得很有趣,他的插图很精巧而且富有诗意,他为木偶戏谱写的音乐非常奇特,他甚至写起小说来了。但他一点也没有从郁郁寡欢中解脱。母亲的光荣沉重地压在他的身上,尽管乔治·桑蜚声文坛,她一直全心全意地爱自己的儿子,一直用保护人的腔调和儿子谈他的作品:〃把你的小说拿给布洛兹看看吧。为了让我高兴,他会接受的。〃
莫里斯将近四十岁,年纪也不小了,还只是母亲的孩子,他感到很难过。乔治·桑本来希望他早点结婚,但他对此犹豫不决。
乔治·桑还是很惋惜他没有娶奥古斯蒂娜,乔治·桑和她经常通信。奥古斯蒂娜和她丈夫总是有些事要求她办。
由于芒索经常咳嗽,吐出的东西十分可疑,而这只有乔治·桑才知道得最清楚。
至于索朗芝,她像个放纵的女人,在社交界里闯荡。她美貌绝伦,但品格低下,一味追逐男人。她去过比利时、伦敦和都灵。
乔治·桑因为要维持这个家,帮助被放逐的人们,资助玛丽·多尔瓦尔的孙子们,以及很多靠她和靠她的笔杆子生活的人,她比任何时候都要加倍工作。
在诺昂,她每天都要应付川流不息的来访者。很多女人请求借助她对拿破仑亲王的影响,为她们打通关节。她很恼火,希望有一个僻静的地方,好干自己的活。
有一次,她和芒索到拉克勒兹河谷郊游。那里依山傍水,地势渐高,已是山区。她把那里叫做贝里的小瑞士。她发现了一个名叫加尔吉列斯的小村子,村旁有条同名的小河流过,她高兴极了。
这个村子建在一个漏斗状的洼地上,那里气温高,又保护得很好,有泉水,景色十分秀丽。村里有一个罗马拜占庭式的教堂,一座浪漫派的城堡。乔治·桑说:〃我们不是非要住在巴黎,我们梦想在村里安排个临时住宿处。所有热爱乡村的艺术家,都渴望在简单的生活条件下,甚至是田园式的生活中安度余日。〃
她很快就想在加尔吉列斯买一幢房子。这要花五百到一千法郎。芒索征得她同意,替她支付了这笔钱,他在河边找了一幢房子,买了下来,接着花三百法郎请人包工把房子重新粉刷了一遍,另外置办了家具。他把房子装饰得像一只船似的,房间很小,但很舒服。
乔治·桑一开始就喜欢这地方。一旦她想要宁静地工作,就和芒索离开诺昂,躲到加尔吉列斯。他俩在这里享受田园诗般的乐趣。
1857年,阿尔弗雷德·缪塞和古斯塔夫·普朗什去世了。
普朗什一直到最后都用文章支持乔治·桑。乔治·桑把他看作是当代唯一严肃的批评家。
至于缪塞,他的心因太疯狂和太过分,已过早地疲惫了。他曾想替代乔治·桑,他从来也没忘记过乔治·桑。在1851年,他曾去意大利旅行,让当年美好的记忆重新浮现脑际:
啊!命运!盲目而又变化莫测!
痛苦使爱情如痴如醉!
走开吧!纠缠不休的记忆,
走开吧,我总看见的那双媚眼……
威尼斯朝夕相处的情人,令人失望而又难以忘怀。每当他在梦中不由自主地看见〃她那如天鹅绒般温柔的眼睛,带着深邃居郁的目光,从眼前经过,〃他就反复吟咏上面的诗句。
乔治·桑保存了她和缪塞的全部情书,约在1860年时,她想公开发表这些资料。她确信,这些信件可以证实他们相互间真挚的感情。
但发表这些信是否合适呢?乔治·桑决定请教圣·勃夫。他是自己和缪塞关系破裂的见证人。圣·勃夫建议她还是不发表为好。
1861年2月,乔治·桑给圣·勃夫复信:〃您的意见很好,我将照着去做。这些信只在我百年之后才发表。我想这些信将证明,下面的三件事不会使您的女朋友在思想上感到有重压:一、当着垂危的缪塞的面,与新欢恣意作乐;二、威胁并想把他关进疯人院;三、在他神智恢复后,不顾他的意见,决心重新得到他和引诱他……〃
乔治·桑对自己的信任,使圣·勃夫很感动。从索朗芝那里得知诺昂社团财政不佳后,圣·勃夫想通过法兰西学院,发给这个伟大的小说家价值两万法郎的戈贝尔奖金。但表决结果反对乔治·桑的有十八票,只有六票赞成。
于勒·桑多没有参加投票!为了乔治·桑能获奖,梅里美十分积极,写信鼓动小于勒。但是,桑多不能原谅损害他青年时代的人。
在皇宫里,不管乔治·桑愿不愿意,大家继续保护她。皇室因这次失败而感到很气愤。皇后提议说,法兰西学院不发奖金,也许可以给一个席位吧。后来,出现了一本叫做《妇女进法兰西学院》的小册子,作者描写了法兰西学院接纳一名女院士的情形。这只能是乔治·桑。
在1861年,莫里斯三十八岁,他母亲已五十六岁了。乔治·桑因感到年老体衰,极力坚持要莫里斯结婚。她又想抱孙子了。
〃我更喜欢一个新教家庭……〃乔治·桑和天主教的关系越来越松弛。在英国女修道院时,她喜欢天主教的仪式。后来,她不参加宗教仪式,只信奉有限度的基督教。
事实上,莫里斯没有娶一个信新教的姑娘,而是娶了一个二十岁不信教的意大利姑娘。她是雕塑师卡拉马达的女儿。他是她父亲的朋友,因而看着她长大。
丽娜·卡拉马达在巴黎生活过一段时间,她是个漂亮迷人、聪明能干的姑娘。在乔治·桑的眼中,十分重要的是,她是个热情的爱国者。这样,在婆媳之间将不会有政治上的分歧。
虽然如此,对宗教信仰上,莫里斯与乔治·桑意见相悖。
莫里斯在这点上,比他母亲更加不妥协,而丽娜赞成未婚夫的意见。因此,他们举行的是世俗婚礼。
在诺昂,这两个女人和睦相处。丽娜有一副美妙、爽朗、圆润的嗓子,这使她的婆婆很高兴:〃这是一种天性和特点:唱起歌来令人高兴,发脾气也温柔动听;声音甜蜜,使我们感到很意外。她把我们每天的休息时间,都变成了快乐的节日。〃乔治·桑说这个意大利姑娘感情细腻。不久,这对夫妻就要添个孩子了。
1863年7月14日,正好是攻陷巴士底狱的纪念日,莫里斯的儿子马克安托万出世了。像所有激动诺昂人心的事件一样,他带来了生动活泼、近乎疯狂的气氛。
但是,乔治·桑想离开诺昂。
很久以来,莫里斯和芒索之间的关系紧张。莫里斯一向把这个同龄的伙伴视为部瞩,眼见他成了宠儿,不免感到痛昔。芒索做为秘书、会计,受权管理诺昂,不仅是代理人,而且是真正的经营者,莫里斯感到蒙受羞辱。
芒索出奇地像乔治·桑小说中的民众英雄。大公无私成了他的癖好。他手上有一点钱,都要设法拿了去给人,对乔治·桑夫人,他像只狗一样忠诚。对别的人则隐约地表露出骄傲。
此外,他也是个有才华的男人,不仅文艺批评家们认为他是优秀的雕刻家,而且他对戏剧也颇有见地,在乔治·桑的大力帮助下,他写了一出小诗歌剧,在剧场上演。他常为乔治·桑主持排练,给演员们读剧本。这个家庭的客人,诸如小仲马、福楼拜对他都很热情亲切。马蒂尔德公主请他去吃过晚饭;他的戏首场演出时,拿破仑亲王也前来观看。
乔治·桑向小仲马称赞芒索说:〃这就是您可以器重而不怕失望的人。一个多么好心,多么忠诚的人啊!也许是我和他朝夕相处十二年,才使我终于与人类的本性和解。〃
1863年,诺昂的紧张气氛变得难以容忍。莫里斯和芒索为了玛丽·卡约争吵起来。玛丽·卡约因陶醉于演戏和做女人的成功,她变得轻浮和随便。因此,就像在肖邦在的那段时间一样,莫里斯给母亲下了最后通牒:〃他或者我,我们中的一个,必须离开诺昂。〃
一时间,乔治·桑似乎要牺牲芒索。
但是,经过一个晚上的考虑后,乔治·桑认为,现在的情况和1847年不一样。莫里斯已经结了婚,成为了一个孩子的父亲,从此可以不需要母亲经常在身边;而芒索精神上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不应该抛弃他。
二十四日,乔治·桑选择了芒索,决定出走。
接下去是艰难的日子。乔治·桑被这决定的严重性弄得心神不安,她病倒了。神情紧张的芒索,在诺昂和巴黎之间往来如梭,在乡间寻找一个住所。
在巴黎,乔治·桑和芒索住在斐扬底纳街九十六号。她装了一口假牙,每星期看四次戏,并且常跑郊区,打算在那里找一所小房子。
芒索的堂兄麦亚尔住在帕莱索,就在凡尔赛到利穆尔的那段路上。他给他们介绍了一幢房子。
德拉克鲁瓦刚去世。乔治·桑拥有这个画家的二十幅画。乔治·桑写道:〃这些画值七万到八万法郎。〃
她决定卖掉这些画,只有两幅不卖:画家送给她的第一幅画《异教徒的仟悔》和最后一幅画《半人半马》。这笔买卖可以使乔治·桑送给莫里斯一笔三千法郎的可观年金,还可以买一小块领地。
乔治·桑别墅是用芒索的名义买的,芒索答应以后遗赠给莫里斯。
他们在诺昂做了最后的逗留,向乡亲们告别。年迈的镇长都哭了。莫里斯和丽娜劝告童心未老的母亲要审慎从事。
诺昂变得处在黯然神丧的状态,因为莫里斯和丽娜也不愿挑起管理这所大房子的重担,他们决定去吉勒里,到卡西米尔家去。卡西米尔一直是孩子们最重要的庇护者。莫里斯和丽娜十分热爱他。
乔治·桑喜欢巴黎的新住宅,它虽然很小,却令人愉快,方便适用,窗明几净,式样迷人。帕莱索使她感到高兴。
但乔治·桑在帕莱索刚安顿好,就接到了一个可怕的消息:孙子小马克安托万在吉勒里病倒了。
接到消息后,收拾好了箱子,他们就赶紧出发了,急忙奔向吉勒里。
他们下午两点钟到达。但半小时前,他们从乡邮员那里得知,来得太迟了,孩子已经在早上死了。
他们最先见到的是莫里斯,然后是乔治·桑的前夫杜德望先生和他的情妇,接着是孩子的母亲丽娜。
乔治·桑在那里最后一次见到了她的丈夫。
卡西米尔讨厌在家里看见她,但他说:〃我不能阻止她来看她的孙子。〃当有人说男爵夫人的马车来了时,杜德望和他的朋友们出来,站在台阶上。
奥洛尔带着医生和芒索一起来到了。她喃喃地说:〃卡西米尔……〃
他说:〃夫人,您认得您的房间,自您走后,它一直是空着的。〃
小妾有礼貌地陪着正妻。乔治·桑对她说:〃我的老丈夫就托付给您了。〃
乔治·桑穿着一条古怪的裙子,卷在红色底裙上面。她抽着特大号香烟。吃饭时,她什么也没说。在场的吉勒里人注意到她的神情沮丧,身体圆胖,耷拉着脸。第二天她就走了,后来,一位医生问卡西米尔:〃和您妻子最后一次见面,给您留下了怎样的印象?〃
他回答说:〃啊!我不想叫她奥洛尔,她更像一个落山的太阳了。〃
莫里斯和丽娜回到了诺昂,乔治·桑回到帕莱索。
在这服丧期间,乔治·桑又一次使朋友们大为惊讶——她很快就平静下来。〃多么痛苦啊!但是,我需要另一个孩子,而且我要支配他,因为需要爱,需要经受痛苦,需要哭,需要希望,需要创造。〃
她在饭店吃晚饭,看通俗笑剧,去体育馆、剧场。生活重新又成了封闭线路。
迁到帕莱索后,芒索经常咳嗽。晚上,他常和乔治·桑玩纸牌。
1865年是痛苦的一年。芒索咳嗽、发低烧,身体迅速衰弱,快得吓人。乔治·桑也一样,埋怨着浑身的痛楚。但她还是很活跃。她跑到花园的泥地里